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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悬灯录·中-第59部分

小说: 悬灯录·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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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云姨也知道,就算给他们下忠心蛊也没用,自己可以解了的,受点反噬之痛就受着了,也没甚么大碍。而且这么多年痛都痛惯了。再说,蛊化到最终时,自己五感尽失,有没有痛觉还是另一说呢。
  云姨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能看懂聪明人的心思,自己没有要叛的想法,只不过图个一世平安罢了,内部的人随了另一个管事的主儿,又有何不同?
  薛黎陷一路上也没睡,他其实一直留意着周遭动静,试图捕捉到陌生的呼吸,只不过一路下来一直安静的很呐。
  莫非真走岔路了?
  「苏善人,别开玩笑了,快想想法子,鸦敷要是真因为我出事了,我……」薛黎陷这边话还没说完,苏提灯就笑了,笑音里透着一股子凉薄,「我说薛黎陷,这事儿跟你又怎么有关系了?鸦敷是要来找我,他出事了怎么着也是算在我头上,跟你能有个甚么关系?」
  「跟我怎么没有关系,我要不是担心你安危又走不开,我会告诉鸦敷吗?鸦敷要是不知道你当时身边一个会武功的都没有,他会来找你吗?他要是不来找你,他能突然失踪吗?」
  鸦敷……应该是会以为银银在自己身边的,但是不排除他哪怕认为银银在自己身边,也不放心寻过来的可能,那这么推测云姨那边的情况也不行啊……
  「你又怎么知道他一定是失踪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他有个甚么事自己出去了,没来寻我,这又当如何讲?」
  「苏提灯,你有没有点良心?鸦敷走的时间也太巧了些,他万一……」
  「薛黎陷,」苏提灯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似乎是压抑了些火气,「我的人不是废物。他们该做甚么,会不会出事,我都心里自有分寸。我想回伫月楼了。云姨知道我伫月楼在哪儿,兴许,她派的人在伫月楼里等着我呢?鸦敷也恰巧在呢?」
  薛黎陷犹豫了下,掀开车帘走出去了,跟冷爷说让他把苏提灯送回去,他再在周边找一找。
  苏提灯一开始还挺诧异,可後来又在路上觉得,薛黎陷可能是生自己的气了,不想看见自己於是才要出去的,於是也没多表态甚么,到了雾台山那边跟冷爷道了谢,就由绿奴的搀扶往山上走了。
  冷爷虽然想跟着上去,但奈何老人家心底一个小犹豫的功夫,苏提灯和绿奴的身影就晃入雾阵里头去了,於是只得作罢,比起跟人家回家、有没有小朋友可以玩,他还是更想去看一个『老小朋友』——青易。
  苏提灯因为左腿使不上力气,大半重量都压在绿奴身上,一步步走的可谓是十分艰难,等着磨磨蹭蹭终于快到门前了,绿奴就整个人顿了一下,只不过想起先生在这里,面前这个没大没小的人是怎么也不敢乱来的,於是又稍微放心了一些,左右看了几眼也没发现鸦敷,绿奴虽然有点急,也不敢太表现出来。
  辰皓只是双手怀抱在胸前,斜斜的在其中插着他那根看起来跟禅杖一样的武器,靠在门上闭目养神。
  看到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来到门前了,这才闭着眼睛往旁边让了让,给他们让位置开门,也不放声。
  绿奴找急忙慌去开门的时候,苏提灯就反靠着另一侧门板休息,脸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气息也有些不稳,只不过表情也是很淡定,双眼空无一物的目视前方,好像完全不在意门口多出来个不速之客。
  绿奴开了门又搀着他家先生进去,辰皓就也默不作声的跟在了后头。
  苏提灯进了书房,不用吩咐,绿奴就急匆匆的去烧水给他家先生准备沐浴的东西,辰皓也不多话,只不过换做在门口当门神,在院子盘腿坐着继续闭目养神。
  好说歹说终于给先生把一切准备妥当了,送着他家先生出去沐浴了,绿奴这才一边拿毛巾擦着自己脸上的汗,一面悄悄探出去个头看辰皓。
  辰皓突然睁了眼,隔大老远冲绿奴嘿嘿的阴险笑了几声。
  绿奴吓得一个激灵,但是只要在先生身边,辰皓就不敢对自己下手,於是刚缩回头去,又探出来,颇孩子气的冲辰皓拌了个鬼脸。
  辰皓突然皱着眉头撅了嘴,神情有点郁闷的看着绿奴冲自己扮鬼脸,那意思大抵是——暂时整不了你这小东西,只能先忍着了。
  绿奴又笑眯眯了一会儿,以往在南疆的时候,辰皓整大家,先生就替大家反整辰皓,於是俩人关系一直不太融洽,此次云姨派辰皓大哥来,真不知是派他来整他们的,还是云姨在整辰皓了。
  绿奴摸着下巴想了会,觉得,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反正落单的鸦敷肯定是先遭殃的,得先把鸦敷哥哥找回来啊。
  开口问辰皓?
  不不不,这绝对行不通……
  一时半会儿想不通,但是绿奴又想替鸦敷出出这口恶气,於是果断的搬个小板凳就在先生沐浴房间的门口坐着了,这样先生有甚么事叫自己,自己也能听到,还能眼馋着辰皓。
  辰皓倒显得很自在,跟个老僧入定的和尚似的把他那禅杖横放膝上了,闭着眼一派安然,只是时不时的睁眼打量一下这四周就算是青天白日也一直亮着的灯笼而已。
  大约过了近一个时辰,绿奴听得里面有几声奇怪的水响。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呢,就听先生在里面幽幽叹了口气,「绿奴,搬个椅子,再拿一套衣服进来。」
  绿奴愣了愣,虽然不知道发生了甚么,还是麻溜的去办了,回来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先生出不来了。
  苏提灯也有点无奈,若说之前他有力气进去,但是洗完澡又呆了会想事情,就太松懈了,然后整个人就觉得很虚脱,加上左腿现在就跟废了没甚么区别。
  从绿奴手里接过衣服,苏提灯在水里穿上了,然后才磨磨蹭蹭往外爬,爬到了椅子上,这才又重新换了套干净的衣服,由绿奴搀着往屋里走。
  绿奴也有些无奈,自己要是再高点,再有力气些就好了,就能背动先生了。
  苏提灯在绿奴的搀扶下也是神色非常淡然的从辰皓身边过去了,虽然他现在更想回到上面他和月娘的那房间里,但是知道铁定是不成的了,於是就先回书房了。
  其实他现在心里也有点不拿准,如今的差体质他真的不想动用任何蛊术,而且威力最大最能起到威胁性的冥蛊还在休眠,这一点一定不能让除了沉瑟外的任何人知道,银银又不在身边……
  辰皓万一真的玩性又起了……又发现了这些,知道自己没有还手之力,那就糟糕了。
  该死,沉瑟到底去哪儿了?!
  「先生?要不要我去给你做些糕点?你下午都没怎么吃东西……」
  「好,去吧。」苏提灯点点头,他现在也想一个人静一静。
  不过看到是辰皓来,不是云姨亲自来,他也放心许多。而且辰皓这个人就是玩性大了些,不会真做出伤及性命的事,鸦敷铁定还是安全的,就是不知道叫他藏哪儿了,这个先不着急,当务之急是把沉瑟这个鬼东西给找回来!
  混蛋,到底跑哪儿去了……
  苏提灯正垂下头静静想事的时候,突然就觉得面前投下了一块阴影,一抬头,正对上辰皓一张疑惑的脸。
  「怎么?」苏提灯不悦皱眉,抬头看向他。这人跟薛黎陷一个毛病,也不喜欢敲门。
  辰皓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云姨给你的蛇魄,叫你扔了?」
  「怎么舍得。」苏提灯笑了笑,一脸慈悲的看着辰皓。
  辰皓收了笑,歪着头上上下下打量了苏提灯几眼,尔后由衷的叹道,「真是恭喜大祭司,近些年身体越来越糟糕了。」
  苏提灯权当没听见,自顾自提了笔展了宣纸,把他当空气。
  辰皓也不介意,他是打心底里讨厌面前这个清秀的男子,不是因为他们南疆人都长得像壮汉一样,而这人太弱鸡,而是因为面前这个人,太恶心。
  像是难解心头恶似的,辰皓突然一拳垂在苏提灯面前的纸墨上,哪怕苏提灯侧头再快,白皙的脸上和脖颈上还是被溅了点点黑墨,辰皓慢慢俯下身来,冷冰冰道,「你甚么时候死了,南疆才能算平安。罗迦师傅的死,我辰皓早晚有一天要在你身上讨回来。」
  苏提灯相当平静的脱了罩衫,顺道拿它擦了擦脸,然后平静的抬起头来,对着辰皓雄赳赳气昂昂离去的背影,慢悠悠的开了口,「辰皓,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们族人是誓死效忠大祭司的。更不巧的是,现在的大祭司,是我。」
  辰皓握着禅杖的手紧了紧,他的职位就是大祭司的护法之一,是,他们效忠的是这个位子,并非是这个位子上的人,每一任主他们都发誓将以性命来守护,誓死效忠。可,可他偏偏是知道内幕的……於是手中的禅杖比起保护这个人,总是忍不住想用来打死这个人。
  苏提灯轻轻叹了口气,「辰皓,当年,是罗迦求我杀了他的。不是吗?」
  辰皓牙齿已经开始咬的咯咯作响了,这个人到底是甚么妖孽?是,就是因为这个人天赋过人,最有可能成为那百年一遇的最诡异强大的蛊师,所以罗迦就愿意以死来作为引子,好来引领他走上这条路?
  苏提灯双手互揣了袖子,神色也有些幽远,「来这儿了不要叫我大祭司,我估计你也不怎么想这样称呼我,直呼我名字就好了。或者随绿奴他们唤我一声先生也行。」
  轻微的咳嗽了几声,苏提灯倦声道,「成了,门口跪着吧。」
  「你!」
  「大祭司是我,不要让我重复很多遍,我也不爱这么在你心里反复扎刀的。」
  辰皓重重摔门走了,可一想到他们族人的誓言……终生效忠于大祭司是他们族人血脉里刻进的荣耀,因此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呆在了门口,跪着是肯定不会了,索性把禅杖重重一杵,盘腿坐下了。
  苏提灯也不去过加刁难,真把辰皓逼急了,万一让他发现自己现在其实并没多少还手之力才是更可怕的事,因此也自顾自想自己原本要想的事去了。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被他引的想起了旧事,苏提灯虽然努力的提笔想写些东西,可墨水都快滴透宣纸了,也下不了笔。
  该怎么说那种情愫呢……
  苏提灯也有些恍惚。
  好像,搞得他愿意去杀掉罗迦似的。
  ……
  「比起成为一个最诡异强大的蛊师,有可以成为这么优秀的人的天赋,我却只想拿它来和上天做一场交易,让我有个正常人一样健康的身体就好了。」
  他只是想安安静静的陪着月娘罢了。
  可当初……
  师傅,你是以死来成全我不假,却也是以死来相逼啊。
  苏提灯无声的笑了笑,为甚么,就从来没有人真心待过自己呢?
  小时候,苏鹤是想对自己好,而不能对自己好。
  苏瞳呢,打自己出生就没抱过自己一次、正眼瞧过自己一眼。
  父母的疼爱他统统没享受到,他有那么多哥哥姐姐,却从来连他们的面都见不得。
  後来长大了些,就觉着,苏鹤千方百计想留住自己的这条残命,千方百计的想法子对自己的好,都好像是因为留在自己身上母亲的残影罢了。
  自己……就更像是个物品,是个摆设,是个可以供苏鹤好好放在屋子里用来怀念的活灵位一般。
  再後来,随着年纪增长,自己的眉目反而更像是苏瞳了,又加之出了那档子事……苏鹤大概也是害怕再错认,再在自己身上受到伤害了吧,於是急匆匆把自己塞给了苏景慕。
  怎么说呢,二叔是个很好的人,只不过满天满眼的都是云姨,哪里会记得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个小东西,又急匆匆把自己抛给了罗迦。
  师傅……
  师傅也是个很好的人,很慈祥。
  可是……发现自己有那么好的天赋之后……
  苏提灯无意识的揪了揪衣摆,他到现在还能记得罗迦日后那种看向自己越来越崇拜的目光,那种看见自己,好像看见了『神』一样充满了欣赏的目光。
  这种目光,却让他心生厌恶。
  他不想作为一个物品,但他从小就好像是一个摆设,还是一个异常漂亮的摆设。
  他想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也想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去地里滚一滚,闹一闹,你追我我追你跑一跑的,可是,所有人都能在他身上发现不一样的价值,而更不巧,这种价值好像在某一个领域都能造成一个巅峰,於是,自己就被期盼成了能站在这巅峰上的人。
  从小到大,除了月娘拿一种看正常人的眼光看过自己,拿一颗热忱的心对待过自己之外,还有谁呢,还能剩下谁呢?
  苏提灯烦躁的扔了笔,他到现在,有时候仍能想到罗迦死在自己面前的表情,那足以称得起四个字——一脸满足。
  是的,那种满足的表情简直和发泄尽了欲望的人得到最飘飘然的享受之时没任何不同。
  布满了情欲的脸怕是也要比罗迦死在自己手里的表情更好看些吧。
  原来竟然是有人连死在自己手里都能开心的,到底是他疯了,还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苏提灯下意识的捂着胸口,觉得那种恶心感再次萦绕上心头,一张嘴就能把所有肺腑尽数吐出来一样让人难受。
  「你一定会成为最诡异强大的蛊师,杀了我,杀你的养父……杀了所有你亲近的人……你一定可以的,我以我最后大祭司的身份诅咒你——你,我最得意的一位徒弟,你一定可以创造巅峰,创造奇迹的!」
  多年前的话,多么一语中的。
  原来,诅咒这个东西也是有点魔力的。
  苏提灯呵呵笑了几声,如果罗迦死之前那个诅咒是真的,他真是会比以前更千百倍的恨罗迦。
  要不是他当初骗自己炼蛊术能修补好他自己那一身经脉——他一开始真没想多求些甚么别的,让他像个正常人就足够了,像个正常男人一样能搬得了重物,能活蹦乱跳,能爬上屋顶修缮房屋,这就足够了。
  他有足够的把握能劝月娘跟他躲个僻静乡下一起安稳过日子。
  要是她实在想去做甚么女侠,那大不了自己就亦步亦趋,也是行的。
  可是罗迦却拿了最戳中自己心事的事儿来诱骗自己,学蛊术,炼蛊,一步一个脚印,尔后,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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