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灯录·中-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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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不能让他把浊泥给甩出去!
薛黎陷心焦的向山上望了一眼,柳妙妙她一定还没睡的,此刻应该早下来了才对啊!
不对!
薛黎陷心下一惊,若是沉瑟已经攻上了山,他们怎么可能是沉瑟的对手……
如果柳妙妙出了事……如果柳妙妙出了事……如果柳妙妙……如果……
薛黎陷突然将怀中的被卷往一旁的树下一放,随手抓了地上两抔泥土,就朝沉瑟甩去了。
这浊泥都势如破竹般的被他灌了十成十的内力。
天上的骤雨突又下的大了起来。
好兆头。
薛黎陷内心苦笑了下。
也是准备扔第二发泥土的时候,他明显的看到沉瑟一双赤目之上的眉头轻蹙了下。
隔着雨帘,看不太真切,但好像是……这样的。
薛黎陷没再想太多,继续把泥土弄成暗器一样的,去攻击沉瑟手里的摇铃。
好似最后沉瑟是烦了,索性把摇铃塞怀里了,开始便被动为主动,招招致命的向薛黎陷杀去。
薛黎陷起先是一愣,倒也没去掉一手的泥巴,反而更加用力的在地里蹭了蹭,这才迎战沉瑟。
他只知道,他绝对不能让苏提灯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内。
他也拿不准,他赢不赢得了这样魔障的沉瑟。
薛黎陷本身就是学的掌法,此刻倒索性以肉掌接沉瑟的扇子,只是还未待相触,就见沉瑟回手一招,然后莫名往左侧闪去。
薛黎陷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得奇异的声响破空而来。
几百枝竹箭突然急射而来,薛黎陷心下一惊,那方向倒是从伫月楼方向发出的,该不会,原本楼里的人都变成沉瑟这样了……
一面忙用内力一掌拍出去阻掉了这些利箭,一面回身重把被卷带回了怀里,接着猛退了十来步。
他发誓,他刚才真是使出了跟当日跳崖追他灯笼时一样的速度。
因为就在刚刚,有一个人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他身后。
但他还是想挣扎一把,重把苏提灯带回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暴露在了中间,身后是极有可能再度发出暗器的方向,左侧是沉瑟,面前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一身黑隐在大树下,看不真切脸,但功夫兴许没沉瑟高。
这时候,右侧那条路上,也隐隐约约出现一个身形,一个女人的身形。
雨适才稍小了一阵,现在索性劈头盖脸的往下砸了。
薛黎陷稳了稳声音,问:「伫月楼内原先的人呢?」
「跑了。」声音沙哑干枯,倒像是个活到快油尽灯枯的老人似的,听动静倒是从他正对着的这个男子嘴里发出的,「只不过我能叫他们跑了,却断不会叫你也能把苏老板带跑了的。」
薛黎陷倒是被这人的诚实给讶然了一把,只不过也没过多表现出来。
那人又循循善诱道,「年轻人,何苦来的,你把苏老板搁这儿,我们也不会为难你甚么的。毕竟我们仨加起来年龄都过百了,这么恁地欺负你这般一个后生,说出去也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薛黎陷暗地里挑了挑眉,心说这人中原话说的倒溜,倒也不知是不是鬼笙那藏头露尾的家伙了。
「你把话说到这份上,那我也明白的告诉你,」薛黎陷缓缓蹲下身,语气里带着一股子极其肃杀的意味,「可不许难为我了。」
随即露齿一笑,将苏提灯往地上轻轻一放,接着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这男子和旁边的女人具是一愣,都没想到他真就这么轻易放手了。
而静默立在左侧的沉瑟,也不过是仍旧睁着一双赤红的眼,呆滞的望着地上被卷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写沉瑟的故事。
嘛,之前也说了,决定要写沉瑟的重生武侠文是我在把悬灯录贴上来的时候猛然来的灵感。
于是没什么框架啥的,就看灵感啥时候来。
嗯,于是最近灵感来了,就想先写沉瑟的。害怕过阵子忘了,囧了噜= =。
反正悬灯的故事太长,也有框架和底稿,容我慢慢写,慢慢往上贴。
过阵子就把《沉瑟》贴上来了,争取元旦前完结。
所以悬灯这阵子更的还是会慢些。
多谅解嘤嘤嘤=w=
☆、第88章 卷六 ,忍低眉,枕骨(四)
苏提灯转醒后只觉得脑袋昏沉的发涨,周围似乎有一男一女的声音在交谈着甚么。隐约可闻甚么「三天,就三天,我家主上能到……」之类。
他其实本不想发出任何转醒迹象的声响,可一想到对方若是内力高手,听见自己的呼吸频率变化也不是甚么难事。於是索性不装了,正好他也口渴的厉害。
「麻烦给我杯水。」他一面说着,一面撑着床榻强坐了起来。
那个男声好像重重的哼了声,然后是干脆的关门声响。
苏提灯揉了半天的脑袋,也不怕对方递给他一杯灌了毒的水,一边慢吞吞的喝着,一边缓缓睁开了眼。
又略微扭了扭脖子,苏提灯这才看清周围,似乎是在一间客房里,可这客房又不似普通客房,好像门窗都是极厚实的。
又扫到了自己的灯笼被搁在习惯搁置的床尾,苏提灯不用继续转头,都知道现在坐在他床边的这个女人是谁了。
他叹了口气,有几分无奈却又有几分笑意,「弧青。」
「嗯。」小姑娘晃了晃自己的腿,轻声道,「苏提灯,你也真是胆大,就不怕我在水里下春?药么?」
苏提灯一愣,倒没想到弧青上来就同自己谈这个,刚想说点甚么场面话给带走这个话题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外袍已经被褪去了,此刻就着了中衣——那层结了蛊咒的袍子和里面的内衣。
他的脸色登时一便,握着杯子的手几不可见的小幅度抖了一下。
弧青侧身,伸直了胳膊伸直了手指头,戳了他光洁的额头一下,「瞧把你吓得。你那外袍边角多少沾了点雨湿了。你当我还真把你衣服是为了做那种事情的?你以为……罢了,我第一次见着你穿这袍子,就知道你甚么意思了。」
苏提灯低下头,几不可见的轻笑了声。
弧青也笑,笑容里有那么几分苦涩的意味,「你还真是有够狠……为了防止我真对你做出点甚么来,你倒是能把蛊咒附在袍子上……你还真真是……真是……欸。」
「苏提灯,我真的不甘心,我就比她晚了那么几步。」
「你该是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喜欢你那么多年了啊。」
弧青说完便扑到了苏提灯身上,扑的他整个人都往后靠在了墙上,袖袍连动的风不留神灭了蜡烛,原本还尴尬的气氛突然变得暧昧起来。
皎皎月华从小窗上倾泻而下,打在苏提灯那微抿的嘴唇上,弧青的眼瞳里。
两个人的距离极近极近,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热度扑在彼此毛孔里。
两颗永远不可能坦诚相交的心,好似也借此刻得以半点消融似的。
他听见她问,声似带泣,「苏提灯,你就不能喜欢我一点点吗?」
「弧青,」苏提灯微微侧过头去,几缕青丝随着动作幅度顺着肩滑下,而他那苍白的脖颈在月华的照耀下更加泛出诡异的质感来,特别吸引人咬一口上去似的,「你也明知道,小生是有家室的人了,小生很喜欢自己的妻子,且永生永世不会离弃。这辈子如果想要让我不喜欢公孙月了,那么只有一个办法。」
弧青的眼睛亮了亮,其实绕的苏提灯一颗再冷的心肠,他有时对着那双可怜兮兮的小狗一样望着自己的神情,总归还是不忍心的,好似某个恍惚就能从那样摇尾乞怜的眼神里,窥得一见当年的自己一样。
强自定了定心神,就跟当初在衣服上下了蛊咒时那种狠心一样,他一字一顿道,「除非我死了。」
弧青的眼神黯了黯,低下了头,可随后又吃吃的笑了起来,也没抬头道,「苏提灯,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不舍得杀你罢了。你难道以为我真不知道你这衣服可以脱得下的?只是现配你那冥蛊的烛灯料实在耗功夫太久,又需要太强大的蛊饲,我们现在这边都很赶,我没功夫弄出来罢了。不然你以为,你真能清白正直到现在?」
「弧青,」苏提灯有点无奈,「或许你从没认清过我,你喜欢的,一直是你以为的『我』罢了,实际那只是我装出来的一个表面,我不是甚么好人,你不必将自己大好青春都……」
「你是不是好人我不管,反正我也不是甚么好东西。我知你是个良人就够了。」弧青的话里已带了一层哭腔,尔后哭着哭着,猛的一口咬上了他的喉咙。
苏提灯也没料到她还真能像个小兽甚么似的扑上来咬自己一口,於是也是一惊,连袖中的银银也没反应过来,在银银的眼里,喉咙是个特别要紧的位置,算是死穴之一,这下主子的死穴在别人嘴里,它也不敢妄自行动了,害怕那人一不留神就把主子给咬死了,那自己再去咬死这个凶手就没任何意义了。
毕竟它有个太理智的主子,於是它也长成了一条太理智的蛇魄。
苏提灯自然看到银银耀武扬威一样的缓缓从他袖子爬到了肩膀旁开始扭直了身子,还发出嘶嘶的声响。弧青自然是感觉到了,只抬眼扫了那畜生一次,就低下头继续开始吮吸起她咬破的他脖颈上那脆弱皮肤后流出的血液。
弧青抬眼那一下长长的睫毛扫着他的脖颈过去,激的他「唔」了一声,身子还颤了下,弧青顿了下,倒像是安慰他似的一手绕过了他后背连连轻拍了几下,一手按在他小腹上借力,更加用力的吮吸起来。
此刻坚决不是把银银也搅合进来添乱的时候,於是苏提灯只得伸出手冲银银挥了挥,然后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了弧青柔嫩的后颈。
弧青停下了,喘了两声,面色在月色下变得有几分难看,盯着顺着伤口留出来的鲜红血液又几眼,伸出舌尖来舔干净了后,这才开口道,「冥蛊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觑,深入骨髓的毒液……你到底是怎么强撑过来的?你这单薄的身子,怎么能受得了那样程度的痛苦?」
苏提灯冷笑了下,推开他,直接把枕巾扯来系在了脖颈上的伤口处,淡声道,「反正日后我是连五感都要消失的,想想以后连痛这种感觉都没了,那么现在哪一种痛法都是我日后所将会怀念的。这么想来,倒不觉得有多疼了。」
「苏提灯,」弧青叹了口气,仍旧固执的双手绕着他的腰,轻轻靠在他的胸膛里,好似害怕力气大点稍微就靠碎了这人似的,话语里有说不出的难受,「我知你很难受。你所经历的苦痛,我其实都想经历一遍,有时候抱着这样病态的想法,我就觉得,我好像能离你更近一些似的。现在我浑身都很难受,冥蛊的毒在我体内大概要三天左右才能彻底消耗。这三天我是不会再对你做甚么了,可三天后……我想对你做甚么……也没办法了。」
苏提灯不去追究她这句话和刚才他隐约中听到的那个甚么「三日后主上就来了」有何联系,只是像个木偶人一样任由她像只树濑熊一样抱着,就像他俩小时候在南疆那个百毒阵里差点死去的时候一样,明明是敌对的两个人,一面防备着对方下毒手,一面却靠着彼此的体温熬过了那个差点就入了鬼门关的晚上。
很静,静到只能听到这人微弱起伏的心跳声,哪怕是自己这般近的距离,这般暧昧的月色,也没听得他有慌乱过瞬分。
她终于忍不住打破这宁静,「你刚才那袭话,是故意为了安慰我的吧。你向来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苏提灯,你不如别再忤逆鬼笙了,这样他可以来和枕骨那个变态抗衡,就不用你遭罪了,三日后枕骨若是来了……我便也保不住你了……他……」
「嘘。」苏提灯轻轻抬手,顺了下她的青丝,一面在内心慨叹,这样静谧的时光,如果和爱人相拥在一起窝在被窝里,隔着窗边炉火,就着窗外飞雪,一起说点悄悄的情话,让月亮笑一笑他们的脸红该多好啊……可终归怀里的人不是月娘。
月娘,就算为了月娘,他也会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毕竟,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逆来顺受的软弱无能的稚子了。
他开始不信因果、不信轮回、不信报应,哪怕是冥府要抢的人,他也要硬生生将其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他说不给,就是不给!
「弧青,你现在要是回头,却也来得及。」
弧青将一张哭花的小脸从他怀里抬起来,就见这人此刻正极其专注的望着窗外的月光,那双风情万种的眼此时更是亮起无数碎星盈尘般瑰丽,她看到他轻启失去血色的淡唇道,「枕骨那个人,倒也算是我的老朋友了,我也说过,现在若是还能对外界有所感觉,倒是我自个儿该庆幸的。所以,不论他对我好还是不好,我得着空了,都能千百倍的奉还给他。倒是你,明明是鬼笙那边的,鬼笙与他合计好了要阴我一把,你又平白无故的给我白拖了三日的时限,倒不知该说你是太聪明……还是聪明过了头。」
弧青倒是突然破涕为笑了,「我还是对你好的吧?你呀,这人还真真是……一颗心太曲折了,明明是想说谢谢我,却偏要弯这么多弯表达出来,得亏着我也是个冰雪聪明的……」
「我看你那就是脸皮太厚吧,」苏提灯失笑,这等字字珠玑的对话倒有了几分他们小时候就开始的争锋相对的模样,於是毫不介意的拆穿道,「说到底,那得夸薛掌柜也是个聪明人。」
弧青嘁了一声,一面从他身上翻下来,把他也扯倒了按床上盖好被子让他睡觉,一面再度翻身上床,躺到了他旁边,却没再跟他有任何肢体接触,缓声道,「那他要是真就是怕被为难上了,於是自个儿跑了呢?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在暗处,连出来都没出来,看着他丢下你跑的那叫一个顺溜。」
苏提灯再度失笑,「他虽是个开药堂的,又起了个甚么劳什子看似不要名利的『济善堂』的名号,可说到底也是开着门面做生意的人,比起我这种和死人或者死物打交道的,他无非是把这物人都换成活得了而已,说到底也是要天天柴米油盐过活的人,但凡跟五谷挂上关系就得有金钱,不然寸步难行。於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