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青年-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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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毛!”
“王八蛋!不是说了1000块吗?”
“可你没猜对!”
欧阳崇作势要打,“大概范围总算对了吧!打个折嘛!”远恒也凑上去,嚷着要钱。离殇大叫:“不玩了,告诉你吧,欧阳崇是637”远恒心里一沉,凝神倾听,“远恒的嘛,547——不过这不准的!要以通知单上的为准。譬如,去年有某个师兄,少算了200多分呢!”远恒只觉腿软气虚,神志有些恍惚,整个人都快要瘫倒了。及至听了离殇后面安慰的话,便极口附合,说:“对……对!肯定是这样的,去年的期末考,他们就给我少算了50多分呢!电脑也会出错嘛!”如此自譬*,又加上好友的鼓舞激励,气色渐渐转好,幻想中,铁定又要加上二、三百分呢!隐隐地已经听到女生崇拜的尖叫和欢呼,开始有些飘飘然了。接着,离殇又把其他熟人的成绩通报了。得知黄月凯是男生第一名,水柔是女生第一名,远恒不由想起“门当户对”的俗语,心头一阵纠痛,仿佛绞汁的青梅似的。对月凯又是妒忌又是羡慕,又有些鄙视——“书呆子!”
欧阳崇愣在那里,眯着一只眼,偷偷觑着想像中父亲铁青的脸,连打寒颤,脑海里一遍遍的响着:完了,完了……
好容易挨了一个钟头,月凯再度走进办公室。见何主任正带着眼镜,低头看报纸。“我急得快上房,他竟然气定神闲在这儿看新闻!”月凯气不打一处来,“咚”的一拳砸在桌子上,厉声诘问道:“你的答覆呢?嗯——!满意的答覆呢?”何主任先是惊愕失措,慌忙把掉到下巴的眼镜扶到眼睛上。考虑一会,才说:“哦!——哦!这个,经理还没回来,等经理回来,再说,好不好?”月凯冷笑道:“原来你什么都做不了啊!”何主任双手一摊,“我又不是老板,你叫我怎么做!对不对?等老板回来再谈,好不好?”月凯也不答理,转身就回宿舍去了。
一直耽延到晚饭过后,才听见老板那辆破旧桑塔纳的发动机老迈无力的“突突”声,等车子“嘎、嘎”停住了,小许等陪了月凯出来。好半天,老板才从车厢里蠕了出来,满脸醉色,何主任和仓管老柯早就一个健步上前,左右挽住老板两只胳膊。总经理叶壶,依然挣扎着左摇右扭,嘴里含糊嚷嚷:“我没醉!”老何和老柯迎逢道:“没醉,没醉!果然是海量啊!”月凯等人见他们唯唯喏喏,露骨巴结的丑态,肚子里好笑,暗暗批判——“人渣”、“废物”!月凯想这事又要拖到明天了。
隔天厂长还是不见踪影,便由何主任代理工作。无奈,那台残旧的一震就掉铁渣的机器又坏了,秉承江厂长的敲榨宗旨,是万万不能都让工人们休息的。因此打点众人去帮女工挑料。大家一听,哗然骚动起来,众人七嘴八舌——“什么!当我们是杂工啊!”,“那么今天的工资怎么算啊?还计不计件哪?”何主任弹压不住,转而软弱的乞求合作。大家偏不赏脸,这个不成,那个不就。主任奔走相劝,拖了这个又跑了那个,从七点一直调排到十点,所有人动的只有嘴皮子。万般无法,每人签一张条子——“休假”!
快午饭时候,从老板办公室传来“咚咚”一串砸桌子的声音。几个好事的工人,蹩到门口,伸长脖子往里觑着,原来是月凯和老板吵了起来。只见老板用手指“得得”鸡啄米似的点着桌子,面红耳赤,凶道:“你不服从生产管理把他打了,是不是该处罚!”月凯神色自若,说:“我想你弄错了。首先,还没上班;其次,他讲的话与生产一点无关。所以没有所谓的‘不服生产管理’。再说‘处罚’吧!既然已经将我辞退了,又为什么要扣工钱二百块!在公司规章制度上,我没有看到这一条!”叶老板一时词穷,只好“吧吧”地猛吸香烟,紧蹙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昨天有没有上班?”月凯如实答道:“没有。”老板一听,立马又挺真腰杆,粗声道:“那么,你就是自动离职咯!——一分钱也没有!”月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慌不忙道:“可是我昨天请假了,怎么自动离职呢!所以再次证明你前边说的‘不服从生产管理’也一并无效了,总经理先生!”老板见辩他不过,便要耍横,咆哮道:“狗屁!说的全是狗屁!我说你错,你就是错!”月凯*然道:“你还真无法无天了!”“是!”老板直着脖子,圆睁双眼,道:“我就无法无天了!在这个厂里,我最大!一切我说了算!”月凯周身血液汩汩的往上涌,面色涨得通红,拳头握得咯咯响,老板挑衅道:“你有种去告我啊!”月凯咬牙切齿,道:“好啊!”一转身,从小许口袋里抽出了手机,说“借一下。”然后,便开始拨号码。老板见他动真格了,心里着慌了,赶紧命令道:“把老何给我叫过来,马上把这个疯子给我赶出去!”人群里有人应声去了。顷刻间,老何风风火火赶过来,一把抓住月凯的手机,媚笑道:“喂,工商局吗?没……没,我们正协商解决呢。啊……啊!一定,一定……不敢,不敢!”然后挂掉电话,对着月凯嬉皮笑脸道:“这件事呢,还有商量的余地嘛!最近,老板生意比较烦,火气比较大。咱明理人,应该理解嘛!年轻人,有知识有文化,对不对?应该理解啊!火气别这么大,商量,商量,是不是?”一通生拉硬扯,让月凯坐下,温言款语安抚月凯的情绪。月凯的斗志也慢慢松懈了下来。最后折中处理:月凯拿走应有的工资。厂长当面道歉!临走,主任还殷殷挽留,并亲切询问:“是否受伤?”月凯面上过意不去,勉强应对一下,但执意不干了。
回到家的时候,奶奶出去了。只剩下爷爷一个坐在堂屋里,双手搭在拐棍上,拉长了脸,一言不发。待月凯拎着行李从他面前掠过时,他咂着瘪嘴,硬硬骂了句:“没出息!”月凯并不理会,走进自已屋里去了。一会儿,拿了二百元钱出来,递给爷爷。爷爷斜眼瞅了瞅,依旧臭着张脸,纹丝不动。月凯抓过爷爷的手,硬将钞票塞了进去,说:“你别不要,也别嫌少,我现在还是学生自然不能给你许多。这些就当零花钱吧!还有,明天我会再去找工作的。”说完,转身回房。爷爷捏着钞票,瘪嘴咕咕喃喃,不知说些什么,但眼角却发潮了。
岁月如梭,一晃,已经到阴历八月中旬了。开学的日子日益迫近。欧阳崇知道自己已是确凿不能*一中高中部读书了。失落惆怅之余,胡思乱想着。分明有一群男生围着良秀说说笑笑,而良秀的笑脸在其中盛开如莲——心里不禁酸溜溜的难受,又添了许多的忌妒、悲伤。一整夜辗转反侧,双眸炯炯,不知过了多久,一缕清风从窗户流了进来,欧阳崇捺不住胸中的烦躁郁闷,便起身到阳台去。极目远眺,一簇簇安详的村落,一条条交叉如织的公路,在这辽阔苍远的大地美妙的铺展着。顿时,胸中的那点堵得难受的烦扰倾泄在这无尽的空间里,瞬间消散尽净,身心一下子利落舒坦了。在视野的尽头,横亘一带淡淡浅浅的山脉,是晨曦的拂照下,愈渐浓显、明晰。欧阳崇循了山脊望过去,在一个缺口处,隐隐的看见楼房的影子。于是展开想像——那边一定有座神奇的都市,里面一样的有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纵横交错的立交桥,来往如梭的车辆,熙熙攘攘的人群,人群中有许多烂漫可爱的少女,她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每个人都穿着素朴典雅的校服,背着整洁的书包,一路上天真的嬉笑打闹,活泼而有分寸,淑雅而不呆板。也或许在深山中还错落着许多平静的村庄。精致的阁楼,清新的泥路,繁郁纤绵的青草,五彩斑斓的花朵,潺的小溪——“岸边两两三三,浣纱游女,避行客,含羞笑相语”,闭上眼睛,去描摹她们率直羞涩的姿态,恍恍荡荡,心驰神往!
“嘿!真巧!”
良秀趴在柜台上出神,骤然听了这一声,下巴从手心滑脱,磕到了台面上。“哎哟!”的哼出了声。接着就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良秀托着下巴,定睛一看,惊喜道:“表——姐!什么时候来的?”眼前这个穿黑白格纹短裙,着长筒皮靴的女孩子就是良秀的表姐,名字叫端木玉侯。
端木玉侯身材修长,一张精致的瓜子脸,粉腮桃面。烫染过、微微蜷卷的头发披在肩上,发稍直延到腰间。最引人注目的,要数那双水晶般莹润剔透的眼睛,波光流转,顾盼生情,快乐时,似一潭潋潋的春水;静谧处,如一泓幽幽的秋水。她父亲是本市声誉极煊赫的酒店大亨,端木上酒。端木上酒在澳大利亚也有不斐的产业。她是家里的独生女,也许是见过的世面广了,接触的人也多,穿着打扮,言行举止,依了她的年纪似乎太过成熟了些。但是却不同于一般都市女郎的敷脂抹粉、披绫挂缎的农艳俗劣。为人持重而不拘板,处事圆滑却不世故。尤其对于朋友,自来坦诚相待,所骈端华贵却不显骄矜倨傲。
端木玉侯笑道:“原来你在这!哎!姚阿姨在吗?”良秀说她出去了。玉侯拉她手快乐道:“告诉你个好消息——下个月开始,我们就可以长相厮守了,哈哈……”
“真的?!”良秀一把揽住婉晴的脖子,“又多了个伴了!”
“嗯!”玉侯笑道:“是不是很值得庆祝啊!那么这些衣服给我打个折吧!”良秀点着她的鼻子笑道:“呵!你一回国,浪费粮食、损耗氧气,算什么喜事?凭什么庆祝啊!再说了,这衣服又不是我的,怎么打折。”端木玉侯揪她的头发,打趣道:“表姐妹一场,难道还不能分摊——打个五折。”良秀道:“你去抢好了,再要说打折,我代姚女士把你给打折(蛇)了。”
大家闹了一回,玉侯就被一群女友簇拥着走了。婉晴问道:“你表姐啊?”良秀道:“是啊,有意见!”婉晴笑道:“没有意见,有建议!怎么以前都没见过她?”良秀道:“她一直都在澳大利亚啊,我舅舅回来做生意,她也跟过来咯!你怎么这么多话,你爱*啦?”婉晴鼓气道:“开玩笑!我只是奇怪你表姐长那么漂亮,你怎么这副尊容。所以想跟你探讨下关于‘基因变异’问题……呀!又咬人!我去找钳子!”……
晚上,大家一边吃饭,一边看新闻。电视里正直播各省状元的采访节目。其中一个考了满分的某省状元被婉晴看到了,咋咋呼呼大叫:“好帅!连附加分都全得了耶!”这时记者问“好帅的状元”,“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好帅”的状元目光竖毅冷淡,道:“我希望未来的每次考试都能够全国统一命题。”“为什么?”“因为我不仅仅想做割据一方的诸侯而已!”
良秀撇嘴道:“好目中无人!太嚣张了吧!”婉晴目不转睛盯着看,啧啧赞叹:“太有个性,太酷了!人如其名——商轩良!怪不得新欣老师常常提他!”
“*不如的畜牲!”离殇等人一边看,一边骂,桌子敲得震天响,“吓”得桶面里的汤汁直往桌面逃逸。欧阳崇哭笑不得的看着离殇,说:“难道‘畜牲’比不上‘*’吗?”离殇一头雾水,“嗯?什么?”
离殇道:“考这么高,早晚会让雷劈的!”又转过脸去,对欧阳崇文邹邹道:“‘花到三春颜色消,月过十五光明少’,‘纵豆蔻年华,流金岁月,到底一场空’,所以得过且过就行了,何必这样蝇营狗苟,沽名钓誉呢?”“哎呀!”欧阳崇像被热水烫着,对离殇改容相敬,“大哥,这话说的太漂亮了!谁教你的?还能引用‘元曲’了,你很不简单呐!”离殇拥了面巾在脸上,一个劲地捶桌子,一边哭求,“该死的,别用吃泡面的筷子捅我的鼻子了好不好……”
离别在即,千万般的不舍,于是“文娱活动”一波接一波,反正白天有的是时间在办公室睡觉,晚上通宵达旦,理所当然。
洗完澡后,离殇窜到阳台,府身朝楼下呼喊——“阳勇!打麻将了!”声如擂鼓,四方宿舍的窗户全打开了,人们惊慌失措地往外张望。阳勇从楼下探出脑袋,食指贴在*上,使劲地“嘘嘘……”。“嘘个头啊!要小便,上我宿舍来,一次打五折——十块钱。快点,四缺二呢!”
三天后,就是高中开学的日子了。欧阳崇三人这才去辞职,南昌的两个大学生一周前就已经走了。其实,早几天,离殇就想走了,欧阳崇一再坚持多留几天,才俄延到现在。
“哎!真是无聊啊!明天就要早起了。”欧阳崇坐在行李上怏怏无力的发牢骚。远恒因为通知单上的成绩,神经“很受打击”,还躺在床上。这会儿伸了伸懒腰,颓废道:“你还好,我却进了那个破学校。早知道,从前就努力点了!”离殇瞧了他一眼,嘴巴动了动,本想调侃他几句,转念想想挺无味的,便咽住了,只一味的盯着天花板傻笑。欧阳崇又一阵唉声叹气,“我是铁定进第三中学了,我倒没什么,只是老头子——那是不好对付的!”说这话时,脑海里萦绕的却是良秀的音容笑貌,眼见又要堕入思念的深渊了,赶紧命令自己回神,心上还是感到刀锋掠过的疼痛。为了阻止念想一个劲地往她的身上围拢,欧阳崇便没话找话说,问他们:“哎,你们有什么打算没有?”远恒张大眼说梦话,“我希望买体育彩票中头奖,捞个几百万,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真爽!”离殇还在傻笑,欧阳崇一脚踹到床腿上,“智障的混蛋,快说啊!”离殇一惊,忙问:“什么?”欧阳崇翻着白眼,——“理想!”“哦!理想!”离殇依旧望着天花板,挠着下巴煞有介事的思考了一会儿,庄严道:“我的理想,就是希望我爸爸赚很多钱,然后全都给我!哈哈……”欧阳崇和远恒异口同声道:“没出息!”离殇不服气,便反问:“那么你的呢?”欧阳崇得意道:“我希望将来发明一项专利,卖许多许多的钱!呵呵……”
离家已经两个多月了,提到回家,欧阳崇虽不至于欣喜若狂,但还是有些温淡的急切和欣悦。只是揣测到父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