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四大名捕之定海针-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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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老拳、小曲丢下中招的何去,同时扑近倒下的舒自卷。濒死之际,再见到自己这两个最贴心的部下,舒自卷的眼睛艰难地眨了眨,努力地要挤出一个完整的微笑。可惜何去的枪法最是狠辣,一枪刺中的是舒自卷最要害处,令他连最后的微笑也未能完成。
“大人……您不能……”老拳的拳用力捶在石壁上,杀十个何去也不足以抵舒自卷一条命。舒自卷之死,令他们两个如青天崩碎,心如刀绞。
“大人!”
“大人——”老拳跟小曲目光中全是热泪,他们是舒自卷麾下唯一没有死也不曾背叛的两个人。舒自卷静静地去了,带着半个未完成的微笑。他的事业夭折、他深爱的沈镜花和陆青眉都死了、他身边的兄弟也叛的叛死的死,他已经没了希望、也没了牵挂。此时离开,也算死得其所。
“喀喀——”有人沉郁地咳嗽了两声,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瘦削的中年汉子,着一袭紫色的披风,头上亦是同样颜色的风帽,低低地压在两道浓墨般的重眉上。这人双目炯炯地看了看已经伏倒的舒自卷,再望望早就去了的陆青眉和文师扇,低低地道:“老拳,舒大人他死了,所有的人都难逃一死,我想你也不必太难过。咱们还是赶赴京师,杀掉害死了舒大人的权相蔡京,告慰他在天之灵,也许比在这里空悲切要好得多吧?”他的声音沉浑有力,带着斩钉截铁般的力量。
他身后还有两人,都是一袭灰衫,头发用竹簪草草地别着,不修边幅。那两人,一个身背铜琴,一个腰插铁剑,脸上却带着同样漠然的表情。
小曲挥袖擦干了眼泪:“大人,我一定要给你报仇!”
中年汉子一笑:“不错,此时此刻,咱们只有化悲痛为力量,拧成一股绳,才能干一番大事业。”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过早出现的刀刻斧凿般的皱纹稍稍放松了些,如同风吹过早春的湖面,为这冷傲的汉子添了一分少见的人情味。
“金先生,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老拳起身,脸上的泪痕犹在闪烁。
“老拳,你问吧!咱们现在已经是站在同一条船上了,该同舟共济才对。”
“金先生不远千里,自高丽国踏海西来,所为何事?不会只是为了给我们舒大人报仇,或者单纯要游历中原风景?”老拳虽然老了,可眼睛不老。
这金先生,也即是高丽国王驾前首席军师金振幕淡然一笑:“老拳,我知道你心里的疑虑。实不相瞒,我这次远渡大海而来,所图谋看中的只是‘定海神针’跟‘忘情水’而已。中原天子横征暴敛,百姓不堪其苦,期待着能有明君重新检视天下。我高丽国虽然偏安一隅,可国主王氏一脉始终以兼济天下为己任,你明白我的意思么?”他一路前来,以武功跟计谋收服了叶踢狗属下监视他的铜琴、铁剑两个,又跟舒自卷麾下跟踪而来的老拳、小曲相处和睦。他入中原,有大图谋,所以首先要培养自己的羽翼势力。
下部
第二章 绝境老拳低头,金先生的话很坦诚,不过就是想得“定海神针”跟“忘情水”,然后入主扶桑宝藏,之后壮大国力,吞并天下……“身为大宋臣民,如果帮助你,便会给祖宗万代唾骂!”老拳迟疑着不肯答应。小曲突然道:“金先生,如果我们追随你,你会不会把舒大人的仇也一并担了过去?”
金先生凛然道:“那是自然。我早听闻舒自卷是登州府头一条古道热肠的好汉,如今,给权相蔡京辗转迫害至死。他的仇,便是我的仇!”
“那好,我追随你!”小曲走过去站在金先生身后。
“老拳,你意下如何?”金先生低声追问,“如果你有别处可投,我们决不勉强。”
老拳伏下身子在舒自卷尸体上仔细搜索了一会儿,猛然伸手,在舒自卷臂弯里捉了一枚绣花针出来,举在眼前,凝神细看。金先生神色一喜:“那是什么?”
老拳缓缓地把针递给他:“这应该便是世间传说的‘定海神针’,我亦是只闻其名而不知其详——”他的脸上弥漫着深沉的悲痛。毕竟,他跟舒自卷虽名义上是主仆,但情分却比兄弟更亲。舒自卷死了,他有满腹的伤痛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遥望着京师的方向,那里,权相蔡京如同天子身边盘卧的妖龙,每一展动,便会令京师震战,天下惊扰。只要关于扶桑宝藏的事一天不能尘埃落下,权相必定日夜寝食难安。老拳想到青瓦台一战的惨烈,心里激灵灵打个寒颤。“舒大人,你安心去吧!”他自然知道刺杀权相不易,可是,活下来的人一定会跟权相周旋到底,决不让他从容快活。
金先生仔细盯着这绣花针,虽光芒闪烁,却毫无异状。“这真的是那枚关系宝藏下落的‘定海神针’?”
老拳没有开口,他不是一个多话的人。金先生小心地把针收在身侧一个绣花的锦袋里,然后遥指京师:“老拳,咱们一同去那里吧!决不让无辜的人再受欺压凌辱——”老拳坚决地点点头。
他们草草葬了舒自卷三人。对于老拳跟小曲而言,世间事早就没了对错,入京、报仇已经成了他们唯一的牵挂。
仇恨,是世间最强烈的一种感情。所以,有的人为了复仇不惜借重异族力量、引狼入室,只求快意恩仇;有的人不惜毁容、自残,接近仇人,一刀决斩;更有的人为了报仇,牺牲了自己生命里已经得到的跟即将得到的所有的幸福和快乐,卧薪尝胆、艰苦隐忍只求雪恨时那一瞬间的痛快……
他们五个人,高丽国王属下首席军师金振幕、老拳、小曲,还有被金振幕收服的叶踢狗旧部铜琴先生、铁剑先生,三股势力拧在一起,毫不迟疑地向京师飞奔而去,这一去,京师里又该卷起千重浪了——京师,曾经是舒自卷、沈镜花、秦天罗的伤心地,也是青瓦台三千姊妹兄弟的溅血场。那么,下一个会轮到谁?难道是无意中跟“忘情水”扯上关系的蝶衣堂?还是……
待这一行人离开之后,有个人突然自昏暗的石壁一角挪动出来,正是脸色苍白的何从。他早就伪装成一块安安静静的褐色石头,一动不动地隐藏在那里,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当他看到何去倒在地上已经冰冷的尸体时,眼睛里露出不易发觉的悲伤,因为那是他唯一的一个同胞哥哥——“你太容易冲动,也太没有耐心,才招致今天的下场!”他是何从,从不跟何去争功的何从。很多时候,只有沉稳地隐忍到最后,才能笑到最后,看到最精彩的结局。
何去的死并不值得惋惜。“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谁先出头谁先死”,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定海神针’已经落在高丽国来的人手里,也只不过是暂为保管而已!京师,那是蔡相的天下,一切机变安能逃得过相爷的计算?”他想起了陪在蔡京身边的那个来自蜀中唐门的年轻人,那人的不凡跟不俗令人震惊。“我若想高飞于相爷身边,那人,必定是我最大的敌手。”他知道唐少先生的来历跟背景非自己能比,可至少,他也有索凌迟为倚仗——所以,他更急迫地想要在“定海神针”跟“忘情水”一劫中立功、出头。
人生,关键处只有几步。这几步如果能追得到、赶得上,则生命从此将展开辉煌的一面。机会,是人自己争取来的,而且,争取到机会只是万里长城垒下第一块砖,以后的路会很长、很艰难。何从,一直是个聪明人,当机会来临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抓住它。
所以,他偷偷地追在金振幕一行人的后面,一路跟随着向京师里来。
这眉眼明快的女孩子静静地伏在青瓦台的废墟断壁的一角。
京师的夜今晚难得的静谧,她的脸上突然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先生也太多虑了!青瓦台已经成了京师的昨日风景,还有谁会前来临风凭吊?”
夜已经过半,西天一轮皎洁的新月正慵懒地照着京师里高高低低的亭台楼阁。这女孩子长长地舒了口气,站起身拍打了一下裙角上沾着的浮尘,腰带上挂着的新月般的刀也将悬着的流苏不住地荡来荡去。“嘿,今晚平安无事——”她伸出洁白的左手握住刀鞘,感觉上面古拙的花纹雕饰在自己手底下,像一首瑰丽的楚辞般流淌着。刀柄长三寸,用西域进贡的紫色玛瑙石仔细地镶嵌琢磨过,在月光下闪着悦目的光芒。
她望着刀柄,闭目想象着一刀飞出的风情和刀光里新月般的凄冷——新月新流瀑,排名红颜四大名捕第三的女孩子,刀出无情,一斩毙敌。刀无情,人却有情。
“多久没有拔刀了?”
“刀还在,刀上的灵气还在么?”新月有时候并不能确定自己一刀出手到底有多少把握能斩敌于八步之内。刀,如同头顶明月,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是她所不能驾驭的。她修长的睫毛低垂着,清亮的脸沐浴在冷冽的月光里,如同老僧入定般沉静。
“十七步——停!”新月突然开口叫了一声,她绣着深谷幽兰的衣衫也无风自动,如同午夜里振翅欲飞的蝴蝶。“十六步、十五步——”“嚓”的一声,新月弯刀自动跳起离鞘半寸,寒光雪色自那展露出来的半寸刀刃上骤然蓬勃而出。
“十四步、十三步——你若不停……”她闭上嘴,因为感觉那偷偷接近的人已经停了步,冷静地跟她对峙着。新月睁开眼睛,她的眼神清纯得无一丝杂质,如同春天的淙淙溪水般令人惊叹。“是谁?”她冷冷地喝道,感觉那接近的人就伏在一截半塌的影壁墙后面。可对方冷静地不发一言,更不发出任何响动。
“我知道你在那里,躲着也没有用的!”新月说了这句话,陡然感觉对方似乎拔出了一件巨大的兵器,气势澎湃,杀气震天。这兵器绝对是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那是什么?”她右手轻轻抚摸在弹出的刀柄上,却并不急于拔刀。
夜,仍有若有若无的寒气在不停地侵袭过来。新月握着刀柄跟这人对峙了一会儿,两个人均是凝而不发,隔着那道已经崩坏的青瓦台的影壁墙。墙上有画,画的是一带远山松林、绝壁古寺,有人孤独地立在寺前,昂首向天,发带飘飞,一股愁郁悲怆之气弥布整个画面上——这个人的愁郁深深地刺痛了新月。因为她对青瓦台之变始终不能释怀,她虽然不曾亲自参与过追击舒自卷的行动,不过同为女子,她能理解沈镜花最后自刎坠楼时的心痛……
男人的抑郁跟女子的抑郁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女子的挚爱跟男人的挚爱却着实不同。男人除了爱一个女子之外,还可以做别的很多事,或者爱上另外不同的女子,可一个女子一旦真心爱上了一个人,生命里的其他一切便黯然失色。这是新月对男女之爱的理解——她没有爱过,却深知爱情里女子的心。
她恨舒自卷,怜沈镜花。这里是青瓦台的废墟,“青瓦台,是个容易诞生爱情也容易失去爱情的地方——”嫣红经了这一战,意趣萧瑟,沈镜花告诉她的这句话成了她心里永远的痛。新月是自嫣红口中听到这句话的,的确,沈镜花在这里得到了爱情,却又轻易地失去了爱情,她警告麾下女孩子的箴言竟然成了自己红颜薄命的谶语。
“月亮!”新月猛抬头,天上已经多了半轮月亮,一切如同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梦。方才那半弯新月仍在,可就在月亮下面,突然又多了半个泛着昏黄光晕的月亮,正在盘旋着、踯躅着——“哦?”新月蓦地飞扬起来,刀光一卷,其光芒已经胜过冷月清辉百倍。她飞袭那堵断墙之后,也已经知道了跟自己对峙的那人是谁——唐月亮。
那半个月亮,便是唐月亮发出的“半月一杀”。
新月刀出,已经发现自己的新月弯刀跟“半月一杀”对比,早已落了下风。同为“月”,唐月亮可以在十三步距离内发出杀招,可自己的刀八步之内尚无绝对把握斩敌。单以杀伤距离来比较,自己已经落了下风。
十三步,新月在空中一划而过,弯刀带着一片动人的雪浪,瞬息间已经杀到断壁之后。刀卷起的尘土刷啦一翻,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斩了下去——出乎她预料的是,墙后的人已经急速撤退,人影也不见了。她的刀斩空,翻身看那突然多出来的半个月亮时,月亮也都不见了。
“难道是幻觉?”新月拧眉冷笑,仔细搜索那断墙后面时,地下清晰可见两个八字分布的脚印深入地面下三分。那里的确曾有个人站着,而且那个人是踏着青瓦台的废墟一路赶来,直至找到了发出“半月一杀”的最有力位置方才立定。
“唐月亮——”新月弹刀一笑,自嘲、寂寞的笑。诸葛先生早就让她注意来自蜀中唐门的这个人,并且忧心忡忡地告诫她千万不能轻敌。“轻敌?我敢轻敌么?”红颜四大名捕,武功虽高,却并非天下无敌。很多时候,她们是凭借自己的智慧跟敌人周旋,直至最后打败敌人。所以,她们在每一件案子里、每一场对决里,都不曾有一丝一毫懈怠轻敌。
“可先生这一次为何显得如此不安?”
猛可里,青瓦台外面的长街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新月忙伏下身子,隐藏于影壁墙后。
来的共有五人,一个身背铜琴的灰衣汉子警觉地在前面引路,直到废墟之前停步,向后面一个高瘦的紫色披风的汉子禀报:“金先生,已经到了青瓦台故地。”新月听到“金先生”三个字,马上自怀中擎出一幅图画来,上面画的正是一个紫衣紫帽的高瘦汉子。她探头出去,将那长街上站着的汉子跟图画上两相比较。隔得虽远,可新月目力极佳,看那汉子跟画中人眉目间极为相似,俱是重眉虎目,神态十分傲岸。新月俯身,把耳朵贴在地上,静静地聆听。
斯时,夜静更深,只听那金先生悠悠地道:“想不到,青瓦台就这么灰飞烟灭了!”在废墟侧面,不远处便是曾经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三十六条瓦子巷,可惜现在因为青瓦台一场劫杀,已经连带得冷落萧条了。金先生向那灯灭人静的瓦子巷望了望,依稀记起昔日秉承高丽王的国书来京师出使之时,也曾来瓦子巷留连过、欢笑过。“那时候……”
“金先生,此地恐怕非谈话的场所——”老拳四下里望了望,有意无意地向新月隐身的断壁多看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