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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锦瑟忆凉辰-第51部分

小说: 锦瑟忆凉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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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女子也不多言解释,又转过头去瞧着望向自己的明亮眼神,淡淡一笑,“你记住,求得与求不得。”

“求得与求不得?”苏锦凉疑惑出声,想了想,又问,“啥意思?”

“有时,求得不一定就是好事,求不得……兴许会更好……”女子喃喃念道,望着那落雨桃林后的一抹娇俏身影,那身段玲珑小巧,偎在儒静男子身边,执手相伴。

“那这个……”苏锦凉焦躁地挠挠头,仍不懂其中玄妙,“是我的命呐还是情呐?”

“原来你这丫头是想问情?”女子一挑柳眉,唇畔笑容七分不纯,“你方才不是才求得红绳,已经说过了么?”

她见着苏锦凉支支吾吾的羞涩样子,朗笑出声:“罢了罢了,你且将红绳拿来,我替你解解。”

“那东西不是都骗人的么……”苏锦凉嘴上虽是嘟囔,却还是将红绳解下来递给她。

“骗人?你没听见那小男娃说的,千年古桃蕴神谕?”女子拿眼瞧着她,手上不停功夫,将红绳展开。

寺宇院内黑瓦飞檐,白壁素窗,屋舍俨然,干干净净的,好风好水。

“久作长安旅……”女子笑着扬起飞舞红缎,“你这情事不都解清楚了么?”

音落片刻,宇煊笑了,于夏之笑了,笑得最为满意的那一位,摇着扇子站在后边,唇扬目弯,似是已着手盘算带她旅回长安去。

苏锦凉刚想问些什么抬起头,目光就倏地被虏了视线,直直越过女子平削的肩,看入一人。风摇落花下阶,他从解签室里走出来,沐于门口的三线日光中,身覆微光,白衣涌动。

“顾临予!”她随心脱口而出,抬臂晃了晃,笑容明亮。

女子闻声回望:“呀……”

她又笑着转过头,笑容与这安宁寺院融在一起,唇角噙着几分不明的玩味之意:“这下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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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丫头胆子真大。”女子不再看正沉步行过来的那人,又笑着将苏锦凉打量了一番,视线扫到后边似玉树挺拔的修身,话吐到了嘴边收了回去,便从软袖里掏出个牙黄香囊,拈起落在画中翠峰上的那朵桃花嗅了,闭眼真心实意地赞了一句:“今日这花,可是比往年哪一日的都要醉人……”

纤指拈起落红丢入香囊里索好,她抬眼望着那一排而归的南飞雁,眼神闪动:“这下可是终于齐了……那一日,也不远了罢……”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来吗?”苏锦凉已全神都被夺去了注意,未来得及问那女子话中玄机,只定定地瞧着顾临予。

“当当当!”女子似是一下变了性情,忽就笑得松畅地拿起那一尺纸镇在桌上敲了几下,阻了顾临予欲出之言,微抬两寸下颚,朝苏锦凉笑道,“你不是要听我解情,怎生耐不急先谈情了?”

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随口的一句话就让对面那两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倒也不看,只扬脸向身旁顾临予道:“你来得正好,一起过来听。”她又抬眼看向卫灼然,“你也过来。”

苏锦凉对自己骤然被包围的局势感到有些紧张,奶奶的,解自己的情事,这么拖儿带女的是干什么?

“这签我解不了,得你自己来。”女子无视欲发飙的众人,兰指在红缎上一划,自然道,“从这里到这里,你自己走一遍,就明了了。”

顾临予闻声微抬了眼神,整好对上卫灼然扬目一望,只是转瞬,深潭对墨瞳,目光绞上的刹那,许多不言就已心中了然。

苏锦凉满心疑惑地端起那红缎,又仔细看了遍依旧不明所以,试探问她:“吴门到长安?……我自己走一遍?”

“不,是你们,你们一起走一遍。”女子说得极度简单又极度确信,“反正你不是也有个远行之约么?不过多捎上几个人罢了。”

“你怎么知道?!”苏锦凉惊愕抬头,又怕夏之他们不清楚这个中缘由而多心,忙吞吐岔话道,“那事早不作数了……”

“怎么不作数?人家都没说不作数呢!”女子斜目瞧了顾临予一眼,又轻视着看她,“你这丫头怎么也这么不爽快,你问问,你要走,这里哪一个不跟你走?……哦,除了那边站着的小皇帝,那你也不用担心,他自然也是要跟着你的人走的。”

宇煊听了这话刷地就觉得面子没法搁了,奈何怒气又无处可抒,只好站那憋着,于夏之也不敢回头去看,心中想着果然苏锦凉是祸害,无论在哪都要殃及池鱼。

“夫人此意何解?”顾临予蹙眉淡道,双目锁在苏锦凉素手中的那段绯红上。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顾公子不会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吧?”女子唇角高扬,笑得风生水起,手中画笔在墨砚上蹁伏不定。

闻言片刻,顾临予舒展长眉,也不看那边同样挺拔长立的身影,淡笑道:“好说。”

苏锦凉握着红绳直哆嗦:这女人……简直神了。

她在心中狠狠膜拜了几下,想着再多套几句大神的话,拿着红缎殷勤地靠过去:“姐姐再多和我说点吧,你看我今日的脑子也不大好使……”

“不光是你,你们都是,一起用心去走走,用心去看看,不论是情还是命,都是要用心去会的……”女子又望向那长空,此刻已无归鸟,空余一碧晴痕,她慰自地虚笑一下,“这问题和他争了那么多年,今日似是懂一些了……”

女子片刻便回了神,又看着众人正色道:“天阔地广,你们伴着一起去走走,趁着这好年岁,山高望其深,海练人豁达,一起走走看看,见得人之真心,才知道是不是要携手长行……这天下之大,世事无常,今日看得命紧不舍的,怎知他日还是?总有许多是你们今后料不到的……”她看着苏锦凉已听痴掉了的眉目,轻浅一笑,执起她的手,柔声道,“好孩子,你走这一遭,便知这情字何解了,家住吴门却久旅长安……你可分得清这家旅二地,辨得明游留之别?……情长命不长,总不能一世待你徘徊。长伴之人与所属之人是不一样的,你认定的许也不是一定的……这道理你一时半会不明白不奇'。kanshuba。org:看书吧'怪,有些人可是要耗上一辈子才看清自己的心呢……”

清风浅吹,碧草之上,晴苍之下,无心人倍感唏嘘,有心人心会不语。

一卷落英因风起,似红尘,飞浮不定,女子的话长入她心里。

“你不要管这家在哪,留在哪。”女子清虚浅叹,轻一盈握,淡笑视她:“心在哪,你人就在哪。”

心在哪,人就在哪。

顾临予闻声扬头看苏锦凉,她双目已近痴意,扑面的迷茫,只呆呆地听着那女子的话出神。

其实他见过她许多样子,或天真或顽劣,偶也会正经危言地看着他,丝毫不让。可他知道,她心中其实是那样简单,简单到一有纷杂扰乱澄澈便会看不清前路,把不住方向。

“那……我沿着这条路走一遍……便会认清我的心了么?”苏锦凉紧捏着那条红绳,看着对方的眼神有些迷茫,有些无助,是未勘世事的模样。

卫灼然收扇扶住她的肩,抑下那丝心疼;轻道:“我们陪你一道去走走,路长日子也长,你自然会慢慢想清楚的。”

“对,不急。”于夏之轻轻握住苏锦凉的手,柔和地笑,“我们都在你身边,前路一起走。”

顾临予轻抬起头,那日桃花漫天,风吹高飘,落满金陵城。他蹙眉视那一寸日光,在浮云流涌下渐渐舒展开了眉头。

风清浅,人和满,许多的事情若是还抛不掉就先放下,跟着心走,心在哪,人就在哪。

离开无想寺时也算功德圆满,一人牵了一条红绳,领了条批命地回去,不,除了一个人——顾临予。

苏锦凉自然也是记着要吵那女子给顾临予批一条的,岂料她柳眉一扬,神色倨傲:“长风道长的弟子,我可不敢妄批。”

苏锦凉当即长大了嘴,下巴都要脱臼:原来那老不正经的师傅真是有两下子,这么名声在外!居然!不叫师傅!还有一响亮的名号:长风道长!

苏锦凉托腮沉思,连连摇头,这老头太不厚道了,连檀放亲侄女都蒙。

走时,夕阳还未浮远山,那女子留住顾临予在桃花树下说些话。

苏锦凉静静地看着他,桃花扑扑地,落满了他肩头。

他静立在树下,微低着头,眉目清舒,敛去平日里许多的凛冷,神色平静安和,略有谦恭之意地听那女子说话。

不知是听到了什么,他忽的眉头紧蹙了一下,目深似雾潭,她的心也跟着皱了一下。

卫灼然轻轻环住她的肩,在骤起的一阵西风里轻声问她:“冷不冷?”

她看见风里有许多绯红的,透明的,闪耀的,流涌的,都汇着这风一道上了高天,她摇摇头,视着他笑了一下,又回转过去,忐忑地看着,两段素指不安生地绞在一起。

女子从发上将那黛蓝簪子拔下来,放入顾临予掌中,推合着让他握实了,笑了一下,柔和且暖,轻轻拍了拍他肩,拂去那些落花。又暖容叮嘱了些什么,那神色……应是在说亲近的话吧。

她看见,顾临予面容渐渐缓开,最后竟然淡笑了起来。

她紧张地想,就算是有什么不好的,最后,都是好的罢?

后来,话说完了,她看见顾临予竟然继吟着那笑抬首走过来,目光在风中融了柔软的温度。

静淡的目光,可在他身上,就显得柔软。

跨出寺门的时候,他托住她的臂附在耳边轻道了句:“我那日诺你时可没算上这么多人。”

苏锦凉惊觉回头,见着脸旁他若有似无的笑,无措道:“那……还一起去么……”

清风十里,有人于斜阳里回目一望。

顾临予直起身,目光在熏风中有些辨不明,但看得出,那是好的,是笑着的。

“先走着吧……先走走看看。”

他在明澄的下午眯起双目,也不知是将这话说给谁听。

当晚,滕王阁楼上,众人围圆桌坐下,桂枝鱼,翡翠酒,蓉花碗,白玉饭。大家笑谈许多,从这滕王阁的趣事说起,苏锦凉大言不惭谈起自己当日神气,于夏之不信,卫灼然摇扇淡笑:当日她确实神气。

后来,宇煊认了个错,他其实不叫宇煊,是复姓宇文名沂煊,乃堂堂西燮六皇子。他话音还没落全就急着辩解他不是有意要瞒,全怪于夏之和卫灼然一人拉一把地叫他隐着些的好,他还说虽然他是个皇子但也只是个挂牌的,那些个什么皇帝的事都归他那几个有出息的哥哥争,他不务正业的早就该出宫和他们游山玩水。

那天晚上大家在楼上雅阁都笑得特别开心,卫

64、59 此中反复相思字(二) 。。。

灼然说了好些天下见闻,比若洛北府川一地,都是男人比女人矮,女人比男人壮,真真是个女儿国。还有那西河杜州,传其民有翼,乘风可飞天,宇文沂煊扬声说这怎么可能,见过猪在地上跑,可没见过猪在天上飞。于夏之闻声呛了口饭,忙皱眉数落他口无遮拦,怎能拿人和猪比。卫灼然清咳一声,又缓缓摇着那扇子,舒远了神色说自己也只是闻着传言,上次路过时因大雪封山,未能前去一看。

苏锦凉听着果觉得世间之大,好些地方都该去走走,认真地听着,也不忘要扒两口饭。

她端着精致的瓷碗,听到精彩处或紧张屏息或朗声大笑,但总不忘要看他。

今晚他似有些心事,总停箸沉吟,衬着窗外一寂月色,眉目里神思渺远。

闻得举酒同饮便轻扬珍杯,一饮而尽。

她有些想问,还是没问,知他喜(。。…提供下载)欢将事情放在心里。那就任他放着吧,她只消静静陪着他就好。

卫灼然和煦的目光偶照过来,她又微笑着捧起碗认真听他说。

长水浩烟,阡陌红尘,她像是看见他们一行,走过一行疏柳,站在江边望着那淡渺波面喜笑言谈,卫灼然又举着扇子敲了她头,她扬拳打回去,却因忽见顾临予站在那突起的大风里曳动的衣襟,忘了手下动作,兀地失了心神。

若是下了雪,他们便一起进那蓬屋里煨一壶暖酒,摸一圈牌九,窗外红泥碎雪,风大景和。大晴天,就一起去湖上泛舟,踏野寻花。

走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历过许多情,就这样,懂得了许多事。

一起,沐长风,醉明月。他们一直笑,微笑,欢笑,长笑,大笑,每一刻都成隽永。

她好想好想,现在就起程,拉着他们的手,心中对着这一场浩荡盛大的出游感到莫名的兴奋与期待。

最后他们说,不如第二日就走,黄历都不用看,一定是个好日子。

翌日清早,苏锦凉欲上马车时听得一个消息,昨天下午他们前脚刚出无想寺,后脚就有禁军将那寺院里里外外地围了起来,搜了一番后,听说抓走了什么人。

于夏之笑,说这是大家好福气,没被这横祸殃及着,今日大晴,长空无云,果然是个好日子。

苏锦凉顿了一下,觉得说得在理,便也不多想,笑着跨上车,兴致勃勃地,似下一刻就要跳起来,许是那样子太张牙舞爪,静伫的驿马忽平白受了惊,嘶鸣着前蹄高扬,苏锦凉一个踉跄向前栽去,摔得奋不顾身,就连顾临予托臂去扶也还是未能幸免于难。

“公子,可有妨碍?”祁连勒住惊马,回望向车内,只见自家公子正长臂轻环,半搂着一纤纤娇躯,美人在怀,春风得意。只是那美人……恩,好吧,还是有点美的……

祁连不知自己为什么就有那么点看不下去,回头抚了抚马鬣,觉得还是这马比较亲切。

“无碍。”卫灼然望着怀里被轿门磕得眼冒金星的苏锦凉,唇角一扬,摘下她的手,换自己的贴上去。

“还疼不疼?”声音似潺湲流水,掌心轻轻地抚,微薄凉意一点点顺着红肿沁进去。

祁连抬头,无语问苍天:苍天啊!什么时候公子才能顺利嫁出去,自己好不昧着良心替他制造这种机会啊!

轿帘一掀,车外那人躬身走了进来,一眼没看挡在门口搂搂抱抱的那对男女,面无表情地径直在对面坐下了,一展衣摆,便静自坐着,再无动作。

车内余下的几个都识趣地噤了声,纵观这局势不太妙,还是明哲保身当个瞎子好。

马动车行,一路车轱辘飞转,沿着康庄大道向着金陵城外跑去。

有太多期待的旅途,当远行的风吹开车帘涌进来,方才残余的不快都作烟消,胸内只余一涤清新。

风扬额发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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