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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部分

京兆尹-第147部分

小说: 京兆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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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老御史扶住他,泣道:“陛下……他郭将军视朝堂无物也就算了,可害人都害到您的枕边人了,您如何还能保她。更何况……他与丞相私交密切,早就权涉四海,您这样护着他,未来,未来这大齐王朝只怕都只认郭姓,不识君了……”

    “刘大人慎言!”郭临厉喝上前,身边羽林军立马举戟一步。她咬牙瞠目:“说出这种污蔑之言,也不怕日后报应不爽么!”

    “呵呵……”刘老御史缓缓回过身,眯眼抚须,轻然笑道,“你还以为你有挣扎的机会么,郭临。你若肯戴罪立功,去琼关替陛下守卫边疆,兴许还可以捡回一条命。如若不然,哼哼……今日便是你伏法之机,我大齐也不是非要用你这条疯狗!”

    郭临冷笑一声,负手身后,一言不语。刘老御史蹙眉望了望她,又看了看皇帝,忽而低下头,肩膀怪异地耸动,诮笑声自牙中一出:“哈哈……莫非你还在等丞相大人出来救你么?”

    什么……她猛地瞪眼。

    “郭临。”皇帝沉声道,苍老的脸被近旁一人手中的火把印的沟壑纵横,看不出是喜是怒。

    “我保你不死,也保陈聿修不死。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嗓音掷地沉重,一声一声低敲在心头。郭临仰起头,微阖的眼眸直直地盯向前方,一瞬精光闪现。

    近旁的羽林军眯了眯眼,忽然大叫:“陛下后退,他背后有剑!”

    一声既出,四面八方的羽林军顷刻攻上。郭临再不迟疑,翻身而起,拔剑出鞘斩开方寸间的血路。

    人群越涌越多,她不断地转身、击杀。鲜血灌进了护腕,她一脚踩上堆积的尸身,纵身跃起,攀住殿上横梁。

    “快去叫殿外的□□手!”耳听下方有人吩咐,郭临咬牙回头,见一人逆流朝门口奔去,她举剑一掷,剑身疾驰透胸而过,溅出一片血光。她瞧清殿中攻队间隙,一把蹿出,破窗而逃。

    *

    清脆的一声响,陈聿修蓦地睁开眼,望向出声处。

    白鹫已经走上前,拿起那个开裂的青瓷杯。“可有烫伤?”他问白鹭。

    “无妨,只是这明明是新贡的瓷器,居然这么经不住热。”白鹭摇了摇头,放下茶壶,低头请示,“殿下,属下去换个杯子。”

    “不必,我也没多渴……”玉锵回头看向陈聿修,抿唇摆手,“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和师父说。”

    “是。”

    望着他们走出殿门,玉锵垂手片刻,正欲开口。“上一次听到瓷杯碎裂之声,玉锵知道是什么时候吗?”

    玉锵眨眨眼,不由问道:“什么时候……?”

    “你爹爹她战场遇难之时。”

    “砰”的一声,玉锵激动地一伸手,挥落了案桌上另一个瓷杯。他怔怔的望着一地的碎片,喃喃摇头:“不会的,不会的……皇爷爷御笔亲书答应得我,如果爹爹有事,我必然……”

    “不一定有事,”陈聿修静静地望着他,“却也离有事不远了。玉锵……你还没发现吗?这东宫内,空无一人。宫外,却增了三层羽林军。你说,他们是来保护我们呢,还是防备我们呢?”

    “师父……”纵然晚上已从郭临那里知道如今势如水火的局面,可直到此时,那些近在眼前的残酷才被陈聿修无情的揭开。郭临不愿让他为难……这些事实,他确实早该知道了。

    “师父,我明白了。”玉锵站起身,“我会如爹爹计划那般,让出……”

    “等等。”陈聿修突然倾身而上,扣住他的手腕,“有人来了。”

    门扉被人用力推开,一个黑影跌进殿中。“阿临!?”陈聿修一惊,大步走上前。

    “爹……”玉锵猛地顿住脚,惊疑不定地四处望去。远处凌乱的脚步声纷杂繁多,似有千军万马在向这边而来。

    “聿修。”郭临杵着抢来的长剑站起,一手扶住他的肩膀。“来不及了,”她看向玉锵,“你们,都随我走,再晚就走不掉了。”

    陈聿修眸光一暗,须臾便道:“谈崩了。”

    “不错。”郭临吐出一口血沫,“我原以为他至少顾惜你的身份,我一人在明面他便有所忌惮。可是刚刚,我在他身边,看到了你的那个暗卫……义山。我不得不拔剑了,聿修。”

    磁沉低冷的轻笑缓缓响起:“原来如此,我还曾奇怪,一个暗卫的死,他们怎会这般轻易的相信。”

    “他已经疯了,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惜成为孤家寡人……”郭临长叹一声,拧眉望着玉锵,“玉锵,和爹爹走。你继续留在宫中,爹爹不放心……一旦圣宠不再,他马上就会弃你如蔽。”

    玉锵伸手抓住她的手,重重地点头:“嗯!”

    郭临松了口气:“你……”却在刹那,脑后利风突袭,她本能地抱住玉锵滚倒在地。“砰”的一声铮鸣,陈聿修握着郭临的剑已与对方交手一回,倒退几步。

    “放下殿下,饶你不死!”

    清厉的女声高喝,带着朔朔锐风扑来,陈聿修挺剑而上,挡在郭临身前。“住手!”玉锵趴在郭临肩头看见,撕心裂肺地嘶吼,“白鹭,谁允许你对他们出手!”

    “白鹭职责所在,殿下是东宫的主人,谁也不能带走!”白鹭并指划剑,踏步攻守。

    “你……”玉锵气急,眼看门口半晌也无白鹫的身影,不由怒道,“你把白鹫怎么了?”白鹭眼眸微咪,没有说话。

    陈聿修冷冷地望着她,声若寒冰:“你不是白子毓的手下。”

    “不,我是。”白鹭咬牙沉喝,“正因为我是,才不能容你们带走殿下,陷白家于难。”

    “白子毓让你护卫玉锵,可你刚刚刺向阿临的剑,分明已能将玉锵刺伤。”

    “他是殿下,才是白鹭保护的对象!”白鹭挺剑上前。

    郭临抢身扑上,正欲与陈聿修换位,忽听殿外一声喝令:“放箭——”

    大敞的门口“兽兽”不停灌进无数箭雨,郭临情急侧身躲过白鹭一击,招式用老,只能拼着后背中上几箭一把拉开陈聿修躲进茶柜后。回眸望去,白鹭已经抱着玉锵跳到廷柱之后。

    怎么办……她紧紧握住陈聿修的手。眼下已经被包围了,难道只能袖手伏诛了?

    陈聿修看了一眼隔着箭雨对面的廷柱,摇头叹息一声,凑到郭临耳边:“跟我来。”

    顶着透窗不歇的箭,二人匍匐潜行,走进侧旁一间杂物宫室。背上的箭镞绞着皮肉生疼,幸好不曾喂毒。郭临咬牙噤声,想来是羽林军不曾接到皇帝亲令,就算追着她的血迹到了这里,也担心会有误伤到旁人。她长吸一口气,擦掉额上的汗珠,看着陈聿修摆开一处箱子,在地上摆弄几下,突然拽出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

    “这是……?”她连忙起身走去。

    “前朝地道。”

    “什么?!”郭临瞪大了眼,“你居然知道这个?可是……你虽然是隐太子的儿子,但你知道之时,不是已经没有旧侍了吗?又怎么会……”

    陈聿修含笑看她一眼,低喝一声拉起铁链。一阵灰尘扬起,毫无缝隙的地面忽然陷下去一块,继而缓缓移开,露出一条幽长昏暗的楼梯。

    “徐公公,他的姐姐曾是先帝的侍女,于宫闱斗争中被下狱。是我父亲应他所求,奔马三日在流放途中救回。”他撕下衣袖替她止血,“我方才到东宫,便先来检查了这个密道。”

    “原是太监,也能记住恩德加以回报。可叹……”郭临眼前一阵眩晕,踉跄靠着陈聿修站稳。

    “阿临,撑得住么……”

    “自然,”她听着箭雨逐渐停歇,脚步声纷纷入殿。血色污干的脸上,眸光灼灼,仿若星辰,“聿修,你我今日离开,是为归来之日……必不再为人逼迫。我要堂堂正正带走玉锵,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好,”他宠溺地揽住她,“我一切都听你的。”

    机关缓缓阖上,静落一地尘埃。铁靴迈进室内,长戟四挥,扫落满室物件。

    片刻后,领头降临大手一挥:“此处无人,再去搜寻!”

    “是!”
第174章 罪终有始
    脚步声簌簌退下,徐公公拢好衣袖,朝前方宫墙下来回奔行搜查的羽林军望了一眼,转身走进殿内。

    “……太孙殿下醒来后一直哭闹,不肯安生待在殿中。说,说……”御座下的小太监怯怯地抬了下头,声音更小了,“就是卸去太孙之衔,也要跟着郭将……”

    “胡闹!”皇帝猛地一掌拍在案上。

    小太监腿一软,连忙跪地叩头,身子不住地颤抖:“陛下,奴才们不敢为难太孙殿下贵体,只能将宫门紧锁,可眼下继续关着也不是办法啊……”

    皇帝撑着额头,良久,才颓乏地抬了抬眼:“怎么,就连白鹭也束手无策?”

    徐公公闻言,不由侧头望向殿中的白鹭。见她撩袍抱拳单膝跪下,一旁小太监顿时抖如筛糠,半点不敢抬头。他不由蹙了蹙眉,眯眼细看,这才发现白鹭的脸上居然有一道红印,隐隐还有些血痕。

    “回禀陛下,属下自当拦住殿下,不被宫闱之外的小人所伤。”白鹭沉静开口,话中意有所指。

    “呵,”皇帝哂笑一声,丢开手中的一本折子,“除此之外,你就没别的法子了?”

    白鹭眼珠一转,低下头:“还请陛下赐教。”

    “朕记得宴上,郭临带了个小丫头,犯错被玉锵讨了去……”皇上撑着胳膊坐直身,玩味一笑,“听说你将人捉住,审了半夜。可有审出郭临的行踪么?”

    “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白鹭倏然一喜,站起朝皇帝一揖,转身飞快走出。

    徐公公见机使了个眼色,小太监会意,连忙提着下摆亦步亦趋地跟了出去。

    殿门轻阖,整个殿中空旷寂暗。皇帝松懈周身,一夜的疲惫尽显,他闭目靠在了椅背上。徐公公缓步走上台阶,拂尘挽在肘弯,一手拽着衣袖,一手去端御案边角的茶盏。

    指尖刚刚碰上碟沿,便听皇帝长吁一口气,幽幽叹息:“这般聪慧,怎么就是不懂朕的苦心呢……”

    “陛下,”殿外有脚步靠近停下,“大臣们已经到了凌烟阁,正等候您移驾。”

    皇帝睁开眼,缓声道:“知道了。”说着撑住扶手站起,甩袖走下台阶。

    “其实……老奴也如太孙殿下一般,不懂陛下如今的心思。”徐公公俯身后退让开路。知皇帝侧头看来,神色依然从容静微,“陛下,老奴还记得初见郭将军,是他在这大殿上,为您挡下废太子的刺客。少年英姿怒发,亲征南蛮,二次救驾,生擒苏德……纵有常氏一族血命在身,以他数年的功绩,也并不是非死不可啊。”

    皇帝顿了脚步,明黄的袖摆晃动静止。他缓缓回身,鞋底在地板上摩挲回旋。金玉高冠下,一双利眸若鹰鸠噬食,冷冷地抬起。

    *

    银牙一咬,右手用力撕开,布条立马“嗤”的一声一分为二。

    郭临取下口中咬着的布条,拉开陈聿修手腕上的衣袖,小心地上药包扎。跳下地道逃得急,谁也没注意地道下的阶梯有一段空缺。他情急间抱着她跌在了地底,没有让她后背箭镞碰到石壁,幸好没受什么大伤。

    这是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布满灰尘蛛网,空气阴冷潮湿。可好在不易被人察觉,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找到这样好的地方做落脚点的。她用银剪剪掉多余的布条,握住他的手腕仔细端详,片刻后松了口气。这才朝前方笑道:“秦兄,一路备药护送,还没说声多谢。”

    秦正卿一怔,目光从矮凳上堆着的两件沾血官袍上收回,赧颜笑道:“这本是陈兄吩咐过的事,只是事出突然,仓促了些,却也做不得大谢。郭兄言重。”

    他一面说,一面注意到郭、陈二人身上的褐衣荆钗,便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陛下太不公了……”

    后背立刻就被人杵了下,阿秋端着茶盏,抿嘴朝他摇头。随后仰面笑道:“少爷、陈公子,天冷喝口热茶吧。”

    “嗯。”郭临点点头,探手仔细地摸了摸陈聿修肩臂周身,“还有没有伤着的地方?一定要说,接下来赶路的途中可能遇不上大夫。”

    陈聿修举起刚刚包好的手腕,在她眼前捏了捏拳,轻轻一笑:“没有了,我只是受了点皮肉伤,为伤及骨头。倒是你后背的箭伤……”

    “公子就安心吧,”阿秋将茶盏端放桌上,笑道,“给少爷包扎是阿秋从前做惯了的,定然,定然……”她吸吸鼻子,脸上勉强挤出的笑容再也僵持不住,泫然泪落:“少爷,日后阿秋不在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郭临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水,叹息一声拉起她拍了拍背:“阿秋,你放心……”她侧头和陈聿修对视一眼,微微浅笑,“我只是暂时离开京城,并不会就此不见。公道……我会一一讨回来。玉锵在宫中,还望你们替我多多照拂。”

    秦正卿走上前揽住阿秋双肩,朝他们郑重点头:“我们会的。”

    “再不走天就亮了。”郭临站起身朝窗外看了眼,“虽然因地道出口,恰好离秦府不远的地利之便,我们得以抢在羽林军封城前逃出城门。但天一亮,城郊也不再安全。我们这就上路吧。”陈聿修轻然一笑,点了点头。

    “好,”秦正卿道,“我们送你们一程。”

    话音未落,扑腾几声,门外护卫闷哼倒地,有人大步朝门口走来。郭临一惊,连忙拿起身边的剑,却在这一瞬,门已被人踢开。

    阴黑的夜色还未布上晨曦,朝露清冷。幽亮的灯笼光引这灯柄上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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