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云他山-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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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还不是老样子,一没有文化,二没有本事,就只能做些体力活,不过我的身体还算争气。”永安伯笑得很勉强。“你还住在鲁掌柜家里?”紫花又问。“是,我的房子让洪水冲走了,是老颜收留了我们父子。”永安伯又讪讪的一笑:紫花,多谢你送给我那么多钱,再等些时候,我打算用你给的钱重新把房子盖起来。“多谢啥嘛,听慧妹说你的房子让水冲走了,我心里急得很,但又帮不上其它忙,就请鲁掌柜给你带了点钱过去。”“紫花,你说我真是没用,从来没有给你送过啥,反倒是还要你来帮我。”永安伯苦笑,觉得他陈永安这男人实在是做得有些窝囊。“谁有难帮谁,还分啥你我?”“是!是!我们不应该分啥你我。”永安伯搓了搓手。“永安哥,你一定是因为我才来到古风镇的吧?”紫花看着永安伯,一句话就问到了永安伯的心里。“是啊,我晓得你做了郭老爷夫人,可我心里就是放不下你,本来打算来这里看看你就走,可一等就是十多年,我连见你一面都不行。”“唉!其实我也想出去见你,但不该我做了郭远东的夫人,他说他的仇家很多,所以他从来都不许我一个人出门,说是为我安全着想,还说他郭远东的夫人,就应该住大院,安享荣华富贵。所以我也是身不由已呀。”紫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说:再说,郭远东心狠手辣,我不得不为你的安全着想。“郭远东算个球!我陈永安啥子时候怕过人?”永安伯有些不服气。大嗓门也就起来了。“嘘!你轻点声,不要让守门的人听到了。我今天就故意在这里见你,就是要让守门的人看着我们一起说话,免得让他们起疑心,他们可是郭远东最亲信的人。”紫花对永安伯努了努嘴。永安伯用目光斜扫了一下院门口,果然发现守门的护院正盯着这里看。压低声音问:那郭远东平时是不是经常欺负你?“这倒没有,他对我倒还算不错。”紫花笑了笑:“对了,永安哥,今晚你唱歌唱到一半就行了,我让黄管家从外乡找了好几个唱夜歌的好手,到时你让他们唱就是了。”“为啥?我才不怕他们呢,我还没有见过比我更能唱的人。”“你当然是唱得最好的人了,我是让你到时找机会离开灵堂,然后到这个院子后面的北墙外等我。”“晚上我到这里来等你?”“是!到时你到那里就是了,我到月上中天的时候,准时在那里与你见面,有话我们到时再谈,这里说久了不方便。”“要得!要得!我到时一定到。”永安伯心里狂喜,但又好像是一下想起了啥子:紫花,你不是说你不能一个人出入院门吗?更何况是在晚上?紫花正要回答,这时却有声音传了过来。“哎哟!我说永安老弟呀,原来你跑进大院来了,害得我一阵好找。”依旧是人未到声先到,黄管家扭着细腰走了过来。永安伯一惊,赶紧又故作镇静:我到盐铺前的灵堂去过了,见你太忙,就没有打扰你。“是我叫慧妹请永安师傅来商量一下晚上唱夜歌的事,黄管家,灵堂那边安排得如何?”紫花站起身问。“回夫人,那边都安排好了,已经开始吃晌午了,我是过来叫永安过去吃饭呢,顺便也与他说说晚上唱夜歌的事。”黄管家说,他似乎从来没有发现紫花夫人有今天对他这样好的态度。不过他并不感到奇怪,因为毕竟有外人陈永安在场嘛。“那好,先就这样吧,永安师傅,就按我们说的做就是了,今晚又要辛苦你了,你先与黄管家一起去吃饭吧,我比较忌讳去灵堂,所以我晚上就不去了。”紫花望着永安伯。“夫人客气了,这点事算啥子嘛,我先走了。”永安伯会意的笑笑。“黄管家,老爷走时就安排好了,说是要给每一位死者的家属二百个大洋的赔偿,你都办好吗?”“回夫人,昨天就已经支付完毕了。”“记住,一定要办好这件事,不要让其他的盐工们冷了心。”“是!夫人!”黄管家应道。跟在黄管家身后,永安伯的心思却还在紫花身上,记忆中那个好看的大姑娘,如今是变成了雍容华贵的贵夫人了。“你在想些啥呢?”黄管家在前面回过头来问。“噢!我在……我在想今晚的夜歌词呢。”永安伯回过神来。笑了笑。“你可不要想歪了!其实你不说我也晓得,你在想紫花夫人。”“你放屁……你……”永安伯说了一半,觉得不太妥当,讪讪的笑了笑:黄管家就爱拿我开玩笑,可这种玩笑是开不得的哟。“哟嗬!看把你急得,我也只是提醒你嘛,有些人可不是你能想的。”黄管家嘻嘻一笑:不过嘛……“不过啥子?”永安伯慌忙问。“你可以想我!”黄管家笑着朝永安伯挤了挤眼睛。“黄管家你又逗我耍,你一个男人,我想你做啥!”“你呀,就是不懂,你要懂了,你就会想的了。”黄管家说完在前面走了。永安伯愣了愣,没有说话,因为与老颜有了体验在先,他已经明白黄管家话里有话的意思。看着黄管家走在前面,虽然有长衫包着,但他圆圆的屁股还是扭得活灵活现。于是永安伯暗想:这个假女人,人长得秀气,屁股倒是不小,和老颜的屁股差不多……永安伯的嗓子好,这是古风镇十里八乡所有人的共识。但这天晚上的永安伯却很是反常,唱了不到一个时辰,围在棺材四周守夜的人们就发现永安伯的嗓子有些不对劲,黄管家在旁边递过来的糖开水是喝了一杯又一杯,但嗓子还是高不上去。“永安呀!你今天唱歌是啷个了哟?”黄管家也发现了问题,便抽锣鼓音的间隙凑过头来问。“黄管家,我今晚是唱不下去了,前两天犯了凉还没有好呢。”永安伯望着黄管家讪讪的一笑:你看今晚唱歌的师傅也不少,要不我就不唱了,怕我这个嗓子扫了大家的兴呢。“如果你实在唱不起来,那就算了嘛,犯了凉本来就是坏嗓子嘛。”黄管家显出少有的知书达理。“那就多谢黄管家了,今晚我就先回去,这回没有帮足的忙我下回一定补上。”听黄管家这样说,加上已经有人开始接唱了歌词,永安伯想借机离开。“要得,你先走嘛。”黄管家说完,起身去忙着做其它的事了。黄管家从来都是一个大忙人,郭家大院的大小事情总得经过他的手。当然,这只是永安伯使的一个心眼,因为他的心早已经飘到了紫花的身边。月上中天的时候,永安伯已经在郭家大院北墙外等了很久了。这是郭家大院的后墙,外面没有其他人户,只是一大片茂盛的杨树林,穿过杨树林,再往前就是九曲河了。围着大院的一圈万年青,差不多有半个院墙高了,在月光下显出淡淡的黑。四处打望,不见紫花的影子。一阵风吹来,有树叶飕飕的从头上落下来,永安伯感觉有些冷,噪子发痒想要咳嗽,但还是强忍住了。他担心让人听到。心里不禁好笑:我陈永安今晚是来会自己心爱的女人,还用得着这般提心吊胆?同时他又觉得紫花不该让他来郭家大院,因为他清楚郭家大院平时是防备森严,就算是郭老爷今晚不在家,可紫花又啷个能在这个时候出得了郭家大院?
第五十八章
永安伯正在替紫花担心,猛然听到墙角的万年青一阵响动,永安伯大惊,不晓得是个啥东西,慌忙起身朝外走,想赶紧避开。“永安哥!”“是紫花?”虽然她头上遮着纱巾,但从身材和声音,永安伯一眼就认出了紫花。“快跟我来!”紫花轻轻说了一句,又转头钻进了万年青中。永安伯心里有些慌,来不及问,也只好跟着钻了进去。这一钻进永安伯才发现,原来就在这笼茂盛的万年青后面,有一个半人高的像是排水的凼洞。“紫花,这是……”永安伯疑惑地问。“跟着我走就是了!”紫花擦亮了手中的火柴,前面一下变得亮了起来。原来这个洞里并没有水,又干又平,半蹲着身体在地道里往右拐了一个弯,又上了十来步台阶,再穿过一道开着的铁门,接着进入了一个宽敞的房间。回头看时,却又不见了铁门,身后只有一个精致的书柜,上面还放着几本书。“这是……”永安伯一下明白过来,原来这个书柜和铁门是背靠背连在一起的,从外面看是铁门,从里面看就只是一个书柜了。但他还是忍不住问:紫花,我们这是到哪里了?“刚才我们已经穿过了围墙,这里自然就在郭家大院里面了。”紫花又擦亮了一根火柴。“哦,这里是……这里是郭老爷的住处!”永安伯一下想了起来,他上回给郭老爷送钱过来时,曾经在这里与郭老爷一起喝过一回酒。紫花笑了笑:这里正是郭远东的住处,这个暗门也是他修的,我也是前两天才发现。“他弄这样一个地洞做啥?”永安伯不解。“他得罪的仇家太多,这可能是他准备的一个逃生的路口。”“你瞎……”永安伯欲言又止,正要再问。紫花嘘了一声:不要说了,小心有人听到,还是到我到我的屋子去吧,我的屋子是不许任何人进入的。“要得,要得,到这里了,我全都听你的安排。”永安伯轻声笑了笑。跟在紫花身后出了西花园。好在这里离院子的大门还有一段距离。加上花草树木的掩护,他们很快顺利的进入了东花园。紫花的房间里燃着一根又粗又红的蜡烛,把整个房间都照得亮堂堂的。永安伯这是第一次进入到紫花的房间,屋子里的摆设倒也气派,红木茶几,红木屏风,红木梳妆台,红木的大床……还有在红色烛光下,紫花红红的脸。“永安哥!”永安伯还正在四下打量呢,这时紫花已扑入了他的怀中。用她的脸紧紧的贴着永安伯的胸口,想要说啥,却又无从下口,泪花顺着她动人的脸庞流下来,全身都在轻轻的颤抖。十六个年头,足以改变她的一生。花一样的豆蔻年华早随流水远逝。她是高高在上的郭老爷夫人,有着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但不管岁月如何飘散,在她的心底,却始终无法忘却那份让她感动怀念的爱念。也正是面前这个朴实憨厚的汉子,让她思,让她盼,让她心碎,让她无眠。不管女人如何坚强,她的心都会脆若露珠,尤其是在面对她心爱的男人的时候,此时此刻,只有永安伯厚实有力的胸膛才是她真正安全的港湾。“紫花,你……这是……你啷个说哭就哭了嘛。”见紫花扑在自己怀里抽泣,永安伯一时手忙脚乱。用他粗糙的手轻轻拭去紫花眼角的泪花,看着紫花的细细的眉,含泪的眼,红红的唇,搂着紫花丰满柔软的身体,永安伯也一时感慨万千。是啊,虽然时过境迁,但紫花还是原来的紫花,虽然苦难沧桑,但紫花终于又回到了他的怀抱。“永安哥,我这是高兴呢,十六年了,我们分开十六年了,这每一天我都记着呢。”紫花抬起泪眼凝望着永安伯。“是呀,紫花,我们这一分开就是十六个年头了,想起来呀,这日子也真他妈的快了些。”永安伯苦笑了笑:紫花,不要哭了,过去了的事就过去了,想也没有用,我们这不又走到一起了嘛,你要笑才对,你笑起可好看呢。来,先坐下来,分开这些年,我好多心里要对你讲呢。是啊,十六个年头,积在心里太多的相思之苦,又怎能一时半会讲得清说得完?永安伯裹上烟叶,狠狠的吸上一口,浓浓的烟雾从嘴里四散开来,那些如风飘散的岁月啊,再次从尘封的心底浮上了永安伯的心头。紫花依在永安伯的怀里静静的倾听。这是一段血泪交融的日子。永安伯讲他十六年前被土匪头子丘麻子拉去做了脚夫,每天都被迫给他们搬运抢回来的货物,中间他好几次的逃跑都被抓了回去,然后被打得半死。讲他如何委屈求全,然后再伺机逃跑,只要他能活着回去,他就一定要兑现他娶紫花为妻的承诺,他不是怕死,他是一定要为紫花活着。四个月后,土匪丘麻子被**围剿枪杀,他有幸活了下来,趁着当时的混乱,加上下雨天黑,他总算是逃出了魔窟。但他又不敢走大路,担心再遇上其它的匪帮,同时又怕被**拉去充兵,他在深山密林中摸索了半个月才走到川陕交界的分界梁。但却又被另一帮驻在当地的抢匪抓住了他。又过了半年,他终于寻机再次逃出了匪帮。但等他回到赵家村后他才晓得紫花的父母和妹妹都已先后因病离开人间。再后来,他好不容易才探听到紫花嫁了三十里外的郭远东。永安伯又讲到他晓得紫花嫁人后,便想着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却于偶然间从河水中捡到了金银。再后来,他带着金银来到了古风镇,做起了撑渡的船夫。讲他经常会坐在远方看着郭家大院,为的是要见紫花一面。讲他喜欢在安静的夜晚唱紫花最爱听的山歌,为的是要告诉紫花,他也来到了古风镇,并在镇上一住就是十多年,这十多年里,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成家……永安伯讲得很慢,但字字是血。说到痛处,永安伯热泪盈眶。紫花将头靠在永安伯的怀里,早已哭成了泪人。永安伯的苦难让人心酸,那她呢,这十几年来,她又何尝过得甜蜜?“永安哥,你被匪帮抓走后,其实我也等了你好几个月,可后来听别人讲丘麻子一伙上百人都被**打死了,还说你也死了,而且说得有板有眼。那时我是死的心都有。但是我不能死,你也晓得,我的父母年老多病,他们还等着我养活呢。所以我只能活着,就算是不为自己,也得为了我的父母活着,他们可从来没有过一天好日子”紫花深深的叹了口气,接着道:就在我们一家人走投无路的时候,郭老爷找到了我,给了我父母一笔钱,然后我就成了郭老爷的夫人,跟了大我三十岁的郭远东。这虽然解了我家里的燃眉之急,可不到半年,我父母和妹妹还是先后感染肺病离开了人世。可是永安哥,我的心并没有死,我一直都在想着你还活着,我相信你一定能活着回来。“紫花,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永安伯用粗糙的双手捧着紫花的脸。“永安哥,我早就听到了你的歌声,也早晓得你来到了古风镇,我也早就想见你了,可我又怕见到你。因为慧妹经常念起金银,所以我就以为你已经成家生子了。我不忍心破坏你的生活和家庭,我希望你能平安甜蜜的生活下去。最关键的是我怕让心狠手辣的郭远东晓得我们的过去,那样会害了你,所以我不得不为你的安全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