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容身-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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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歇一天吧,这个季节山里可好玩儿呢,漫山遍野都是黄黄的枫树叶子,绝对有情调。孙明去楼上把贾静拉了下来,让她看着柜台,两个人手拉手上了广胜的车。气得贾静直骂孙明膘子。
开车上路的时候,广胜开玩笑说:“明明,这两天在外边没挂上个帅哥什么的?”
孙明撇了一下嘴巴:“挂上了也不告诉你,我自己享受。”
石小娇吃吃地笑着说:“胜哥真能胡说,这两天我一直跟明明姐在一起,她哪有时间挂帅哥呀。”
“小娇,我劝你别跟孙明在一块儿了,”广胜正色道,“没戏的,她长那个熊样,拐带得你也挂不上个帅哥。”
“我不喜欢帅哥,”石小娇偷眼扫了孙明一下,“帅哥没男人味,还是胜哥这样的好。”
“他有男人味呀?”孙明哧了哧鼻子,“你问问他,他是个男人吗?”
广胜脸一红,心说,你他妈一口喝不着个豆就翻脸,看下次我怎么操你,不让你叫爸爸我就不是陈广胜!干笑了一声不再说话。孙明以为广胜承认自己的说法了,越发来劲:“有些人呐,老是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其实呢?废物。”
广胜把车开得飞快,从车窗里扑进来的风把广胜的小辫子刮得如同一面黑旗。石小娇大呼小叫,兴奋不已,胜哥太猛烈啦!我要飞起来啦!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孙明把脚搭在广胜的座位后面,广胜,闻闻香不香?广胜回头嗅了嗅,香香!真他妈香,我要停车吃了它。石小娇也把脚伸过来,我的呢?孙明瞥着石小娇哼了一声,不高兴了,猛地把脸转向了窗外。石小娇吐了一个舌头,脸色绯红。广胜心里又麻了一下,小帐篷似乎又支起来了。
车开到收费站那里,广胜按了两下喇叭,一个秃头大声吆喝道:“呦!胜哥,开路!”
广胜满足地回头对孙明说:“明明,你男人还行吧,到处都有熟人!”
孙明点了广胜的脑袋一下:“我呸!这不算本事,真功夫不在这里。”
又来了!广胜有点恼了,你他妈怎么整天惦记这事儿?
第十六章 同床异梦 第二节
广胜和朱胜利从高密酒厂大院里出来,两个人低着头很沮丧。从上午来了就一头扎进了厂长办公室,好不容易找到厂长,二人几乎把嘴皮子磨破了,人家还是不做广告,嫌位置不好,人气不旺,价格还贵。广胜说,价格咱们可以再商量,位置也可以再挪动一下啊。厂长把眼珠子换成了卫生球的模样,你们能在栈桥那里给我设路牌吗?能的话我做。广胜说,也不是不可以,你得给我时间,我回去协调协调。厂长说,兄弟,不是我跟你吹,我还真在栈桥那里做广告啦,一年八十万!今年不做啦,你们回去吧,我很忙。广胜说,厂长,买卖不成人意在,中午我请吃饭。厂长起身就走,中午我还有个会,再见。
回到宾馆,广胜连饭都不想吃,躺在床上唉声叹气,我他妈的真是个废物,这样下去公司就毁在我的手里了。朱胜利笑了,我操,你还真的想指望这个发财呀,支撑一阵看看,不行的话,卖牌子走人!广胜苦笑了一声,示意朱胜利拿出从酒厂带回来的两瓶白酒,老胡,啥也不说了,喝个逼养的!喝完了睡觉,睡完了回家!两个人就着一包榨菜就喝上了。
“老胡,我琢磨着我跟孙明快要完蛋了,”广胜瞪着醉眼对朱胜利说,“我怀疑她又找上人了。”
“戴绿帽了?嘿嘿,别难受,没事儿想想乌龟王八什么的,你就好受多了……咳!你还别跟我瞪眼,女人就他妈这么回事儿罢了,谁操还不是操?完了怎么了?操,完了就他妈完了,女人到处都是!”朱胜利咔嚓咔嚓地咬着一根榨菜说。
“我舍不得她啊老胡,”广胜摇着头,“老胡你不知道,我觉得我一时半会儿离不开她,有感情了。”
朱胜利穿着鞋,盘腿上了床:“仔细想想你说的那倒也是……不过,人家要是有心不跟你了,那也没辙。”
广胜对着瓶嘴猛灌了一口酒:“我得查查她找了谁,我去砸死个逼养的!”
“算了吧你!”朱胜利也躺下了,“再他妈惹事儿,不用活了都。”
“那我怎么办?白给他养活了两年多?”
“哈哈,算什么帐呐你?”朱胜利又坐了起来,“广胜你算算,你一年怎么着也得操人家二百次吧?一次打五十元算,这还是给你减半了啊……你说,这两年下来你得付给人家孙明多少钱?这还不算,人家没给你洗衣服?没给你做饭?操,歇歇吧你,真他妈傻逼……跟你讲个道理啊,其实呀,这男女关系并不复杂,说穿了就是脚和鞋子的关系,穿进去很舒服就行了,如果穿进去直打晃或者压根就穿不进去,那你就赶紧找地方退货去吧,你说我说的在不在理?”
操!现在究竟是谁退谁?广胜不吭声了,想哭没有眼泪,想笑咧不开嘴,只好又喝了一口闷酒。
外面不知道是谁在唱歌——我的热情,好象一把火……广胜凑到窗前,把两条胳膊搁到窗台上,下巴抵在胳膊上看对面的一堵墙壁,这面墙壁似乎有些年头了,砖缝里长出了不少碧绿的青草,这些草被风一吹,簌簌乱晃,这番景象让广胜感觉很童年,那里面不会有蛐蛐或者蚂蚱什么的吧?他趴在那里微微笑了起来,胳膊也左右扭动了几下。
那天在仰口,孙明对广胜说:“广胜,一会儿钻觅天洞是不是得买两根蜡烛?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呢。”
广胜刚要掏钱,石小娇搡了广胜一把:“买什么蜡烛?黑灯瞎火的才有味道呢,刺激。”
广胜想想也是那么回事,冲孙明笑笑就没买。
上山的时候,孙明爬得飞快,广胜盯着她的屁股直咽口水,真他妈性感!石小娇碰碰广胜的胳膊问,胜哥,明明姐是不是很漂亮?广胜说,一般,没你长得好看。石小娇蝴蝶一样转了一圈,是吗?我也是这么想的。广胜推了她一把,往前跑,让我看看你的屁股!石小娇嗖地跑出去老远,故意把圆圆的屁股来回扭着,广胜看得直发晕,操他娘,一个比一个谗人!
远处,树梢上蹲着一只不知名的黑鸟,好象在那里庆贺自己的眼福,哇哇地叫了几声。
钻觅天洞的时候,孙明咋呼着一直冲在前面,转眼看不见了。洞里很黑,广胜用手抓住石小娇的手腕,摸索着往前走,走着走着石小娇不动弹了。广胜催促,快,要不出来老虎咬你了。石小娇说了声我不怕,紧紧抱住了广胜的脖子。广胜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小娇小娇,你怎么了?石小娇也不说话,两条腿直接盘在了广胜的腰上,用软软的舌头来掀广胜的嘴唇。广胜感觉自己的心跳像打雷,咣咣响。含着石小娇的舌头,直想往肚子里咽,石小娇似乎是第一次跟人接吻,一直往广胜的嘴巴里送唾沫,牙齿碰得广胜的牙齿麻麻的,响声很清晰。广胜的手下意识地就来解她的乳罩,石小娇猛然觉醒,轻叫一声闪到一边,瞪着眼睛看广胜。广胜几乎要窒息了,颤颤巍巍地又要来抱石小娇,孙明在黑影里咋呼道,你们在哪儿?快走!
中午,广胜找了一个朋友,安排在太平宫宾馆里吃饭。石小娇一直红着脸,不敢看广胜。
孙明似乎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一个劲地喝酒,妈的,真痛快!
孙明去洗手间的时候,广胜看到她抬起手擦了擦眼睛,他知道她哭了。
晚上回来,广胜请她们俩去云升餐馆洗尘,这一次孙明又喝醉了,咧着嗓子好一顿唱歌。
广胜觉得她唱得很好听,让他有一种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
我要控制我自己
不会让谁看见我哭泣
装作漠不关心你不愿想起你
怪自己没勇气……
心痛得无法呼吸
找不到你留下的痕迹……
找不到坚强的理由
再也感觉不到你的温柔
告诉我星空在那头
那里是否有尽头……
石小娇在抹眼泪,李老师蔽在门后不住地点头,好漂亮的姑娘!口水从嘴角流出来,歪歪嘴唇吸了一些回去。
广胜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李老师用手背扶住下巴问,广胜,这姑娘是谁呀?
“我老婆!”广胜大笑,“怎么样?美女吧?”
“美女,美女,绝对美女!”李老师的眼睛泛出了绿色,“那个矮一点儿的呢?你妹妹?”
“对,我妹妹!”
“也很漂亮,你们两个长得真像。”
石小娇偷偷看着广胜,好象一直在屏着呼吸,不敢说话。
晚上,孙明又犯病了,咋咋呼呼地吼道:陈小二,伺候伺候姑奶奶!
把身上的水分都变成了汗水,广胜还是没有成功。
很自然地,另一个枕头也没有了。
好象原来的那个瘦民工又倒在了楼下,脸还是朝上,脑袋旁边哈巴狗一样地守护着一个水粼粼的枕头。
那日的癫狂已经过去,只有窗外依稀的树影和云月的光辉还残留在脑子里,变成了淡淡的记忆……而这些记忆在此刻又变成了一些尖利的茅草般的东西,让广胜在异乡没心没肺地悲伤起来。我这阵子到底是怎么了?广胜大睁大双眼看天花板,那里正在一点一点的变暗……旁边,朱胜利呼噜打得山响,呼——哈!呼——哈!
第十六章 同床异梦 第三节
天刚一擦黑,广胜和朱胜利就从床上爬起来了,赶晚上七点的长途汽车回家还来得及。结了帐,腋下夹着皮包刚走到楼下,大厅门口站着的一位小姐就笑眯眯地迎了上来:“二位领导,请进。”
广胜一懵,什么意思,谁是领导?刚想开口问问,朱胜利拽了他的衣袖一把,叫你进你就进!
大厅里熙熙攘攘地坐了不少人,一个个红光满面,好象都有些领导派头。广胜抬头往前台一看,台上面挂着一条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着热烈祝贺省第八届农牧渔业工作会议隆重召开。广胜明白了,敢情服务小姐是把我们这俩鸡巴人当成来开会的领导了。这他妈像个什么事儿?广胜想出去,朱胜利一把将他按在了一个座位上,陈科长请坐。
不一会儿,台上上来了几个油光光的大肚子的人,下面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一个大肚子用手指头弹了弹话筒,开始讲话,大意是在党和人民的亲切关怀下,在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下,本次会议隆重召开了,这标志着我省农牧渔业又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这个大肚子下去了,又上来一个大肚子。这个大肚子嗓音很洪亮,好象是宣讲了一番党的土地政策以及闲散农户的安置问题,讲得唾沫横飞,汗如雨下。这个大肚子刚讲完,又上来一个大肚子,这个大肚子好象没吃饱,有气无力地讲了一番关于渔民不能用“绝户网”打鱼的问题,好象用了“断子绝孙”这个词,不知道是说渔民还是说海里的鱼。这个大肚子下去,又……反正是有无数个大肚子,上台讲了无数的话,像一群蝈蝈在赶集。朱胜利不住地嘟囔,啦啦你妈那些逼呀啦啦,还不快给老子上菜?蝈蝈们好象被朱胜利催促得受不了了,最后的那个蝈蝈把手一挥——宴会开始!
“同志,你们是哪个市的?”坐在广胜旁边的一个中年人问广胜。
“哦,我们是青岛农业局的,这是我们种子科的陈科长。”不等广胜说话,朱胜利接口道。
“幸会幸会,”中年人握了握广胜的手,“我是威海农科所的,叫我老王就可以了……哎,你们刘局长没来吗?”
“没来,”朱胜利插话道,“老刘快要退休了,这些事情让我们这些年轻人参加就得了。”
广胜很佩服朱胜利,这小子真油,不愧是搞边贸的出身,什么都敢吹。还他妈种子科呢,有这么个科吗?
“陈科长,你们青岛这几年的农业发展很快呀,我们那里就不行了,还是穷。”老王说。
“哪里哪里,还是你们发展得好,我们的工作离党和人民的要求还差得很远呐。”广胜也打起了官腔。
“陈科长,你们那里的人均摊地情况怎样?”老王好象很健谈。
“哈哈!酒席上莫谈工作,”朱胜利站了起来,“来来来,我代表青岛人民敬在座的各位领导一杯!”
“干杯!”一呼百应!朱胜利有两下子。
广胜一天没吃饭,可捞着了,猛吃猛喝,一会儿便酒足饭饱了。借着酒劲,刚要发表一下对农民兄弟目前生活状况的看法,一个人晃里晃荡操着青岛口音过来了,伙计们好啊,我来敬伙计们一杯!广胜一个趔趄就被朱胜利推到了门口。
“我的包!”广胜猛醒,推着朱胜利的后背,“妈的,演砸啦!回去拿我的包去!”
朱胜利回去拿包的时候,满桌子的人都在看他。
朱胜利装做喝大了,踉踉跄跄地跌出门来。
身后,一阵大叫:为青岛的农民兄弟——干杯!
站在院里看天,天上有几颗发黄的星星,似乎没有月亮,但广胜看到了月光,月光散淡地涂在天上,让天空显得很寂寥。
坐在车上,朱胜利直埋怨广胜,看把你吓的,临走连盒烟都不敢装!你看我,三包!软中华!
广胜还在晕乎,你他妈真够大胆的,这种酒都敢蹭。
朱胜利哈哈大笑:这算点什么逼事儿?当年我还在克里姆林宫蹭叶立钦的面包吃呢!这点景?操。
“广胜,到我家再喝点儿?”一下车,朱胜利摇晃着身子问广胜。
“呵呵,还他妈喝呀,”广胜抬腕看了看表,“也行,才十一点呢……走,喝点儿!趁机教育教育你。”
朱胜利的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臭脚丫子味,一进门把广胜顶得咣地一声倚在墙上:“操他妈,我受不了啦!你他妈几天没开窗了?这他妈什么逼味儿?开窗开窗!”
朱胜利一把将广胜推了进去:“开什么窗?冷!呆会儿喝上酒就闻不出来了……好象你多么讲卫生似的。”
朱胜利家里什么也没有,好歹搜出来一块长了白毛的咸菜疙瘩,朱胜利去厨房洗了洗,切成两块,两个人就那么喝上了。朱胜利说得不假,喝了两瓶啤酒,广胜果然闻不到臭脚丫子味了。二人意犹未尽地谈论起参加会议的感受来,广胜说,这他妈也就是个吹牛逼会议,说得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农民安居乐业,人人都有活干,那街上哪来的那么多民工?那来的那么多蹲在街头像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