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在上-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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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说得清楚。
提起阿润之后，猎户顿时就安静了。他给我指了一个方向。
顺着猎户指引的方向走出去不到半里，我就发现了两天前乌兰人留下的行军踪迹。
尽管大部分痕迹被大雪淹没了，仔细查看之下，还是可以发现千人安营扎寨的蛛丝马迹。在这之后我就不必猎户替我指引方向了，一千只蚂蚁在山中走过也许不好追踪，一千人在山里吃喝拉撒睡，留下的东西多得恐怖。
而且，看得出来，这支乌兰军的军纪并不严明——傍晚时分，我翻过一座山，神奇地看见了对面群山中袅袅升起的炊烟。不单行军速度宛如龟爬，埋锅造饭居然不挡炊烟，真就那么笃定天朝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奇袭计划么？
看见对面的炊烟，我背上的猎户浑身都颤抖了起来：“阿润……”
他心心念念想的都是救回自己的妹妹，不过，这么长时间了，我总觉得阿润还活着的可能很小。左看右看找了一棵古树，将猎户放了上去，说道：“我去拿东西，顺便救阿润。你待在树上应该不会有危险。包袱里有匕首，遇见危险不要慌张，山里空旷，大声喊我的名字就行了，我叫殷丹。”
他被制住的穴道早就解开了，伸手就抓我的袖子。我就怕他从树上摔下来，只好被他扯住衣袖，听他哀求道：“神仙姑娘，求您一定把阿润救回来！”自从发现我背着他一路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之后，他就坚信我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了，并且对救回阿润这事信心满满。
“如果她还活着，我一定带她回来。”死了就别赖上我了，我不是真神仙……
网友上传章节 第九十一章 误打误撞（下）
网友上传章节第九十一章误打误撞（下）自从靠近乌兰营地之后，我就发现营地里的气氛很微妙。包括寻营的士卒在内，所有人都是一副怨声载道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营帐里不断有人窃窃私语，议论的范围不免五花八门：有说这种鬼天气奔袭吴城原本就是送死的，有说涵王子自己猪头猪脑玩掉了汗位却拖我们一起陪葬，有说扶沅公主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啊，有说涵王子帐里那个漂亮娘们是奂将军献上去的，也有说最好涵王子就死在那漂亮小娘子的肚皮上，咱们直接打道回府扶灵还京吧……
我小心翼翼地在营地中搜索着主帐的位置，不可避免地将这些议论听得一清二楚。
当初决定替姬檀解决掉乌兰叛逆之后，我就做了不少功课。此次乌兰部领兵的大帅是乌兰纳木。此人是乌兰斜的异母弟弟，自从乌兰斜战死焦南平原之后，他在达布鲁汗王和尊崖王太后的扶持下成为了新的乌兰大汗，竖起王旗不久就挥兵北上逆袭溯源六城。
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这些乌兰士卒口中的涵王子，应该是前汗王乌兰斜的嫡长子乌涵，不管是乌兰本部还是朝廷，对此人的评价都不甚高，相传乌涵贪财好色，目光短浅，偏偏又无比的心狠手辣，乌兰斜最出色的庶子乌蒙就是被他设计骗去浮木原活活饿死的。也正是因为乌涵害死了乌兰部最出色的后起之秀，尊崖王太后宁可扶持乌兰纳木继承汗位，也不愿把汗位传给作为亲孙子的乌涵——
这么说起来，西南六城刚刚陷落，乌兰内部就开始发生分裂了。
终于找到主帐所在的位置。我小心掩藏身形，慢慢靠近。这支乌兰军并没有上下同欲的高贵品质，士卒们对主帅毫无忠诚与敬仰可言。…手机小说站//cN流言蜚语耷拉了半匹山。守护在主帐附近地侍卫衣着与普通士卒明显不同，不过。那副懒洋洋毫无希望的模样，倒是和一般士卒并无两样。
主帐里传来雷鸣般的鼾声，我仔细分辨了一下，帐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正在打鼾，另外一个则呼吸细细地。应该就是乌涵与他抢来的猎户姑娘阿润了。拔剑划开牛皮帐篷。一剑刺入乌涵地胸口，这不难。问题是我现在到底该不该杀乌涵？
原本我的目的是杀了乌兰部叛乱的首领，几个主战的王族倒下，余下众人怯懦地必然撤兵，就算当中也有觊觎中原的当权者，那时候也忙着争夺汗位，八成是顾不上逆袭中原这回事了。再过三五年，姬檀皇位坐稳，那时候再抽手来对付这些逆贼也不迟。
然而。现在乌兰内部的争斗已经开始，新继位的纳木汗要对付已故汗王的长子，毕竟乌涵才是斜汗王的正统继承人。只要乌涵一日不死，乌兰纳木就一日坐立不安。所以他要派乌涵在雪季到来的时候翻阅古齐云山。奔袭寒云关后的吴城：且不说大雪封山时行军何等危险。单说西凉如今正在源源不断向吴城运送粮草，大军不日即可抵达。乌涵带着这么一千多人绕到寒云关后边去，一旦曲叔叔与寒云关守军包饺子，乌涵就只有等着下肚的命了。
乌涵一死，乌兰纳木则高枕无忧。我岂非是替乌兰叛贼当了杀手？
正在认真地想着后果，帐内突然传来一声杀猪般地惨叫。
我在转瞬间听清了里边滚地厮打的声音，指尖在厚实的牛皮帐篷上划开一道裂缝，倏地闯了进去。帐篷里弥漫着一股很奇怪地味道，酒气很重，还有木炭燃烧的气味儿，帐篷中央是铺设得十分华丽舒适地大床，发出惨叫地正是滚在床下的中年胖子，他身上穿着柔软地丝绸袍子，左眼上插着一根乌漆漆的木簪，鲜血从他捂着伤目的指缝中不断滚落。
在他的身边蜷缩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女，肤色是难得一见的白皙，胸前腋下小腹几个地方却密布着可怖的淤青。她长得很好看，不似董丽君的清秀矜洁，南棠的傲然大气，却有一种山上草青青的清甜天真，这么美丽可爱的女孩子却被弄得遍体鳞伤，实在让人可怜。
就在这个时候，帐外守护的侍卫也都冲了进来，个个长刀出鞘，满眼戒备。
首先他们看见的自然是滚到床下的肥硕小胡子，有两人大呼殿下，朝着受伤的乌涵扑了上去，另外几人则挥刀冲我杀了过来。我撇撇嘴，心想关我什么事？还是退了两步，二指夹住劈上脑门的长刀刀刃，信手一折。铮一声轻响，既没有见血，也没有挥退来人半步。
不过，这么淡淡二指出手之后，原本兴高采烈朝着我冲过来的侍卫都止了步——
身边救命的侍卫都这么欺软怕硬，难怪乌涵混得不成样子。
那边还在大喊殿下，殿下，你没事吧？一直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女陡然冲了出来，狠狠撞在被侍卫搀扶着的乌涵身上，难为她纤细柔弱的身躯居然有那样的力量，居然把身材肥硕并在侍卫扶持之下的乌涵撞了出去，她这一撞极有目的，直接把乌涵撞翻在地上，俯身着地，插在左眼中的木簪狠狠插入了头颅之中，顿时气绝。
两把长刀下一刻就要落在那少女的身上，我还想着被放在古树上的猎户，连忙将跪坐在地上浑身脱力满眼泪痕的少女从战圈中拖了出来，她软软的身子靠在我身上，我嗅到了她身上的怪味，整个帐篷里弥漫的都是这种味道。挺不舒服的……我擦了擦鼻子，侧目看了身周的侍卫一眼。
一共十八个人，要杀光不难。杀光营地里驻扎的一千人都不难。不过，我不想杀。
离开郑城这么多天以来，我第一次想起被我安置在那里的奉剑与小明月。第一次在乌崖镇见到奉剑的时候，他抱着明月坐在街上哭泣。如果说，曾经的奉剑是一个天真却残酷的杀手，当他怀抱着孱弱幼小的女儿时，残酷的那一个本性已经被萧慈从灵魂中撕裂了。我看见的只是一个天真的灵魂在无助哭泣。
我从小参悟剑道，入门的四字诀便是姑姑教授的“顺其自然”。对于杀生的态度，历来是不嗜杀也不戒杀。我自以为杀生有度，在世人眼中，也不过自以为是而已。说好听点，这是性从灵动，不羁缘法。说难听点，就是擅杀妄杀于一念之间。只是没有人胆敢说雾山少主是信手杀人的邪道妖女罢了。
也许，是奉剑让我第一次有了些感触，让我明白不杀远比杀更难。
乌涵已经死了。我有些郁闷地看着靠在我身上的小姐姐，她居然脱力昏了过去——我都还没想好究竟是要扶持他挑拨乌兰内乱还是干脆点直接杀了他，你怎么就把他杀了？杀人这种事不需要那么兴高采烈吧？
网友上传章节 第九十二章 不懂感恩与无须感恩
网友上传章节第九十二章不懂感恩与无须感恩“她讨厌我。”
“为什么？您是她的救命恩人。”
“因为我把她救出来的时候，忘记给她找件衣服遮羞。”
“那您为什么不给她找些东西遮住身体呢？”
“呃……”我扒扒头发，稍微有点尴尬，“我觉得应该没事，转眼就忘了。”
蹲在雪地上捣腾着干柴勤恳生火顺便与我说话的人，自然是被我救下来的猎户阿况。
那天我把他妹妹阿润从乌兰营地里救出来之后，三个人就一直很安心地在山里养伤，除了火种和伤药，我还从乌兰营地中拿了不少吃的用的，甚至抢了一个小帐篷。阿况身上的伤挺严重，我守在他身边三天四夜，手心都没有离开过他的命门穴，终于是救了回来。
除此之外，乌兰营地的士卒也来找过麻烦，毕竟我们没有走多远。我固然不会上门去杀人，送上门找杀的也没办法了，但凡过来围剿、探查的乌兰兵，我都是直接往山谷另一边的深涧里扔，扔了大约百余人之后，乌兰兵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眼看着阿况一天一天好起来，我就把引路这件事告诉了他，他很爽快地应承了下来。
不乐意的是他的妹妹阿润。阿润和所有小女孩儿一样，有着任性刁钻的小脾气，而且，一旦认定的事情就绝没有人可以改变。她觉得我当天是故意羞辱她，居然把赤身裸体的她直接拖出了营帐，让上千个污秽肮脏的男人看见她受辱于人的羞耻身体。我就这么被记恨了，她每次看见我都高高抬起下巴，我背过身的时候。…Ｗww．１６k．Ｃn她会用怨恨地眼神看着我，我只好叹口气将正在擦的剑侧了侧，假装看不见她因为怨恨而扭曲的脸。
我们已经决定今天就启程离开这座荒山。阿润突然嚷嚷要吃馒头粥，作为好哥哥地阿况就二话没说生火煮饭了。我一直都在研究到底是怎么把那把干柴点燃的。再说也不想和阿润大眼瞪小眼，所以就和阿润一起蹲在了柴火旁边，他六天内第十三次教我怎么生火。
架在火堆上熬粥地是我从乌兰人那里抢来的一个头盔，仅剩的两个馒头已经丢进了沸水里，失血重伤还没有彻底恢复的阿况脸色有些苍白。一边看着火堆，一边对我说：“殷姑娘，阿润被我惯坏了，这次又被乌兰人抢去吃了不少苦，请您千万不要跟她计较。我会教训她的。”
我只是笑笑不说话。不必他说，我也不可能把阿润放在心上。
背后传来卡兹卡兹趟雪地声响，是独自待在帐篷里的阿润走了出来。我没有转身，背对着她看着温暖的小火。阿况抬头看见了自己的妹妹，连忙说：“阿润。你怎么出来了？饿了么？马上就好了。快过来烤烤火。”
温软中带着倔强清脆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哥，你真的要和她一起走？”
阿况歉疚地看了我一眼，起身拉住了我背后的少女。小声道：“阿润，听话。就算是萍水相逢。山间有人迷了路。咱们也很应该送他们下山的。何况，殷姑娘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带个路算什么呢？当牛做马也是该当地。”
听声音，阿润似乎是挣脱了兄长的拉扯，不满地说：“是么？我不想去。”
“阿润。”阿况的声音沉了下来。
阿润兀自倔强地说：“反正我不去。这么大地雪，山里怎么走得动？我要回家。”
“不碍的，哥哥认识路，不会有什么危险。阿润，你听话，现在乌兰人还在山里，家里也不安全。你一个人待在家中，万一乌兰人又来了怎么办？这一次咱们运气好，遇见了入山地殷姑娘，否则咱们兄妹二人都要死在这里了。”阿况小声劝说道。
阿润不说话了，很有点泄愤意思地捶了兄长两下，轻轻哼了一声。
我一边听着阿润使小性子，一边照看着火堆，用新削地筷子搅了搅香喷喷的馒头粥。
阿润大声道：“喂！那是我地粥！”
你的粥？我抢的头盔，我抢的小米，我买的馒头，我抢的火种。除了这粥是你哥哥烧出来的，这粥哪一点是你的了？其实我根本没饿，这时候顺手夹了一个热气腾腾的馒头团子塞进嘴里，香喷喷地吃了，顺手就把手里的筷子折了，扔在地上——别的都不说，我不砍树削几双筷子，看你这个落难时都每天打扮得美美的姑娘家怎么办。哼。
转身就看见阿况扬手想要打人，身上裹着我的披风依然娇小可怜的阿润站在他身边，天真秀美的小脸倔强地仰着，眼角却淌着泪。阿况实在是太心疼这个妹妹了，原本怒气冲冲的样子顿时化作一腔郁闷，狠狠一巴掌打在自己大腿上，阿润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我顿感自作孽不可活，我跟她计较什么啊？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姑娘家，生长在捉襟见肘的猎户家中，父母早亡，只有兄长照顾她长大。吃穿不必说了，很困窘的。还没有嫁人又遭遇了乌兰人强抢，清白都毁在乌兰人的手里，吃了多少苦啊？我何必再欺负她呢？
阿况手里还有我削的筷子，所以，我没有重新给阿润准备，只是起身走远了一些。
我蹲在那里，阿润看见我又是一肚子火，饭肯定是吃不好了，和她哥哥想必又要吵架。我走得远一些，阿况也好哄哄她。侧身倚在一棵深涧边的古树上，我看着寒风呼啸过后波光淋漓的水面，那雪影倒映在水中纷纭簌簌，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丽景致。我扳着指头算日子，入山已经有快十天了，西凉军应该已经抵达吴城了吧？
阿润一簪子把乌涵杀了，乌兰内乱也算到此结束。接下来，是决战寒云关么？
我清楚地记得当日在北书房外听见的一切。镇守将军葛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