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在上-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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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剑低头看着熟睡地女儿,沉默不语。他想事情虽然直来直往不懂得拐弯,却不代表他就是个笨蛋。青衣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心里自然有数。我还清楚地记得青衣叮嘱他未来时,他回答的那句低沉地“我明白了”。他知道目前回不去了。
尽管他知道回不去了,却并没有听从青衣地劝告来“巴”着我。如果不是我用米糊留住他,这个上半生只懂得杀人的少年杀手,恐怕已经带着自己地小女儿继续磕磕绊绊地流浪天涯去了。当然,我也不可能真地留住他,不是忌惮他魔教杀手的身份,也不是继续矜持身份不愿多管闲事,而是我马上就要过寒云关刺杀乌兰叛军首领,想照应也照应不上。
乌崖镇地冬夜也是很冷的,我正想着离开之前去打劫大户给我干女儿攒点米糊钱,突然听见奉剑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只是温柔地看着孩子,偶然怔怔出神。我不禁摇了摇头,把包袱里的冷馒头拿了出来,说:“你打算带明月去哪里?”
奉剑有些迟疑,半天才说道:“还没有想好。也许会回山上。”
“你饿了可以上山打猎刨野菜,明月呢?马上就是雪季了,山中还找得到哺乳的母兽?你下山找青公子,也是因为快大雪封山了吧?就算不请乳母,也是要天天熬米糊的,木炭银子就不必说了,食材也是要银钱买的,你有法子赚钱么?”我就着小火炉上微微的火光,烤着冷冰冰的馒头。
这父女两个最麻烦的事,就是不会攒钱。
倘若有钱,还愁请不到乳母么?倘若有钱,何必颠沛流离?
萧慈让他不要杀人,不要欺负人,不要干坏事。但,除此之外,他还会做什么呢?如果萧慈没有那么早难产而死,也许,那个聪颖可爱的侠女会教会他更多的东西。善良,温柔,世故,算计……然而,现实就是这样残酷,萧慈留给他一句不要干坏事,却没有教会他任何生存的能力,就这么撒手而去了。
奉剑显然也明白这个问题很严重,他苦恼地咬着下唇,很认真地思索着对策。
我将烤得微微泛黄的馒头递了过去,说道:“青衣不是让你巴着我么?”
他理所当然地将馒头接了过去,既没有道谢,也没有怀疑馒头是否加了料。
看着他毫无戒心地啃着我递出去的馒头,我知道这个家伙已经彻底没有外心了。奉剑是个凭着直觉更似野兽的剑客,天真却残酷,单纯中带着复杂。他明知道自己不能回到青公子身边已然无路可去,却宁愿流浪也不会听从青衣的叮嘱来追随我,里面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如同猎人豢养的猎犬从来只吃主人喂养的食物,奉剑本质上也是一样的,他在最艰难的时候只想回到自己的主人身边,如果主人不肯喂给他食物,他宁愿饿死也不会吃陌生人送来的珍馐。
不过,奉剑毕竟不是猎狗。除了忠诚与骄傲之外,他还有另外一种东西:父爱——
只要一碗喂饱明月的米糊,他就傻兮兮地把自己的信任卖了。
奉剑两口就把馒头塞进了嘴里,咀嚼,吞咽,一气呵成。吃东西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种维持生命的必须过程,并不是享受。他擦了擦嘴,将掉在指套上的馒头渣也塞进嘴里,绝不浪费一点儿食物。然后,他点了点头,说:“我现在决定巴着你了。”
听见那平平淡淡理所当然的口气,我突然有点想把手里的馒头砸他脑袋上。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三卷 青衫白骨 第八十九章 误打误撞(上)
网友上传章节第三卷青衫白骨第八十九章误打误撞(上)我从莽山绕过寒云关直奔神女城时,天朝西南的第一场雪也下来了。
莽山是古齐云山余脉,山势奇峻,雄浑伟岸,绵延数百里与寒云关相交,也算是天朝西南的一道屏障。乌兰叛军一口气打下了溯源、避沙、孤霞、天疆、古塞、神女六个城池,却在没有大将驻守的寒云关外止步不前,可以想见此关隘之雄奇,天堑之深邃。
翻山越岭于我来说倒是不在话下,麻烦的是莽山位于寒云关这么要命的地方,战火初燃的时候,山中的猎户就畏惧兵灾逃了个七七八八,这时候天气一冷,乌兰部又屯兵神女城,随时准备攻打寒云关,山里的住民顿时就抢在大雪封山之前全部逃光了——偌大一个莽山,还连接着同样大得恐怖的古齐云山,半个人影子都看不见,我该去哪里问路啊?!
我有点郁闷地看着四处都白皑皑的群山,东边是峰峦起伏的景致,西边还是峰峦起伏的景致,昨夜刚刚才下了一场雪,上午才缓缓地停了,这时候天色乌浸浸的,除了簌簌的积雪坠落声,安静得有点诡异:我已经彻底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记得我看地图时,莽山虽然很长一条,可是不怎么宽啊,只要翻过去不就好了?为什么等我翻过去一看,发现前面还有一座山。继续翻,还有山。再翻,还是山。我翻我翻我翻,山,山,山……等我终于发现不对的时候,天。下雪了。没有下雪的山和下过雪的山,看起来完全就是两回事。我原本还记得回去的路,在风雪中转了两圈。。16K等大地群山都变得一片雪白之后,我觉得……回去地路好像也有点不对头了……
我坐在雪地上很郁闷地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闭着眼睛继续往前走。
我包袱里还有一百个馒头,二十斤牛肉,这么冷的天气肯定不会坏,足够我吃上大半个月了。我就不信真地那么倒霉。大半个月都走不出一个区区的莽山——除非我歪到古齐云山去了。就算真地歪到古齐云山我也不担心,寻常猎户在冬天不好猎食,凭我的耳力找找在洞穴里睡觉的野兽还是不难,没准儿还能打个老虎剥个皮什么的……我吭哧吭哧裸足走在雪地上,有点苦中作乐地想。
一路上坚定地往前走,有路的地方固然好,没有路地地方就权当考校轻功了。
就这么不紧不慢、决不停步地走到了傍晚,又开始下雪了。
我叼着个馒头爬在万丈峭壁之上,赤裸的脚尖下踩着冰冷坚硬的山石。紧贴在峭壁上的手心萦绕着山壁本身透出的森森寒意,抬头看着从天上飘下来的雪花,点点轻寒落在脸颊之上。突然之间,有了一种众生皆死的孤寂感觉。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只觉得心中陡然窜起一阵寒冷。整个人倏地朝着万丈悬崖摔落。
习武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让身体失去了控制。急速下坠中。我眼睁睁地看着明暗斑驳的山石从眼前掠过,平静中带着一点恐惧地心情纷至沓来:众生皆死?孤寂?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这原本是我六年之前就已经参破的境界。我,修为退步了么……
跌至谷底地前一瞬,我倏地转身重新攀在了崖壁上。足尖与手指重新碰触到冰冷山壁的一瞬,我不甘心地再次抬头。深邃地天空不断坠落下一瓣一瓣地雪花,耳畔飕飕刮过的都是轻雪破碎地声音。我缓缓闭上眼,看见的依然是大地生机勃勃的脉动,风雪中浅吟低唱的从容……那么,刚刚那一眼望向青天的孤寂,是为了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我看了看离着自己不到五丈的谷底,选择了松手。
我的目标是翻过这匹悬崖,继续往前走。不过,今天心情不好,我决定早点休息。
脚踏实地之后,我发现这里也是一片白皑皑的雪地,也就打消了把包袱里的靴子拿出来套上的想法。嘴里叼的馒头在摔下来的时候飞了,我有点忿忿地从包袱里重新拿出一个,一边啃一边寻找落脚的地方。
走着走着就走出了那片山壁遮挡的平地,我在乱草碎琼之下,发现了一条清澈的小河。
自从进山以来我就没见过山泉小溪,渴了就吃雪,更加顾不上洗浴了。这时候看见一条水波潋滟清澈宛如玉带的小河,脑袋身上都开始发痒,想也不想就朝着小河冲了过去。荒山之中豺狼虎豹众多,我向来十分留心四周动静,尽管几天以来也没有遭遇过什么危险,却丝毫没有掉以轻心。才跃过那片压着疾雪的荒草,我意外地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声音是从远处的小河畔传来的,仿佛是人的呼吸声,又有些咔嚓咔嚓的刮擦声响。
我收敛住身形,屏住呼吸,缓缓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是个受了伤的人。他奄奄一息地伏在地上,一只手带着血浸在小河里,冻得惨白。
奉剑那档子闲事,是我自己愿意管的。眼前这档子闲事,我不想管也不行。荒山之中,风雪之夜,面前就一个垂垂濒死的人,这事要是转身不管,那就是正宗的见死不救了,这人必死无疑。总而言之,我最近总是在管闲事。
上前两步把那个扑倒在河岸的人拖了回来,我这医术虽然不怎么样,他也只好凑合了。他身上要命的都是外伤,其中以肩膀划开背心那一道最严重,看伤口应该是利刃造成的。说他倒霉吧,居然遇上了我这个徒步荒山却不带伤药的人,说他幸运吧,因为我恰好会一种“截脉养血”的功夫。
救人真比杀人难上许多,我手忙脚乱弄了大半夜,雪都停了,才终于处理好伤口。
这么冷的天气,山中又不避风,我不会生火也没带火种,只好度了点真气给他御寒。等到次日天亮了,我才仔细看清楚了这个倒霉蛋的样子。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猎户装扮,长得不怎么好看。真奇怪,猎户被老虎撕了,被狼咬了,都说得过去,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被人砍一刀倒在雪地里?
网友上传章节 第九十章 误打误撞(中)
网友上传章节第九十章误打误撞(中)念叨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句子,我在猎户的身边守了下来。时不时贯点真气助他御寒,又用内力化了雪水,泡了点馒头喂他,省得冻死之前先饿死了。他一直昏沉沉地睡着,有我的真气调理身体,倒也没有什么发热失血的症候出现。
转眼又是一天过去了,我看着躺在雪地里的猎户有些头疼。
我是没有紫靥那种随便在野地里就能修个小房子出来的本事,截脉养血的功夫固然有用,他毕竟是受了重伤急需调理的重伤患者,就这么长时间睡在雪地里,迟早会出问题。何况,我没有火种,手里只有冻馒头和冷牛肉,凉冰冰地吃多了,总是不好——他要是三五天都不清醒,我怎么办?
我正在对着一个冻馒头唏嘘发愁,雪地上的猎户突然低吼一声,腾地直身坐了起来!
看来我要转运了。我顺手把馒头塞进包袱里,转身走近那猎户。
他有些迷茫地看着黑漆漆的四周,目光触及我的身影时,突然激动起来!我看见他微微倾斜的肩膀就知道他必然要动身,果然,下一瞬他就挣扎着爬了起来,撞撞跌跌往我身上扑。我往旁边站了一步,他哐当一声就扑在了雪地上,摔得四仰八叉。又昏过去了。
这一次倒没有昏迷多久,很快又挣扎着爬起来,口中惊吼道:“阿润!”
我看见他背上的伤口迸裂开,森森的肩胛骨露了出来。
“你怎么了?”我在他面前蹲下。
他似乎才看清楚我并不是想象中的人,怔了怔,眼神又开始迷茫。。16K我利索地下指封住他的穴道,重新处理了他背后裂开地伤口。一切收拾停之后。他已经疼得再次陷入了昏睡,叽里咕噜说了半个晚上的梦话,我一直用内力护着他的心脉。
天快亮地时候。他醒了过来,神智清醒了不少。人依然奄奄一息。
“乌兰人来了。”他对我说,冷静的眼中压抑着深邃地怨恨与恐惧,“离开这里,快。”
“你遇见了乌兰人?在山里?”难道我真的要转运了么?
他点了点头,说:“山里有一条小路可以往返寒云关内外。乌兰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这个消息,已经从山那边过来了。他们的人很多,遇见山间的猎户就杀死……”他仓惶悲伤的声音中突然多了两分急促与焦躁,是陡然间地醒悟,“他们应该就在不远地地方。姑娘,快逃!”
这么说起来,乌兰叛军应该是打算翻过莽山,绕到寒云关后边奇袭吴城了。我在山里走了几天,发现这里的山路能走通的很有限。不说悬崖峭壁,单单看蜿蜒狭窄的小径,就知道这路实在不好走。否则,古齐云山何以称南都屏障?就算乌兰人知道山中有条小路。能挤上来的兵马应该也不多。路上折损的更该不少。
我很认真地想着应该怎么办:我的目标是乌兰叛军的首领,不知道率领这支奇袭队伍的将军会是谁呢?我是应该继续找乌兰军地主营。还是顺着这个猎户的指点,在附近搜寻那支奇袭队伍的踪影?最重要地问题是,不管是寻找主营还是奇袭队伍,要是我在寻找的过程中又迷路了怎么办……
想了很久,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把这个猎户救活,然后请他给我当向导。
而,要把这个猎户救活,现在必须两种东西:伤药和火种。
主意打定之后,我转身把自己地包袱重新整理了一遍,打包之后塞进猎户地怀里,让他抱着。然后,我把猎户背在了背上。他实在比我高大了太大一截,背起来虽然不费劲,却有些局促的感觉,我警告他老实点不要胡乱晃荡,摔肯定摔不死,又迸裂伤口就完了。
“这是我前天发现你地地方,乌兰人在什么方向?”我背着猎户来到小河畔,问。
猎户声音都哆嗦了:“姑、姑娘……你这是……”
我很耐心地解释:“没有火种和伤药,你就会死。乌兰人那里有。”
背上的人似乎完全不能理解我去送死的举动,半天都没吐出一个字来。
“你不想救阿润了么?”我问。他半个晚上都要在喊“放开阿润”、“阿润,哥哥来救你了”,我不想听也不行。前后联系着想一想,很容易就推测出这兄妹二人是一起遇见乌兰人的。从我遇见他也有两天了,他的妹妹落在乌兰人手里,这个时候是否还活着,很难说得清楚。
提起阿润之后,猎户顿时就安静了。他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