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深秋-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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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吴老板如何向她道歉，如何可怜兮兮地向她借钱，甚至是每个细节都告诉了张南。她笑得很欢，当积在心中的怨恨终于排散，顿觉一身轻松，再无牵挂。张南淡淡地看着她，他能明白，此刻赵菲菲如释重负的心情。他心疼地将赵菲菲搂入怀里，温柔地说：“只要你开心就好，很久没有看到过你这么自然的笑脸。这种笑，最迷人。菲菲，把所有不堪的往事都忘了，我们好好过。”她不住地点头，回答道：“今后，这场爱情的华尔兹只有我们两个。”
“是的，只有我们两个。我们的感情风暴已经过去，但愿经济风暴也快快完结。最近，我们工作都很累，几乎没时间享受生活。时时陪着不同的客户，去饭局，去拍马屁。不过，我相信，这种日子就要结束了。菲菲，等经济危机一结束，我们就要开始计划养个孩子。我想当爸爸，很期待带着孩子去广场放风筝的感觉。”张南憧憬着。
赵菲菲说：“可是，不都说好了吗，等事业达到最高峰，再来想孩子的事。”
他看着赵菲菲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不要结果，我只想享受每个过程。想看看，孩子在你怀里不断撒娇，叫你声妈妈…”
并且，再拥有个孩子，还有个效果，就是能够帮助赵菲菲忘记前一个孩子带来的伤痛。香港著名小说家张小娴有句话很有意思：想要忘记一段感情，方法永远只有一个。时间和新欢。如果时间和新欢也不能让你忘记一段感情，原因只有一个。时间不够长，新欢不够好。
这句话同样适用于赵菲菲：想要忘记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方法永远只有一个。再生一个孩子。它能带给你温暖，希望，让你幸福。当人处于幸福之中，一般不会去回想曾经的伤悲。
赵菲菲灿烂地笑着；“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我的事情已经习惯由自己做主，这回，我愿意听你的。”张南揉揉她的头发，眼里满是爱怜。他低下头，深深地吻吻赵菲菲的香唇。他起初也没想过，会真正爱上眼前这个“媚俗”的女人。或许，感情真的是培养出来的。
他还想继续吻下去，赵菲菲捂住他的嘴巴，说：“还是等经济危机过了再说吧。”张南将她搂进怀里，呼吸着她的头发散发出的气息。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动得厉害，的确是心动了。
赵菲菲接着说：“看来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在工作上有了对方，如鱼得水；在生活中和对方相拥，更是幸福。在我上大学的时候，缘分这个万能的老人，让我一眼认定了你。今后，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苦苦追寻着你，不愿意让缘分离我远去，事实证明，我的坚持是多么正确。”
张南拍拍她的肩膀，轻声说：“也许真是命运要把我们联系在一起，好好珍惜。走，到客厅里去吃饭，爸爸已经等很久了。”拉着她的手，朝客厅走去。
张大宝坐在沙发上，拿着报纸，手不住地发抖。张南连忙跑过去，焦虑地问；“爸，你这是怎么了？”他将报纸塞给张南，嘴唇嗫嗫地动动，没出声儿。张南疑惑地看向报纸，里边的头条新闻立即吸引了他的眼球——经济危机将于明年初在中国结束。他不由得念了出来：“总算要结束了。菲菲，快过来看，这儿写的，我们又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了。”赵菲菲小跑着过来，一看标题，惊得用手捂住脸，幸福来得太突然，真是好事成双啊。
这时，张大宝开口道：“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前段时间听说，公司要裁员。我一直在担心，要裁恐怕也得从他这里裁起。毕竟，要给年轻人就业机会，老人们，就边边站。可是现在，经济危机只要一过，公司效益便会大幅度提高。到时，恐怕不仅不会裁员，反而要招收新员工。
人生处处有磨难，但处处又有惊喜。在我们万分绝望时，命运不会将我们置之不顾，总会带来转机。如同一句话这样说：上帝虽然关了你一扇窗，但它又给你打开一道门。凡事都得有远见，现在被炒得沸沸扬扬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渐渐退出历史舞台，人们对它的关注越来越冷淡。而对于现在冷冷清清的东西，可能没过多久，就会咸鱼大翻身，让你幸福地不愿离去。
五十四
又是一年的秋天，一切都风平浪静。经济危机已然过去，人们又开始了宁静的生活。没有危机的压力，轻松了许多。可以尽情去欣赏大自然，去山间，去湖边亲吻和煦的风，去感受那夏日后的丝丝凉意。
有人选择了去徒步旅行，也有人选择了去郊区采风，还有人选择和心爱的人手拉着手，默默地看着对方。秋，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季节，它有足够唯美的背景，任你去选择。并不总是李清照所写的那样：寻寻觅觅，凄凄惨惨戚戚。它不是一味地让人感伤，却有着一种悲伤的美，让人沉醉。
赵菲菲挺着个大肚子，和张南并肩走在旌湖边。张南从她的颈后伸出手，轻轻地触着她的皮肤，指着远方的朝阳，笑着说：“快看，真美。”她顺着所指的方向，朝那边看去。初升的太阳将周围的云都浸染成暖红色，一点都不刺眼，很柔和。她幸福地笑笑，上扬的嘴角咧出两个浅浅的月牙儿，不知为何，竟有些神似雨欣清纯的微笑。赵菲菲摸摸她的肚子，轻声说：“它一定在想，什么时候才能从妈妈暖暖的肚子里，生出来。”
张南看着朝阳，回答：“再等几个初升的太阳，孩子就降临了。我就是个堂堂正正的爸爸，我要带着孩子四处去郊游，让它快快乐乐地长大。”赵菲菲接着说：“别的我都不奢求，我只希望它有个完整的家。有爸爸疼，有妈妈爱。不用处处留意着别人的脸色，心惊胆战地过日子。我想，孩子一定会很幸福。它会过上我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
张南搂着她的肩，低声答道：“特殊的童年生活，才锻造了你超强的职场能力。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过去的那些苦痛，也可当作是上天给你的磨练。让你在逆境中成长。那些时光，不论是幸福的，还是伤悲的，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别再感伤过去，我们一家四口，今后的日子还长呢。“他把耳朵贴在赵菲菲的肚子上，仔细倾听着小家伙的动静。仿佛他能感受到，小家伙刚睡醒，懒懒地转个身，继续睡。难怪刚出生的小孩子总是一副睡眼惺忪的形态，原来在妈妈肚子里睡久了，出来后，还没适应新生活，有段调整期，还要接着睡。
赵菲菲满脸都是红晕，女人怀孕时，体内会分泌出一种孕激素，能催生出照顾小孩的行为。因此，这段时间的她，母爱又开始泛滥了。她娇滴滴地说：“我知道，我的过去和孩子的现在完全不一样，只要它幸福，我就心满意足…要不，我们先给宝宝起个名字吧。“张南突然两眼放光，有些不知所措。这么快就要起名字了。由于太喜悦，说话时都有些颤抖，他握着赵菲菲的手说：“让我好好想想，一定要起个好名儿。”他在原地不断地转着圈，晃得赵菲菲都有些头晕，他自个儿念叨着：“如果是个男孩儿，生在秋天，就叫张一秋；如果是个女孩儿，也生在秋天，就叫张依秋。一秋，依秋，都是好名儿。”赵菲菲看着他独自陶醉在其中的模样，有些吃醋，假装不满地问：“想到了吗？”
他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神秘地看着赵菲菲，说道：“想好了。”
“若是女孩呢？”她问道。
“张依秋。”张南回答。
“若是男孩呢？”她又问。
“张一秋。”张南回答。
两个名字听起来都是一个音，赵菲菲嘟着嘴说：“你怎么这么不舍得花心思呢？男孩女孩都一个名字，如果生的是龙凤胎，又该怎么办？”张南假装吃惊地说：“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还有可能是两个孩子呀。还是菲菲心思缜密…”赵菲菲有些发怒的神情，让张南没办法了，谁让女人的母爱泛滥？他只得详细地回答：“男孩的张一秋的一，是独一无二的一，希望他长大后像我一样，卓尔不群；女孩张依秋的依，是依恋，小鸟依人的依。希望她长大后，能依旧像你一样漂亮，对长辈千依百顺，是个好女儿。你觉得这两个名字怎么样？”他的眼里装满了期待，深情地看着赵菲菲。
他信任地看着张南，点点头：“挺好，我喜欢这两个名字，就这么定了。男孩叫一秋，女孩叫依秋。”她的头靠在张南肩膀上，沿着湖边慢慢地走着。每一步，都走得稳稳的，毕竟，她不再是一个人，多了份责任。每位过往的行人，当经过她旁边时，都尽量保持一段距离，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害。看着周围的人都这么在乎自己，赵菲菲很是满足。
湖边的风，带着一份温润的气息，拍打在两人脸上。水里倒映着的杨柳，枝条随风飘动，甚是婀娜。像曼妙的舞者，在扭动着细腰，尽情舞蹈。每个舞步，都是柔柔的。舞得湖里的风景柔柔的，人的心情也变得柔柔的。
赵菲菲对着湖水默默祈祷：快点让孩子平安降临吧。她的目光随着荡漾的波光，伸向前方。似乎这些灵动的水，正载着她的愿望，慢慢飘荡…
五十五
两人回到家里，爸爸张大宝有应酬，晚点才会回来。诺大一个房子，只有他们两个，赵菲菲突然感觉有些空荡荡的。她轻声说：“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一下。”张南急忙扶住他，关心地问；“哪儿不舒服？”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兴许在湖边风吹多了，睡会儿就好。”听她这么说，张南也只好答道：“那你先睡着，如果仍然感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去做饭。”赵菲菲勉强地笑笑，转身向卧室里走去。
系上围裙，张南便在厨房里忙活起来。折腾了好一阵，正准备叫赵菲菲起来吃饭。
突然，门铃被按响了。他心想：难道爸爸忘记带钥匙了？解开围裙，挂在厨房门后，轻声应着：“马上就来。”声音不宜过大，他怕吵着赵菲菲和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当他拉开门，发现并不是张大宝，而是雨欣。没想过，雨欣会来找他。以为几年前她没有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来和他相聚，就再也不会来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地址，雨欣从来没有忘记过。她的面容很憔悴，眼神充满了悲伤，张南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进来坐吧。”张南说。
雨欣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呆呆地看向前方，她的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张南也无法辨清她看的是何方。“我们出去走走吧。”雨欣轻轻地说。
两人慢慢地在公园的小巷里走着，很久一段时间都保持着沉默。雨欣突然觉得，他们之间已经横亘着一条无形的沟，似乎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说。可是，这条沟究竟是什么？他苦苦地思索着，究竟是什么？
经过深思熟虑，张南开口问：“他出事了？”他从来没想过，和雨欣之间会有距离。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甚至此时此刻，他依然觉得，两人和以往一样，无话不说。开始之所以沉默，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提起何亮的事，想了无数安慰的话，都不满意。还是直接说吧，该怎样就怎样。
雨欣的眼圈红了，嘴角有些颤抖，没吱声。张南继续问：“什么时候的事？”雨欣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张南深邃的眼睛，回答道：“半年前…还来不及见我最后一面，就急着走了。”说完这话，豆大的泪珠像下雨一样，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张南把她搂进怀里，安慰道：“不要难过了…人总是要离开这世界的。别说何亮，我们两个都逃不掉。只是他抢了先。或许在那边，他就摆脱了病痛，继续幸福地生活下去，你也不愿意见他每天都被折磨得翻来覆去，还要在你面前装作无所谓。去了好，让大家都没了牵挂…想开点，都过去了。”
雨欣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她哽咽着说：“当何叔叔知道他出事了之后，整天整天不说一句话。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真的，一根黑发都没有。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那变化，我真的无法承受。担心何叔叔会变疯，爷爷每天都过来陪他聊天，我就帮着做饭。渐渐地，他总算肯开口说话了。就当我和爷爷庆幸，何叔叔不久就会走过阴霾。可突然有一天，他从家里消失了。我们找遍了整个村，还发动了全村人，找遍了整个东湖，都没见着何叔叔的人影。就这样，何亮的爸爸也从这世界消失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雨欣再也说不下去，头埋在张南的怀里，一个劲儿哭泣。
张南发现，她的头发干燥了许多。兴许是这半年太*心，他突然想扇自己一个耳光。当他安逸地坐在办公室里，和公司上下玩弄着权术，当他夜里和赵菲菲在灯下欢声笑语。有个女孩焦头烂额满世界地找人，泪水哭脏了她白净的脸蛋，鞋子磨破了她嫩嫩的脚丫。这个女孩，是他曾发过誓，要守护一辈子的人。而今，他没有做到。在她需要一个肩膀依靠的时候，离得远远的。一个在东湖，一个在上海，相隔千里。
他温柔地抚摸着雨欣的头发，责备着自己：“都怪我，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这么多累…”雨欣突然停止了哭泣，她捂住张南的嘴巴，摇摇头说道：“不要这样说，不然，我会更难过。不是都说了吗，你要好好爱赵菲菲…”他抢着回答：‘是，我爱她，但我心里放不下你，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我没有违背誓言，真的在和她好好过日子。可关键是，你在我心中，依旧占了很重要的一个位置，我真的无法放下…“他也忍不住哭了，看着张南伤心，雨欣更难受。
两人相互抱着，依靠着对方，静静地哭泣。此时，雨欣明白了，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沟叫做——放不下。她放不下张南已经结婚的事实，张南放不下对赵菲菲的承诺。然而，已经是这样的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