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成璃-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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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愕然，这有可能吗？我沉默了。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慢慢吐出话来：“生死有命，和尚。我既然注定要死了，那又何必为了一己私欲再随意动用天地灵气呢？因果循环报应，执着太多，失去的只会更多。如果真的要许愿，还是留给最有价值的事吧！”
而子虚禅师的声音也沉默了，突然间，我的灵魂也仿佛回归了身体，耳边传来了子虚禅师的最后一句话：“女施主，贫僧，终究是欠你了……”
我再一次看清了眼前的一切，魏征就在我身旁。这里依旧是乌奴山山脚，而唯一不同的却是，子虚禅师闭目坐在我的眼前，一动也不动了。我探了探他的鼻息，这才颤抖地出声道：“和尚他，他圆寂了。”
开打
顿时，众人一阵哗然，纷纷惊恐地看着我，仿佛我就是那个瞬间秒杀了众人膜拜、万众瞩目的慈善高僧的杀人于无形的凶手。因为他们所看见的情况是，子虚禅师刚靠近我没多久就坐倒在地，挂了。可是我又不能把实情说出来，哎，我现在真是唐代的窦娥啊！
特别是李世民，他见自己的一张王牌毁了，这气自然是要发到我身上的。他眯着眼睛看着我，似乎发怒了。然而就在这时，从暗处突然跑出一个人来。那人一身戎装，风风火火地跑到李世民面前，却始终没有看我和魏征一眼，“下官护驾来迟，还请陛下责罚。”模样中规中矩，有种骨子里的呆板。
可就因为这短短的一个打扰，李世民像是改变了主意，怒火平息了不少。“你……”
只听见那人继续说道：“报告陛下，下官已按计划秘密带了五百人前来，一路上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附近已经被我们控制了。”这时，我才看清楚了他。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是武信！他不是在几年前就已经调任到别的地方去当都督了吗？难道正好就是利州的都督？
“嗯，”李世民点了点头，对武信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是。”武信刚要退下，突然间，一声稚气的童音打破了一切刚刚还原的平静：“爹！”什么？！顿时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武信。
武信也这才低头看向了大半个身子被李世民遮住了的照儿，神色惊讶极了，“照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陛下，这是怎么回事？这次不是只是为了诱捕颜如玉吗？我女儿怎么，怎么会……”武信的眼神惊恐地在我和李世民间徘徊。而李世民似乎也被震惊了，盯着照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照儿是武信的女儿！武照儿……武瞾！那她岂不是武则天？这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我再看向武信，他双眼虽然都是诧异和惊恐，但在对着我的一个瞬间里竟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看来事情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女儿是我徒弟这么简单。瞬间，我心里突然多了一层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照儿如今六岁半，难道……她就是我的女儿？！
如果照儿真是我女儿该怎么办？万一被李世民发现，那岂不是……我该怎么办？我手心里顿时泛起一层冷汗，心脏猛烈地跳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直接跳出来。可我什么也不敢做，甚至连看魏征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这时，一双大手握住了我，一阵阵温暖的体温从手上传来，耳边是只有我能听到的鼓励声：“别担心，有我在。”魏征温和地冲我一笑，似乎要构筑我所有失去的勇气。他知道实情吗？我不确定地看向他，魏征依旧冲我笑了笑，一字一句的耳语仿佛有使人安心的魔力，“无论发生什么事。”
我冲他点了点头，这才将所有的心思强压下去。毕竟这时是关键时刻，我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不管照儿是不是我的女儿。但我的安心只是暂时的，因为事实上李世民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突然间，李世民一掌横劈向武信的后颈，手起刀落，快而麻利。武信立刻中招，倒地晕了过去。看这架势，估计得躺上半天才能醒过来。“爹！”照儿尖叫起来。
李世民示意把武信架走，转而又看向了我，言语间似乎并没有任何愧疚无奈的影子，“玉儿，朕不知道魏征告诉了你些什么，朕也不想解释。既然子虚禅师已圆寂，那朕也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今天只要你打开乾坤龙脉，朕就放了你们和这个小丫头。否则，朕保证你将不仅仅是时日无多的问题了。”
“你！”我顿时来了火，刚想动手，手里便多了一样东西。魏征眼里闪过一丝金光，我立刻会意，瞬间长剑出鞘向李世民攻去。
果不其然，尉迟敬德和李靖为了保护李世民，即刻从两边包抄我，而长孙无忌则挡在李世民前面，阻止我靠近。我自然马虎不得，随即左手作掌、右手舞剑，将他们的反击以一挡开。而我再看向魏征那边时，御林军已将魏征牢牢地围在中心，连蓄势待发的省了，直接进入围攻阶段。魏征笑而不语，飞身一扫，势如破竹，似乎有万夫不当之勇。
于是，我乘机一掌击向尉迟敬德，将他逼向魏征。魏征立刻会意，长剑一勾，即刻把尉迟敬德的攻势揽了下来。我一边以一敌二，一边扫清一些围攻魏征的御林军。而魏征一边将尉迟敬德压制得死死的，一边和戏水似的将周围的士卒耍得团团转。这么一来，局势立刻便变得微妙起来。
可李靖似乎并不是好惹的，见我们的局势好转，便立刻对我进行越发地狠烈攻击。强劲的内力，渗透在了每一招一式里。看得出，他在拼命，而且更想要我的命！所以，当我第五次险险地躲过他招呼在我脖子上那阴狠的一剑时，我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师叔，你！”只希望他念在一点师侄情谊上，别让大家都难看。
可李靖却不以为意，反而进攻得更加狠辣迅速，招招都像是催命符一样向我攻来。而李世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似乎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我顿时心中一懔，难道他还有后招？我看了一眼魏征，在他的眼里读出了相同的意思。
可因为我的一个分神，却多少减慢了手上的动作。谁料李靖立刻抓住我这个漏洞，冷不防一剑向我心窝刺了去。我大惊，怎么办？！
接着，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金属相击声，李靖的剑顷刻间便偏离了方向，只是浅浅地划破了我的一层外衫。而就在这时，更加动听的声音响起了，“相公，你住手！”张出尘手持红拂一扫，隔在了李靖和我中间，看着李靖的眼神里充满了心痛和不满。
而在她身后跟着一同来到的，还有虬髯客、欧阳羽和房玄龄。
局势转变
“你怎么来了？！”李靖显然对张出尘的出现很愤怒，脸顿时涨成了紫红色，典型的一副吹胡子瞪眼睛模样。
可张出尘不答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五天前你还在定襄准备生擒颉利呢！”
李靖立刻收了声，眼睛愤怒地转向自己老婆身后的虬髯客，表情更加狰狞，“张仲坚，是不是你带她来的！你明明答应过我再也不出现在她面前的，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虬髯客不说话，反而过来笑呵呵地扶住我，“丫头，你没事吗？”
我摇了摇头，心里算是终于明白了这上一辈的恩怨了。原来红拂女真正爱的并不是玉树凌风的李靖，而是其貌不扬的虬髯客啊！只是那时红拂女已嫁做人妇，所以两人才只能将所有的感情掩埋。可最后李靖还是逼走了虬髯客，终于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虬髯客见我没事，便向一边的欧阳羽吩咐道：“房玄龄已经去帮魏征了，这里有我。你去拿下长孙无忌，给丫头开路！”欧阳羽看了看我，便应声而去，向长孙无忌发出了进攻。这时，虬髯客这才终于转向李靖，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李靖，我们的确该算算从前的恩怨了。你现在做的事，真是令人失望！”
李靖再看了看张出尘，可张出尘却别过了头，静静地站到了一边。这下李靖的脸色越加难看了起来，他冷笑将剑只向虬髯客，怒火滔天地大喝一声：“好！”接着，朝虬髯客飞速射去。虬髯客立刻翻手一格，虎躯一震，瞬间将内力全然展开，震开了李靖的攻击，强劲的内力甚至连四周都有所波及。
我转而看向同在局外的张出尘，她似乎并没有帮忙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虬髯客和李靖为了自己激烈地打斗。“师叔，你不帮忙吗？”
只见她淡淡地摇了摇头，缓缓开口说道：“我现在的身份还是李夫人，我不能帮任何人。”我默然，心中明白这三人间的事已经不是我能插手的了。
虽然我不知道欧阳羽他们是怎么遇上张出尘的，但他们的到来绝对是给这场恶战注入了信心和力量。所以，当我来到李世民面前时，李靖、尉迟敬德和长孙无忌已纷纷受到了压制，而那一大堆的御林军则早已溃不成军，局面逆转。我拿剑指着李世民，不露一丝破绽，以防他随时拿身后的照儿威胁我。“李世民，投降吧！”
“是吗？”李世民似乎并没有多少吃惊，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顿时警钟大作，他一定还有埋伏！果不其然，瞬间一个信号弹冲向天空炸开了。紧接着，埋伏在四周的大批士卒全部冲了出来，将魏征他们里三圈外三圈地团团围住。李靖三人则纷纷停止了打斗，退出了包围圈。然后一把把锋利的弓箭对准了他们，蓄势待发。李世民目光深邃地看着我，嘴角冷笑：“你斗不过我的，玉儿。”
“李世民！”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手上刚要用力。突然一柄长剑冲我身旁擦过，不远处响起一声吃痛声。而下一刻，我便被魏征搂在了怀里。我一时间愣在那里，怎么了？
只见一个强壮如牛的身影慢慢从声音处走了出来，他边走边将刺穿左臂的长剑拔了出来。“魏征，你的观察力真是惊人的敏锐啊！竟然能察觉本王的所在。”
这才是李世民真正的后招！我大惊，李世民和颉利有勾结！那所谓的突厥战败，颉利被擒都是障眼法！照这样看来，刚刚的一切都不过是李世民做出来的假象，为了使我们掉以轻心。如果刚刚魏征没有出手，那现在我一定会被躲在暗处的颉利突袭成重伤，落入他俩之手，那局面就……顿时，我不寒而栗。
李世民目光锐利地看着魏征，“魏征，你应该不只是这样而已吧？”
魏征笑了笑，眼里却没有一丝怠慢的意思，“彼此彼此。”说话间，李靖和尉迟敬德，以及一部分射手已纷纷摔倒在地，各个面色发白。我算了算时间，看来正是魏征一路上洒的和我刚才一边打斗一边洒在对手身上的毒粉发作了。这些毒粉是欧阳羽所制，无色无味，中毒者全身麻痹、不得动弹。照计划，这些毒粉不仅是为欧阳羽他们引路的标识，也同样是用来解决李世民一部分兵力的利器。
李世民冷哼一声，似乎并不以为意，“看来现在我们又势均力敌了，这下又该怎么办？”突然，李世民看向魏征，眯眼叹道：“魏征，你现在护着她算不算是背叛李家呢？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元霸什么？你发过毒誓的。”
李元霸？毒誓！这是怎么回事？我进入李家时，李元霸已经死了快两年了。我从未见过他，也很少听人提起过他。史书上只说他力大无穷，生性单纯，最后被李建成所骗，引雷而死。可他和魏征又有什么关系？而且最让我觉得不舒服的是毒誓两个字。我抬头看向魏征，只见他依旧面不改色地说道：“可我也说过，我只为造福苍生，不为君王私心。”
“的确，不为君王私心……可朕还记得你也同样说过，你的命是李家给的，也将为李家效忠至死。如果朕现在要给你自由，那你岂不就得……”李世民终于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就得死！顷刻间，这个念头像瘟疫一样爬满我的思想。魏征一向守诺，李世民若是要他死，这并不能算君王私心，因为他现在已经是“死人”了，尽管是假死。那这样以来，他岂不是……我猛地抓住魏征的手臂，忍不住叫出声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毒誓？！”
魏征按住了我的手，却始终没有说一个字。也许这也是他没有想到的，尽管李世民比起李建成来是个再合适不过的君王，但自古帝王最无情，一样可以兔死狗烹。即便是魏征在以后可以为他做更多，可眼下他却只想要乾坤龙脉里的那个只是可能的愿望。
李世民眼见魏征的沉默，似乎笑得更欢了，“你以为他一身的武艺是从哪里来的？那是元霸临死前传给他的！条件就是，要他一辈子效忠李家，效忠大唐！魏征你从不食言，更是自诩忠臣，应该不会忘记吧？”
乾坤龙脉
李元霸传魏征武功？我震惊了，算算时间，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是说，当年瓦岗寨被攻破，我和魏征失散后，他便遇上了李元霸。我明明记得当时他还不会武功，而他中了欧阳羽，不，应该说是单信雄的毒则是在我救起单信雄之前，那么这期间还有大半年的时间！那么魏征突然有了武功，又帮李世民建立了桑云阁在时间上就说的通了。可他为什么要答应接受李元霸的武功相传呢？就算是李元霸临死前遗愿，希望有个人能够代替自己继续为李家效力，魏征也没必要为此发毒誓啊。
我看着魏征，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蛛丝马迹，可是什么也没有。他又想在我面前假装吗？忽然间，我又想起了那晚他在我门前醉酒的模样，也是这样一般无奈。为什么而无奈？为什么他宁愿发毒誓用一辈子来换武功？不知怎么的，我的眼前突然浮现起当年我落水时他那张绝望痛楚的脸。
“是为了我，对不对？”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但我只是看着他，很想看进他的心里，“回答我。”
魏征很平静地注视着我，仿佛很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一样，他微笑着叹息：“我拦不住你，对吗？”
我笑了，他终于愿意让我分担他的脆弱了。“后悔发毒誓了？”
魏征淡淡地摇头，“这是我一生最冲动的决定，但也是最不后悔的。我只是后悔现在才发现要保护你其实只需要一颗心罢了，只要我能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这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