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亲红颜-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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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你只对我痛下杀手罗?这算是一种荣幸吗?」他好笑又好气。
「应该说是我显露了本性才对,我讨厌看人苟延残喘的挣扎。」她咯咯笑道。
「没良心的斌儿。」
听了他的抱怨,司徒斌儿更是乐不可支,笑得明艳而不可方物。
康广陵见她笑得开怀,好奇的问:「有多少人被允许看到你这一面呢?」卸下冷漠的面具后,司徒斌儿是温暖且好亲近的。
她十分珍惜人与人之间真正的友谊,对虚伪奉承的风流名士很是深恶痛绝,因此如康广陵这种平等对待、知心相交的感情,自然倍加重视。
「唔……大概不超过三个。」她想了想,微笑的说。
棋局既散,平儿端了莲子汤进来,调皮的笑道:「公子辛苦了,不知今天是否又称臣姑娘的裙下?还是雪耻成功?」
康广陵不以为意的笑笑,「你这贫嘴无状的丫头,就只会为你的主子壮大声势。」
平儿扁扁嘴道:「谁让你技不如人,落人口实。」
康广陵故做凶狠状,「哪一天我赢了斌儿,我就要她把你抵给我,到时看我怎么对付你。」
司徒斌儿笑道:「哎呀,那我可会舍不得。」
康广陵和司徒斌儿说一阵笑一阵的闲聊着,过了中夜后,才起身告辞。
「斌儿,我要暂别你几天。」他无奈的说:「爷爷身体不适,那些老顽固们要我回家探望,顺便尽尽孝心。老伎俩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没玩腻?」
司徒斌儿温柔的笑着,「你就如野马一般不受拘束,也难怪老人家会担心。不用挂念我了,我不会像今天般莽撞行事的。」
她转身吩咐侍女道:「平儿,替我送康公子出去。请慢走。」
康广陵一揖,「斌儿,暂别了。」
出了拥月楼,康广陵挽着缰绳,潇洒的飞身上马。向平儿道别后,他轻喝一声,骏马蹄声达达的扬尘远去。
就在这时,一道孤傲的身影自黑暗处走出,如水般的月光慢慢的揭露出一个男人的轮廓。
远望着康广陵离去,秦少扬精锐的眼眸闪过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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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庆山庄·沧浪园
秦少扬的身影如风般掠进园中,在厅中的人是等候他许久的康震衡和莫震飞。
耳力敏锐的莫震飞笑道:「我家少主回来了。」
话声甫毕,秦少扬已飘然而入。
「怎么样?」康震衡心急的问。
康家与秦家为世交,虽然自从秦少扬的父亲死后,两家就较少来往了,然秦少扬一向敬重康震衡。这次他所要求的事,秦少扬乍闻只觉得万分荒谬,但是对方既已开口,身为晚辈也不好拒绝。
「康广陵是在拥月楼,不过你应该知道这不能证明什么。」秦少扬淡淡的回答他。康广陵若有情似无意的态度,要查明他与那位惜云姑娘的事,秦少扬探深觉得旷日费时,也没有必要。「在我看来,他似乎不是一个会掉进任何陷阱里的傻瓜。」
康震衡皱了下眉头,「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不管是真是假,我不希望再听见任何传闻了。」
秦少扬听后似笑非笑,在他看来,这种情爱的小事实在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偏偏康家拿它当一件大事来办。
「你放心,我会照你的吩咐去做。」即使不认同,他还是向康震衡做出保证。
「那就麻烦你了。」
康震衡释然的吁了一口气,起身离去。
等脚步声远去后,在一旁的莫震飞一脸兴味的问:「老大,你见到花魁了吗?」
「嗯。」秦少扬淡淡的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怎么样?她是不是如传闻中那么美丽?」
秦少扬想起那张清丽绝俗的容颜,考虑着要不要回答莫震飞这个充满男性兴趣的问题。
「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勉强的做出结论。
莫震飞的眼睛倏地晶亮,埋怨的说:「哇!我真想现在就去拥月楼看看。老大,你不带我去实在太不够意思了。」
扬云堂堂主与南方各分部的执事原定今天晋见「云主」秦少扬,谁知他一声不响的去了拥月楼,让莫震飞光是处理各分部的问题就忙了一整天。
秦少扬横了他一眼,冷冽的眼神让莫震飞住了口。「美丽的女人有如蛇蝎,我劝你还是离得远远的。」
莫震飞不再说话,但一双好奇的眼直往秦少扬身上打转。
在莫震飞玩笑不羁的轻浮外表下,其实拥有精明锐利的眼光和敏捷灵巧的反应,能留在秦少扬身边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对着莫震飞探究的眼光,秦少扬寒声道:「我现在很想找人打一架,你还不走吗?」
莫震飞笑笑的起身。他可不想当受气包。
老大的心情不好,不知是不是在拥月楼踢到铁板了?莫震飞心里想着,一面快步退出厅中。见了秦少扬而不倾心于他的女子真是寥寥可数,他忽然很想见识一下名满江南的花魁究竟是何等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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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城有座光福寺,向来有求必应,香火极盛。这日拥月楼的姑娘们在晴姨的带领下,一起来到寺中祈福,庄严的寺庙顿时充满了莺莺燕燕的笑语声和胭脂水粉的香味。由于她们充满恶名的「职业」,寺方特地用帷幔将她们与一般的香客区隔开来,免得遭受别人的侧目,甚至指责辱骂。
其中最受人注目的当然是拥月楼的花魁——惜云姑娘。
她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轻风动裾,飘飘若仙,让人不禁看痴了。
她们一行人步进庙中,早有随行的人点了香束递给每位姑娘。众美拈香诚心默祷,有的祈求美好的姻缘,有的祈求能早日离开风尘之地。
司徒斌儿双手持香,烟雾袅袅中静默的听着姊妹们的低声呢喃,她极力思索着,竟不知道要为自己许下什么愿。她的未来摆在眼前,注定在风尘中打滚,即使将来能够脱身,也是一身腥膻,怨谁?怪谁?她无奈的苦笑。
最后,她祈求弟弟能得个好功名,光宗耀祖,也祈求母亲的身体健康,事事顺心。
净了手,她随意的逛着占地甚广的光福寺,忽闻晴姨唤她。
「姨娘,我想在寺中走走,晚一些再回去,你就和姊妹们先走吧。」
司徒斌儿知道晴姨一心想赶快回拥月楼开门做生意。
「好吧。我的惜云小祖宗,你可不要玩得不知回来啊!」她怀疑的看着司徒斌儿,犹记得她上次的「行为不检」。
「知道了,姨娘。」她微微一笑的保证着。晴姨虽纵容她,总是有个限度。
光福寺共分三殿,算是苏州颇具规模的寺庙之一,在苍翠树木的掩映中,朗净阳光照耀下的殿宇更显得金碧辉煌,闪耀着一种古色古香的华丽。在主殿后还有幽静的小路通往一弯碧水环绕着的林荫浓郁、翠竹掩映的后院。
司徒斌儿参拜完后,与平儿漫步出寺。寺外有轿夫和拥月楼的随从——其实就是保镖——在等候着她。
光福寺建在湖边,横过石板路就是堤岸,上头种了一排青青的垂柳,随风摇曳。堤岸接着一座斑驳陈旧的拱桥,拱桥那方种的却是桃树和李树,树下游人如织。微风轻轻拂过树梢,红的、白的花瓣层层叠叠的飘落湖中,或像花毯般的铺满了小径上,煞是好看,司徒斌儿驻足远望,不禁看得痴了。
「姑娘,咱们回去吧。」平儿催促着。
她搀着司徒斌儿走向软轿,忽闻远方人声暄哗,还有渐驰渐近的马蹄声。倏地,一匹黑马从人丛中窜了出来。
那马神骏异常,在人群中疾驰,却是出蹄轻盈,没有踢到一人。
司徒斌儿本以为是喝了酒的醉汉放任马儿狂奔,但骏马上的黑衣男子蒙着脸,其势竟是冲着她来的。
警觉的保镖们立刻急转到她身前,将她护在他们身体形成的屏障后。那男子从腰间抽出鞭子,轻轻一挥便打落他们亮出的刀剑,再轻巧的一振一收,长鞭已卷缠住司徒斌儿的柳腰,他轻轻一拉,司徒斌儿只觉得身子如腾云驾雾般的飞起,人已在马背上。
在香客的惊呼声中,只听得马蹄轻响,人已飘然远去,只留下来不及反应的平儿和保镖们惊愕的张口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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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斌儿被黑衣男子紧紧的箝在怀中,一路北行,黑马奔驰得好快,只见景致飞快的掠过。眼看离开苏州城越来越远,人烟渐稀,黑衣男子紧紧箝制的手才稍稍放松。司徒斌兄从不知所措的惊愕中恢复过来,立即心慌的、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
「安分些!」黑衣男子低喝。
黑马原本就不习惯马背上多出的重量,再加上司徒斌儿不安的扭动,长嘶一声后,人立而起。黑衣男子紧拉缰绳,低喝一声制止黑马的躁动,但不会骑马的司徒斌儿应变不及的落了马。
在快得来不及眨眼的瞬间,她撞向地面,胸中的空气被挤压出大半,只能挣扎的喘着气。
黑衣男子安抚住黑马,低声咒骂的下马观看。
他将司徒斌儿抱在怀中,看着她落地后发白的脸色,大手急急的检查过她的脖子、四肢。司徒斌儿在挣扎着喘气间看见他腰际系着一把短刀,刀鞘是黄金所铸,刀柄尽头雕铸着黄金虎头,狰狞生威,她想也不想的抽刀出鞘,朝他挥去。
正专心检查她是否受伤的黑衣男子只见刀光一闪,直觉的推开司徒斌儿闪躲,但锋利的刀刃还是在他的胸膛划出一道血口,鲜血透过划破的黑衣裳渗流出来。
司徒斌儿被他一推后顺势跌开,趴卧在黄土上。
他快速的夺过她手中的短刀,俯身看着她,胸口的血滴落在司徒斌儿淡绿的轻衫上,渲成一朵朵鲜红。
他将短刀插入她耳旁的土中,看着她黑眸中难掩的惊悸。
「看来我对你太过大意了,不是吗?」黑衣人深思的盯着她,眼中是对自己太过轻忽的微怒。「我几乎忘了你是有爪子的。」
一般的青楼女子,不是柔弱作假得令人反感,就是逢迎奉承得令人生厌。就为了她敢向他挥刀的勇气,他不知是该佩服她的勇敢,还是怒责她的愚蠢?
他慢慢的伸手揭开蒙住脸孔的黑布。
司徒斌儿愣了一下,惊道:「是你!」
这人剑眉星眸、潇洒优雅,顾盼之际极有威势,却是前些天在拥月楼与她不欢而散的秦少扬。
「为什么?」她不解的问,一面强迫自己玲静下来,此刻惊惶失措对她并无好处。
秦少扬冷冷的看着她,不置一词,然后倒转刀柄,往司徒斌儿颈中一击,使她昏迷。
此时马蹄声由远而近的又响,莫震飞驰马进入秦少扬的视线。他玩味的眼神从秦少扬胸口的伤移到地上昏迷的美人儿,而后吹了一声口哨。
「哇,看来花魁的威力真不小,竟然会让你这个高手受伤,我要对她另眼相看了。」
「少废话!」秦少扬不悦的低咆道。
取笑归取笑,莫震飞还是从马匹上取出药盒,撕下白布里住了秦少扬的伤口,谨慎的问道:「没问题吧,老大?还是要我飞鸽传书回凌云山庄,要兀尔德快马赶来?」
「不用。」秦少扬厌恶的哼了一声。
兀尔德是北方的名医,被秦少扬延揽进「凌云」,这人幽默风趣、伶牙俐齿,不过就是嘴巴坏得很。但他和莫震飞都很有分寸,什么时候可以说笑捣蛋、什么时候不能,两人可是分得很明白。
现在的情况下,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美人所伤,请兀尔德快马赶来无疑是让他专程来取笑自己,秦少扬才不会自找苦吃。
莫震飞关心完了主子,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司徒斌儿。对于莫震飞明显流露出兴趣,秦少扬不觉对他皱眉。
「老大,她没事吧?」
「你可以看到有事的是我。」秦少扬自嘲着。「我想她在昏迷中,比较没有危险性。」
「就这样带她回北方?」莫震飞指指昏迷的美人。
「有何不可?」秦少扬挑眉。
「真可惜。」莫震飞惋惜的叫道,看来有些稚气。「我最喜欢和美人说话了。」
「少罗唆了,我还有件事要你去办。」
「不是带走她就没事了?」他疑惑的微偏着头。
「我要你去一趟拥月楼。」
莫震飞的眼睛倏地亮晶晶的。「我们还要再绑一个吗?」
「不了,」秦少扬不由得好笑,「一个花魁就足够了。」他拿给莫震飞一张银票。「你把银票交给拥月楼的鸨母——晴姨,告诉她这算是帮惜云姑娘赎身的价钱,快去快回。」
「老大,人都硬绑来了,为什么还要付钱?」
「你以为我们是采花贼吗?」秦少扬反问。
「那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劫走她?我们直接上拥月楼买她回来不就得了?!」
「然后大肆的宣扬,让康广陵知道是我买走了她?」
莫震飞笑着说:「也对。」
「只有你,做事之前还敢问东问西的,还不快去!」秦少扬讥刺道。
莫震飞领命,快马离去。
第三章
得知司徒斌儿失踪的晴姨着急得如热锅中的蚂蚁,一面踱步一面数落着。她已经派了大批人马出去搜寻,但还没有好消息传回,一旁护主心切、忧心如焚的平儿早已哭得抽抽噎噎。
「我要你们这群人有什么用?」她絮絮叨叨的骂道:「这么大的一个人,还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劫走,真是一群饭桶!」
刚步进拥月楼的莫震飞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不禁好笑,他走向扠着腰数落人的晴姨。
「晴姨是吗?」
「对,公子何事?」正在气头上的晴姨没好气的回答他。
「有人要我把这东西交给你。」
他将银票递给晴姨后,转身就走。
晴姨疑问的瞥了银票一眼,当下瞠目结舌,她赶紧追出,只见莫震飞已跨上一匹棕马的马背,一抖缰绳正准备走人。
「公子,这银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