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此生,说予你听-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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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饭去音乐楼的练琴房,正好趁着中午琴房没有人用,可以多练习一会儿,离琴房很远,我就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钢琴曲声音。
旋律特别熟悉。
我一听这个曲子就笑了,这个钢琴曲就是我原本已经定好的曲子,李斯特的超技钢琴曲六号幻影。
我在门外听了一会儿,不禁摇了摇头,不是我自夸,真的没有我弹得好,就连最基本的流畅度都不够,更别说难度了,简直是浪费了这样一个名额。
我正准备抬手推开门,却从里面打开了门。
一个咖啡色头发的女生看见我一瞬间有点惊讶,叫道:“杜佳茵?”
“谢准佳。”
不知道外界是怎么传的,我被称作是音乐系的才女,而谢准佳被称作是音乐系的系花。
这一听高低就听出来了,我勉勉强强就称得上是一个才,而谢准佳才算是才貌双全实至名归。
我坦然地笑了笑:“吃过中午饭了么,还在练琴?”
当时我还在想,谢准佳之所以看见我的一瞬间会露出这样措手不及的表情,是因为暗地里耍了手段,抢走了我的这首曲子,不过之后,我就明白了,应该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是因为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生——靳磊,雪儿的男朋友磊子。
靳磊倒是坦荡地跟我打招呼,说谢准佳和他是高中同学,有两年都没见面了。
我只是点了点头,本来想要给雪儿说一下,但是想了想,说不定真的是我想多了,雪儿那个人脑子简单脾气暴,听见这个消息指不定当时就能冲到谢准佳面前给她两个耳光,然后再跟磊子闹上几天,最后还是以和好收场。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何必要中间转一个圈呢。
在练琴房里心不在焉地练了两个小时,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脑子已经完全混乱了,各种纷乱的思绪纠缠在一起,而我自己的心脏好像是上了发条的钟表一样,走起来嘭嚓嚓,越来越激动,简直就是要飞起来的感觉,最后,双手十指控制不住在琴键上同时按下,猛的呼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就向练琴房门外跑。
我要去机场。
…………
吃饭的时候,雪儿说陆景重的航班是五点,但是她有时候嘴里跑火车也信不得,我就专门上网查了查,XX娱乐的官方报道,确实是说的是下午五点,我看了一眼时间,四点十分,我打个车到机场估计要半个小时。
我催促司机师傅快一些,但是偏偏就天不遂人愿,快到机场的路上,堵车了。
我看着前面看不到头的堵车大军,问司机师傅:“看样子要堵多长时间?”
司机说:“说不准,看样子一路堵到机场了。”
我索性直接付了车钱,然后下了车沿着路边向指示牌上机场的方向跑。
跑了有十几分钟,我累的喘不上气来了,小腹又开始疼,我才想起来自己才例假第三天,不能剧烈运动。
于是就改成走路,不过估计是刚才跑的急了,这个时候走的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飘飘然的感觉。
正走着,我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周峪森打来的。
三年前,我填报志愿填的是C市B大,都觉得是捏了一把汗,虽然说是一个不算怎么好的二流综合大学,但是因为是在C市,有这一道光环照着,所以逼格就高一些。而周峪森连分数都没有估,直接就报了北大。我问他,他说是唐卡说的,只要是他考上北大,他就回来。
上天还是眷顾着周峪森的,他竟然超出北大的分数线二十八分,当年文科省考状元,丝毫没有悬念了。
当时周峪森还被电视台请去要做一个讲座,分享一下当省状元的心得,周峪森本来心理就有点自闭,这种面对成千上万的人的讲座,当然没有去。
不过要我说,周峪森当省状元,就是因为两个字——唐卡。
这次周峪森约我晚上出去吃顿便饭,我现在跑的说话上气不接下气:“我正在公路边……”
天空中,飞机滑过一道白色的细线,天边落日的阳光,忽然就很刺眼了。
一刹那,我耳边听到到任何声音,只能看得见前面黑压压的人群,每一颗为了见证这样王者归来的少女心,那些闪烁着的镁光灯,以及竖起的标示着“ILoveYou”的牌幅,我就显得尤为不重要了。
既然我就是可有可无的,那我来干什么呢?
我这么冲动地跑过来,是要做什么呢?
在我听觉恢复的一瞬间,就听见周峪森在耳边的叫声:“佳茵?!杜佳茵!你没事儿吧啊?!”
我说:“没事儿。”
周峪森说:“你刚刚说你在公路怎么样?如果你有事儿的话,那今天晚上就不……”
“我没有事儿,”我说,“还是你学校旁边那一家昼夜营业的咖啡馆吧,八点见。”
挂断了周峪森的电话,直接转身往回走。
附近堵车堵的厉害,我走了一个路口才重新看见了可以流动的车。
刚才来的时候是心急的,所以打车,但是现在不用赶时间了,我就拿出手机查附近的公交车站牌和地铁线路,到和周峪森说好的那个咖啡馆。
一般情况到学校,都有直达的公交车,我找到了站牌就开始等车,拿出耳机来塞在耳朵里,背着手一下一下踮着脚尖,看着前面川流不息的车流。
忽然,前面有一辆黑色的豪车驶过,就算是到现在,我也不认识几辆豪车的牌子,但是那种上百万的车,开在马路上和那种几万块钱几十万块钱的车感觉都不一样。
这辆车在公交车停车线内停了一下,后车窗摇下来一条缝,我看向那条缝,不过因为现在天色已经晚了,看不太清楚,隐隐约约只看到一双眼睛,我以为这车是要接人,就向旁边让了让。
但是下一秒,车就开走了。
我看向车后面的车牌,顿时僵住了。
这车的车牌是GHV788。
好像回到了三年前,同样是在C市,深夜从酒吧出来,我特意记了那车的车牌号,也第一次了解了,车牌号的组成。
没错,这就是陆景重的车牌。
然后我就心神不宁了,就算是周峪森在跟我说十分重要的事情。
在咖啡馆里,一会儿就神游天外了,周峪森第三次提醒我:“佳茵?”
我回过神来,咧开嘴笑了笑:“对不起啊我刚刚跑神了,你再说一次。”
周峪森就直接把手里的平板放在桌上,往前一推:“算了,我不说了,我知道这些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一直麻烦你也不好,以后唐卡的事情我都不会找你了。”
我被周峪森这种语气逗的一乐:“唐卡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自从唐卡在三年前跟他姐姐林萧萧来C市之后,每个春节都会给周峪森打一个电话过来,用的都是本地的号码,可是,偏偏营业厅里查号码就是查不出来。
人间蒸发了是么?
三年前,周峪森刚来到C市的时候,又要适应完全陌生的生活环境,又要熟悉周围的人,还要顾忌消失不见的唐卡,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那个时候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两个月瘦了三十斤,一米七八的个子体重只有不到一百,远远看着就像是一根笔直的竹竿子。
“我前一段认识了一个报社实习的记者,是一个学姐,我想试着用媒体找一找,回头去报社看看,记者毕竟线广一点。”
我点了点头:“可以试试。”
周峪森拿平板递给我,点开了一段录音:“这是阿卡昨天给我打电话的录音,我记下来了。”
咖啡厅里人不多,放着轻柔的轻音乐,所以我就没有选择外放,拿出耳机塞进耳朵里。
是这样一段对话:
周峪森:“你现在在哪里?你到底在做什么?”
唐卡:“我很好,在一个很暖和的地方,我是在网上买的C市的电话卡,等等我就去找你。
周峪森:“等多久?”
唐卡:“等你大学毕业之后。”
周峪森的语气就有点冲了,他恶狠狠地说:“高中说等到我考上大学,现在又说等我大学毕业!唐卡,你是不是就笃定这个世界离不开你就不会转动了?!”
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断掉了。
我抬眼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周峪森,周峪森耸了耸肩:“是我挂断了,我是不是很傻,他半年多才给我打一次电话,我还一生气给挂断了。”
我问:“你回拨过去这个号码?”
“无法接通,”周峪森说,“估计打过电话就把电话卡给抠下来了。”
我也一时间解释不清了,这个唐卡究竟是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决定下一次唐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直接告诉他: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就直接把周峪森丢进江里去喂鱼。
当天晚上,我在刷空间的时候,在周峪森的日志里看到了这样一句话——“是的,我笃定,这个世界离了你还会转动,但是,我不行。”
…………
这个晚上,我又失眠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睡不着觉,从大一到现在,睁眼看着窗外,看着天色好像是一个调色盘一样,从墨蓝色渐变成淡青色,是常有的事情,有一次我甚至拿手机举着,录了从凌晨三点到六点这三个小时的天色渐变视频,然后被温温称作是没事儿找的。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温温的闹铃响了。
温温是那种脑子特别聪明而又努力刻苦的人,几乎不是图书馆就是教学楼,手里时时刻刻捧着书的那种人。
我睁着眼睛从床头看着温温,她注意到我的目光,愣在原地看了我两秒钟:“你不会又失眠了一整夜吧?”
我揉了揉发胀的眼睛:“你看呢?”
温温说:“不是给你说了那个心理咨询师么,去了没?”
我翻身坐起来,两手食指按住太阳穴揉着:“去了,花了八百块钱,给人讲了个狗血言情故事。”
“周越他收你钱了?”温温压低声音,生怕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桑桑和雪儿。
我点了点头。
“你没跟他提我?”
我摇了摇头。
“我让他把钱退你。”
温温说完就转身就进了卫生间。
我以为温温是随口说说而已,毕竟我耽误了人家好几个小时把自己肚子里的苦水往外倒,都是做生意的。虽然我也知道,心理咨询师如果是做得好了,是一份非常赚钱的工作,我刚上大学也一度想学这个来赚钱,但是连我自己的心理都有问题,又何谈去解决别人的心理问题呢。
可是,当天下午,温温就让人把那五百块钱给我送回来了。
这人叫什么来着,我记得他给了我一张名片,但是我转手就给扔了。
他好像也看出来了,就先自我介绍:“我叫周越。”
我刚想要出于礼貌介绍一下自己,他就说:“我记得你,杜佳茵。”
已经给人的钱也没有道理退回来,不过在寝室楼门口,跟一个西装革履的成熟男人,我也不好拉拉扯扯,就索性把这钱接过来,对周越说:“这钱什么也别说了,找一个不错的地方,下馆子吃顿饭。”
周越挑眉看了我一眼:“好。”
我又上楼去换了一件衣服,顺便拎起了包,想着正好吃了饭就去碧海云天,已经一个星期没露面了,不知道明姐见了我会什么反应。
我给温温打了个电话,想要顺便叫上她一起吃饭,她接通了电话声音特别小,贴着话筒说了一句“上课呢”就给挂断了。
到寝室楼下,却没有看到周越的身影了。
头顶的路灯忽然亮了起来,灯影里,那边石凳有个人影冲我招了招手,我认出来那人就是周越,就走了过去。
周越一条腿敲在石凳上,刚好说最后一句话“行了,我知道分寸,梁小六跟我说过了。”
周越是开着车来的,我就报了一家挺上档次的私房菜馆的地址,那里面的菜不便宜,但是很好吃,最起码作为温温的朋友,也不能给温温丢面子。
一路上,为了避免冷场,我就问起这个周越和温温之间的关系。
周越说:“以前去S市和程家谈一个合约,她对心理学的知识很感兴趣,恰好我又是心理学专业的,她就当我是学长了,学一些基本常识。”
我有点疑惑了:“你不是心理咨询师?”
“是,”周越说,“谈生意是家族企业,父命难违。”
我总觉得这个周越为人有一点不苟言笑,嘴角倒是向上弯着的,可是偏偏就给人一副要算计人了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和周越只有两个人,用不着要包厢,就在靠窗的一个四人桌坐了下来,点了四个菜一个汤。
其实我这个人不善于言辞,第一次见面都会给人留下一个内向而且闷的印象,慢慢熟悉了之后才会玩儿的开,面对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周越,除了问一下他的家庭状况和心理学上的东西,我真的是词穷了,觉得尴尬分子就在空气中正以每秒钟几十万的速度裂变着,几乎要膨胀到底爆炸了。
幸好这是大厅里,要是在包厢里,指不定我已经逃了。
周越吃的慢条斯理,说:“你现在还失眠么?”
“啊?嗯,好多了。”
面对周越,我挺没底气的,因为周越这人懂怎么看人的心思,况且我又把之前和陆景重那么些事情事无巨细地说了,他也就算是知根知底的了。
周越抽出纸巾来拭了拭嘴角:“你的事儿还打算接茬儿说么?”
我愣了一下,鼻音哼出一个语气词:“嗯?”
周越说:“陆景重不是从国外回来了么?”
看着周越一脸认真的样子,我扯了扯嘴角:“重名而已。”
我先去趟洗手间,就去前台把账单结了,然后又顺道去了一趟洗手间抽了一支烟,定了定心神,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慌乱。
我靠在洗手台边上抽烟,一些深埋在心底的事情,是秘密,一旦说出来,那就不是秘密了。
最后我说了是“重名”的时候,看周越那神情,一看就是不信我说的,明摆着一副一眼就能戳穿我说的谎话。
而且周越既然是学的心理学,那么我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就都瞒不过他了。
这算是一颗不定时炸弹了,如果跟我这样一个名声坏到家的女人牵扯到一起,那陆景重就算是“王者归来”,也要受影响了。
如果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记者,那还真是一个发财致富的好方法。
我想到这儿,眼睛忽然一亮,忽然把烟蒂上很长一段烟灰弹掉。
我弯了弯唇角,将烟蒂掐掉,在镜子里,露出一个烈焰红唇的微笑。
吃过饭,我本意是想要自己打车回去的,但是周越说晚上不安全,还是要送我。
我笑了笑,开玩笑说:“你不是要追我吧?车接车送的。”
周越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我就意识到这么玩笑要么是开过了,要么是撞钉子了,原本是想要缓解气氛的,到现在还显得更加尴尬了。
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