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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单人房or双人房-第16部分

小说: 单人房or双人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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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话,你听懂了吗?”他问。
  她不肯跟他说话,拒绝面对他,把头低下去望着自己的鞋尖。似乎从认识他开始,她做的最多的也是回避他的目光。
  然后他就那么默默走了,篮球弹在地上滚到栅栏边。
  下午课前,尹程架着施永道从外面回来,经过普华身边,她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作为全区中考化学状元,施永道在期中化学考试中竟然交了张白卷。
  ……
  那年的圣诞,新年乃至春节,普华什么贺卡也没有收到。至于纪安永的回信,她也没有等来。日日见面,并非陌路,又不是她期待的那种关系。
  她住在姥姥家的时候,偶尔会和纪安永通个电话,多是讨论学习。挂断电话前,他会礼貌地说上一句“晚安”,普华静静的握着听筒,因为这句道别心里有种无法排解的凄楚。
  期中之后,经历了很长的调试期,到期末前普华的成绩才有了起色。然而就在这样的时候,家庭却不再是坚不可摧的依靠,爸爸妈妈之间的问题变得严重了。
  考虑到高一后半年有两门会考,父母索性让她住到姥姥家里。她并不很清楚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少之又少,后来常常是妈妈过来陪她住,爸爸一个人在家。父母脸色不好,普华也忍受着低气压,战战兢兢过着每一天。
  期末考试前,班主任找她谈话,让她考虑高二选科的问题,并让她和施永道组成互助的对子。一学期来,他的英语成绩糟到不能再糟,而她的化学,从初中开始基础就不好。
  军训的绯闻早已烟消云散,每次面对他,她心里不自觉得生出很多怯意和内疚。他有十分的低靡,她至少有一分责任,有时远远望着他孤身打球的背影,她心里的负荷也会多上一分。她通过娟娟知道他还在默默关注自己,广播站选举时帮她拉了很多票,英语比赛给了她很多掌声。
  在骑虎难下中,普华最终还是接受了老师的安排,接受施永道的帮助。
  前几次单独互助他们都有些拘谨,两个人保持着最大的斜线距离,像是警察和犯人那样一问一答,互动几乎没有,她常常因为他专注的神情陷入慌乱。几次课下来,他对她越发礼貌,甚至像对待老师,回答她的提问还会象征举一下手。因为这样的风度,她渐渐放低了对他的戒心。克服了最初的尴尬,把心思完全放在学业上,普华发觉自己和施永道配合得比纪安永还要好。因为他更耐心,给她改题不厌其烦,有时会把几种方法逐一列在纸上,一遍遍算给她看。他从来不会对她发脾气,遇到言语或是观点稍有不合,他最多阴下脸,放着笔拿起练习册挡住脸,默默闷上几分钟。
  互助课后,施永道会在校门口等普华,陪她过了马路,然后骑上自己的车子,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回家。他没有跟过她,也没再买奶酪,从不提及学习以外的事情。不是互助课的时候,哪怕他在操场上训练篮球遇到她回家,也不会主动打招呼打扰她。
  这是个非常安全的距离,安全到普华可以放下心结努力提高数理化成绩,对施永道的看法也有了大大的改观。
  他们就这样过了两个月,相安无事。
  普华顶着来自学校和家里的双重压力,咬紧牙关争取在期末考试中拿到一个更好的成绩。而施永道也卸下了身上的包袱,不再以抵触的态度对待考试和排名。
  考前最后一次互助,他因故中断去帮老师做事情,她留在教室等他。趁他不在,她偷偷翻看他的练习册,他写的字,他审题的草稿。在练习册的最后一页,她发现角落上有一行公式:D的PH值=1。
  反复读这句话,普华觉得D不像她已知的任何一种元素或化合物,带着一种神秘的气息,他曾经在桌上刻下这个句子,那是否意味着什么?
  等他的过程中,她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时,他的东西还在,他好像还没回来。离开学校,普华还见到化学老师办公室里亮着灯。
  当晚她在梦中回到了教室,自己伏在桌上昏昏欲睡,施永道正坐在对面。他没有讲题,而是俯下身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她能听到他的呼吸。他静静地观察她,分析她,仿佛她是一道最令人费解的应用题。之后,他的脸逐渐模糊,连轮廓都只剩下一个黑色的阴影,一道热烫的暖流划过她的脸颊,随着题解留在了她唇上,轻轻的,软软的。

  4…2

  普华小心捍卫着她在学习上的自信,期末成绩出来以后,她除了周末回去看看爸爸,大多数时间都在姥爷的烟摊旁听着半导体里模糊不清的英文歌,拼命做假期作业和各种数理化练习。
  普华唯一一点慰藉就是纪安永的电话,他们每晚聊得时间比以前长了很多,话题也不再局限彼此功课中遇到的困难。似乎借由电话,他们能够放开矜持敞开心扉,讨论一些自身的问题。
  开始是略略的试探,之后会沉默,试图回避,再之后,纪安永讲了他的事,那位出现在绯闻中频率最高的“女朋友”逐渐成了他们谈论的主要内容。普华了解到,滴水不漏的纪安永在感情里也并非一帆风顺。他常感慨,自己喜欢的未必喜欢自己。而喜欢自己的自己未必喜欢。猛一听起来像是绕口令,其实仔细想想,是有道理的。
  听他亲口说出这一段不算成功的感情,普华反而释然了很多。原先她还对那封信耿耿于怀,这时却并不想再追究他看过之后做何感想。
  游走在好朋友和知己的边缘,普华在纪安永身边找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哪怕,对于纪安永这个位置可有可无,只局限在电话的两端。但普华很满足,她至少可以掩盖在这样的关系下畅所欲言的和他说笑,谈话,关心他,鼓励他,甚至挖苦他。
  挂了电话,她会在草稿纸上边做题边写写纪安永的名字,然后是自己的,再把谈话的内容写进日记,躺在床上回味。
  纪安永说过的:“叶普华,你和别的女生不一样。”
  她问:“怎么不一样?”
  他想了很久,只说:“总之,就是不一样。”
  暗暗的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他所谓她的“与众不同”令普华开心了很久,哪怕对着镜子也会展露一个笑容。被学习和家事逼迫到角落里,快乐是久违而奢侈的。龟缩在蒙着塑料布的玻璃拉门后面,面对着一案的香烟,普华试着寻找心里的安宁,而纪安永适时给了她。
  春节前后,姥爷的小铺生意最忙,普华整天都在卖烟的小门面看摊,不用算账的时候就戴上耳机听电台最喜欢的几档节目。
  那天她也是对着玻璃窗外无边的遐想,有骑车的路人停下来问她买一包万宝路。那张年轻的面孔陌生,隐约间又让她感觉熟悉。
  她跑去屋里问大人价钱,拿着烟回来,骑车人在等,递了五十元给她。她替他找钱,伸手接的却是另一个人。
  认出是施永道,普华吓了一跳,马上松开手,找的零钱掉了一地。
  他也很吃惊,又迅速镇静下来,把卖烟的人打发走,自己站在窗口,又递了十元钱,说他也要万宝路。
  没穿校服,没刮胡子,但他不过是个中学生样子。普华坚决不卖,他坚决不走,两人在窗边僵持着直到大人来过问。她只好在他面前示弱,用眼睛求他,无言的说:快走吧。他捏着纸币甩甩头,买了个火机骑上车走了。
  那整晚普华惶惶不可终日,连跟纪安永约定好的电话都没有打。
  果不其然,第二天她才起床施永道就出现了。他把自行车锁在烟摊对面,背着书包敲门。
  她挡着门不让进,问他:“你来干吗?”
  他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打开书包拿出好几本练习册:“我来问问题。”
  说完,又冲她身后走来的姥爷深鞠躬,大声叫:“伯伯好”。
  事后普华仔细想是自己小看了施永道。
  初三他敢当着她的面在顶楼抽烟,高一跑出去喝酒醉着回来,期中化学考试交白卷下一次又拿个满分给老师看。他敢为她贿选,拿自己的名号罩着她,他又会有什么不敢做?
  她依然不明白,他到底喜欢她什么,她那么普通,他的执着何来?
  第一个星期,他以同样的借口来了两次,第一次问了问题就走,前后不到五分钟,第二次他背了更大的书包,好像春节里他根本没事做,专门就来她这里问问题。
  第三次她真的生气了,赶他走,他镇定自若摘了书包,掏出里面的笔记本电脑。
  那个年代,家里有台式机的学生都不多,他却背着台笨重的东芝笔记本来她家,让她复习计算机会考的上机练习。他的献宝跟她的犹豫不决拉锯了三分钟,最后施永道胜。
  姥爷没有性别的概念,是同学就热情招待,还帮忙搬来大桌子,给施永道倒酸梅晶,嘱咐两个人好好温习,自己去看摊儿。大人一走,她坐哪儿他就要挨着坐,近得能数清她的眼睫毛。
  开始普华特别拘谨,恨不得讲几句他能赶快离开,后来听他讲计算机头头是道,全是考试的重点难点,竟也忘了赶人的事。
  他讲了大概两个多小时,讲完让她练,几乎是手把手的教。等把几个重要的程序练好了,她也礼尚往来的摊开英语书,让他问问题。
  他合上电脑,从书包里拿出张事先准备好的纸,递给她。
  “中国字,你能明白吧?”他问。
  她毫无戒心的打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让我(施永道)喜欢你(叶普华),行吗?!!!

  4…3

  施永道是否又出现了第四次,普华没有从姥爷嘴里听说。那天之后,她躲回了爸爸身边。
  大半年时间里,爸爸老了很多,鬓角边都添了白头发。
  客厅墙上挂着普华家里的老照片,一家三口庆祝她保送高中那张放在最中间,镜面永远被擦拭的最干净。而房间里属于妈妈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她不敢问也不敢知道。
  父亲话不多,塞了些零用钱给她,摸着她的头嘱咐她好好学习别让他失望。普华趴在爸爸背上眼眶不知不觉湿了。
  开学后下了场雪路上结了冰,普华改成坐车去学校。
  到学校最重要一件事就是等着跟施永道谈,娟娟帮她传了纸条,中午他们在顶楼见面。
  他早早就等在那里,手里抱着大衣。
  “这个还你。”她把纸条装在信封里交给他。
  他眼里闪过一丝期盼,打开看后那丝期盼又消失了。
  “然后呢?”他走近一些。
  “然后,我想好好学习准备会考,只有这些。”这确实是她的心里话,走到文理科的十字路口,普华对未来也有点茫然,原本能给她指路的人如今都帮不了忙。
  “这个和学习有什么关系!而且我不会影响你学习,我会帮你!”永道举着信封,脸上倔强而失落,她每次都狠狠打击他,而且从来都很直接,没个转圜余地,“什么叫不行!你怎么不写为什么不行,怎么才行!我想知道!”
  他的问题令普华语塞。
  “叶普华,你能不能正视一次问题,不要只会回避,用这么两个字打发人,解题也得有个过程吧!”他又扬起信封,气哼哼的呼着热气,脸上冻了一大片红。
  “施永道,上学期和假期里的事我只能说谢谢,给你添麻烦了。我不是随便打发你,而是真的不是那种心情。我们是同学……就是同学。”普华冷得打哆嗦,好不容易才把提前准备的话都说出来。她特别强调了同学两个字,好像那样他就会接受这样的结果,“我会和老师说互相辅导的事,还有计算机会考,我可以自己想办法,真的不用麻烦你了。如果你有英语上的问题可以问我,其他时间,也好好学习准备考试吧。”
  走前她留下了他上次写在草稿纸上的家里电话,听见他在后面叫自己也没停下来。她没去揣测施永道又会做出什么突发奇想的事,这都在她所能及的范围之外,而且她实在不希望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早恋上,况且,她从没“恋”过他。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
  当天,普华就找到班主任谈了互助小组的事情,以家里有事无暇脱身推掉了。
  这一次施永道还算理智,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相当长时间他还是年级前十名施永道。他身边有朋友,他开始帮助别的女生,他的化学考卷在裘因桌上出现,这些普华都可以视而不见。
  唯一让她有些难受的是施永道每天放学都会在建一门口要上杯奶酪,不管是一个人还是和同学在一起,她很难不在他的注视下离开。不管她怎么努力提早走,还是会在门口遇到,赶上值周的星期他每天都堵在门岗查她。
  他从没说过什么刻薄的话,也没刁难过,在班里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因为不讲话了,他清澈的眼眸里偶尔还有某种令她莫名慌乱的东西,但很快会消失。
  会考前的电话里,普华问过纪安永:“我们怎么开始打电话的,你还记得吗?”
  纪安永说:“班里的事吧,要不就是问你英语题,记不清了,怎么了,有区别吗?”
  “没什么……以后,也许不能总打电话了。”普华犹犹豫豫的。
  “为什么?”
  “搬家了,那边还没有装电话。”想着回到自己家不能再和纪安永用这样的方式联系,普华多少有些难过。
  纪安永反而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哦,没事,装了再打呗。”
  在家复习的三天,普华去过一次学校,决定在考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她在信筒里留了一封信,是关于文理科选择的问题,上面也谈了她的烦恼和一些顾虑。
  钥匙刚从锁孔里□,施永道的声音自她背后从天而降。
  “叶普华,你干吗呢!”
  他推着自行车,趁她惊魂未定,抢走了她手里的钥匙。
  他把车扔在操场上,拉着她去顶楼“解决”问题。其他年级还在上课,学校里到处进出都有老师学生,普华不情愿,取舍间还是跟了上去。
  跳上最高一级台阶,他稳稳坐下来,钥匙夹在手指间,表情莫测高深,问:“你刚才干嘛呢?哪来的钥匙?”
  她站在十几节楼梯下,搅着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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