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道-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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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1）
“小时候被逼着读书，读完书就被逼着找工作找对象！然后再被逼着结婚生孩子……生了孩子又是个新的轮回！”夏小蝉诅咒着：“如果工作能像恋爱一样就好了，我一定要找个自己喜欢的！”
1
这绝对不是一个适合练车的日子，天气好热，太阳好大，晒得人头昏昏，脖子后面全是汗。
夏小蝉烦躁地坐在后排，听着教练正把驾驶座上的一位师姐数落得狂风暴雨一样。
“上二档……上三档，拉起来！”教练大声呵斥着。师姐紧张得手足无措，死死地抓紧方向盘，眼睛紧盯前方。
见鬼！夏小蝉暗自撇了撇嘴。“简直是魔鬼训练！”她嘀咕着。这一票师兄弟师姐妹有七八个人，有的在学前摸过几下车，有的则连离合器在哪做什么用的都搞不懂。可教练才不管这些，不管你会不会，就先让你坐在驾驶座上，把车动起来。如果你开不起来或动作错了，他会严厉训斥，甚至还有粗鲁动作，弄得大家心惊胆战。
“叫你拉起来，别那么慢！”教练又在咆哮了，师姐依言行事，车子一下子快了起来。没几步，前面有个急转弯，师姐开始打方向盘，车子转了过去。
“回，回几把！”夏小蝉忍不住出声提醒了，她算是和男生们混过一段时间的车的。不料教练回头对她咆哮：“少插嘴！你很能耐吗？会的话就不要坐在这！”
Kao！夏小蝉怒火轰然而起。这哪是来学车的，分明是来学气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怪自己运气不好，毕业正赶上金融危机，纽约一声激烈的咳嗽，咳出华人圈一批人的典型性肺炎。连雷曼兄弟都倒闭了，她，夏小蝉，一个学服装设计的大专生能晃悠出什么名堂？
还记得毕业前夕的那段日子，她每天生活的主要内容是投简历与面试。某日，她风尘仆仆地颠簸在公交车上，忽然接到了一家公司的电话，通知她第二天早晨去面试。
“下午可以吗？早上有另一家公司的面试！”头昏脑涨的夏小蝉脱口而出。
结果可想而知，人家再也没理她。夏小蝉因此被舍友们讥笑“习惯性诚实”的“面试菜鸟”。有了这次教训后，后来的面试，夏小蝉就告诫自己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惜，自我感觉充分的准备和良好的面试过程，并没有把她送往成功的舞台，而远在老家的妈妈，却忍无可忍了——
“上次你说去一家皮革公司面试，要买他们的皮包研究下，这次你又说要去一家外贸公司要研究他们的服装！”妈妈在电话里气咻咻地大叫，差点震破夏小蝉的耳膜，“下次如果去房地产公司面试，是不是还要我给你买套房子？！”
“这个……嘿嘿……”夏小蝉哼哼唧唧，“我不过要准备充分点。老妈你要知道，这枯燥的生活，很容易损耗人的智商……”
“我看你这是损耗我的钱！”小蝉妈妈下了最后通牒：“小蝉，你还是回家算了！工作的事情我来给你想办法！”
于是，断了经济来源的夏小蝉只得牙一咬，背起行囊，回到了那个太湖边的南方城市。回家就回家吧！她自我安慰，至少不用厚着脸皮去刷舍友的饭卡！可她没想到，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被老*着去学车！伟大的和她一样是射手星座下出生的老妈！办事一向冲动有余，理性不足。在麻将桌上被几个老姐妹一挑唆，说什么“热门人才应具备的素质有三个方面：电脑、英语、开车”脑门一热，就逼着她报了名。
Chapter1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2）
这会又不怕自己“损耗”她的钱了？夏小蝉无可奈何地想，看来，麻将容易“损耗”人的智商才是对的！也不想想，这年头汽油比香油还贵，这么多人都报名，学会了开车、领到了驾照，真正买车的又能有几个人？
……“轰”地一声，打断了夏小蝉的胡思乱想。车子左前轮下到沟里了。如果不是教练制动踩得及时，车子肯定撞上护坡。
“你是白痴啊！”教练脸色铁青。师姐的脸却红一阵白一阵的，煞是可怜。“我，我是第一次……”她轻声解释着。
“任何事情都有第一次！”教练还要训什么，忽然公路上响起了引擎的声音，接着一辆摩托车停在了教练车附近。隔着一段距离，夏小蝉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只看到他对着车子挥手。教练随即离开了副驾驶座：“我下去一下，等着！”
教练一走，师姐惊魂未定，下意识地离开了驾驶座，坐到夏小蝉边上。不住地喘息，夏小蝉同情地从包里找出了纸巾递过去：“擦擦汗吧。”
师姐感激地对她笑了下：“谢谢啊。唉，我是年纪大了，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别理他！”夏小蝉胸中涌上一股打抱不平的气，“凶得要吃人一样！其实学车很简单！”
“你会呀？”师姐低声请教。
“当然！”夏小蝉得意地说，“点火，上一档松离合踩油门……”她比划着，“一点不难！”
“点火，然后离合……”师姐重复着，“什么上档？”
“不对，是上一档，再松离合！”夏小蝉代替她着急。没有多想，腾地站起来，一个箭步跳上了驾驶座：“喏，我示范给你看！”
“哎……别乱动！”师姐急忙制止，可来不及了，夏小蝉麻利地打火、挂档，松离合踩油门，车子“刷”一声，直接冲了出去！
“危险！”“快停车！”“这是干吗？”车厢里，正在聊天的学员们措手不及，眼看着车子冲出去，顿时大乱。
“刹呀！刹呀！”一个戴眼镜的男子喊着，要夏小蝉停下来。他普通话不标准，听上去像是“杀呀杀呀”。可夏小蝉根本听不到这一切，操纵着方向盘，她已经浑身是汗了。以前虽然跟男生们混过一段时间的车，无人的公路上，在男生指导下也敢开上一段，可是一旦独个儿操纵方向盘，根本不是想象中那么拉风！
慌乱中她一通狂打狂回，车子左摇右晃像一个醉汉。不玩了，不玩了！她吓得心惊胆战，想拉手刹又想踩脚刹，一个不留神就踩错了油门，“呼”一声，车子又往前冲——前方出现了一群羊。
“让开啊，让开啊！”夏小蝉尖叫，好像羊也听得懂她说话一样。一边把喇叭按得震天响吓得羊群四散。那赶羊的人对车骂了一句什么话。想骂她的人一定很多！
“别骂了……我还才毕业没找到工作，我不想就这样玩完……”夏小蝉几乎哭出来了，心冰凉冰凉的。眼看着前面出现了一个上坡路，一辆车从侧路口驶出来——
“啊——”夏小蝉放声尖叫，好在对方灵活地一打方向盘，和她擦身而过。也是因祸得福，她的车速度一下降到20以下，快发不动了。她咬了一下嘴唇：“左边是油……油……油！”她念叨着，狠劲一踩脚刹——
“吱——”车子终于擦着路边黄线，惊险万状地，不甘心地停了下来——也死火了。
夏小蝉瘫软在座位上，一头一身的汗，几乎虚脱。与此同时，那辆摩托车追上来挨着车子停了下来。还没停稳，车后座上的教练就气急败坏地跳了下来，直向车上冲去。他一手揪起了狼狈不堪的夏小蝉，霹雳一样地咆哮道：“你疯了！嫌命长吗？！”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Chapter1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3）
“对不起啦……”夏小蝉自知理亏，赔着笑道歉。
“对不起？”教练气得发抖，“一句对不起就行了？车上那么多人，要是万一有个闪失，你是自己送死，大家都跟着你玩完！”
这几句话显然起到了“蛊惑人心”的作用。夏小蝉偷偷一瞧，好家伙！所有的学员都脸色铁青，谴责样地看着她，就连那个被教练骂得像头猪的师姐，也点头附和！
“反正，反正……现在人都没事！车也没事……”她嘀咕着，“我跟你们都道歉就是了！喂，你们还这样看我干吗？把人都看毛了……”
这话好像空房子里的电话铃，无人应答。学员们都齐刷刷瞪着夏小蝉，眼光里像要飞出小李飞刀。
“要是看我不顺眼，我……我现在走就是了！”她立刻想要开溜，却又对上教练的那张气得变形了的大饼脸。
“走？”教练大声怒吼，“这会想走了？没那么容易！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说！”要是夏小蝉是个男孩儿，估计这会他早上去施与一顿老拳了。
嗬！还想去单位告状？你打错算盘了！夏小蝉暗喜，不甘示弱地回答：“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夏小蝉！无业游民一个！”
在众目睽睽下走出驾驶学校，一直到上了回市区的公车，夏小蝉才松了一口气。拿出包里的小镜子照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双颊绯红，眼睛发亮；脸上汗水混合着尘土，满面黑一道白一道……还有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的树叶贴在头发上面。
她摘下了那片树叶，掏出纸巾擦去脸上的汗水，对镜子里的自己挑挑眉毛，做了个鬼脸：“哼，本姑娘没单位！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2
黄昏时分，一轮落日正缓慢地往下沉落，夏小蝉卧室有一扇窗子朝西，她趴在窗口，看着整个天空被一层又一层的彩霞所堆满。一天又过去了。
她走到客厅里，开了冰箱，还剩下最后一听可乐，倒了半杯，灌了一口，她回到卧室里，继续对着天空发呆。真的是太无聊了。这里旧日的朋友已经失去联系，工作找不到，大学的同学又天各一方……每天对着饮料和冰激凌，估计夏天过后，自己会变成一只标准的沙发薯仔！
再喝了口可乐，看到床上还丢着衣服和影碟，她正想动手收拾一下，门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三下，有礼貌的，然后又是三下。
“来了来了！”夏小蝉心想一准是老妈又忘记带什么东西了。她拖拉着鞋，端着杯子去开门。不料门*，却发现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警察制服，上下打量着她。
“呃……”夏小蝉一怔，“你找谁？”
“请问，有一位夏小蝉小姐，是不是在这里住？”男人扬了扬工作证，“我是市公安局西城分局刑警队的警察，这是我的证件……”
“CID？”夏小蝉猛地脱口而出，男人一愣，不由笑了起来——什么CID，港片看多了吧？
“哦，我就是夏小蝉！”夏小蝉回过神来，也报以讪讪的一笑。这警察宽额，浓眉，一对锐利的眼睛，还是相当不错的！她忍不住花痴了一下，再看他一眼——噢，美中不足！就是黑了点！Kao！应该是“太”黑了点——是东山挖过煤还是夜里抹过黑？
“你找我干吗？”她开大门，“进来坐！”
“不了，谢谢。”警察对她礼貌地点点头，眼底，有两小簇研究的光芒在闪动，“请你跟我走一趟，有人检举你今天早上，试图偷走蓝风驾驶学校的16号教练车！”
“噗——”夏小蝉正喝了一口可乐，听到这句话，她差点把整口可乐都喷出来，慌忙放下杯子捂住嘴，却呛得大咳特咳起来。她一面咳，一面忍无可忍地叫起来。
Chapter1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4）
“哎哟，我的妈！哎哟，我的老天！哎哟，我的上帝！咳咳……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咳咳……偷教练车……我会偷教练车……咳咳……”
“你咳完了没有？”警察还是靠着门，彬彬有礼地站立着，声音里却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如果咳完了就跟我走。”
听出他语气里的严肃，夏小蝉深吸了口气，抚着胸口，勉强控制住自己脸上的笑，“我没偷车，这完全是个误会，我……”她想解释，但一想到“偷车”这顶大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就觉得好笑，又忍不住笑了出来，“搭线……哈哈哈……喂，你别误会！”她急忙解释，“我不是说你搭线，我是说那个教练搭线，哈哈，嘿嘿……”她越想越好笑，干脆扶着门框，笑得弯下了腰。
“笑完没有？”警察静静地问，“笑完了就跟我走。”
“喂！”夏小蝉指着他，“没搞错吧，你真的相信像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弱女子会偷一辆老爷车？我要那破车做什么用？不能吃不能喝就是砸了当废铁也卖不了几个钱！”
“你说完没？”警察再次重复，“说完了，就走。”
“Kao！”夏小蝉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你IQ被人打劫了？我没偷车，我告诉你！”她对准他大喊，“我、没、偷、车！”
“喊完没？”警察还是一副悠闲的样子，不急不躁，“喊完就走。”
“……”
二十分钟后。
穿着长裙和高跟鞋的夏小蝉不情愿地坐在吉普车的副驾座里，望着前面飞驰的树木嘀咕：“走就走，咱谁怕谁，你搭线，不见得你们领导都搭线，看看我这样的淑女，像是会偷车的样子吗？到时候我要反告你侮辱了我的人格，伤害了我水晶般纯洁的心……喂，你叫什么来着？”
“程梓。”对于她的喋喋不休，警察只简单地回答了两个字，专心地开着车。
“程梓？”夏小蝉也没问这两个字怎么写，胡乱地接话，“好，就程梓吧！你真的相信我会偷车？我今年可真是流年不利！毕业等于失业，回老家又碰到一个猪头教练……对了，你不要太晚让我回家！我妈妈知道了会担心的，啊，跟你说话呢！”想到万一妈妈知道这件事情，她才真的有几分焦急起来。
“要是我妈知道我进了公安局，她会急死的！”
程梓此刻才扫了她一眼，他有些好笑她的语气，还像个粘着妈妈撒娇的小女生。但听得出来她是孝顺的。本来么，她也顶多就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她是淘气吧！其实她多少是怕的，他看得出来——出门时候她非要自己等她，换了所谓的淑女装来虚张声势。一路上还喋喋不休给自己下意识地壮胆。
她这小小的，带点笨拙却可爱的心计，让他觉得很有趣。但他努力控制着面部的肌肉线条，刹住了车。
“到了。”
到了？这是什么地方？夏小蝉觉得有点不对头，但下意识地拉开车门下了车。她是个天生的路盲，再加上很多年没回过老家了，一时间辨认不清楚方向。但毕竟是自己家乡，仔细看了一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