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遇故知-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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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产力有限的情况下,一切都是手工制作。在如此捉鸡的情况下,康小乔的第一批产品只生产了三个。
趴在桌子上看着连锦带回来的三胞胎,康小乔有气无力的拧了拧发条,听着三胞胎中的大哥慢悠悠的唱起歌。
清脆悦耳,声音迷人。曲子是连锦亲自挑选的,古意盎然,和康小乔在二十一世纪听惯的《致爱丽丝》和《生日快乐歌》有很大的区别,非常别致。
然而,康小乔之所以有气无力,是因为……
“这……也太大了点……吧……”
看着斗大的音乐盒,康小乔有点崩溃的拉扯着自己的头发。
在她的印象中,八音盒最大也就不过是碗口大,那还得是上面有跳芭蕾舞的小人,或者是有不断转动的摩天轮什么的。可是眼前这个玩意儿,别说是碗口,恐怕稍微小一点的盆都装不下它。
连锦有些迷惑的问:“很大吗?李大哥说这已经是他尽力缩小以后了。要是再小,恐怕就做不到这么精准了。难道你家乡能把这个做的更小吗?”
康小乔握了握足有两指粗的竹发条,有些无奈的往桌上一趴。
“在我的家乡,这东西叫音乐盒,八音盒。我活了二十来年,见到过最大的八音盒也就是巴掌大。你说这个铁疙瘩……”
“八音盒?”
连锦拿起其中一个,学着康小乔的样子拧上了发条,然后也如愿以偿的听见盒子里发出叮叮咚咚的音乐声。
“这名字真贴切。好玩。”
连锦找的铁匠确实是个能人,就凭着康小乔那三脚猫都不如的设计图,居然硬生生把音乐盒做出来了。如果不是眼下急着用钱,康小乔一定会赞叹一番。
若说精巧和悦耳,眼前的这个八音盒并不算差。虽然卖相不行,但质量是绝对过关的。
可是,卖相不过关,质量再怎么好也是白搭。
……酒香也怕巷子深阿……
看着垂头丧气的康小乔,连锦有几分歉意的说道
“要不……要不我再找个打铁的师傅问问?”
康小乔摇摇头:
“都怪我不好,我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生产力差到这个地步。早知道就随便弄个肥皂面包奶茶什么的来薄利多销了……唉……三天才能做出这么三个丑东西来,想发家致富简直是做梦。”
连锦颇为无奈,但也在心里暗暗点了点头。做这个音乐盒所花费的时间的确太长,虽然巧夺天工,但始终也不过是个玩物而已。若说拿出去卖,只怕只能卖给那些声色犬马的公子哥们玩。可全长安又有几个公子哥,会买这种东西呢?就算人手一个,也赚不到多少油水。
“成本太高,成本太高…………”
康小乔站起身,踢了一脚地上的铁疙瘩,背着手出去了。
连锦看着三个恐怕要砸在手里的巨型音乐盒,也默默的叹了口气。
不管在什么年代,私人定制都是比较贵的。这三个被康小乔嫌弃不已的铁疙瘩可谓是价钱不菲。连锦心里十分清楚银子有多难赚,就算康小乔过几天真的能再想出个好点点子出来,这音乐盒始终也是白做了。
丑是丑了点,可确实是个好玩的玩意儿。
连锦坐在桌前,有些费力的把其中一个搬到桌上,拧好了发条,听着叮叮咚咚的声音出神。
毕竟也是个挺难得的东西,卖不出去,留着做个念想也是好的。
……
……
……
回到房间,康小乔已经决定放弃奇淫巧计,老老实实的靠双手赚钱。
在这个时代,工艺品和装饰品都没什么活路。实用价值高才是王道,没有使用价值,一切的娱乐价值都是纸老虎,所以,康小乔决定洗心革面,做个本分人。
——肥皂?
太□了吧?何况康小乔自己是个文科生,虽然动手能力挺强,但是真要让她提炼出肥皂来,她还真是两眼一抹黑,一点头绪都没有。
——面包?
馒头吃的好好的,谁要你的面包啊?再说,时间紧迫,康小乔连唐朝有没有酵母都不知道,要做出比馒头好吃的面包来,估计连锦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奶茶?
卖多少钱一壶?这地方连个外卖杯子都没有,要卖就卖一壶。问题是,人家上等的茶叶里得加葱姜蒜和盐巴提味,热爱重口味的唐朝人能真心喜欢上一千多年以后的饮料吗?
思前想后,怎么想都是亏本。
康小乔头疼了,她本以为,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人,自己在古代能混的如鱼得水。
然而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
——看,古代人一点都不傻,相反,拥有古老智慧的唐朝人,比康小乔这个目不识丁的大学生要聪明太多了。
纠结了不知道多久,茶饭不思的康小乔终于发现天色近黄昏,又到了胭脂楼开门营业的时间了。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楼下热闹的不得了。吵闹声此起彼伏,动不动就有要掀翻屋顶的意思。
康小乔觉得纳闷,于是站起身,打算下楼瞧瞧。
一站起来,忽然觉得眼前一黑,险些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她连忙坐下,一只手捶打着膝盖,一只手揉着太阳穴。
出神的时间太久,一日米水未进,不知不觉的整个人都懈怠了。
上一次这么认真的思考一件事情,恐怕还是当年老爹刚死,老妈和自己琢磨如何还债的时候。
康小乔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心里暗道:
——为了给连锦凑这笔钱,康小爷我还真是挺拼的。
缓过了几分精神,康小乔就下了楼。刚走到一半,就碰上喜气洋洋的红倌人画眉。康小乔看楼下人声鼎沸,恐怕下去了也一时半会问不清是什么情况。于是连忙拉住了画眉问
“眉儿妹子,楼下今儿晚上这是怎么回事?吵闹喧嚣成这幅模样,我在楼上都让他们吵的脑仁疼。出了什么事?今天策划部的那群丫头们弄出什么乐子了?”
——看,由于有康小乔的存在,唐朝的一个青楼都有策划部了。
画眉一挥手绢,亲热的拉起了康小乔的手,往楼下瞥了一眼说
“还不是连锦姐姐!据说她从西域带回来了一个宝贝匣子,只要在旁边拧两把就能奏乐,简直神了。那声音哟~可别提多好听。连锦姐姐邀请了好几位官爷少爷,几位少爷都喜欢的不得了呢。”
——连锦果然还是不死心,把那个丑的要命的铁疙瘩拿出去了?
康小乔下意识的问画眉:“那盒子丑的要死,少爷们也不嫌弃?”
画眉诧异的一挑眉毛,往康小乔的手上捏了一把:
“哪儿丑了?金丝楠木的盒子,紫檀的把手,侧面还有连锦姐姐自个儿提的诗,可好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不见
第二十三章
连锦这次是真下了功夫了。
就算康小乔自己不说;连锦心中也一直记的清楚:康小乔如此废寝忘食;一日叹气无数次;全都是为了她。
虽说辗转多年也是个玲珑的人,但连锦毕竟也是个古代人。没经历过无神论教育也没有被马列毛主义洗过脑,于是骨子里也是信命的。
什么是命?
天注定的事情就是命。
穿越鼻祖至尊宝曾经说过一句至理名言:‘上天安排的最大’。连锦虽然没看过大话西游;但也对此深信不疑。天注定她飘零颠沛;身陷勾栏,要靠卖身卖笑为生。好命的话或许上天会安排个好人家给她,命不好的话,终此一生也是情理之中。
于是当施则瑜对她说那个黄土埋了半截身子的诸双成要给她赎身的时候,连锦几乎没有一点反抗的心思:
不过如此而已。
都是注定的。
要不是康小乔这个人的横空出世;也许连锦现在已经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进了诸府;也可能连锦会宁死不从,最终玉碎香消,一身媚骨化作黄沙黑土。
起初她也不明白,康小乔为什么会如此关心自己,为自己奔波周转,一心想把自己拉出这个火坑。大家不过萍水相逢,纵使有三分情分两分缘分,也不过是一时之事。常言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康小乔也不过是一介布衣女流,何德何能,敢为自己周折?
可是康小乔却解释说: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如花似玉的年纪,就这么嫁给一个老头子,你甘心吗?”
谁能甘心呢?
连锦当然不甘心。
可连锦不敢反抗,也从没想过要去反抗。
直到遇见康小乔。这个人好像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她能在施则瑜那只狐狸面前侃侃而谈,能一边打呵欠一边随口说出一条又一条稀奇古怪的建议,能轻而易举的讲出许许多多连锦听都没听过的事情,还能在不经意间说出一两句令人惊艳震撼的诗篇。可是她却不会用皂角沐浴,不会穿衣束发,甚至不会写字。
康小乔说她的故乡很远很远,与长安截然不同。连锦有时候想,也许康小乔原先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凡人,而是一位会法术的神仙。
就是这么一位半仙,告诉她不能安于接受,要放胆一搏。
她说:“……从来到这里的那天起,我就没想过能活着离开。”
于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康小乔拉扯着,连锦也开始变得勇敢,开始大胆。
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打算过活着回去。
与其隐忍惊慌的逆来顺受苟活一世,何不胆大包天一次?
所以原本绝望的她,也至少为了不让康小乔失望,不辜负康小乔的一份心意而努力。
三千两,用二十一世纪的话说,这是天文数字。且不论平时吃喝打扮所需要的开销,即便连锦一个月不吃不喝,能攒下的银子也不过就区区三十余两罢了。三千两,连锦十年都未必凑得出这笔银子。可如今,她真的打算搏一次了。
于是,康小乔离开自己的南厢以后,连锦开始认认真真的思考着三个八音盒的用途。
音色是极好的,玩意儿确实也是新鲜玩意儿。只不过是丑了点,大了点而已。
在康小乔看来,这个鞋盒子一样大的音乐盒简直是个恶毒的玩笑,可是她忽略了一个常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眼前这个八音盒就是这样,不怕挑剔,就怕比较。然而在大唐,是没有人见过八音盒的。于是不论康小乔把这个玩意儿做的多大,长安城里的人们都能够淡定的接受这个事实。至少在连锦看来,这个音乐盒绝对不算大。
——当然,前提是没有人知道这个东西还能够做的像胭脂盒那么大。
于是,忽略了大小的问题,那就只剩下丑了。
正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在青楼住的久了,连锦也算是掌握了一项广大二十一世纪女性们所擅长的技能:化妆。
『化妆』,也可以说是『化装』。本质上的目的,无非是通过技术手段将一个东西的表象隐藏起来,进行美化或者丑化,从而达到掩人耳目的目的。
于是,连锦决定,给这个丑盒子好好的化个妆。
由于八音盒本身携带不便,并且此时也不太适合出现在外人面前。于是连锦仔细量好了尺寸,模仿着康小乔之前设计图的画法,临摹了八音盒的模样,然后立刻出了胭脂楼,去找住在下个坊街里的李木匠。
做这么个盒子,还是很容易的。尤其是在美人当前的情况下。李木匠看了连锦画的图,也不多问,当下就表示易如反掌,只需连锦说明要什么材料,很快就能够做出成品。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受到康小乔的耳濡目染,近墨者黑,连锦也明白了卖相和包装的重要性。于是毫不犹豫的告诉李木匠:什么贵用什么,什么漂亮用什么,什么稀奇用什么。
小木匠一摸下巴上稀疏的胡子,叹了口气。
“连姑娘,要名贵漂亮又稀奇,这料子可不好找。你要是能找来,我随时都能做好。只是你也看见了,我一个穷木匠,靠手艺吃饭,自个儿手里的都是些许寻常料子……要做个紫檀的,也许我咬咬牙能给您凑出六个面来,可要是更好的,我这可没有哇……”
紫檀?
确实是好料,可却也还是不够配得上那奇妙的铁疙瘩。想了想,连锦咬咬牙,对小木匠说了句:
“不就是些好料子,谁手里还没点压箱底的东西?……你先给我拿紫檀弄出一根图上这样的把手来,我去去就回。”
一路失仪般的回到了胭脂楼,看着自己桌上的琴,连锦一狠心,仔细找了块光滑细腻的缎子裹上,转身就往外走。
金丝紫楠木。
这张琴是她十七岁生辰时,楼里所有姑娘一起凑钱买来送她的,连施则瑜都有份,绝对算是一份重礼。这些年来,这张琴一直陪着连锦,朝夕弹奏,日夜相伴。这是楼里所有人的心意,所以连锦素来加倍小心呵护。莫要说磕磕碰碰,就连小刮小蹭都没有过。每次弹奏之前必先净手,用后仔细擦拭,不沾尘土,不碰油脂。当初康小乔拿那张近五百两的名琴来找连锦的时候,连锦都没动过换琴的心思。
精心照料了许多年,紫楠自身的金丝显了出来,常常摩挲的平坦地方,已绽放出了水一般的波纹,绸缎一样的光泽。
所谓是好钢用在刀刃上,连锦一咬牙,决定要把这张琴毁成一个盒子。
这琴陪伴她的时候久了,自内而外透出一股幽香,和连锦身上的味道十分相似,清远雅致。
要不是真是火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