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纯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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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第二学期的时候,蔡宇烨隔着一条走道的邻座座位突然空了,那个座位被空置了几天,本来坐在那个座位的男生自开学以来迟迟未来报到,庄孝志猜测那男生一定是转了学。他依旧是坐在教室里的最后一排,依旧每天看着坐在前排蔡宇烨的身影,而她的身旁现在有一个空位,他犹豫了将近一个星期,终于他找去班主任,询问那个座位的情况。果不其然,那个空座位的原主人现已转了学,庄孝志编了“后排影响学习,想要好好学习”的借口向老师申请了调换座位。如此,在某一天的早上,庄孝志突然将座椅搬到了蔡宇烨的邻座上,蔡宇烨奇怪地看着他,可是庄孝志的心里却很高兴,蔡宇烨似乎忘记了开学第一次见面的事,不过能引起她的注意,庄孝志的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
想着这些,庄孝志淡淡地笑了,他看了看身旁的蔡宇烨说,“不用谢。”
“你有没有听到知了的声音?你刚才怎么了,看到你哭的样子我感到很心疼。你是在担心没考好吗?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要走了,去加拿大,会住在那里,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了。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想你应该不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的样子,我想我离开后你就不再会记得我了。我有点害怕,我其实不想去加拿大,可是我要遵从父母的意愿。你,希望我留下来吗?”庄孝志想着这些话,他思考着怎样的语气会是最好的,他试着开口说一句,可是话都冲到喉咙了,却又咽了下去。他讲不出来。
蔡宇烨听到了知了的声音,她的心里在说,现在,多有点不可思议。她竟跟庄孝志坐在一块,她刚刚还在他的面前哭了一场,她刚刚还被他从鬼门关那里拉了回来。他们两个现在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听着夏天的声音,闻着夏日的气息。周边没有其他额外的人,没有同学,也没有奥数尖,只有他们独自的两个人。蔡宇烨根本就不敢想,她用尽了方法去否定自己的喜欢,可是现在,她的心又在跳了,扑通扑通,好强烈。她能感觉得到她的脸在发烧,她好紧张,她不知要不要说话,说的话又该说什么好?她的手心出了满满的汗,可是她却感到身体发冷,她太紧张了,甚至都不敢用力地呼吸。
“蔡宇烨。”
她听到庄孝志叫她,她抬起头,看向他。他们之间的距离隔着半个人,可是蔡宇烨却觉得那样近,庄孝志的面容似乎就要贴向她,她紧张地转回过头,想都没想地匆匆说了句,“天晚了,我该走了。”说完她摇晃地站起身,头也不回逃也似地奋力向前跑。
庄孝志试着努力说些什么,他叫蔡宇烨的名字,蔡宇烨抬起头看向他,他有片刻的时间差点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脱口而出,可是他却看到,蔡宇烨与他对视还不到两秒她就转过了头,说了句“天晚了,该走了”的借口,便匆匆站起身跑远了。庄孝志没料到会是这样,这是他第一次好好地跟蔡宇烨单独坐在一块,他要说的话早已冲到了嘴边却又被咽回了好多次。他说不出口,是因为他看到蔡宇烨刚刚才哭完的样子,他害怕他会又弄哭她一次。他担心一切的未知,他实在没有好好地跟蔡宇烨说过话,现在,这样藏在肚子里已久的情愫又怎么可能轻易地一下子全部吐露出来。尽管他是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表露出来的,可是现在这样一个状况,他实在是害怕,他怕他说出口,蔡宇烨就被吓得逃跑了。
然而,蔡宇烨最终是没有给他机会,她已经跑走了。
庄孝志没有追,也没有叫,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他深知就算现在是告白了,也无济于事。蔡宇烨的世界还没有打开,她现在是不会展开她的双臂来迎接他的。
庄孝志在原位坐了好久,渐渐地太阳落山了,天也黑了,他触碰着蔡宇烨在他身旁坐过的地方,他的眼泪流下来。蔡宇烨是个未知的梦,他触碰不了;她是只贝壳,包裹着自己。庄孝志打不开她的世界,现在,他也不再会有机会去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中考结束后的十多天,蔡宇烨每晚都会做梦,她总是梦到自己回到了考场里,她拼命地写着考卷,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写些什么,总之,她就是一直拼命地写。考卷似乎写不完的样子,一张一张,她满头的大汗,她看向教室前方黑板上的挂钟,交卷时间就快到了,可是她却怎么也写不完。周围的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他们趴在桌子上睡觉,有的人开始收拾起文具,老师也开始催促时间的有限,当听到喇叭声“哔”地响起的时候,蔡宇烨吓醒了,她满身的汗,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当她发现自己正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时,她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原来,她又做噩梦了。
自从中考完后的那天,蔡宇烨就一直在整理自己的情绪,她回想在十字路口的那一幕,她回想起自己的胆怯,她给自己打的赌很快就可以知道结果。她到底喜不喜欢庄孝志?她内心多么地不敢承认自己陷入了爱的领域,她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于年少的朦胧,她还是不愿相信自己是喜欢庄孝志的,她的内心就是强烈地排斥着,尽管她的思念已经开始愈来愈强烈。
蔡宇烨已经不记得自己在那天逃跑后是如何走回家的,她只知道,那个时候她必须一直走,她必须立刻回家,只有回到了家,她才可以平静自己,她才能够正常地呼吸。当蔡宇烨进入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径自走进自己的卧室将其房门锁上时,蔡宇烨的父亲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叫蔡宇烨的名字,连叫了几声,蔡宇烨都没有应他。他开始有点生气,鼻子冒烟地走到蔡宇烨的房门前,他用力地敲门,命令着她给他开门,但她依旧维持缄默。在经过了多次的叫喊和猛烈地击锤房门都徒劳无功时,蔡宇烨的父亲已是火冒三丈,在气愤已膨胀脑袋,尊严似被羞辱的挑战之际,他开始准备踹门,这时,蔡宇烨刚好打开了门,她父亲的脚带着她回来迟迟未给的回应而激起强烈的愤怒狠狠地踹向她的肚子,她的身体在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时被猛烈地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蔡宇烨听到了她的父亲叫她,也听到了她父亲击打房门的声音,可是她就是不想说话,她需要静一静,她觉得自己好乱,她这么迅速地回家,就是为了进入自己的房间——自己的世界,好好平静地梳理好自己。可是她的父亲就是不住地叫喊她,她听得出她父亲声音里的暴躁,她知道她把他惹急了,于是她看着房门被击锤得震动,她能感觉得到房间里的墙被震得在隐隐掉灰,她书桌上的笔已经被震得滚到了地上。她强忍住快要涌上来的泪海,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笔,将其放回书桌上,她走去房门,准备开门。她能感觉得到她的末日好似正朝着她袭来,她想她的父亲可能会打她,可能会用唾沫星子糟践她,可是她万没能想到的是,她打开门,她亲爱的父亲一个飞脚踹上来,她连思维运转的空间都没有,她连哭的时间都没有,她被远远地踹回到房间的地板上,狠狠地。
蔡宇烨的父亲惊惶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他健硕的双脚踹到了远处,身体随着动力的推移撞倒了一边的木椅,他的女儿躺在地上,手随着身体的反应而捂住自己的肚子,身子渐渐地蜷缩起来,她的父亲看不到她的神情,他呆立在自己女儿的房门口。
蔡宇烨没有哭,她紧捂着自己的肚子,她感到很痛苦,感到很疼,可是她不能哭,她拼命地忍着眼泪,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哭,往往就是脆弱的体现,可是现在,她却不想证明自己的脆弱。
蔡宇烨的母亲在不久后回来,她打开家门,看到自己的丈夫一动不动地站立在自己女儿的房门前,她走了过去,对着蔡宇烨的父亲说,“老公,你站在这干嘛?”
蔡宇烨的父亲因惊吓过度而呆滞的双目这时才回过神来看向自己的妻子,蔡宇烨的母亲这时才感觉到不对劲,当她看到房里的地上躺着蜷缩颤抖着的蔡宇烨时,她冲进了房间,跪在了蔡宇烨的身旁,焦急地询问着蔡宇烨的情况,可是蔡宇烨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她没有给她的母亲一点回应。蔡宇烨的母亲看到自己的女儿双眉紧蹙,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紧闭的双眸和战栗的双唇都在向她透露着不详的预兆,她抱起自己的女儿,却从未发现自己的女儿原来这样轻,她的眼泪唰地流下来,她哭着说,“乖女儿,别怕,妈妈在。”说完她就抱着女儿冲出了家门,蔡宇烨的父亲忙不迭地紧跟向她们母女俩。
蔡宇烨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有一阵拼命地呕吐,直到吐得只剩发酸的液体。医生曾问过蔡宇烨的父母他们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过当医生看到蔡宇烨的父母双双沉默不语几次都不予以作答的神情后,他便不再过问。蔡宇烨的身体并不强健,她是瘦弱的,她的身体如同她的情感一般不堪一击,她并不多病,可是她着实脆弱。
在医院躺了几天后,蔡宇烨回到了家,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锁上。她知道不再会有叫喊声,不再会有命令声,不再会有击锤声,她知道这次一切都会平安无恙,她知道她可以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受任何人的打扰。经过这次的事情后,蔡宇烨的父母虽然嘴上没有明说,但一切都在时间的行走里逐渐转变,他们的举止言行、他们的神情语态,都彻底地与过去的日子不再一样。蔡宇烨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她都感觉得到。
蔡宇烨安静地坐在自己熟悉的屋子里,她抱着自己的双腿,忍了几天的泪海在这一刻静静地自她黯淡的双眸中流淌滑过她的脸颊,她一直流泪,她的脸上印着眼泪的痕迹,旧的泪痕不断地被新的眼泪盖没,新的泪痕又不断地被新的眼泪盖没,她的眼泪就是大海,汹涌无尽。当她哭得无法收拾的时候,她开始翻出纸筒,不间断地擤她的鼻涕,直到最后她终于收场,待她抹干净她的眼泪,她的床上已经放了可以装满一大袋子的一团团被她擤过拭过的纸团。
蔡宇烨哭不单是因为自己的父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庄孝志。她哭,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早就输了——她给自己下赌,是因为自己的怯懦;她给自己下赌,只是想无知地欺瞒自己;她给自己下赌,是因为她可笑的自卑;她给自己下赌,只是因她怀疑自己。蔡宇烨明白自己的情感,她不是傻,她早已知晓自身对庄孝志的倾慕,只是她单纯得愚蠢,她无法想象爱会如此简单地罩在她的身上。所以她给她自己的赌注,不过是她给自己编的一个烂透的借口。
而现在,借口破灭了,蔡宇烨给自己的谎言也骗不了自己了,她的怯懦与彷徨占满了她所有的不安,她的不安让她害怕,这毫无一丝的安全感让她找不到一点点的勇气,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正视好自己,她要怎么去接受庄孝志的好,她甚至都不知道庄孝志的感情,她想到万一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就恨不得立马挖个地洞拼命往里钻。
庄孝志的想法是对的,他是个思维清晰的男孩,他的一切想法都在围绕着蔡宇烨转,他是如此地了解蔡宇烨,尽管他与蔡宇烨实质上从未真正地好好说过话,可是冥冥之中他却能感受得到两人之间所能有的感应与默契。本来这样的理解与明白实是一件好事,可就因为这样能够深刻地猜透却让庄孝志一退再退。他的前方远处站着一个女孩,他本来可以离她好近好近,可是他不得不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他深知自己爱上了一个脆弱的女孩,她胆小、内向、不问世事。这个女孩游走在自我的世界里,她一时还不会接受任何人,他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爱上了她,他难过,可是他又庆幸——或许就是在这样错误的天时地利里,他才能够有幸遇见这样纯真的她。
时光究竟会留下什么样的足迹?庄孝志已经离开,还独处一室的蔡宇烨根本不会想到那样快地不再会见到庄孝志,这个最终让她发现自己爱上了的人已经不再与她一座城市,她的座位旁也不再会有他的身影,她甚至不再会有机会对他说上半句话,哪怕只是轻轻地叫一声他的名字。蔡宇烨被蒙在鼓里——她没有给庄孝志机会来对她说明,她让庄孝志遗憾地离开——是她自己把自己蒙在了鼓里。
离回校的时间越来越近,蔡宇烨开始越来越紧张,她不断地在想回校后见到庄孝志会是什么样的状况,她不想自己太紧张,她希望自己能够自然点,想起中考结束那天在十字路口发生的事情,她很想好好地谢谢他,可是后来的仓皇而逃让她犹疑该如何对庄孝志开口。
她想了很多,自从从医院回来后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她的父母也不管她,只要她有好好地吃饭休息,他们就放任了本属于她的自由。是的,蔡宇烨的父母变了,自从这次蔡宇烨在医院躺了近一个星期后,他们就变了,他们甚至不过问关于刚刚结束的中考的事情,对于一切敏感的字眼,他们一概只字不提。
身为人父母的他们两人,终于停下了不断的言语责怨,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醒悟并不晚,对于孩子的态度,他们也在这次的事件后开始反省。
大人们是这样的,自私是每个人无可避免的本质,他们总是会顾及了自己却忘了孩子本身的感受,他们的期望是自己的期望,他们总是忘了孩子本身就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孩子并不是他们,他们终究也不是孩子。所谓的苦心是要讲究细细经营的,一味的渴求总归是难以美梦成真。
当蔡宇烨又穿回十多天没碰过的校服时,她能感觉得到她身体的冰凉,这样热的天,她竟浑身战栗。蔡宇烨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深深地呼吸,眼前镜子里的她脸色并不好,她太紧张了,她还没有去到学校,她还没有见到庄孝志,她还没有和他说上话道谢,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地紧张。她心跳得好厉害,她害怕自己会不敢说话,甚至连看庄孝志的勇气都没有,她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喜欢他到紧张得害怕。
校园里的建筑被阳光普照得散发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