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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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没滚下来。
“对不起。”两人几乎同时说出了这句,当然,他们都知道对方为了什么说“对不起”。
“你今天真的还要去上班?”
“嗯。”说着,邵华走到一个吊橱边,拿出杯子、牙膏牙刷,走到水斗边开始洗漱。月心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隔夜面孔”,她现在真想拿镜子照一照,确定一下,自己“难看”到什么地步了。
“等等,”月心见他要用冷水洗脸,喊了一声,“用热水。”
“水壶在上面,而且今天起晚了,来不及烧水了。”
“昨天我灌到热水瓶里了。”说着,月心就跑了上去。门锁了,她又跑下来问邵华拿钥匙,把热水瓶拿下来了。
“谢谢。”
等邵华洗完,月心自己用冷水泼了好几下脸,一来算是洗脸,二来也想让自己清醒清醒,她可从来没起过这么早!月心“啪啪”拍了几下自己的脸,对着邵华说到:“我和你一起去。”
邵华觉得月心有点奇怪,不过见面两次而已,就什么都管起来了。当然,他知道月心是担心他,谁叫自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呢。想着,就一阵头晕,有点站不稳,月心眼明手快,上前扶了一把。“你应该去医院吊水!我帮你请假。”
“现在没人顶班,不行的。”邵华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我替你扫!”
“呵呵,你不会扫的。”
“妈的,老娘官司都替你打了,扫马路还不会?!”月心出口之后,才发现自己太流氓了。之前好歹是心里骂骂,现在就当着客户的面,直接开“国骂”了。
邵华看着她,怔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笑了一下。
“老娘就替你扫了,怎么样?”月心不管了,反正自己的流氓样已经露出来,就露个够好了。对这种神经病,还就得耍流氓呢!
“呵呵——咳咳。”邵华剧烈地咳嗽了几下,好像岔了气,牵到了腰痛,他腿一软,差点摔了下去,还好月心又扶了他一把。
没有腰痛过的人不知道,这腰一疼起来,会连累得腿都软掉。有一次,下雨天,邵华浑身疼痛,尤其是腰。他坐在车上,低头皱着眉头,没注意过了几站。忽然好像听到司机朝后叫了一声:“喂,兄弟,让个座!”他抬头,确认司机是朝着他说的了,而且能感觉到不少人朝着自己看,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坐了“老弱病残”专座。自己不正“病”着么?但他转头看到旁边站着一个撑拐杖的,还少了一条腿……好吧,“病”抵不过“残”,“残”不是排位最高么?邵华咬紧腮帮子站了起来,让座。天知道,当时他的两条腿,绝对不比那一条腿站得更稳。到了下一站,邵华立即下车,坐到了公交车站的椅子上,痛得直喘气……
月心实在看不下去了,说到:“你,立即上去躺着!我去替你请假,没人顶班算个屁事啊?马路一天没人扫,会死人啊?”
邵华看着月心眨了两下眼睛,一时语塞。月心继续说到:“我还指望提成呢!你死了,我跟谁要去?”邵华仍然看着她说不出话。“环卫所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替你请假!”
“弄堂口右转,走到银川路之后……”邵华投降了。这个女人真的适合做律师!
“你怎么不上去?”月心看到邵华走到楼梯口,又转身回来。
“上厕所。”
月心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憋得慌了。等邵华出来,她赶紧冲进去,好好地“释放”了一下。
石库门,一楼楼梯下的空间通常是个共用厕所。这是后来改造的,以前每户人家都有一个马桶,那叫一个不卫生……
“你干嘛?”邵华见月心像看犯人一样看着他。
“看你上床!”
“哦。你转过去。”
月心甩他一个白眼。不过这次,她是该回避一下么,难道要人家穿着外裤就钻被子?
相识(5)
请假回来的路上,月心买了一杯豆浆、一个蛋饼,心满意足地开始“游吃”。到了石库门,已经全解决了。她轻手轻脚地开了门,走到床边一看,邵华果然睡着了。她坐到凳子上,往桌上一趴,又开始睡了。
天完全亮了,人声越来越响。月心眯着眼,看了一下表,已经过八点了。她直起身,打了几个嗝,伸了个懒腰。转头看看邵华,他还没醒。现在睡意没了,她开始琢磨着怎么打发时间。
对,先发给消息给Lisa姐,跟她说自己见客户去了;
然后去给邵华买早点,而且自己又饿了,还能再啃上两个包子~不对!这个神经病说不花女人钱的,给他买了也白没!又不对!算他钱好了……
月心走到床边,轻轻地戳了几下,又轻轻地叫了两声“死人”,邵华没反应,估计他还得睡一阵。月心打算出去溜达一圈,在这里实在闷死了。她逗了几条小狗,很开心;吃了两个包子,很满足;最后,一路欣赏着老式石库门回来,很惬意。当然,她没忘给邵华带点心,手里晃着装着蛋饼的塑料袋,上了楼。
听到开门声,邵华醒了。这时,已经快十点了。
“醒了?”
“嗯。”
“起来,吃东西,然后吃药。”月心见邵华皱了一下眉头,没有起来的意思,脸色马上一变:“给你请假了,你就赖床了不是?!”
邵华转过头,不看月心。月心又气得要跳脚了,她走到床边,正想一把拎起邵华,就听他“啊”的叫了一声,她赶紧收手,有点紧张,问到:“怎么了?”
“呃,我——”邵华说话有点吃力,“医生说是‘晨僵’。”
晨僵!月心终于把他那些奇怪的事情串起来了:下雨,腰疼,走不动路,单位这么近却要这么早闹醒,晨僵,风湿!月心心里一颤,风湿虽说是常见病,没什么奇怪的,但她妈妈可以说就是死于风湿!她知道风湿严重起来,有多么可怕。
月心的爸爸插队到农村,在她妈妈怀上她之后,结了婚。几年后,就离婚了,根据政策,他爸爸回到了H市。月心跟着妈妈在乡下。不知何时,妈妈得了风湿,早上怎么也起不来,要在床上躺很久才能起床。因为没钱,病总治不好,后来妈妈的手脚关节痛得不能干活,渐渐地,就废掉了。有一天,周月心从地里回来,看到妈妈趴在地上死了,旁边是一瓶农药。妈妈死后,月心到了H市,跟着爸爸。当然,父女感情不怎么好。月心一工作,就搬出来住了。
“你说,你得什么病不好,偏要得风湿!”说着,月心拉出邵华的一只手,开始揉他的手腕,又捏捏他的手臂,边捏边掉眼泪,“得白血病也比得风湿好,被车撞死更好,起码死得痛快……”
谁想得风湿?邵华也不想的。现在,已经不是他回忆自己怎么得风湿的时候了,他正好奇周月心的举动和她说的那些话。不过,邵华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死得痛快”……
“舒服点了么?”
“嗯。”
月心“处理”完他两只手,隔着被子,又开始捏他的腿,脚踝处尤其多揉了一会儿。“能动了么?”月心问到。
“嗯,谢谢。”邵华很不好意思,脸有点红。怎么就让一个才见面两次的女人这样“伺候”自己了呢?
“起来,吃早点,再吃药。”说着,月心扶他坐了起来,把蛋饼递给他,说到:“昨天你给的钱有多,我就跑个腿而已。”
邵华看着她,笑得很好看。丫,果然花自己的钱,心里就爽!这人脑子坏掉了!
“对了,我替你请了两天的假,明天你也不用去了。”
“啊?哦。”
“你这病,得好好治!不是休息两天就能完事的!万一落下了病根,会变残废的,知道吗?!”月心有点支吾,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但她硬着头皮,还是开口了:“如果你没钱看病,我先借你,你以后还就是了。”刚说完,月心就有点后悔,她才工作,邵华又是她第一个客户,现在她自己能有多少钱?居然还想着接济别人……
“呵呵,谢谢。”
“谢谢”?是“好的,谢谢”还是“不用了,谢谢”?月心听不出答案。
邵华知道,现在有没有钱治,都晚了,病根已经落下了,而且很深。
相识(6)
后来两次碰面,都在邵华家里,都是月心定的,原因不必多说。那两次,天都很争气,没有下雨。阳光灿烂时,邵华看起来精神多了,走路什么都正常,只是咳嗽总没断过。他行动没什么障碍时,举手投足之间,居然还隐约透着一股优雅!而且,他绝对是一个绅士到家的男人——进门、出门,都为月心拉门,让她先走;月心进门才脱下外套,邵华就接过来,挂在衣架上;在月心落座之前,他总是先把凳子拉出来、摆正;每次月心回家,他都把她送到车站……月心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高级”待遇!邵华笑起来,又有几分姿色——他的眼睛一般大小,双眼皮若隐若现;鼻子很挺;嘴唇有点厚,如果不是冬天有点干裂,他的嘴唇还真让人有亲吻的冲动!嘴角有点向下,不知道是穷出来的苦相还是天生的,但这倒更显出几分男人的坚毅和酷,不过他笑起来,嘴角上扬得很高;他的脸色总不好,没有血色。但整张脸,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美感。忽然,月心想到了三个字——“吸血鬼”!对!加上他那高高的、骨感的身材,还有那副没事漠然、有事专注的表情,邵华就像一只贵族吸血鬼!
月心忽然起兴,上网搜索了一下“邵恒”,她想好好比较一下这两兄弟。浏览了几张图片,月心不得不承认,邵恒简直太完美了,绝对符合“白马王子”的标准——他看起来也很高,但身材匀称,一点也不瘦;脸白白的,但白里透红;五官和邵华的有几分像,本来嘛,他们是兄弟,不过邵恒的双眼皮很明显,而且嘴角总是上扬着……关键的是,他只有28岁!真所谓青年才俊啊!不知道是多少女人心中的梦想对象喔!
月心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邵华几岁,尽管资料里的身份证复印件上能看出生日,但她从来没注意过。月心拿出来一看才发现,原来邵华只有30岁!确切地说,只有29岁零9个月,原来他还是“2”字打头的年龄!但他看起来都快40岁了!好吧,穷孩子总是显老一点,何况他身体又不好。唉,月心不禁叹了一口气,她不但再次感叹“同姓不同命”之外,还幻想着如果那个为她开门拉椅、送她上车的邵华是名副其实的“大少爷”,那该多好。如果他是大少爷,就可以叫着司机,把她送到家里;还能包上一个餐厅,请个拉小提琴的,一边欣赏一边谈case……女人么,总喜欢幻想钱多的男人。如果两个男人的其他条件都相当,让女人挑,谁挑了那个没钱的,肯定是她智商有问题。
不过,看着邵华的表现,再想起听到那个婆婆叫他“大少爷”,月心推测,邵华以前肯定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少爷。她有点好奇,他是怎么落魄到现在这样的呢?
“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就着手写起诉书了。”月心问邵华。
“呃,”邵华垂下眼睛,想了几秒钟,看着月心说到:“我坐过牢。”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邵华心想:你又没问,我干嘛告诉你?难道要我见人就说“hi,我坐过牢”?那我脑子肯定坏掉了。不过现在要打官司,对方肯定会把自己老底翻出来。他的案底肯定会为他减分不少。
“不好意思,现在才告诉你。”
“因为什么坐牢?坐了多久?”
“醉酒驾驶,把人撞死了,十年,去年二月出的狱。”
什么?!十年?!周月心没想到,眼前30岁的邵华,已经坐了10年的牢。从20岁到30岁,他都在牢里……月心又想到,凭邵家这么有钱,怎么没多塞几个红包?现在撞死个人,不就判个几年么,等风平浪静了,还立马给减刑……她轻轻“哦”了一声。
现在,月心终于明白邵华怎么会落魄到这样了。因为他坐牢,家人就和他断绝关系,而且刑满释放人员很难找到工作,很多人只能“重操旧业”。难道叫邵华“重操旧业”再去撞死一个人?现在他能找到“扫马路”的工作,已经很不错了。
回到家里,月心又好好地理了一下思路:
他说,他爸爸十年前死了,那么就是听到他“撞死人”的消息给气死的;遗嘱上说,遗产全给二子邵恒,尽管邵华说他怀疑遗嘱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或者假造的,但现在月心以为,遗嘱大多是有的,这恐怕是父亲对大儿子的惩罚;邵恒很有钱,人前又那么光鲜……这个官司,恐怕真的打不赢了。月心不知道,当初所里那些“老人”不肯接这个官司,只是不想因为眼前这个脸上写着个大“穷”字的人而去惹一个有钱人,况且对方又是媒体的风云人物,谁知道会造些什么“新闻”出来,没准连事务所都会被抹黑。他们其实并不知道邵华有案底。
最后,月心想到了邵华的那十年,她不禁又是一声叹息:一个人一生能有几个十年?而邵华的那个十年,正是他的韶华,他就那样在牢里度过了……
初恋(1)
这几天,月心觉得自己有点奇怪:自从知道邵华坐了十年牢之后,居然频繁地想起他。他肯定在牢里吃了不少苦,所以才弄得现在这个“人形”。别说原先是个衣食无忧的大少爷了,换了谁在牢里待个十年,都绝对不是滋味。他,果然让自己起了怜香惜玉之情么?
“你看一下,这样可以了吗?”
“没问题。”
“那我明天就交掉了。”
“好。”
第二天,月心把起诉书交掉后,晃到了环卫所附近,她居然异想天开地想看看“大少爷”是怎样扫马路的。听说环卫工是轮扫,早晚各一次“大扫”,期间要不停地“巡视”。也就和逛马路差不多,就是看到有垃圾要清理掉而已。
其实,月心也没指望能碰到邵华,毕竟马路那么多,她又不知道确切的范围。走着走着,她忽然看到了一个再熟悉或者说再明显不过的身影了——那个瘦高瘦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