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愉快-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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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不擅低声下气的阔少脾气还是按捺不住了:“才三十五元而已,干嘛这么小器?妳这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焦了。”
清楚嗅着焦味的史蔚琪,伸手指向炸锅里载浮载沉的肉片。
还骂得兴高采烈,崔绍祈不耐烦地掉过头瞥一眼炸锅:“什么焦了……天啊!”赶紧手忙脚乱地将炸过头的鸡排悉数捞起。
沥油用的铁网上,铺满一堆卖相欠佳的鸡排,愁眉苦脸的笨老板望着鸡排小山,可怜兮兮地叹口气-…
“搞了半天还是卖不出去,怎么办啊?”营业一天就赔一天,又不甘心认赔杀出,承认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
瞧见崔绍祈卑微的落魄样,史蔚琪总算动了恻隐之心:“你该不会今天都还没卖出一份吧?”
“对。”口气好哀怨,只差背后没有出现鬼火。
“……给我一份。”
实在是太悲惨了,就连欠缺同情心的她都忍不住想叹气。史蔚琪掏出硬币递给感动得痛哭流涕的崔绍祈,就当成是做善事。
“拜托给我一块比较不黑的,谢了。”她并不想因为日行一善而罹癌。
“没问题!胡椒粉要吗?要辣吗?”
刚刚还委靡不振的老板登时精神一振,抖擞地抓起调味粉罐一阵狂洒,将鸡排塞入纸袋内,便笑玻Р'地递给开市第一位顾客。
“谢谢,下次再来喔。”
史蔚琪仰头注视崔绍祈心花怒放的阳光笑靥,不得不承认帅哥的笑脸相当养眼,至少他的笑容及格,对招揽顾客应该颇有效果。
“我对“下次再来”这句持保留态度。”
淡淡敛起目光,史蔚琪接来炸鸡排,犹豫半晌,心一横,张口咬下。
“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吃?”一旁的崔绍祈倒是殷殷企盼着顾客的批评与指教。
“……很糟。”
脸上的表情扭曲得乱七八糟,史蔚琪好不容易才将嘴里那块迫害味蕾的鸡肉吞咽下肚,顾及崔绍祈身为鸡排制造者的尊严,才用力压抑自己将半生不熟鸡肉吐掉的念头。
“很糟?!”崔绍祈戏剧化地睁大眼睛,后退数步,伸起一手掩住自己的嘴巴。“不--我不相信!怎么可能--”
话没说完,他的脖子突然被闯入摊位后方的史蔚琪按住,刚刚好不容易才卖出去的鸡排就凑在他嘴边,他下意识地咬了一口后,脸色骤变。
“知道有多难吃了吧?”
史蔚琪冷眼睨着自食其果的崔绍祈,对他风云变色的表情感到满意。不逼他自己咬一口鸡排是不行的,这人对自己差劲的手艺完全没自觉嘛!
还以为他此刻怪异的神色是根源于难吃的鸡排,没想到愣了两秒之后,崔绍祈却吶吶地抚着自己的嘴唇:“间接接吻……”
他、他咬到史蔚琪刚刚咬过的部份了……呜,好羞人……
“吻个头啦!”她气得差点往他的头上擂下去。“我是叫你吃吃看鸡排有多难吃,不是叫你要白痴!快,开始咀嚼,三秒后告诉我你的心得。”
完全任人摆布的崔绍祈听话地开始摇动下颚;数秒后,果然连五官都皱成一团。
“好难吃……”
虽然油炸过,面衣却完全没有香脆的口感,反而糊糊地沾黏在鸡肉上头,吃起来格外恶心。鸡肉本身更糟,一面太老、一面还有点生,难道他刚刚没替这块鸡排翻面?!
“知道难吃就好。”史蔚琪没好气地双手抱胸、斜眼睨他:“这种鸡排也想卖钱?你也要有点自知之明,回家练个数十年再出来讨江湖吧。”
这就是她不喜欢主动讲话的原因,每回一开口,就会无可避免地讲出一长串伤人的话语。
毫无立场反驳,崔绍祈像是斗败的公鸡般垂下肩膀,弯腰驼背地在保冷箱上头坐下,就连原本昂扬的金发也显得有气无力……
“笑吧笑吧,笑死算了。”一面摆出自暴自弃、自怨自艾的颓废姿态。
史蔚琪扯扯嘴角。“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要取笑你。”虽然听起来真的很像。
“没差。”早就习惯明里来、暗里去的讥讽,多一个人瞧不起他,根本不痛不痒。
“干嘛这么没志气。”无法忍受男人在她面前摆出颓丧消极的落魄样,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回家多练练,有空多逛逛夜市,研究人家怎么做生意,把这些技巧学起来不就得了?”她边说话,一面暗自反省。鲜少充满耐性温情地安慰人家,现下口气果然很生硬。
难得她大发慈悲地试着抚慰人,崔绍祈却丝毫不领情,仍一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孬样。“不要管我啦。”
“……这是你自己说的喔。”可不要事后才咒骂她冷血无情。“那我先走了,你慢慢加油吧,拜。”
拎着奉父母之命买回家的消夜,史蔚琪远离夜市之前,还是心有牵绊地回头望了一眼。
崔绍祈的摊位已经离得远了,但平素气焰高张的他难得出现的低落模样,还是在她眼前清晰无比地浮现。
“何必这样虚张声势呢?”
老早就看清崔绍祈故作嚣张的行事作风不过是保护色,像是鼓涨的气球一戳就破,一旦碰上刺激就容易歇斯底里地过度反应。大吼大叫的背后,其实并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对万事都充满把握的姿态。
阔少们果然都是很难搞的呀!
史蔚琪抿了抿唇,将崔绍祈的身影抛到脑后,领着因购得生煎包而雀跃欢欣的史蔚宗回家。
第三章
管2025教室。
甫踏入教室的史蔚琪难掩错愕地瞪视着教室内金光闪闪的金毛怪--崔绍祈。染发的人虽然多,染得那么黄澄澄一颗头的却还是少见,她第一眼就瞧见他张狂如金刺猬的头发。
可是……
崔绍祈无精打采地转着铅笔,无视于教室内众多学生的侧目,毫不遮掩地张大嘴巴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呵欠。
啊啊……昨天为了那堆卖不出去的鸡排,摆摊摆到三更半夜,最后还是全都拿去救济流浪狗。一早九点钟的课上得实在很不甘愿,等会看看老师脸色再决定要不要逃课好了。
崔绍祈一面呵欠连天地胡思乱想着,根本没发现史蔚琪已经站到他身旁、居高临下地低头打量他。
“老板,我要三块鸡排,一块要胡椒不要辣椒、一块要辣椒不要胡椒、一块要辣椒也要胡椒。”
“马上好!”
神智不甚清楚的崔绍祈蓦地一跃而起,右手往前一伸做出预备夹起鸡排的姿势,却在扑空的瞬间想起自己的所在处。讪讪然收回手,在众人不知所以又窃笑不止的注视中,恼怒地转头瞪住史蔚琪:“妳耍我啊?”
“你的职业病好像满严重的。”不晓得这算不算职业伤害?
“这叫敬业人士念兹在兹的专注态度。”早也鸡排、晚也鸡排,真的是心系鸡排啊。
“你高兴就好。”史蔚琪摆了摆手,狐疑地睇视崔绍祈桌上那本《PrincipleOfFinancialManagement9thEdition》:“你修浯晅堂课?”
“要不然我坐在这里干嘛?”总不会是因为仰慕教授而坐在台下捧人场吧?崔绍祈没好气地。
“这是财管系大二的必修课。”史蔚琪指出。
“我知道。”选课本上写得很清楚,不用她来讲。
睨睨崔绍祈满不在乎的态度,再瞧瞧周遭的大二学生,她当下明白了崔绍祈继续念大六的原因。
“真佩服你,大二必修到现在还修不过。”延毕总有年限吧?“该不会你是为了逃避兵役才故意被当?”
“我是侨胞,没那种烦恼。”崔绍祈懒懒掏出皮夹,将身分证抽出来,上头明确记载出生地为美国。
“……果然是大少。”都忘了有钱人流行双重国籍,完全没有当兵的困扰。
史蔚琪没再追问下去,反倒是自梦境中清醒过来的崔绍祈发现不对了:“那妳在这里出现干嘛?生科系的大一新生?”
“修课。”还当她是专程来搭讪他的咧。“财务管理是常识,反正我星期五上午没课,就来修。”
大学部多修学分不算钱,不像研究所加修一堂课还要多付七、八千块,当然要在不会累死的前提下,赚它个够本。
“真勤奋。”崔绍祈的口气十足挖苦。
“好说。”史蔚琪掀了掀嘴角,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们这种祖上没积德的,只好靠自己努力打拼。”哪像没有经济压力的田侨仔,还可以肆无忌惮浪费两年大学学费。
崔绍祈不是没听见她话语里有意无意的冷讽,彷佛说句充满温情的话对她而言是不可能似的。只是经历昨夜夜市的巧遇后,他的态度改善许多,不再一嗅出火药味就暴跳如雷,再怎么说,都是施舍他三十五块钱的恩客,于情于理都得略表感激之情。
他拍拍身边没人的座位,示意史蔚琪落座:“老师通常会迟到,不过要占好位子,还是得早点来。”
“谢谢。”
果然是重修数载者老到的经验谈。史蔚琪不客气地坐下,睨一眼崔绍祈桌上的原文书:“这堂课的课本?”
“嗯,今年没出新版本,就用去年的。”话语里已经泄漏出去年重修过一次的事实。
“喔。”
史蔚琪眼光飘向教室前方成堆的书山,看来修这堂课的学生早已订购课本,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向人商借以便影印,冷不防像砖头般厚实的课本就砸了过来,摔在她桌上。
史蔚琪疑惑地望着天上掉下来的课本,又转头瞥瞥桌上已空空如也的崔绍祈。
“做什么?”
“送妳。”崔绍祈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我再买新的就好。”反正只是本用过一次的旧课本。
“这本书要一千八百元。”史蔚琪指着封底的条形码。虽然是美国特别优待“海外落后国家”的InternationalEdition,还是一样贵得要命。
崔绍祈挑了挑眉毛,表情还是一样轻松自在。
“算是感谢妳昨天惠顾我的鸡排店。”有恩必报,他可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哪。
“那块鸡排三十五元。”史蔚琪进一步指出。
“我知道啊。”这女人真是奇怪,怎么老讲一些语意不明的话?
史蔚琪翻翻白眼。
为了感谢人家花几十元买他的鸡排,居然就随随便便将一千八的课本赠送出去;既然崔少爷这么不把钱放在眼底,干嘛千辛万苦地到夜市摆摊赚那一角两毛的微薄利润?
发现史蔚琪老拿质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自己,崔绍祈这下可不满意了:“不想要啊?那还我。”
“谢谢喔。”
史蔚琪赶紧将课本挪近自己。没有理由不接受这份捡来的便宜,反正崔绍祈是不愁钱的少爷级人物,她“ㄠ”他一本原文书也不算什么吧。
原以为开学第一节课,老师总会以自我介绍与寒暄问好取代正式授课,没想到这位财管教授秉性尽职,一进教室便一板一眼地开始认真上课。
教室里碎碎念的抱怨声细小地自四方涌来,史蔚琪倒是认真地掀开课本,将投影片上的重点一一抄写在课本上。字写到一半,她想起什么似的往太过安静的右手边望去-…
金毛狮王睡得可香甜了。
上课没十分钟就昏倒,难怪会沦落到三修的地步。史蔚琪不予置评地摇摇头,继续专心做笔记。
她没唤醒睡着的崔绍祈,台上正在讲课的教授倒是注意到这位非常不赏脸的学生。教授大人清清喉咙,等候三秒、确认崔绍祈果真已熟睡后,才抓着麦克风,似笑非笑地开始放话:“崔绍祈,开学第一天你就睡,昨天晚上是去抢劫还是闯空门?”
教授会讲的笑话通常都很冷。史蔚琪叹了口气、放下笔,以手肘顶了顶崔绍祈:“喂,醒一下,老师叫你啦。”
“……”崔绍祈睡眼惺忪地抬起头,呆滞半晌、努力集中涣散的眼瞳焦距后,终于能注视直瞪着他的教授。
财管教授见崔绍祈一副仍在弥留状态的出神貌,无奈地摇了摇头。
“难怪你会睡着,这些课你不是已经上了两年?搞不懂你,每年期末考都缺席,何必这样与自己过不去?”
明明可以写出完美的答案、拿个高分,这学生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宁可付出重修的代价,也不来考期末考……
真是愈来愈搞不懂现在的青少年在想什么了。
台下的学生议论纷纷,边低声交谈、间或往崔绍祈这边投来一个奇异的眼神。史蔚琪莫名其妙地环视周遭,又瞥向崔绍祈,只见他一径地冲教授笑着,却没有回话的意思。
最后还是教授放弃了:“唉,随便你吧。不过我话要讲在前头,如果你今年还是不来考期末考,我一样不会让你过。”德国回来的教授,可是很讲究原则,绝不通融的。
“我知道了,谢谢教授。”崔绍祈居然还笑着道谢,在众人的注视中大大方方地坐下。
教授没好气地瞪了他最后一眼,继续执起光笔教课。
“喏。”
崔绍祈才落座,史蔚琪便将课本挪到两人中间,用原子笔点了点书页上的子标题。“现在讲到这里。”
“妳自己看就好。”他将书推回她桌上。
“你不上课?”史蔚琪挑高了眉。都到了三修的地步,居然还大摇大摆地拒绝听课……“还有,你干嘛不去考期末考?用猜的起码可以猜到几十分,万一老师同情你,随便给个六十分你就过关了呀。”跟自己过不去也不必这样吧?
崔绍祈皱了皱鼻子,眼珠子一转,突然故作神秘地将嘴附在史蔚琪耳边:“我告诉妳一个秘密,妳不要跟别人讲。”
“什么秘密?”史蔚琪蹙眉,对崔绍祈诡异的举动感到不解。
“其实我暗恋财管教授好几年了。”他叨叨絮絮地讲着:“可是他早就已经结婚,我想不出有什么方法留在他身边,只好没完没了地重修,希望有朝一日他会注意到我……”这样听起来有没有很感人肺腑?
史蔚琪睁大了眼,目光移向讲台上头顶发亮、肚腹隆起如待产妇人的中年糟老头;又无言地睇视崔绍祈片刻,摇摇头:“走这条路注定很孤单又很辛苦,身为一个朋友,我只能默默祝福你。还有,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相信像财管教授这种货色,应该是路边随便捡都捡得到;不嫌弃的话,改天我帮你介绍几个,保证符合你的口味。”
要白痴给她看?对她装傻?信了他的鬼话,她史蔚琪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妳还真的相信喔?”崔绍祈五官皱成一团。
“……”
无语问苍天,史蔚琪发现与脑筋单纯的人沟通实在很累。她没好气地扯回课本,执笔将方才漏写的重点赶紧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