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寂-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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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成的脚步不再是一步百阶，而是缩小了步子。
他身上的压力已然如百万斤巨石压在背上，让他觉得略显吃力。
时间流逝，两万阶过去了，白夜举步艰难，每一步都仿若扛着一座大山在行走。
前方的山顶若隐若现，不足两百阶。
又过了一百阶石梯，但是这一百阶却花去了白夜之前时间的总和，他的身上流淌着汗水，每一步都摇摇欲坠，似乎下一步就会支持不住，随时倒下去。
山顶上郁郁葱葱，有一棵参天大树，在那大树底下，一道苍老身影一动不动，静静的坐在那里。
还剩下最后四步。
白夜的额头此刻青筋暴起，面目带着扭曲的狰狞，他的脚步虽然缓慢，却依然踏了上去。
三步，他的双脚不断的颤抖，哪怕是神空境体魄，此刻也承受着可怕的巨力，身上的汗水已然将后背浸湿，他的嘴角此刻咬出了鲜血，身上的灵力激荡着，却不足以保护他的身体，一阵阵轻微的咔擦声从他身体渐渐传出，那是骨骼无法承受的征兆。
却见白夜紧咬着牙关，随后忽然猛地一声大喝，抬脚用力向前一踏。
山顶上的老者睁开眼，双目有奇异闪过。
还剩最后两步。
白夜此刻已然不能用狰狞来说，他的心脏此刻剧烈的跳动着，轰轰的响声甚至连自己都听得到。他的脚停在半空中，却只觉得这一脚下去的压力犹如面临浩瀚大海，他的眼中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一丝迷茫，但是这股迷茫很快被坚定所取代。
他的双脚剧烈颤抖着，缓缓的落在了倒数第二阶石阶上。
阵阵咔嚓声响从白夜身上传出，若往里看去可见那洁白的骨骼上此刻有一道道细密的裂痕，可怖的压力直欲崩碎己身，他的双脚剧烈摇晃着，张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最后一步！”白夜抬起头，神色里是一股令人心神震动的执着。
志可撼天，而独何惧！
白夜的内心嘶吼，双目蹦出可怕的血丝，却见他仰天发出长啸，声音如扩散的波纹远远传递开来。整座试炼山齐齐一震，伴随着白夜的最后一脚，狠狠的踏了上去！
他的身影跪在了地上，骨骼近乎崩碎，他抬眼望向大树下的老者。
可是就是这一眼，却令白夜心神震动，他的目中露出强烈的震撼。
因为这个老者的面容他见过，就是在那枯败世界中，被无尽灰色云雾所包裹的中年身影！
那老者面色冷漠，却忽然露出了淡淡笑意。
“你很好。。。”
他的话语带着轻叹，在山顶间回荡：“送你造化，得拜此山之冥。”
轰！无尽的白雾笼罩，伴随着一声响彻整个幻境的古老钟声。
白夜甚至还未来得及说话，他的身体从双脚开始，一路向上化为了土黄色，最后成了一座石化雕塑。
大树摇曳，有清风吹过，一片枯叶飘舞，落在老者肩头。
老者轻叹，他抬起手，手中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一眼万年，我已经等得太久了。。。”
－－－－
四周是一片虚无，仿若被黑暗所吞噬一般，没有一丝光亮。
白夜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亦不知方向在何处。这样的状态不知经历多久，他的眼前忽然升起了一粒沙。
那沙很是细小，若非发着土黄色的光芒白夜也难以发现。他想要抬手将其握住，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能动弹。
而也就在此时，不知是那沙变得巨大还是白夜变得渺小，转瞬之间，沙粒成万丈高山，上面枝干茂密，更有无数仙禽在其间飞舞，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色。
远远望去，仿若沐浴在仙光中的神山，荡漾着阵阵澎湃的伟力。
白夜的双目带着迷茫，身体不由自主的向着神山飞去。
无数霞光在上面闪现，一道绚丽的七色彩云横跨整座神山，带着让人迷醉的绚丽感。
一座座巨大的宫殿在半山腰上连绵起伏，白夜的双目带着迷茫，望向了其中那宫殿中央的巨大广场。
广场上雕刻着一只模样狰狞的巨兽，锋利的五爪带着惊人的煞气，仿若时刻会从场中跃出，竟与之前白夜在试炼山上所遇到的一模一样。
只是此刻场内空荡荡的，不仅没有天空中那奇妙的阵法，就连广场周围的透明壁文也消失不见。
白夜的身影缓缓的落在神山之间，降落在那巨大的广场中央。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了重重云雾，望向了神山山顶上，那里盘膝坐着一个巨大的泥像。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吾之冥
泥像高约千丈，阵阵古老苍凉的气息弥漫。
而就在白夜一眼望去的瞬间，他的身体忽然跨越了无限遥远的距离，刹那间来到泥像巨大的面目前。
那泥像所塑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紧闭着的双目带着一股沉沦的沧桑，干枯的泥土剥落了无数碎块，显得有些残破不堪。
就在白夜出现的瞬间，那泥像忽然轻轻的动弹了一下。
沙沙沙，却见泥像双目掉落下无数细碎的沙粒，转眼间露出其内一双土黄色的眼皮。
一股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从泥像上渐渐散发而出，那泥像的眼睛一阵轻颤，而后睁开了双眼。
这是一双无比深邃的眼睛，无数星光在其内显现，他的眼眸中带着一股深深的迷茫，落在了身前的白夜身上。
轰！一股令人颤栗的气息扑面而来，这股气息带着难以言喻的宏大，仿若蝼蚁在面对浩瀚苍穹。
那目光渐渐露出几许奇异，只听一声若有若无的呢喃从泥像口中传递而来。那声音带着苍老，仿若沉睡中刚刚苏醒，却又给人一种无限的安稳，仿若徐徐秋风，让人内心的焦躁渐渐平息。
“是你么。。。”
白夜眼中露出茫然，脱口道：“你是什么。”
那苍老的声音停顿了半响，忽然重重叹了口气，话语里带着一股深深的无奈：“不。。。不是你。。。”
苍老的声音渐渐沉寂下去。一股悲凉在虚空中荡漾缓缓的传递开来。
“一眼万年。。。道允。。。难道你真的消逝在轮回之外了么。。。”那苍老的声音带着悲痛，声音如天雷咆哮，整座神山都剧烈的晃动起来。
似乎被那股悲凉所感染，感受到那声音里包含的思念，白夜深深叹了口气，道：“我想他一定还在，还会回来的。。。”
泥像沉寂了下来，他的眼中露出一股莫名的神色，半响忽然张狂大笑起来。
神山上飞沙走石，电闪雷鸣，白夜的身子被一股恐怖的巨力横扫而出，转眼间荡出了神山之外。
“回来？我会期盼他回来？他把我囚禁在这里数十万年了！我怎么会去希望他回来！”泥像的声音带着一股愤怒的咆哮，回荡在整个虚空中。
白夜神色露出怜悯，望着眼前那巨大的神山，轻叹道：“你希望的。”
张狂的大笑戛然而止。
一声叹息在白夜耳边回荡，带着一股莫名的惆怅。
“怪不得你能够进来，你果然很像他。。。。”
“我不明白你说的他是谁。”
“他是个疯子，一个敢去算天的疯子。。。”那声音喃喃道，似乎带着追忆。
白夜一怔：“算天。。。”
虚空沉寂下来，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神山通体忽然绽放出阵阵光华，却听之前那道声音忽然响起，口吻中带着一股认真：“你。。。可愿拜我为冥。。。”
“什么是冥？”白夜问道。
“神明之上。”泥像缓缓道。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白夜心神震动。
神明之后是什么境界，他不知，但是他知道神明之上肯定还有境界，无论是大禹，荒诀守护者，亦或是接引老者，每一个人的修为都恐怖绝伦，绝对在神明境之上。
白夜沉默，好半响才出声道：“你是什么？”
“我。。。已沉睡太久太久，自道允逝去，我之冥已空数十万载。若你愿意，我可告知你一切。。。”那苍老的声音在虚空中缓缓回荡。
白夜沉默，那声音的主人似乎也不着急，静静等待着白夜的决定。
“可我的修为只有神空。”白夜道。
泥像大笑，声震虚空：“你与他很像，可哪怕是他，在你这岁数也达不到神空之境，他神空之境就有胆问冥，你为何不敢。”
白夜一怔，那一句为何不敢在他脑海中不断回荡，他抬首望向眼前巨大的神山，嘴角忽然有了淡淡笑意：“是的，别人可以，为什么我就不行！”
他身上的气势此刻攀升到了极致，一字一顿道：“请告诉我，你的冥。”
四周一片寂静，仿若时间凝固。半响，一声震荡天地的大笑传出，那虚空中的神山此刻忽然剧烈晃动起来，一股远比之刚才更为宏大的气息扑面而来，仿若苍天压塌而下。白夜神色露出奇异，默默的看着此山变化。
“你听好了，吾之冥－－山朔！”
轰！道道流光从此山深处激射而出，那光辉冲散了虚无，仿若天神震怒，气势恢宏。点点霞光在山峰之上交错，山上的树木越发茂密起来。
白夜内心一震，只觉得有一股冲动从内心之处喷薄而出，他情不自禁的张口轻吐道：“山朔。”
他的话语刚落，虚空当初无数惊雷，那些雷电发出让人胆颤的滋滋声响，宛若沧海游龙，白夜面前的神山化为了一颗沙砾，虚无扭曲，转瞬间化为一道巨大的黑色漩涡。
白夜的目光带着一股茫然，一眼向那黑色漩涡看去。
轰！无数光影在四周飞逝而去，仿若时光追朔，带着一股无法言语的玄妙。
－－－－－－－－－－－－
“无根树，
花正幽，
贪恋红尘谁肯修？
浮生事，苦海舟，荡去飘来不自由。
无边无岸难泊系，长在鱼龙险处游。
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
老者手摇船桨，口中唱着不知的歌。
“船家，你这唱的是什么。”轻舟上，一名青年身穿一袭白衣，看向老者奇道。
那老者轻笑，面容隐藏在草笠下看不真切。只见他摇头道：“随意感慨罢了，世人多浮华，触碰了太多，反而惹上一身因果，不值得。”
“哦？”白夜好奇心渐起，“那依船家来说该怎样摆脱因果？”
“因心，天果。不可言，言不得。”老者又是摇头。
“呵，船家等于没说。”
“嘿嘿，也不过是唬人的把戏罢了。”老者又笑，随后对着青年道：“小书生，你还未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青年闻言一怔，双目闪过迷茫。
“是不是那里？”却见那老者抬手朝着远方一指，只见一座大山耸立在茫茫大海中，那山庞大无边际，让人一眼望去就觉得心神震撼。
第一百八十六章 山上真有仙
“对，就是那里。”少年双目路出了然，点了点头，随后奇道：“船家怎么会知道我心中所想。”
“小兄弟说笑了，这茫茫大海，除了那座神山，可又有何去处。”
少年闻言不由得莞尔。
却听那老者继续道：“我在这里摇船也不知多少岁月了，常常听路过的人说那神山上有多神奇，只是从来也未曾上去过。听说里面还住着仙人，逢求必应，也不知是真是假。”
“船家从没想过上去看看吗。”少年问道。
老者摇着船桨，摇头轻叹道：“不敢去，生怕回不了头。”
“这又是做何解？”
“可能是怕一身凡相，冲突了神山仙人，也或者怕山上无仙，有的只是一地妖魔。”
少年闻言摇了摇头：“事情总是要试了才知，你在这里摆渡一世，莫非要带着这个遗憾化作枯骨。”
“呵呵，小兄弟说的对，也许是我迂腐了。人老了，做事就畏手畏脚的，不若你们年轻人果断。那，神山到了。”
少年一怔，抬眼望去，却见那神山果然临近了，磅礴威势扑面而来，让人窒息。
轻舟摇曳着，落在了山脚。
“船家，你当真不想同我上去看看。”
“不了，明与不明只在一念，况且这身老骨头只怕也爬不上去了。”老者对着少年摆了摆手。
望着少年消失在漫长的山道中。那老者脱掉戴在头上的草笠，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庞来。
他抬头眺望神山，眼中路出迷茫
“真有仙么。”老者自言自语道。
－－－
顺着山道一路往上走。
少年抬头仰望，却见山顶隐藏在浓厚的云雾之中，无法看得真切。
“真有仙么。”少年眼中露出迷茫。
“嘿，小子，你也是来神山求神仙的么。”一个魁梧的汉子坐在半山腰，刚毅的脸上布满了胡渣，正望着少年苦笑道。
“不用上去了，这山上除了一座破庙，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和尚，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你上去过？”少年问道。
那汉子点了点头，从山腰上站了起来：“上了，见了，没有看到神仙。我是来求姻缘的，这姻缘没求到，反而差一点被那秃驴度化了。哎，白白蹉跎了这么些时光，也不知昔日的女子是否已经嫁做人妻了。”
那汉子苦笑着，走下了山。
少年眼中露出动摇，他抬首望向山顶，沉默了半响又迈起步伐向上走去。
昏暗的阳光笼罩着，越往上云雾越发浓厚起来。
行了不多远，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喘息声。
却见一名女子眉目如画，身穿一袭白衣从山上走了下来。
显然体力不支，她走了不过几步就停了下来，抬首忽然望见少年，神色一愣：“你也是来求神仙的？”
少年点了点头，应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