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渡-第6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叶青篱没功夫再安抚他,转而凝神注意起刘洪掉落在地的诡异白幡。这白幡上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哀嚎,隐约间煞气冲天。她思索着,道:“鲁云,用这个东西拿回门派宗纪处做证据,可不可以证明我们的无辜?”
一旦收到叶青篱的请教,鲁云的情绪便又自然调动起来。它喉咙里咕噜咕噜,砸吧了一下大嘴巴,才道:“别的都好说,水凝寒的魂魄要先毁去,否则门派里头各种秘法都有,谁知道是不是有哪个老家伙能够根据元神看出什么来?”
叶青篱暗暗握拳,深吸一口气,道:“左凌希,注意把水凝寒的元神引出来,毁掉!”
她缓步退后,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左凌希。
左凌希的动作没有犹疑。
叶青篱强迫自己看着他行动,只觉得所有情感在这一刻仿佛都要随自己远去,然后她的心神中只剩下理智。
鲁云挨到她的身边,犹豫了一下,才低下大头蹭蹭她的肩膀。鲁云的身高有两米,以它的体型,这个动作做起来实在有些搞笑。叶青篱怔了一下,又听它用心神传达意念道:“叶青篱,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修士都说大道无情?”
叶青篱怔了下,转过头,反问:“大道?”
鲁云又问:“你死和别人死,你选什么?”
叶青篱在心里低低地说:“我要活下来。”
鲁云扭转大头,好像哲人一样忧郁地叹道:“我最不喜欢像人类一样总是有很多问题要一想再想,但有个问题我还是想了很久。要是有一天,你我只有一个能活下来,我要怎么做?我肯定……选择你死我活。”
它头一次有了烦恼:“我是一只自私的灵兽,我告诉叶青篱,要她也做一个自私的人,会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然后它听到少女温温淡淡的声音在心底响起:“我们不是同生共死吗?”
鲁云愤愤:“要不是昆仑派的人阴险,把我抓起来关在那什么御灵阁里,你因为我会跟你结约?要不是受到规则约束,你以为我会跟你同生共死?”
叶青篱忽然一笑:“鲁云,我今天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选我了。”
鲁云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地说:“你比较蠢,又比我弱,我不选你选谁?”
一般的灵兽都是崇拜强者,只会被各方面绝对实力都比自己强大的修士收服,但鲁云不同。它不愿意被任何人类收服,它更希望自己能够拥有绝对强大的力量。
叶青篱纵身跳到鲁云背上,习惯性地轻拍它后脖子,淡淡道:“鲁云,大道无情,是因为要看过太多,要走很远,所以心慈手软不起来。但大道无情是对别人的,不是对自己的。就如我知道你不会对我无情,我也不会对你无情。”
她不再管鲁云心里的嘀嘀咕咕,转而冷静地看着左凌希处理那件魔道法器。
数不清的冤魂在法器中沉浮,左凌希熟练地在其中搜寻。他的脸色越来越惨白,等到冤魂们惊惧诡异的叫声蓦然一顿时,他嘴唇一张,又吐出一口鲜血。
他一直显得痴惘呆滞的眼神越发黯淡下来,然后他用手拄着那魔幡,呆立原地。
叶青篱扔出一个空的储物袋给左凌希,吩咐道:“将你们储物袋中的灵石和珍贵材料,各取三分之一给我。”
左凌希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很快便将事情完成。
叶青篱接回储物袋,轻叹一声,也没仔细去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便直接收进了长生渡中。
她继而询问起左凌希跟水凝寒在黑水平原的经历,这一次她问得特别仔细,务求要弄清楚那逃走之人的来历。
左凌希的回答很机械,叶青篱在脑子里整合了好几遍,才能弄明白一些东西。
原来逃走了元神的那个修士名叫刘洪,他是连城派黑水城的弟子。他背后有一脉以驭兽为能的修士,在黑水平原建立了颇大势力。这个刘洪却是异类,他并不擅长驭兽,反而擅长拘捕灵兽的灵魂。
要说他是魔修也算不上,但要说他不是魔修,他的行事其实已经与魔门中人无异了。
可是更深入的东西叶青篱还是没有问清楚,比如,左凌希不知道水凝寒是怎么认识刘洪的,也不知道刘洪背后除了那一脉修士,具体还有没有什么靠山,更不知道水凝寒为什么要带着刘洪来昭明城。
这一切已经成迷,至少从左凌希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
叶青篱皱着的眉头渐渐放开,她右手中指轻扣拇指,掐了个有助静心的法诀,才又细细嘱咐了一长串话。
这个地方很不安全,虽然蔡涵平已经前来巡查过,但叶青篱还是要尽早将这些事情全都解决掉。
一番话说完,左凌希便开始执行命令。
他一手提起那魔修扔进自己一个储物袋中,双手便抱起水凝寒,然后御使飞剑,催动全身灵力,好似狂风般以一种几近疯狂的姿态飞向昭阳峰。
昭明城的城主府中,高高的望星台上,陈靖与蔡涵平相对而坐,各执一棋,来往厮杀。
待见得左凌希发疯一般飞过,蔡涵平不由惊道:“他这是在燃烧丹田,他不要命了?”
他将手中的黑子扔开,立即起身放出飞剑,便要追过去。
陈靖斜翘起嘴唇,笑道:“怎么?好戏不等我一起看?”
~~~~~~~~~~~~~~~~~~~~~~~~~~~~~~~~~~~~~~~
PS:小修了一下,又补充一点内容。
再PS:今天收到催更 9000 的催更票,话说,很感激投票的朋友,小墨也很想将这票票收入囊中。可惜最近时间不多,我又打字慢,就是吐血也吐不出九千来。捂脸,六七千还有可能,九千真的好渺茫啊……
四十三:错招
灵气纠缠撕扯,碰撞出连串劈啪不绝的响动。
左凌希这一路疯狂的飞行,引来了不少人注意。
陈靖与蔡涵平不远不近地缀在后头,两人同样不解。
“陈兄,这紫和真人的几个弟子,到底闹的是哪一出?”蔡涵平讶然失笑,“我从前看这个左凌希,也算是个胸有城府的人,可适才这一接触,却又觉得他处处怪异。”
他们两个要追上左凌希,飞行速度也很不慢。两侧疾风呼呼而过,陈靖掐了个避风诀,才皱眉道:“不瞒蔡兄,这个叶青篱我们也算是不间断地观察了许久的,她交往的情况很单一,为人很是低调。本来过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已经放松对她的关注了,却不想她忽然出城,还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你觉得她在这个事情里面立场很不对,所以才叫我不要追究下去?”蔡涵平仔细回忆当时在小树林的情景。心里的疑惑越发深起来。
“我家那个不成器的二弟得过她恩惠,因此对她很有些念想。我这个做兄长 的,少不得要多帮自己弟弟留意,自然不希望这次事情闹大。”陈靖眼睛一转,笑了起来,“蔡兄,从听闻你说那魔修的元神逃走以后,我便传了加急的通心令下去,叫那边的人尽量拦截。”
修仙界存在着不少搜魂一类的法术,只要截住了那个魔修的元神,先前发生之事自然将不再是秘密。这种法术向来为正道所诟病,不过大家也都是明面上说说而已,真到了想用的时候,还是照用不误。
蔡涵平心里明白得很,他笑了笑,直视陈靖:“陈兄,不管是他们师兄妹反目也好,还是有人确实勾结了魔门,说实话,我都不感兴趣。我不介意放过这小丫头一马,我只要知道一个确切的信息——”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嘴。
陈靖与他的目光对上,数息之后,方轻笑道:“蔡兄爱剑成痴,待那剑魂海开启,自是不能少了你。”
蔡涵平点点头,不再多说。他在昭阳峰的地位不低。只是他的亲传师尊在上一次北战中陨落了,他平常就难免有些势单力孤,很多消息也不够灵通。修仙者的世界其实复杂得很,一味只知埋头苦修的通常都是最早被淘汰的。
他虽然天资极好,在整个门派也能排得上号,但他也并不介意跟陈家这样的大世家结上一点交情。广结有发展潜力的低辈修士同样是这类大家族的惯例,因此双方一拍即合,平常倒也很是谈得来。
可蔡涵平也有他的原则,那就是绝不要在任何一件事情上被扯进去太深。他很好地关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决定在这件事情上到此为止。
他只不过是最近接了个巡查任务,又在人物过程中恰好卖了一个人情给陈靖,仅此而已。
陈靖哪里不明白蔡涵平的心思?双方本来就是摆明关系,互相结个善缘。既然蔡涵平没有要进一步贴近陈家的打算,他也不会勉强。世家行事同样有一定规则,绝不会穷凶极恶到什么都要收入囊中。若是这样,如今这凌光阁早就容不下陈家这一脉势力了。
不同关系的人有不同用处,陈靖心里分得很清楚。他很快就放弃了试探,又换上普通朋友间调侃的语气:“蔡兄,不如我们赌一赌,猜猜这个左凌希究竟想要做什么,如何?”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飞到了离昭阳峰极近的位置,眼见左凌希便要从山门前的禁制口撞入!
蔡涵平右手两指一并,在自己眼睛上拂过。他的眼睛周围闪烁灵光,片刻灵光消逝,他笑道:“赌注是什么?”
“你若赌赢,我送一份剑魂海外围百里的地图给你。”
这是改试探为引诱了,蔡涵平眼睛一亮,没有分毫犹豫,立即点头道:“好!你若赢了,我在允许范围之内为你做一件事。”
他取出一枚空白玉简,用神识在其中刻下自己的答案,然后将玉简抛给陈靖。陈靖如法施为,也刻了这样一枚玉简与蔡涵平交换。这是修仙者之间比较常见的打赌方式,双方事先将答案刻进玉简,也有点口说无凭,立字为证之意。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昭阳峰宗纪处的人已经被惊动了。依着昭阳峰的规矩,所有人进山,都要先从下峰禁制处走过,才算是进了山门,才能往山上去。左凌希像股旋风般一头刮过山门禁制,首先就落在外事殿殿群之外。
在外事殿的多半是门派外围杂役弟子,这些一直在苦熬着的练气小修士又何曾见过像左凌希这样的筑基后期高手发疯?
宗纪守卫队的人飞来拦截,为首之人是个刚刚熬入内门的筑基初期修士,他甚至不敢正面面对左凌希,只是放出飞剑遥遥指着他。
“这位师兄,请你速速停下!”
还没等他的场面话讲完,左凌希忽然仰天长啸。
啸声直入云天,凄厉之中竟然带着一股难言的绝望。
这道啸声引来了更多人的注意。昭阳峰峰顶蓦然传下一股绝大威压,一众还未筑基的修士立即被这股威压镇得不能动弹。
尚能行动自如的陈靖和蔡涵平相视惊异。
然而正面这股威压的左凌希却只是速度稍稍一缓,身体里忽然爆发出强烈的灵力波动。这股灵力显得极是暴躁不安,那一瞬间给人的强大感觉竟与金丹修士不相上下。
左凌希横冲直撞,从狂风升级为飓风,一路卷落了数不清的建筑和花木,直直冲向断峰云桥之处。
“他这是……”陈靖惊讶之极。
“散功!”蔡涵平看向陈靖,神色凝重。
两人忽然转头,一齐将视线落到自山下飞上来的踏云兽身上。
鲁云看起来飞得很疲惫的样子,坐在上面的叶青篱更显得神情有些呆呆的。她看向左凌希的方向,神色间比陈靖和蔡涵平还要显得惊讶。
叶青篱是真的惊讶,她催着鲁云以最快的速度跟上左凌希,心里念头闪电般出现又熄灭,然后再出现:“这是怎么回事?我只让他回门派,要他表现得伤心些,可没叫他散功!”
“难道是红线蛊出了问题?”
“左凌希会怎么做?”
各种杂乱的声音乱糟糟冲入叶青篱耳内,又似乎全都显得很遥远。
峰顶怀远真人释放下来的威压在叶青篱出现时已经散去,等叶青篱来时,只隐约听到了一声惊“咦”。
“这是什么人?”
叶青篱不及多想,路过陈靖和蔡涵平身边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他们。
“难道是红线蛊拖离了控制?”
“如果左凌希忽然清醒,我要怎么应对?”
不论叶青篱怎么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之荒诞,还是让她这时候的所有忧虑全都成了笑话。
这一日。引来了事后无数的谈论,一直到许多年以后,这件事情都走了样,变了形,却成为了一道缠绵悱恻的殉情传说。
虽然事实只是起于一个谎言,并且到最后,都还有可能依旧是个谎言。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便是左凌希借着散功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绝强灵力,冲到了云桥旁。云桥旁守山的白虎灵兽依旧懒洋洋趴着,虎目微睁,斜睨了疯狂冲到云桥边上的人类修士一眼。
那个人在散功。那个人很伤心,那个人很愤怒……但是这些又跟它有什么关系?
云桥、断峰、深渊,这些都成了背景。
无声悲鸣的男修士身上灵光冲天,他怀抱已经冰凉的白衣女子,仰头。
小型的飓风渐渐散去,云桥有禁制保护,一如千万年前,分毫未损。
蓝袍修士抱紧怀中人,温柔低语着:“师妹,是我……对不起你。你好生歇息,我与你同去。”
然后左凌希转过头,指着随后跟来,乘在踏云兽身上的叶青篱,眼神愤恨悲伤之色渐渐深浓。
他身上的灵气犹如碎片般飘散在空气中,他的身体一歪,生机消逝。
叶青篱仍然坐在踏云兽背上,张嘴欲言,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这副神情更是给围观者提供了无数猜想余地——这场景,只要是想象力稍微丰富一点的人都可以这样联想:师兄师姐真心爱恋,小师妹欲插一脚,结果引诱得师兄变心。师姐在这个事件中受尽了委屈,最后甚至付出了生命。师兄伤心欲绝,后悔欲死,最后终于发狂,散功殉情了事。
这个版本里面,叶青篱成了最让人不齿的恶人。
叶大恶人这个时候心里还真没转什么柔软念头,虽然左凌希死的时候背景、造型、对白无一不唯美,可叶青篱看在眼里,却觉得像是雾里看花,不真切得很。
她对这两个人全无好感,自然也谈不上同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