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渡-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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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予目光微转,似笑非笑地看了玉旋真人一眼。然后沉默片刻,才终于伸出右手,轻轻自叶青篱掌中将那一枚看似普普通通的青铜戒指拈到手中。到这个时候,裂阙环上光芒渐退,有神秘符文自其上一闪而逝?
“怪了,”魏予轻咦一声,“为何这东西到了我手上,它的神异就全不见了?”
他表现上是在问这裂阙环为何不再闪现灵光,实际上却是在问叶青篱为何能让它闪光。
毕竟裂阙环的事情仙渡吧首发虽然看似秘辛,但在各方势力的高层任务眼里,大多秘辛都只是用来掩藏给普通人看的。魏予又岂会不知,和裂阙环是出了名的难以控制?
叶青篱忙就说:“弟子家中祖传了此物,并留下了鉴定此物的息幻尘。”她踌躇了一下,才有些赫然地笑道,“实在是此物在平常看来就与凡间普通指环无异,弟子这才她话说一半,左手就轻轻揪住了右手的衣袖,只有些紧张地看着魏予和玉旋真人。
至于剩下的内容,便由得两位高人自行想象了。
二零六回:在水一方
叶青篱最担心的,就是玉璇真人误会自己能够控制裂阙环。
不过这位昆仑掌门接下来的一句话还是惊得她险些失色,听他又说:“此物既是你家中祖传,待魏长老鉴定之时你便也随他同去吧。”
叶青篱暗道不好,生怕玉璇真人要揪着自己不放,连忙又跪下来,急道:“回禀掌门,弟子参与了论剑大会,现今正是激流争先之时,只怕分身乏术。弟子不才,有幸得入玉磬书院,虽是侥幸在前,但也不敢堕了书院的威名。”
说完话,她为表诚意,依旧是伏着身子不敢抬头。
她虽然是伏在云台上,眼睛也只看到方寸一片小小白云,然而后背上却敏锐的感觉到一股深沉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叶青篱忍不住紧绷起心神,每一呼吸都显得时间格外缓慢。
如是过得摸约十息时间,那视线才稍稍移开。
玉旋真人道:“既是如此,你便好生打起精神,且在比试去。如今各路高手聚集,你多瞧瞧其他门派的本事,若能触类旁通,更上一层楼,那便是极好了。”
叶青篱恭敬应答,垂手起身,又将手头存留的一点息幻尘和配方全部交出去,才又踌躇着说:“掌门“你还要说什么?”玉旋真人温语道。
“弟子。。。。。。”叶青篱面带愧色,眼含焦急,:顾师弟在此次百炼一节的比试中原本名次极为靠前,只是不知他要何时才能归来,也不知到那时,他是不是会失去进阶的机会。一句堪称得寸进尺的话说完之后,她又连忙躬身道:“掌门恕罪,弟子逾越了。”
玉旋真人看着她,没有说话。到时旁边的魏予忽然轻笑一声:“掌门,顾砚虽然犯了错,不过现今正是论剑大会进行时,齐思阑的性命既然有救,不妨便先将顾砚放出来,待此次盛会之后,再行论罪处罚不迟。”
叶青篱听得这话,不由得一抬头,就见到魏予正含笑看着自己,那目光中虽然透着审视,但也带着难得的亲善。
这样善意的目光叶青篱几乎从未在昆仑高层身上看到过,此刻触及,当下又是揣揣,又忍不住在心底泛起了些暖意。
“既是如此,”玉旋真人道,“便依师叔所言。”
叶青篱这才真正告辞离去,待得飞下云台,再次落至演武类的试法台上时,她几乎腰腿一软,就要站立不稳。
“叶师妹。”忽然旁边响起一道清朗的男生。
随即有一只手轻轻伸过来,在叶青篱右臂肘弯处稍稍一托,就将她扶住。
叶青篱连忙站稳,适才扶她的那只手便顺势放开。那衣袖回转时,稍稍带起了温暖的风声,和似曾相识的草木气息。
“陈师兄?”叶青篱惊讶地转过头去,就见眼前含笑立着一个白衣的修长身影。那容颜仍是少年模样,墨杂般的长眉下,他的双眸就如那侵润在初化山溪中的黑玉一般,透着沁凉的色泽,却不是陈容又是哪个?
见到陈容的第一眼后,叶青篱先是惊喜,紧接着又有些担忧。
她的目光下意识往云台上一望,之间上头已经没有了掌门和魏予的身影,才稍稍松一口气。
“师妹在看什么?”陈容微敛眉,问道。
叶青篱抿了抿唇,稍顿,叹道:“掌门人是要对陈家出手了吧?”
见她话语中隐含着关心自己的一丝,陈容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些:“师妹务须担忧,我自有打算。”
他虽然没有说清楚这个“打算”是只算他自己,还是包含了整个陈家在内,不过叶青篱已经指决认为他说的是后者。见他说这话的时候并不避讳自己,叶青篱心底又有些赫然。
她对陈家不但没有好感,甚至还有些恶意。在准备献出裂阙环时,她首先想到的接收对象是掌门,也是存了要挑拨掌门一系跟陈家之间关系的想法。
那些各种各样的曲折心思,叶青篱原本是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以牙还牙而已,谁规定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然而这世上又还有一种说法,叫做投我以桃木,报之以琼瑶。
陈容待她多番厚谊,又岂是木桃可以形容?
而叶青篱莫说是报之以琼瑶了,便是木桃她都极少有报答过。
这般回神来,也请来看心底便不止是赫然,还更升了许多的自惭。
陈容跟陈家虽然不能混为一谈,但陈容却是不能脱离陈家来看待的。叶青篱伤害陈家,也就等于是在间接伤害陈容。
她有心想要再说些什么,或者问一问陈容的近况,然而话到嘴边,却竟然又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反倒是陈容先问起来:“叶师妹,你方才送出去的,便是裂阙环吧?”
适才裂阙环灵光大亮,此为数万修士所共见,便是叶青篱已经回到这试法台上,也依旧有不少修士在或明或暗地打量她。若是陈容是因此而来,倒也解释得通。
叶青篱点头,又听陈容说:“你将这东西送出去了。甚好。”
“你。。。。。。”叶青篱微讶,“陈师兄知道裂阙环原本在我手上?”
陈容笑道:“我原先自然不知,适才也是远远瞧见了灵光,才飞行至此。现在数万修士共见,这东西已经到了魏予师叔祖手上,叶师妹可以宽心了。”
叶青篱听他言语间只关心自己,心底越感动便越惭愧,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便又问:“陈师兄,顾砚现在在风雷崖可好?”
其实他想问的是,陈家为什么会忽然想要对顾砚出手。抛开原先的百年之约不谈,顾砚身份特殊,原本各大实力对他的态度都是放任并监视,陈家也同样如此。而正是因为如此,陈涵之昨日的动作才格外令人难解。
不过这话叶青篱却问不出口,她也无法拿这样的问题去问陈容。
陈容却道:“老祖宗当日自白荒归来,伤势虽被初步压制,今日却忽然反弹爆发,寻常药石难以救治。顾师弟体质神异,取其心头血入药ike架经续脉,煅神炼骨。”
叶青篱暗惊,一抬眼只又撞见陈容沁凉清透的眸子。
她还未及说话,又听陈容道:“顾师弟虽损元气和修为,然性命无碍,师妹不必担忧。此时既是为老祖宗疗伤而起,自当由我承担。”话语间语气平淡,神情坦荡,显然是下定了决心要补偿顾砚。
叶青篱想起他当年同样面临重伤难愈的窘境,那时候他宁可自伤,也不愿伤害旁人——即便那些旁人全都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而今日情形,同当年又何其相似?
叶青篱骤然通透,陈容并非手不沾血以为善良的老好人,他之所以在当年有那样的举动,理由其实也就如同今日一般——他无法亏欠别人,所以不如自己承担一切。
自来人情债便是最最难还,还得清的便也不是人情债了。
叶青篱在这一瞬间,就仿佛透过陈容这看似温淡的身形看到了他内里的凛冽。若非骨子里极致的恩怨分明,又何至于此?
“不过以顾砚的性情,”叶青篱暗自在心底苦笑,“只怕未必会接受你的补偿呢。”
“师兄,”她顿了顿,转移话题,“不知师兄为何拒绝参见论剑大会?”
“我的剑。。。。。”陈容伸出一只骨节修长肌肤如玉的手掌,那手掌虎口处有些微薄茧,“我的剑,已经不诚了。”
他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叶青篱还是看到了他在说话之前,那唇角极细微的一抿。他伸出手掌,目光垂落,眼睛的颜色骤然转深,好似那条浸着墨玉的浅溪只在瞬间就变成了深潭一般。
叶青篱心里咯噔了一下,顿觉自己说错了话。
她有心想要安危,讷讷片刻,终于还是说:“诚与不诚,全在一心之间。陈师兄自己明白,何必执着?”
陈容笑道:“师妹说的是。”他顿了顿,转而道:“师妹如今可以放宽心了,论剑大会亦是机缘,如果可以的话,师妹还是尽早结丹为好。这一次北战只怕他皱皱眉:“师妹既已从漩涡中脱身,如有金丹期的实力,小心谨慎些,应是能自保。”
叶青篱知道陈容想要提醒自己,但有些话却又不能说。而她实际上远比陈容想象的要知道的多得多。
然而这试法台上人多眼杂,有些话叶青篱同样也是不能说的。两人相顾静默片刻,随即去看试法台上各人的比试。陈容间或指点几句,往往能切中要害,叶青篱偶尔评说,也有自成一家之感。
先前略显尴尬的气氛便渐渐消弭,两个都是年轻人,这时候旁观起比试来,倒很有些指点风云,激昂年少的感觉。
两刻钟后,陈容告辞离去。
他一振衣袖,剑光裹起遁光,飞速消逝在天际。叶青篱正目送他,忽又见试法台上飞出一溜剑光,却是印辰御剑追着陈容方向去了。
叶青篱取出袖中的撷英令,低头一看,上面正显示着:叶青篱。玉筹二十九支,排名二千零三十四。
而这一日,最后能够进阶的将是所以比试者中的前两千五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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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七回:心头生魇
陈容飞过摸约百里路程,只见那些远远漂浮在太虚群山上空的试法台俱已消逝在天际,才忽然停下飞剑,转头道:“印师弟,可是有事?”
伴随着一声长笑,便有一道明丽的剑光划过斜斜弧线,停在陈容面前。
印晨一袭杏黄衣袍当风而立,虚虚作了个揖,笑道:“陈师兄却是明知故问,印晨寻你,无非是为比剑罢了。”
陈容道:“你修的既是慧剑,又何必执着于胜负?”
“既为慧剑,自当遵从本心,为何不能执着?”印晨依旧笑吟吟的,微微扬眉。
陈容道:“强人所难,君子不为。”
“只书上文,亦君子不为。”印晨微笑。
陈容一叹:“既是如此,印师弟可以定个时间地点,陈容必定携剑赴约。“
“大善!”印晨击剑大笑,“四月二十五,下弦月月出之时,如何?便在昆仑极西处,白荒边缘。”
“好。”陈容微微点头。
印晨眼眸一转,虽是定下了比剑之时,却并不离开,只又问:“陈师兄可是有段时间未去书院了,不知下回要在书院看到陈师兄,又该等到何时?”
陈容道:“我也不知。”
“或许是明日……”印晨的目光直落在陈容双眼中,“或许是……再也没有那一日?”
陈容笑道:“倒也不至于。”
眸光依旧沁凉剔透,滴水不漏。
印晨轻轻一叹:“这便很是足够了,想必师兄自有思量,不至于寻不到回去的路。”
陈容的眼睑微微垂下来,轻轻一颔首,再抬眼时目光略暖。
他拱手虚虚抱拳,道:“多谢师弟,今日暂且别过。”
印晨回礼,摊手做引道:“师兄请。”
陈容袖间剑光一转,立时破风远去,只稍稍留下一路白云聚散的痕迹,在转瞬之后,又被天风吹得再不见影踪。
印晨再度回到试法台上的时候,叶青篱恰好比过一场。她刚才的对手是一个连城派弟子,对方炼有一杆百兽幡,对敌时可以召唤诸多妖兽魂魄助战,实力可谓极高。叶青篱险些不敌,最后还是祭出了灵犀眼才寻到他的破绽,由此险胜一场。
离了战场后,叶青篱立刻就服下一枚凌霄还灵丹,静立到一旁悄悄调息,鲁云在旁边为她护法。
印晨落到她身旁,也安静等她调息。
叶青篱不欲叫他多等,只感觉到虚弱的气血稍稍有些回转时,便任由药力自行发散。
“印师兄。”叶青篱以目光询问。
印晨看着她,静默了片刻,忽然苦笑:“叶师妹竟能取出那物,如此这般,只怕北战是要提前到来了。”
叶青篱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立时一白。
印晨这看似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立刻就在叶青篱面前撕开了另一面可能。她此前只想到自己要脱身,也稍稍想过裂阙环出世之后将会引发的混乱,却未曾深想到北战上头。
她从进入修仙界以来,便是时时小心谨慎,处处只求自保,偶尔张扬也不过是因势利导。故而长此以往,她的眼界便也只局限在自身的安危和周边的小圈子上,却不知神州之大,究竟为何。
修仙界从非乐土,杀伐之事也从来不断,然而大的动乱毕竟是少。真正的高阶修士大多比较克制,也不会轻易挑起大范围的争斗。
若是北战当真提前到来,叶青篱当众送出裂阙环之举岂不就成为了这场浩劫的导火索?
叶青篱虽然自认并非什么良善之辈,但也从来没想过要作恶到这种程度。她修行至今,手上虽已不再干净,可也从未沾过无辜者的血。而当年她要除掉一个曾经对她多番加害的左凌希都需犹豫再三,何以而今杀伐决断,离间反间竟已纯熟至此?
一瞬间,叶青篱不仅是背后冷汗,更是全身发寒。
她既不是天生的杀人狂魔,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