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渡-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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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真正的太虚论剑才正式展开。
叶青篱尚只了解到大致规则,便又问面前的八卦袍修士:“请问道友,不知这百炼又该如何进行?”
刚才还被她一句话堵得有些赧然的八卦袍修士有习惯性揪了揪头皮,眼皮子掀了下道:“我怎么会知道?这些问题都得去问那块破镜子,那镜子脾气还特别大,到现在都没人成功问清楚过那个什么百炼、归真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的发髻已经被他揪得摇摇欲坠了,又因为眼角下搭,眼皮上翻,神情便显得格外阴阳怪气。
叶青篱虽然觉得他未必言尽其实,但听他抱怨也颇感好笑。
她从修行以来,所遇修士即便未必全都是风度翩翩,但也多半各有气度,就连那个邋里邋遢的酒道人都只是看似疯癫,骨子里却另有一番高人气量,只眼前这人,不但形象瓮气,动作也粗鄙,真是说他像个乡野凡尘的低级神棍都有些抬举了。
这样的人物反倒叫叶青篱打第一眼起就产生了些许好感,不然以她谨慎的性情,也不会偏偏来向他提问。
叶青篱自打修成了灵犀眼,后又练就一双慧眼,在对危机感应上便格外敏锐,连带着对人的判断都玄异了几分。
她的感应能力不说十分之准,也有九分了。
面前这人气息醇和,眼神清澈诚挚,至少要强过许多或者道貌岸然或者故作高深的名门修士。
“虽说不知何为百炼,但撷英三阵,道友总该知晓吧?”叶青篱又笑问道。
她的目光不经意从这修士头顶的道髻上掠过,眼神中笑意浓郁,仿佛是在嘲笑他好端端的却把自己越弄越狼狈。
实际上叶青篱心底已经暗惊:“这三枚法簪,只怕不是凡品,看他不像连城派弟子,自然也不会是昆仑修士,更不是来自魔门,难道却是散修么?散修中竟能有这样的人物?”
叶青篱自二十日前听闻门中高层在猜疑防范自己起,便开始构想起了退路。
这些日子来,她修行归修行,战斗归战斗,对这关于自己前途命运的大事也从未停止过思索。
虽然一直未能有具体方案,但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所以在这之前,她必须要将眼光从昆仑放开,好生了解清楚这个天下。
何况萧闲近日所谈秘事不少,更让她大开了眼界,她暗想:“这法簪呈银、白、蓝三se,尾端又雕刻成了鱼、蛇、鬼三种形状,再加上前尖部分形似剑尾,同萧闲所说过的东海三煞针还真有七分相似,莫非此人,乃是东海散修?”
她这些猜测眼前这八卦袍道士自然全不知晓,他又掀了下眼皮,哼道:“我为什么要告……”他眼珠子一转,忽然又改口,“想知道具体的?先给我一块中品灵石吧!”
然后伸出手来,眼睛眯起,一幅贪财摸样。
叶青篱爽快地递给他一块中品灵石,笑眯眯地等他回答。
这八卦袍修士顿时讪讪了,又哼道:“昆仑修士最虚伪……愣是虚伪,你都是昆仑弟子了,如何还要问我这些?这什么撷英三阵,听说就是天堑、地垄、人道三关,你到城南去试试就知道了,对了,我出一块上品灵石赌你过不了。”
叶青篱对他弯唇笑了笑,目中寒光闪闪:“我若是过了,也不要你是上品灵石,你另给我一件东西便可。”
一六零回:欲飞花
后来叶青篱知道了这个八卦袍修士名叫季元鸿,并且果然是来自东海。
关于这一点,还是叶青篱诈出来的。
她当时万分笃定地说:“东海海域的地图,我若是过了撷英三阵,你就给我此物。”
季元鸿结结巴巴:“什、什么地图,我凭什么给你!”神情像是骇了一跳。
“咱们不是打赌吗?你想言而无信?”叶青篱嘴唇下撇,眼神鄙夷。
季元鸿立即就甩了下衣袖,眼睛瞪大,原本下垂的眼角高高吊起,哼道:“言而无信的通通是昆仑修士,不就是一张地图嘛,还没一块上品灵石值钱呢,赌了!道爷我还怕了你不成!”
叶青篱便同他约好明日巳时同去城南郊闯那撷英三阵,然后互通了姓名,再与他告别,这才回往家中。
路上叶青篱早跟鲁云联系过,知道它没有通行令牌,出不了玉磬书院,也知道书院众弟子大多在为太虚论剑做着准备。
“篱笆,七杀那老头儿当初可是半点都没有说要去找你的意思,你现在出来了,他们也没反应,你要回家的话,可得当心点。”鲁云的传音因为隔得近了,比原先叶青篱在那秘洞中时,听来愈发清晰了许多。
叶青篱用心魂传音道:“不差这一点……”
她转过了几条街,踏入七修坊的街市牌坊。
四周的景象依旧是无比熟悉的,不过街上来往的人群中也多了许多服饰特异的外地修士。
叶青篱一边跟鲁云聊天,心里也在盘算几件事,一是要想办法通知陈容,告诉他自己现今无恙,二是要计量清楚,这一次回家可以留下多少灵石给家族。
这次卖出妖兽材料之前,她的灵石本已被用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两块上品灵石,和一块极品静渊石,另外此次所卖材料和所购物品抵消后,她还剩余下品灵石四万五千颗,其中四万颗被她折价兑换成了中品灵石,计算起来便是三百九十颗。
这样的身家说少算不上,说富裕当然也远远不够。
算到最后,叶青篱决定留下三千颗下品灵石和五十颗中品灵石给家族,如果现在就能炼丹的话,她甚至想要用丹药强行帮助叶智英等几人提升修为,虽然谁都知道,过度服用丹药只会使根基不稳,但叶家上一辈几个修士的资质实在太差,这辈子突破到筑基期,基本上也就到头了。
况且从练气到筑基乃是修士修行的第一大坎,大部分人即便有丹药相助,若是无法颖悟那一层玄机,也未必能够突破。
叶青篱鉴于门派高层对自己的态度,心底紧迫感越来越强,到此时已经定下了两条最后的退路。
“臭娘们给我站住!”
喧闹的街道上,忽然一声大喝盖住了其它声音。
沉思中的叶青篱也陡然被惊醒,她转头向发声处看去,就见到一个蓬头散发的女子跌跌撞撞从旁边一条巷子里跑出来,身后一个目露凶光的练气期男修士紧追着她不放。
那男修士掐诀施展了一个引风术,伸手一指就带得前面的女子脚被绊住,瞬间跌倒在地。
旁边人来人往,或是视而不见,或是冷漠的看着。
叶青篱本也没兴致管这样的闲事,但那女子猛然发出的哭喊声却又使得她脚步稍停。
“我不活了!我死了算了!”她跌坐在地上,双腿粗鲁地叉开,一手撑腰,一手捶地,“你这个混球!你骗财骗身,抢了老娘的传家宝也就算了,你居然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想放过!你还是个人嘛你……你这黑心肝怎么不烂掉!夜里怎么没有鬼来压你的身……”
她连串的粗话爆出,用词之丰富粗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至少,叶青篱就从来没有听过那么精彩的粗话。
不知不觉中,她便将这出戏从头看到了尾。
而那个原本一副要杀人模样的男修士,竟然硬是被这个凡人女子给骂得落荒而逃,当然,落荒而逃只是他的姿态,实际上在他离开的时候他手上是拎着这个女人的。
旁观者甚至不需要多想分毫,就能预见到这个凡人女子的下场。
叶青篱却在那女子被提着衣领拖开的瞬间,看到了她眼角一闪而逝的,充满了灰暗的恨意与决绝。
这个眼神让叶青篱心头一跳,下意识便从手中弹出一些粉末,沾到了她的身上。
等那两人消失在这喧闹的街头,叶青篱才在心底一叹,“也罢,过后她若仍然活着,我便救她一把。”
叶青篱的原计划是要回家,她也并不打算因为适才的闲事而打乱计划。这个世上每时每刻都有不平的事情发生,难说谁是谁非,各人的人生也都该各自负责,七年前的叶青篱或许会冲动救人,但现在的叶青篱却连冲动都被掌控在计划之内了。
她回家后自然也是受到了家族的热切欢迎,叶家众人并不知道她与昆仑高层之间汹涌的暗潮——或者更确切点说,是并不知道她在昆仑的尴尬地位。
他们只知道叶青篱不但修为长进了,而且进入了玉磬书院。
玉磬书院代表什么,从来不需人多想,也因为这个,叶家不但宅院位置扩大,每日里更是宾客盈门。
这些倒影响不了叶青篱,她只需将神se一端,身上便自有一股气度,冲得许多凡人与低阶修士面se发白,心气发虚,然后无人再敢向她靠近,只有叶家兄弟几个敢走在她 ,而柳贞因为外客太多,却是没有出来的。
叶青篱先将该尽的礼数尽过,便快速步入后院。
等她见到柳贞时,柳贞正在二门口等着。
微斜的阳光照在她身上,衬着旁边古旧门脸的暗影,将她整个身形都斜剪除几分泛着岁月柔光的婀娜。
叶青篱紧绷了许久的心绪忽然一松,心口便感觉到热热的。
她身形一闪,不到一息便飞掠至柳贞身旁,一把挽住了她的手。
柳贞的表情倒并不激动,只是笑得十分欣慰。
母女两个先是互诉了离情,便相携回到了原本在后院角门边的小小起居室,房间的格局仍然没有什么改动,不过在如今的叶青篱看来,这地方虽小,却并不逼仄,反而显得十分温馨。
“娘,我这里有些奇异的小东西,你若是有空,拿来做些首饰如何?”她关了门,拉着柳贞坐到桌边,顺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上次收集的龙鱼鳞片。
这些小东西确实十分漂亮,细细薄薄,难得的温润如玉,形状又如银丅杏叶片一般,优雅轻盈。
柳贞接过来把玩,笑道:“你竟还有心收集这些东西,我给你串一朵头花如何?”
叶青篱道:“那娘说,应该怎么打孔?这东西质材很硬,我需用上法术才能打穿。”
两人恍如凡间普通母女一般,细细讨论起来,叶青篱舍不得这气氛,直到柳贞串了三张龙鱼鳞片,做出一朵三瓣的秀丽玉花后,才一边将花簪上,一边从桌上茶壶里沾了些水,用手指在小桌子上写道:“娘,如果有一天,必须离开这里,你可愿意与我同走?”
柳贞捏着一片鱼鳞的手轻轻颤了下,她垂下眼睑,沉默起来。
空气顿时又紧窒了几分,许久之后她才同样沾水写道:“篱儿……”
只有两个字,“儿”字的最后一笔斜飘开来,柳贞未能收住,指下字迹顿时扭曲。
她虽是凡人,但也有一副玲珑心肠,叶青篱这简单一问,再加上沾水写字的举动,已经足以证明太多。
柳贞心知自己这个女儿从来就十分顾家,这次若非被逼到了绝处,又如何会问出这样的话来?柳贞犹豫再三,却还是不敢多问,她目光微垂,虽然视线未移,这家中的一桌一椅却依旧无比熟悉地在她心中划过。
凡人不过百年,这里有太多她所留恋的东西。
她指尖的水迹已经干涸,下面的字却始终未能落下。
叶青篱等不到她回应,又沾水写道:“娘,如果要远行,我不敢保证你的安全,所以,若是要你住到一个不能出门的宅子里,你会不会……当然,我会找很多人来陪你。”
写到后来,她仿佛有些心慌,又将这些字迹全都抹去。
两人相顾无言,叶青篱的手指曲起又松开,松开又曲起。
她从见识了天音窥虚耳的神奇后,便觉得说话是一件很不安全的事,平常普通的传音也同样容易被截听,反而是这样的书写,更不易泄漏信息,也正因为现在是书写而非直接对话,她说起要将母亲带入长生渡的事情,才不是那样难以表达。
当然,实际上叶青篱还是含糊辞了。
长生渡是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能泄漏的秘密,所以即便是母亲当面,她也不能解说清楚,而一旦将柳贞带入长生渡,叶青篱就不打算让她再出来,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因为柳贞本身无法承载这样的秘密。
“娘……”
许久之后,叶青篱才轻轻喊了声。
柳贞仿佛是忽然自回忆中惊醒般,应声的时候手又轻轻颤了颤。
她重整了笑脸,正要说话,叶青篱却做了个阻止的手势,反向门口扬声道:“青羽,来了便请进吧。”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门被推开,叶青羽扬着灿烂的笑脸,先探了一个头过来,眨巴眼睛道:“姐姐,撷英三阵已经开放三天啦,你什么时候去闯阵啊?”
一六一回:谋退路
“青羽,”叶青篱站起身来,目光轻轻在叶青羽身上转了一圈,“那撷英三阵你可有闯过?”
“我想等姐姐嘛……”叶青羽提起裙子踏过门槛,“姐姐,我们同去可好?”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表情还有点怯怯的。
叶青篱虽不知她在想什么,但当初对她的那一丁点信任早在五年前便被消磨了个干净。此刻便只笑道:“青羽,我三月初下的山,如今已是三月底,你可知我这大半个月来,去了何处?”
叶青羽的眼底深处闪过了瞬间错愕,但她掩饰得很好,随即就惊讶道:“原来姐姐三月初就下山了呀,怎么也不回家看看?这么长时间,姐姐是去历练了吗?听说望川泽一带全是魔魇,姐姐可有取得什么好东西呀?”
她嘻嘻笑着,移步过来坐到桌边的凳子上,很自然地撒娇。
叶青篱从前受用她这一套,再后来见之愤恨,到如今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且当她是有血缘的陌生人,不喜不恨,无忧无惧,该如何便如何,自然没有什么好特别挂心的。
不过不在意并不等于就要在她面前做个睁眼瞎子,叶青篱刚才有意说起自己此前的行踪,其实也是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
叶青篱没有漏掉青羽眼底瞬间的波动,更觉得她那一通反问很有欲盖弥彰的味道,心底不由就思索:“难道她知道我之前是被萧闲掳走了?这个事情知道的只有陈师兄、魏师妹、陈凤山、江晴雪、张兆熙、还有七杀长老和燕长老,他们当中,哪个会宣扬此事?”
虽然萧闲实际上并没有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