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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深海·人鱼的信物-第62部分

小说: 深海·人鱼的信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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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一会儿,”深海扶着我在床边坐下,略有些担心地擦了擦我额头上的汗,“大概是因为快要下雨了,所以气压比较低的缘故。”
  我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窗外亮起一道刺眼的闪电,黑沉沉的天幕之下风声飒飒。深海索性打开了阳台的推拉窗。风灌进来,带着暴风雨来临之前特有的泥土腥气,房间里闷热的感觉被驱散。
  我半靠着床头,身上冷一阵热一阵,肚子的表面不时有小小的鼓包凸起来,又飞快地收回去。也许是暴风雨的天气令他们感觉不舒服,也许在经过了漫长的十四个月之后,他们终于腻烦了这无法让他们心情施展拳脚的小小房间,开始渴望起更为广阔的天地来。
  正在朝床边走过来的深海突然停住了脚步。与此同时,空气里泛起某种微妙的异动,就好像夜行时突然间被人从背后盯上的感觉。虽然视野之内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我们的东西,可是背后的汗毛还是一根一根竖了起来。我从枕头上支起上半身,撩起鬓边汗湿的头发,露出耳朵仔细倾听。这样的天气,外面的声音无比杂乱。狂风掠过树梢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雨点穿过数万英尺的高空落在玻璃窗上,砸在碎石的小径上,拍打在远处的湖面上。再远一点的地方,湖的对面,酒店的排水管哗啦 啦地响着,楼上有人啪的一声关上了窗户,低声地抱怨着雨水淋湿了他未及收回的衬衫。酒店顶楼的酒吧里有人在弹一首钢琴曲,休憩的人们杯盏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包房里有一群年轻 人在K歌,走廊里的两个男人正在聊股票的走向和突如其来的坏天气。
  这些都不是引起我警觉的声音。再远一点的地方,刚刚修好的路面上空无一人,公路两侧是不久之前才移植过来的一片松树林。雨点撞在树干上,飞溅起成千上万的细小的水滴,被狂风卷起来,沙沙作响。就在这一片混沌中,又一次响起了树枝被折断的声音。啪的一声,像有来不及躲雨的小动物踩断了地上的枯枝,接下来的几秒钟耳边就只留下了风声和雨声。一片死寂中又隐藏着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比如房间的轻浅的呼吸。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深海也望了过来,目光中带着沉思的神情。我能听到的声音他自然也有所感应,我望着他眼里那种细针一般的亮光,知道我一直惧怕的事情真的发生了。或许几个月之前路一载着我老妈来这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藏身之处,他们只是耐着性子等待着,等着我们最没有招架之力的那个时机。
  腹部传来一阵隐隐的绞痛,额头的汗顺着眉骨流了下来,几乎迷了眼。
  “开始了吗?”深海连忙走过来扶住我,眼中浮起焦虑的神色,“很疼吗?”
  我点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暂时还没事,我们怎么办?”
  深海果断地说:“我带你走。”
  “等等,”我按住他的胳膊,从床头柜里取出便签和水笔,潦草地写了一句:深海带我去医院了,回头联系你们,别乱跑。茉。
  然后撕下这张便签贴在床头的台灯上。我老妈看到这张纸条估计气得要发疯,可是如果连张纸条都没有就消失不见的话,估计不是气得要发疯这么简单了。
  深海拿起床单把我裹了起来,然后一手搭在我的颈后,一手从膝弯里伸了过去,十分小心地把我抱了起来。
  阵痛再次袭来的时候,我感觉冰凉的雨点正噼里啪啦地打在我们身上。被淋湿的皮肤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却丝毫也不觉得凉爽。疼痛令我无暇顾及自身以外的事情,我只知道深海走得很快,有几次停了下来,不知是在判别方向还是在留意那些跟踪者的动静。我很想集中精力听一听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是不是追了上来,可是不是行,我完全做不到。我只是凭着本能抱紧了深海的脖子,咬着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雨水湿透了,被单紧紧黏的身上,又湿又重,我已经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我的冷汗了。阵痛慢慢减弱,然后慢慢平息,我已经有了种虚脱的无力。从常识上讲,这个过程会持续几个小时,痛感会加剧,间隔的时间会缩短。我对这即将来临却又无法回避的疼痛充满了畏惧。“别怕,”深海又一次停了下来,轻轻吻了吻我冰凉的额头,“ 有我呢。”
  我吃力地松开一只手,拔开黏在脸上湿漉漉的头发,头顶是浓墨般的夜空,那么黑,我几乎看不清那些噼里啪啦砸在我们身上的雨点。
  “这是哪里?”
  打在我们身上的雨点突然消失不见了,可是哗啦啦的声音还在持续,几秒钟之后我才产电话号以我们已经躲进了一处山洞里,鼻端的空气带着浓重的泥土的腥味,凉丝丝的,山洞的深处有隐约的水声淙淙作响。
  “我跟你说过的那条水道。”
  我的脚接触到了洞底的泥土,湿润而柔软。深海把床单从我身上解了下来,挽着我的胳膊小心地往里走。水声越来越近,没过多久我的脚趾就踩进了浅浅的水洼里。比雨水还要沁凉的温度,一瞬间就卷走了拥堵在每个毛孔里的闷热黏腻,我和深海几乎同时舒了一口气。
  水位越来越高,渐渐漫 过了腿,腰,胸口,然后整个人都被淹没了。嘈杂的雨声被隔绝在外,耳畔的世界骤然安静了下来。
  这是淡水,这一点从我的脚趾手指之间没有出现薄蹼就可以得到证明。不过,当我整个人都沉入水中时,我那异于常人的呼吸系统还是立刻就发挥了作用。适宜的温度和水流微妙的抚触令我的精神也振作了起来,因阵痛而流失的力气也仿佛得到了补充。眼睛虽然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感官却变得灵敏了起来,我知道哪些地方有突起的岩石,哪些地方更平滑,甚至比我用眼睛看到的更加准确。随着暗流的涌动,我还听到有模糊的声音自前方传来,一起一伏有如呼吸一般,那是海的声音。
  从舌尖上流过的水里渐渐多了咸涩的味道,光线也由纯粹的黑过渡为幽暗的墨蓝色。胸前那颗鲛珠仿佛感应到了水质的不同,慢慢的从内部渗出一团浅浅的光线,指间触到的不再是深海的皮肤,而是细滑坚硬的鳞质。巨大的尾鳍从我的腿上扫了过去,丝绸般柔软。偶尔的一睁眼,就会看到发光的细小生物自眼前缓缓顠过,宛如正月十五的夜晚,远处的广场上放飞的一片孔明灯。
  阵痛加剧,同时也越来越频繁,我攀附在深海的肩上,已经顾不得理会我们是在朝哪个方向前进了。
  黑夜在交替发作的阵痛中过去了。光线渐渐明亮起来的时候,深海带着我躲进了珊瑚礁底部的一个洞穴里。几条受惊的鱼儿从我们身边窜了出去。蓝幽幽的光线从两天礁的缝隙里漏了进来,影影绰绰可以看到洞底一片细软的白沙。深海移来附近的礁石将洞口藏好,这才游回我的身边,紧挨着我躺了下来。
  我的肚子开始有规律地收缩。即使没有生育经验,我也知道那个时刻即将来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胸前的鲛珠开始微微发热,像一种无声的安慰。
  “没事的。”深海的手臂从我的颈后伸了过来,小心地把我搂进怀里,“族里的老人都说鲛珠变暧预示着孩子会平安降生。”
  我靠在他的胸前点了点头,这是我愿意相信的预言。
  疼痛令人意识昏沉,但是当一道黑影倏地从珊瑚礁的缝隙外面闪过去时,我还是被吓了一跳,“外面有人?!”
  “ 是灰蓝和它的家庭成员们。”深海隔着棉布的睡裙把手按在了我的肚子上,“我怕血腥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请了它们来帮忙。啊,又动了。”
  我的注意力被疼痛重新拉了回来。
  早知道分娩会是个漫长的过程,没想到会是如此漫长的一场拉锯战。和疼痛对抗的过程耗去了我过多的力气,当深海扶着我的腿焦急地喊“茉茉,再用力!我已经看见他了!”的时候,我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变得软绵绵的,想用力,全身上下却没有一寸肌肉肯听从我的指挥。乏力的,麻痹的感觉慢慢上升,一点一点包围了我。
  深海捉起胸前的那颗珠子塞进了我的嘴里,“含住!”
  鲛珠是暧的,不是错觉,真的是暧的,比体温略高的温度,正好让人最大程度地感觉到舒适。仿佛真有某种看不见的力量通过这颗珠子传递到了我的身体里,育感重新变得清晰,以一种难以随的速度层层叠加。我的眼前阵阵发黑,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用力,茉茉,”深海的声音近在耳边,下一秒却又飘得很远,“用力。。。。。。”
  从珊瑚礁的缝隙里漏进来的光线变成了更加明亮的月白色,然后慢慢减弱。当疼痛再一次上升到了顶点的时候,第一个孩子艰难地滑出了我的身体。骤然减轻的疼痛虽然仍在持续,却已经在我可以忍受的程度之内了。
  “男孩还是女孩?”我费力地从沙地上支起了身体。
  深海满脸惊喜地托着一个银光闪闪的小东西送到我的面前,“是女儿。”
  是一条小人鱼,非常非常小,猫儿似的。脑袋蜷缩在深海的拇指旁边,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两把漂亮的小刷子。小小的脸颊像饱满的苹果,皮肤表面覆盖着肉色的鳞,细嫩得几乎感觉不出来。小小的嘴唇微翘着,像玫瑰的蓓蕾。她的尾巴也蜷缩着,被她紧紧抱在胸前,漂亮的尾鳍皱巴巴的,像一块在箱子底下压了很多年的绵缎。着色是纯粹的银白,反射着海里幽蓝的光线,像夏夜的月光。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她的样子如此完美,已经超出了我所有的期待与幻想。我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细嫩的感觉痒酥酥的,奇妙的触感自指尖直达心底。我忍不住把她从深海的手里接了过来,小家伙有点不舒服,皱着眉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一瞬间,我的呼吸和心跳通通停止了。
  她有一双蓝色的眼睛,比深海的瞳色浅,是最最纯粹而美丽的冰蓝色。当这样的一双眼睛全神贯注地凝望着我,然后慢慢地绽放开一个甜蜜的微笑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人都醉了,化了变成了一汪春水。
  所有的担惊受怕,所有的煎熬疼痛在这一时刻都值得了。我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她松开自己的尾巴,有点迷惑似的用双手捧住了我的脸。她的小手软软的,引得我忍不住偏过头去亲吻她的手指。
  深海也忍不住凑过来亲吻她。女儿怕痒似的向旁边一缩,咯咯笑出了声,这声比我在梦中听到过的童声还要清脆悦耳。她摆了摆自己的尾巴,将那一团皱巴巴的旧布似的尾鳍抖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围 着深海转了一圈,又同样小心地钻进我的怀里,一下一下地在我胸前拱了起来。
  这是饿了吗?我把肩带放下来,将她托近一些,她的小脸在乳房上蹭了蹭,张开小嘴开始用力吮吸。两只小手还一左一右地伸过去捧住了自己正在吮吸的东西,生怕别人会抢走似的。
  很陌生的感觉,却又天经地义的顺理成章。我微笑起来,抬起头迎接深海的亲吻。当我们分开的时候,看到怀里的小女儿正瞪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们,直到深海在她的尾巴上轻轻拍了一把,她才又专心致志地吃了起来。
  腹部再次收缩,这一次,我的儿子在没有带给我过多的疼痛的情况下顺利地隆重了。
  这是一个和我一样长着手脚的男孩子,闭着眼睛的样子和他的小姐姐很像,也长着长长弯弯的睫毛睛,五官的轮廓似乎比他的小姐姐学要精致。不过他一直闭着眼睛,让人看不出他的瞳色。我从心底里希望他能长一双和深海一样的眼睛。我喜欢那种凝满了丰富情感的深沉的海蓝,那是我最最喜欢的色。
  我从深海手里接过这个无比娇嫩的小东西,在他姐姐好奇的注视下把他捧到了胸前。小家伙摸索到了乳房,闭着眼睛吃了起来。另一边,小女儿在好奇地打量他几秒钟之后,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去摸他的脸。被摸到的小家伙条件反射般一拳挥了过去,小女儿扁了扁嘴,甩着尾巴拍打在弟弟的腿上。弟弟不客气的闭着眼踹了她一脚,姐姐向旁边一躲,又举着尾巴拍了过去。
  我和深海都笑了起来
  “我们现在有一个完整的家了,”深海把我们抱进怀里挨个亲吻,声音里透着无以言喻的满足,“一个像人类那样的家庭,有你,有孩子们。”
  “还有你,”我温柔地回吻他,“这才是完整的家。”
  一道黑影遮挡住了礁石的缝隙,紧接着传来了灰蓝的尖叫声。
  我和深海同时抬头,对视一眼之后一起把目光投向了洞外。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海水中明亮的蓝色正慢慢过渡为浑浊的灰蓝色。很静,除了潮汐的起伏,耳畔几乎听不到任何活物在游 走的声音。
  两个孩子吃饱了肚子,安静地靠在我的怀里睡了过去,淡粉色的小嘴巴微微张开,像玫瑰的蓓蕾。这样的睡容,如同天使般美好,让人看了便舍不得移开视线,只想一直看下去。可是幸福而又平静的感觉却渐渐被心慌意乱所取代,而且越来越明显。
  “是他们来了吗?”
  “不管是不是他们,我都得出去看看,你和孩子们留在这里。”深海用手背轻轻蹭了蹭女儿的小脸,女儿的沉睡被打扰,蹙起小眉尖不耐烦地往我的怀里拱了拱。深海笑了起来,凑过来亲了亲我,摆动着尾鳍,无声无息地紧贴着洞壁游了出去。
  他一转身女儿就醒了,圆溜溜的大眼睛追随着他的身影,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离开一样。然后她转回头看着我,小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的心瞬间就被灼痛了,这是我的孩子,我恨不得能摘下头顶的星星来给她当玩具,可是她来到这世界之后看到的第一个房间只是这样一个光秃秃的海底岩洞。没有特护病房、没有鲜花、没有玩具和漂亮的小毯子,甚至没有亲友的亲吻和祝福。
  我低下头轻轻亲吻她的鼻尖,“你是这世界上最最漂亮的宝贝。”
  小家伙晃了晃脑袋,鼻尖摩擦着我的嘴唇,痒痒的。她缩了缩鼻子,乐得笑出了声。这对她来说也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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