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娱乐1971(1-640)-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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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孩很有潜力啊,比昨天发挥得还要好。”邓丽君赞叹道。
“确实不错。”王梓钧点头道,刚说着,唱了一半的歌曲突然停滞了十多秒。
“咦,怎么唱了一半停下了?”邓丽君遗憾道,“不会是忘词了吧。”
见选手突然停止不唱了,观众席里爆发出的嘘声连后台都听得清楚,但接着传来的却是话筒架倒地的声音。
舞台上显然是发生了突发事故,王梓钧和邓丽君跑出去一看,却见萧丽珠手捂着肚子倒在舞台上,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上来询问,萧丽珠脸色苍白地说:“肚子好痛!”
看样子是发了急症。
评委顾英德站起来喊道:“你们快送她去医院,用我的车。”
比赛因为萧丽珠突然疾病,整整中断了五分钟,王梓钧心想:该不是急性阑尾炎吧,这女孩也够倒霉的,居然早不发病晚不发病,偏偏登台那几分钟倒下了。
参加决赛的选手一共有10人,似乎为了照顾其他选手,比赛组特意将10号给了王梓钧。否则等王梓钧唱完,估计后面的又要发挥失常了。
一边欣赏着其他选手的歌声,王梓钧问道:“丽君,你和宇宙唱片的合约是不是快到期了?”
邓丽君道:“是啊,等到亚洲巡演结束,8月份就到期。”
吸血鬼,王梓钧暗骂。估计宇宙唱片知道自己留不住人,这才将邓丽君最后半年的演出排得满满的,妄图榨干她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不知道自己到8月份的时候,有没有能力开唱片公司,到时候第一个就把邓丽君签下来,那简直就是挖到一座金山。
只是邓丽君暗中的国民党情报人员身份让王梓钧有些犹豫不决,别人或许不清楚,但作为一个邓丽君的后世粉丝,邓丽君一切公开资料他都是烂熟于心的。
三年前,也就是邓丽君十五岁的时候,因需要去新加坡演出向台湾有关部门申请出境,但台当局以批准出境演出为交换条件,威逼利诱,要求她进行情报工作。而邓丽君去世之后,亦是国民党党旗遮体,葬礼享受少将级别待遇。
想到这里,王梓钧就是一阵头痛,因为邓丽君的遭遇就是前车之鉴。只要自己日后影响力大起来,军情局早晚会找上门,这情报员是不做也得做。而且像这种编外人员,除了个别利用价值极大的之外,只要一旦出事,就会像垃圾一样被抛弃。
哎,不想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蒋家也玩不了多少年了。
等王梓钧回过神来,刚好是那个胡智上场,选唱的是一首叫做《不如归去》的歌。
他刚刚唱完第一句,王梓钧立即感觉到不对,眉头一皱,问邓丽君道:“你有没有听出来?”
邓丽君侧耳倾听,笑着点头说:“看来你给大家的压力很大啊,个个都超常发挥。”
王梓钧心想:这哪里是超常发挥啊,明显是早就录好了歌在假唱,这种事我可是见多了。直到现在一小段唱完,跟昨天简直判若两人,这怎么可能?
王梓钧从后台的侧方看过去,一直死盯着胡智的嘴巴和喉咙,看了一会儿就叹了口气:果然是在假唱。
台下几个评委也皱起了眉头,显然他们也感觉到不对,都转头看向顾英德。没有顾英德点头,那工作人员吃了雄心豹子胆都不敢在决赛上作假。
果然,顾英德轻轻地朝他们点头,面露为难的表情,看样子也是受人所托,不得已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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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钧在远处看着几个评委无声的交流,心中感叹:果然在哪里都有潜规则啊,幸好方南不在,不然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啊,老鼠!”突然,化妆间那边一声惊叫,然后是一阵拍打声。
“逮住它,快逮住它!”
“那边,那边!”
“啊,它跑到我的包里去!”
“快打死!”
“别把我的包包弄脏了!”
王梓钧听到这里,突然脸上露出坏笑,飞快地冲进化妆间,问道:“老鼠在哪?”
“那边,跑到门后面去了!”
王梓钧轻轻一拉门,一只又肥又大的老鼠从门后面窜出来,试图从他旁边溜走。王梓钧眼疾脚快,一下就踩在老鼠的背上。
“啊,抓到了,快打死它!”
“我弄到外面去处理。”王梓钧笑嘻嘻地掐住老鼠后颈上的皮毛走出去。
邓丽君看到他手里拿了一只老鼠,厌恶地后退了一步,倒也没有像一般女生那样被吓住。
几位评委既然不想拆穿,那就由我来吧!反正已经得罪了邱雪梅,也不在乎多得罪一两个!
此时胡智的表演已经进行了大半,王梓钧咧嘴一笑,顺手将老鼠用力一扔,“啪”的一声落在胡智面前。
“啊!”胡智也没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只见一个黑乎乎地物体“嗖”的从他脚边跑过,顿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恨不该爱上你
抓把无情风雨还给你
管它悲恨满天满地
不再悔恨不再呕气
从此东西
你把我欺恨透你
不如意不如归去
……”
老鼠早已跑得无影无踪,胡智张着嘴呆呆地站在台上,话筒里自顾自地传出他的歌声。
“你居然……”邓丽君哭笑不得地看着王梓钧。
王梓钧无辜地耸耸肩:“不关我事,手一滑老鼠就飞出去了。”
死寂!
观众们傻眼了,评委们傻眼了,台上的歌手也傻眼了,只有那话筒里还在唱歌。
正文 028【回旋曲】
“作弊!”
“滚下去!”
“……”
观众席爆发出愤怒的吼声,接着就有无数的物品飞上台去。
胡智捂着额头,血液从指缝间流了下来,却是被一只铁皮鞋底砸中。
“妈呀!”胡智看到漫天黑影朝他飞过来,吓得他转身就跑。
下面一些愤怒的观众爬上台去追打,一直在掌控现场的黄亚生连忙喊道:“快,快去把观众拦住。”
不用他吩咐,下面的工作人员早已做出反应,冲上台去把通道堵住。这些倒霉的工作人员立马受到池鱼之灾,他们忍痛对观众进行好一阵劝说,才把他们哄回座位。
黄亚生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擦掉额头的汗水。他妈的,我筹划一次比赛容易吗?怎么接二连三的出状况,看来是得去拜一下关公了。
顾英德面色难看地看向那老鼠飞出来的地方,最终还是掐断了去追查的念头,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到此为止就好。至于胡智的父母那里,自己该关照的都关照了,出了这种事情也不能怨他。
胡智狼狈地逃进后台,却听到王梓钧幸灾乐祸的声音:“哎呀,这位先生,你的额头流了好多血。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
“不用!”胡智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王梓钧,咬牙道,“别让我查出来是你干的!”
王梓钧一脸无辜地说:“什么我干的?我只是好心地问你要不要叫医生,难道这都有错?胡先生,脸别绷那么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便秘呢。”
“扑哧!”邓丽君看着王梓钧的表演,忍不住捂嘴笑出声来。
“嗯,走着瞧!”胡智阴鸷着脸,忿然离开。
哎,看来这事还没完呢,能在中视举办的比赛上作弊,家里怎么也有一点势力。
王梓钧却没有后悔,其实他和方南是同一种人。只不过方南更加冲动,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会直接冲上台去,而他则是用一种更加婉转的方法。
“丽君,你认识这个胡智不?”王梓钧打探着他的来历。
邓丽君想了一下说:“昨天听周绍昆说过,他父亲好像是台北地方法院的高官。”
呵,果然是官二代!
“你可要小心了。看他的样子,不会善罢甘休的。”邓丽君关切地说。
王梓钧笑了笑,如果胡智的父母真是法院的高官,反而没那么麻烦了。想来,他的父母恐怕还会感谢自己吧。当官多有前途,家里怎么会愿意让他操持唱歌这个贱业,而且还唱的真不怎么样。
比赛已经重新开始,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最离奇的一场歌唱比赛,决赛上居然接连两个选手没唱完就离场了。
一个上场的选手经过王梓钧身边时,暗中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对于作弊的人,大家都是万分痛恨的。
“有请第10号参赛选手王梓钧,演唱曲目《回旋曲》。”
王梓钧提着吉他来到话筒前,朝下面挥一挥手,观众席立刻爆发出一阵掌声。
“下面这首歌,歌词是余光中先生的一首诗,请大家欣赏!”
音乐轻轻响起,场上立即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想知道王梓钧究竟能唱出怎样的一首歌。
“琴声疏疏/注不盈/清冷的下午
雨中我是垂死的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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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着长发向你游泳
音乐断时
悲郁不断/如藕丝
……”
五个评委表情有些惊讶,他们都没有猜到王梓钧会选这么偏门诡异地一首歌;台下的观众也窃窃私语,因为他们发现王梓钧这首歌,与前两首有着很大的区别。
这一首《回旋曲》,怎么说呢?
有点像流行曲,又有点像民歌,但又似乎两样都不是。它吸取了流行曲与民歌各自的精华,就好像是将两种音乐融会贯通,开创出一个新的流派。
在曾经的历史上,有人将它叫做中国现代民歌。
王梓钧可没功夫去观察大家的反应,他仍旧自顾自陶醉地唱着:
“立你在雨中/立你在波上
倒影翩翩成一朵白莲
在水中央/在水中央
我是负伤的泳者
只为采一朵莲/一朵莲影
泅一整个夏天
……”
这首《回旋曲》是被誉为“现代民歌之父”的杨弦1975年所唱,收录进《中国现代民歌集》中。整张专辑冲破了带有日本殖民色彩的台湾流行音乐曲风,为未来20年的台湾流行音乐创作奠定了基础,这才有了八十年代罗大佑等人的辉煌,可以说是现代华语流行音乐的起点。
那天周蓝萍的话,让王梓钧意识到自己的步伐拉得太大,自然而然地就想起有“辛亥革命第一枪”之称《中国现代民歌集》。这张专辑九首歌,王梓钧最喜欢的就是这首《回旋曲》。
不过王梓钧现在演唱的《回旋曲》不同于历史上的几个版本。杨弦写歌的风格本就注重旋律,王梓钧却更欣赏罗大佑的淡化旋律、突出人声,因此作出了不小的改动,演唱时更加接近于万芳的版本。
低沉而深情的男声,唱出余光中诗句的执着追求。与昨天的《你的样子》不同,那是一种诱发性的冲动与发泄,而《回旋曲》则是以中国式的旋律,引起听众冲破束缚牢笼的共鸣。
这样的歌,或许现代人听来没什么感觉。但在71年的听众耳中,无异于只看过革命样板戏的人观看美国大片时的震撼。
周蓝萍、左宏元和邱雪梅三人还好一些,洪小乔却是激动得手捏成拳头。如果把力图突破现状的年轻音乐人比作即将毕业的小学生,那么《你的样子》无疑是高中教材,震撼好听但却无从学起;而《回旋曲》却正好是初中一年级的入门教科书,如同一盏明灯,照耀出这些年轻人努力的方向。
洪小乔咬着自己的嘴唇,被誉为“神秘女郎”、“音乐才女”的她,恨不得冲上舞台去为王梓钧伴奏。
“……
仍立在雨里/仍立在雾里
仍是恁近恁远/奇幻的莲
仍展着去年仲夏的白艳
我已溺毙/我已溺毙
我已忘记自己是水鬼
忘记你是一朵水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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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秋/莲已凋尽
……”
不知不觉中,洪小乔的眼泪已经顺着脸庞流进了雪白的细颈中,喃喃地重复着那句歌词:我已溺毙,我已溺毙,我已忘记自己是水鬼,忘记你是一朵水神……
溺毙的水鬼与美丽的水神,这就是年轻一代追逐自由与梦想的最佳写照,只这几句,已唱出了他们的心声。
正文 029【歌声快乐】
有人也许会问,不就是一首歌吗,洪小乔也不至于听得流眼泪吧?
有个叫黄宗柏的歌手曾叙述过自己的感受:“演唱《民歌》(收录于《现代民歌集》)常常令我感到一种长久被压抑,渴望挣扎、突破的力量在贲张,唱到后来,激动得快唱不出来了。”
演唱者如此,听歌者亦是如此,那个时代年轻人的疯狂比后世的狂热歌迷还要恐怖。
这种疯狂与当时的社会环境有很大关系。
台湾在1959年的前几年有过一次婴儿出生的高潮,到了1971年后,那时出生的婴儿正好开始进入国中、高中、大学。与剧增的青少年相比,大学的录取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几,六成以上的学生只能选择一种近乎无可奈何的生活。
这时的新闻媒体或文艺作品,充斥着强烈反G却又思乡的情绪。年轻人除了复制老一代外省人落荒而逃的恐惧外,很难在生命的欲望及活力中找到什么出路。
电视每晚10点以后停播,年轻人只能在电视中能看到当权者一再指责的“靡靡之音”和琼瑶式你死我活的爱情悲剧。幸运一点的年轻人还可能读到《文星》杂志、乡土文学,但大多数年轻人的精神生活都贫乏而窒息,还有一些幸运的年轻人可以购买到由美军电台工作人员盗拷出来的美国排行榜塑胶唱片。
了解了这些,就明白了当下年轻人所面临的困惑与压力,他们对新思想、新文艺的渴求,一点也不弱于刚刚从特殊时期走出的大陆青年。
王梓钧轻声吟唱着,身体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但那低沉的声音却似在嘶声呐喊,用尽了肉体与灵魂的全部力量。
台下近200观众,一大半都是喜爱音乐的年轻人。他们在听这首歌时,没有了昨天的疯狂,而是静静地凝神屏气,生怕错过了一个音节。
“仍立在雨里/仍立在雾里
仍是恁近恁远/奇幻的莲
仍展着去年仲夏的白艳
我已溺毙/我已溺毙
我已忘记自己是水鬼
忘记你是一朵水神
……”
不少年轻人激动而狂热地看着台上的歌者,就像是迷失在茫茫大雾中的孩子,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