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棵爱情树 桩桩-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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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淼听到不似人类大得尖叫声此起彼伏从自己嘴里冲出去。
晶石外,凰羽依然平静。
一脉轻灵的木之灵力拍在高大的凤凰神木上。得其相助,翠绿的羽叶自枝头剥离吐出,树下的棘刺鬼脸花边的焦黄枯萎。
满山谷的棘刺鬼脸花簌簌朝凤凰神木聚集,一片又一片云朵似的聚拢再消散。终于,凤兮朗声大笑,白袍挥舞,幻成人形。
低头看去,双脚浮现出两朵棘刺鬼脸花纹,宛若刺青。凤兮长舒一口气,终于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态。棘刺鬼脸花不再有能力吞噬自己的元神,而是彻底融进了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他的筋络与根须。
“不谢本尊吗?”空中响起木枭的声音。
喜悦还未消退,凤兮的心头一跳,木枭竟然亲自来了。难道她已控制住了唐淼和凰羽?凤兮抬起头,讥讽地笑了,“耗费灵力替我驱逐花毒,不过是为了得到凤凰神木完整的元神灵力。我何必谢你?”
黑沼灵地的傍晚,带着鸟倦归林的浓浓暮色。凤兮扬起的脸清美如月夜下的山涧,闪烁着静谧的微光。
第一次看到鬼面的真容,木枭骇了一跳。他随即明白,三千年过去了,他不是和自己争夺帝尊之位的人。
木枭移开目光,强笑道:“你和唐淼都是明白人,她在青玉木鼎中已有两天了。”
青玉木鼎!两天!难怪这两天他的心像点着了一把火似的,灼烧的他焦灼不安。凤兮不动声色地问道:“凤凰神木双生,帝尊是要带凤兮走吧?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是黑沼灵地的人,总要问问灵姬宫主的意思吧。”
木枭要么得到黑沼灵姬的同意,要么就是偷进黑沼灵地。以自己对黑沼灵姬的了解,她不会轻易把自己交给木枭。
“本尊乃东极帝尊,灵姬宫主也需奉本尊旨令。随本尊去吧!”木枭朝凤兮抛出一道丝网。
凤兮没有躲闪,他已经嗅到黑沼灵姬的气息。自己会寻到逃走的机会吗?
半空中突然飘来一只巨大的黑蝶,挡在凤兮身前,被丝网捕住。丝网收缩,黑蝶随之变小。等到丝网变成拳头大小时,黑蝶化为一股烟雾消失了。
木枭灵力一收,将丝网收回手中。他望着黑蝶出现的方向厉声说道:“灵姬,你难道想违抗本尊旨令?”
黑沼灵姬翩翩而来,冷淡地回道:“黑沼灵地尊你为帝尊,却没允诺过帝尊能干涉黑沼灵地的内务。鬼面乃黑沼灵地的叛徒,灵姬多谢帝尊好意,但是如何处置他却不劳帝尊费心。”
木枭放声大笑,意味深长地说道:“灵姬是舍不得它和紫陌公子相似的那张脸吧?被心爱的男人背叛,灵姬仍情深如海!后悔当初用蝶蛊毁掉紫陌公子的元神了?可惜啊,三千年后同样的脸,同样又背叛了你!”
被一语揭开心中的遗憾和痛苦,黑沼灵姬大怒出手。
东极地两大强者缠斗在一起。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凤兮足底生风,飞出了谷底。
身后突然传来灵姬的惨呼声。
木枭受沉水碧玺润养三千年。黑沼灵姬被凤紫花冠击溃蝶神元灵,三千年灵力修为毫无长进。此强彼弱,她不是木枭的对手。
“是他让你失去了争夺帝尊之位的权利,是他困住了你的识海,灵力修为再无增长。他的元神已经消散了三千年,你还一心念着他!让你做绿樱碧华台的仙后你不肯,自甘下贱的贱人!”木枭须发飘扬,面色狰狞。
灵姬努力让自己稳在云端,娇躯微颤,血丝从淡粉色的樱唇淌落。她的蒙面黑纱掉落,露出一张如雪娇颜。额心黑蝶缩回了识海,光洁的额头印着淡淡的凤紫花冠印记。微光中,羸弱的美丽令人难以逼视。
三千年前那只美丽优雅的黑蝶从木枭心中掠过。三千年后,他仍躲不开她的美丽。
“你是什么?木樨虽香,焉有凤凰花高贵?若非我和紫陌两败俱伤,一株小小的木樨灵树也配当上东极帝尊?蝶神瞧不起你!他纵然元神毁了,也比你强上百倍千倍。”灵姬睥睨着木枭,傲慢之极。
他得不到,也绝不让她再乱他心神。木枭彻底被激怒,大喝一声,数点金芒射向无力抵抗的黑沼灵姬。
凤兮脚步停滞,身如闪电,及时挡在了黑沼灵姬身前。
看到凤兮,木枭下意识将灵力抽回。他再愤怒,也不会失心疯打伤凤兮的元神。他袖里的丝网迅速抛出,将凤兮紧紧缠住,“看在你肯回头,没让本尊耗神追捕的份儿上,本尊今天便放过你。你若再敢出言冒犯,休怪本尊不顾千年情谊,灭了黑沼灵地!”
黑沼灵姬气得手足冰冷,再难支撑,飘然落在地面。
“走!”
“帝尊且慢。”凤兮张嘴忽道,“帝尊可容我与宫主告别?”
“本尊为何要同意?”
凤兮耸了耸肩,“既然帝尊吃味,那边走吧。”
木枭大怒,“胡言乱语,死到临头还敢嘲笑本尊。”
凤兮接口笑道:“帝尊怕什么呢?怕我对灵姬宫主胡言乱语?怕她知道真相带着黑沼灵地反了?”
木枭冷哼了一声,一掌轻拍在凤兮肩头,将他送下云端,轻蔑地说道:“女人难成大事,三千年只养出你这么个叛徒,何足惧也!”
丝网闪烁着点点金光,如丝线办浮在凤兮的白袍之上。附有木枭神识的金蕊丝网,解不了,更逃不了。木枭收拢灵力,这些丝网能勒穿他的身体。放松之下,除了灵力被制外,行动却仍自如。
黑沼灵姬冷冷的注视着凤兮,“为什么不逃?他日你再落入我手中,我同样会将你养成花奴供我驱使!”灵台凤池生育了他,断根之后却是黑沼灵姬养育了他。四百年来,她喂棘刺鬼脸花替他续根,他怎能看真她元神被毁?
凤兮柔声说道:“宫主,凤兮虽生于灵台凤池,却长在黑沼灵地。宫主大恩岂能不报?”
别的话却以灵力凝束成丝送进黑沼灵姬耳中,“木枭要以秘术吞噬凤凰神木的元神灵力以延续寿元。如果成功,他的灵力被倍增,东极地无人是他的对手。宫主,舍弃凤紫花印,放出蝶神寻找她属意的少主吧,宫主总要替黑沼灵地的将来着想。”
黑沼灵姬盯着他,黑纱颤抖,以蝶语回答:“想利用本宫对付木枭解你之难?用不着说好话哄我,重羽宫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不是不逃避,是明白走不出黑沼灵地罢了。”
“黑沼灵地最毒的不是棘刺鬼脸花,而是鬼面公子的心机。当年的事也许是木枭的阴谋所致,宫主信也不信?”凤兮迅速说完,转过身仰首笑道,“我说完了。”
木枭伸手一抓,凤兮身体腾空而起。
黑沼灵姬缓缓擦去唇边鲜血,咯咯笑了起来,“好徒儿,没令我失望。”
离开黑沼灵地,木枭瞟了一眼凤兮道:“看你神情极为欢喜,可知灵姬不会要你死,本尊却要吞噬你的元神灵力。”
凤兮笑道:“我早已思她欲狂,帝尊肯带我去与她相聚,自然是欢喜无限的。”
木枭看着他的脸,不由自主地想起往事。他心里涌出浓浓的嫉恨,咬牙切齿道:“本尊会让你知道,真正的思之欲狂是何种心情!”
又过了一天吗?唐淼模模糊糊地看着晶石透过的逛由明变暗,再由暗变明。
凰羽端坐在木鼎前纹丝不动。
唐淼喉间干涩,身体像一只被抖散了架的木偶。魔君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了,是她干涸的识海令他的魂力虚弱得没力气了吧?
她把脸贴在冰凉的晶石上,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声音像风一样轻,飘出了青玉木鼎,“凰羽,你在东极地承诺过,只要你不死,就会保护我。你忘了不要紧,但你要相信我,木枭真的腰吞噬凤凰神木的元神灵力以延续寿元,所以三日后你要抢先一步拿走凤焰灵珠交给凤兮,只要你们联手,才打得过木枭。”
她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眼泪无声无息地滚落。
凰羽悄然睁开了眼睛。
谁说他沉默如塑像,没有半点儿知觉?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定力才能平静地坐在这里。
没有记忆,他的心却被唐淼的话片片撕裂。
是自己错了吗?记忆里恶毒的女人和狠辣的鬼面都不是真的?
目光落在晶石上,苍白的脸颊上还悬着一滴泪。晶莹剔透,久久不散。他似乎嗅到了它的甘美,喉间咕噜吞咽了下。他好像真的吮吸过她的泪水,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滴泪终于滚下了她的面颊。他仿佛看到一幅图画。
泪溅在地面,激起清泉。石山变绿,树种以肉眼可见的而速度长成参天大树。
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女子的笑声,清脆地哼着歌。
他知道自己的心在缓缓陷落,他知道他爱上了一个女子。樱柔的脸蓦然出现在脑海中。是她吗?是樱柔吗?为什么他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青玉木鼎青光吐放,顺着鼎身流淌的白色火焰和红色火焰又变得疯狂。
他看到唐淼仰起了脖子,在木鼎中痛苦地抽搐。
她的尖叫声再一次变得高亢。
凤紫花冠飞了出来,紧紧将他包裹在花心之中,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凰羽松了口气,突然觉得掌心刺痛,手捏得死紧,指甲不知何时刺破了手掌。
他茫然的看着双手,怎么会是这样?
身体烧了起来,肌肤似乎变得像一张纸,凤焰花印从胸口浮出,唐淼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眉间水滴状的印记中一枚黑珠浮现,魔君离开了她的识海。
坐在凤紫花冠里的凰羽如果能看见,他定会发现木鼎之中发生了意外。
汩汩黑雾像咆哮的海浪,慢慢融进了青玉木鼎。冰川天火突然被青玉木鼎排斥,从木槽里飞了出来,浮现在木鼎四周。
拇指大小的火种渐渐变小,又如细沙般流淌进木鼎表面的木槽里。
新的一波熔炼就这样诡异地结束了。
“都听见了?哈哈!你们一个亲眼看见,一个亲耳听见。你想救她却无能为力,他能救她却不会出手。”木枭残忍地看和凤兮苍白的脸色。
这张脸,总让他想起紫陌。突然间知道了黑沼灵姬的心情。能折磨他,让他心痛,这是一件多么痛快的事情!
凤兮不傻。黑沼灵姬与木枭简短的对话足以让他猜出更多的事情。他愉快地笑道:“我会和她死在一起,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其实我很感激灵姬宫主,若不是她,我也不会知道唐淼的心。我们总算在死之前能相爱。我总算得到了她。总比有些人强,什么也得不到,那才是真正的思之欲狂。”
木枭被他刺激的脸色铁青,拎起凤兮揭开封印扔了进去。
凰羽大吃一惊站起身来:“帝尊······”
“你去休息!明日开鼎时再来。”木枭冷着脸喝道。
凰羽瞥了一眼凤兮,恭敬地施礼离开。
殿门在身后缓缓关闭。他回过头,透过晶石看到唐淼一动不动地躺在青玉木鼎里。他说不出什么感觉,心被牵扯着,不想离开。
“羽哥哥!”樱柔带着群仙侍守候在外。回首间,一名仙侍端着数枚丹丸走上前来。她担忧的说道:“羽哥哥,你脸色不太好,服下丹丸润养着吧。我在外面陪着你,听到里面鬼哭狼嚎的,心都紧了。”
对,就是心紧。他的心被无形的手攥的紧紧的,包裹的密不透风,让他喘不过气来。也许是丹鼎之刑太过残忍,令他不忍。看不见或者他就不会这样心软了吧。
凰羽长呼一口气,疲惫地说道:“给我觅一处清净的宫室,我想休息。”
冰川天火变得明亮,青玉木鼎里昏迷不醒的唐淼被剧烈的痛苦刺激得跳了起来,疯狂的在木鼎里撞来撞去。
只要凤兮在,他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受伤。他会把这个木鼎砸碎了,然后一把火烧了。只要不让她疼,他数枚都肯做。他不会像凰羽一样,眼睁睁地瞧着自己哭喊而不理不睬。痛苦、悲伤与绝望充斥着唐淼的心,她看不到身在何处,被不停插进身体的利箭逼得疯了似的狂叫出声,“凤兮!”
她离他这么近,近到伸手就能抱住她。凤兮跪在蒲团前,任凭他拼尽了全力,却动不了分毫。
费尽心机激得木枭带他来见她,真见到了,他却觉得自己干了件蠢事。
他不痛,木枭也会让她痛。要让木枭放下凌迟她的刀,只有让他满意,把自己赤裸裸地摆上祭台。
那些星星火火腾起的火焰一点一点烧灼着他的心,木枭在等待自己痛苦地号叫。
“帝尊!求你放过她!我求你!”密密的冷汗挂满额头,凤兮的头重重滴撞在地面。让木枭满意何其简单,他可以为她放弃所有的尊严。
“哈哈!”木枭的笑声在大殿里回荡,“你求我了?你终于肯跪在我面前求我了?凤凰神木向小小的木樨折腰,贱人,你好生看看,看看他将怎样死在本尊手中。”
木枭被刺激的快要疯了。他说的他不是自己。凤兮心中默想,他该继续刺激他吗?只有逼他失控才会有机会。
就在这时,唐淼一头栽在晶石上。她披头散发,双眼无神,额心的蓝色水滴印记只余下淡淡的影子。恍惚中她觉得自己看到了凤兮,狂喜与委屈让她不由自主地落泪。她已经喊哑了嗓子,嘴唇无声地嚅动,“凤兮我痛——”
一句话摧毁了凤兮所有的冷静,身体被丝网紧紧束缚,动弹不得。他浑身颤抖,琥珀色的瞳仁中两朵凤凰花灿然怒放,胸腔里的心跳得这样急,像要蹦出去。
“啊!”凤兮狂呼出声。
他胸前的衣襟片片碎裂,莹白如玉的胸膛上诡异地出现道道伤痕,隐约是一朵凤焰形状。血雾从伤痕里喷出,浇在青玉木鼎之上,几点冰川天火瞬间熄灭。
木枭大惊,拎着他退后数丈,却见青玉木鼎上的冰川天火复又燃烧。他得意地哈哈大笑,抬手以灵力抚上凤兮的胸,伤口瞬间愈合,“别妄想寻死!”
唐淼的手撑在晶石上,透明能见纤骨。
“唐淼,我在这里。”凤兮盯着她的手,心一点点沉入深渊。如果黑沼灵姬不肯来,他将永远看不到她了。他只盼着唐淼能撑住,等待着也许会出现的变数。
“元神毁灭,永不入轮回。你们死了,绝不会在一起!”木枭阴毒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