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王侯-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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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阳笑了,不知道是该笑这世道,还是笑自己这个六品百户。
吃了口茶,就投身在差事当中,今日事物不多,无非是街头谁谁斗殴了,偷窃了……
但最下面一纸上报让徐阳眉头一皱,‘知府大人公子夜不归宿,据说惨遭殴打,知府震怒摔茶盏,已托锦衣卫萧百户彻查。’
徐阳细汗蓬头,喉咙干燥,似乎引火烧身了。
他老子可是知府啊,应天府知府,可是真正的庞然大物,正三品大臣。
掐死徐阳就跟掐死一只蚂蚱一样,而且还不带声响的。
百密一疏啊,咋就忘记问周靖那小子有没有给他老子传信条呢。
徐阳当即叫道:“陈锋,叫周靖那小子来见我。”
“是大人!”
片刻之后,鼻青脸肿的周靖被陈锋带到了内堂。
一瞅见周靖,徐阳便是劈头当喝道:“你小子是在成心害我不是?”
周靖盲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害你了。”
“你还学会装愣了啊,那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你留宿我这好歹也要托个借口回去啊,你不是寻常人,你爹可是知府啊周少爷。”
周靖傻眼了,看着从徐阳手中递来的纸信,当即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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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萧元拜访
一股危机感瞬间涌上了徐阳跟周靖的眉梢,心觉不安了。
徐阳瞧着脸色惨白的周靖道:“以我之见,你还是浪子回头了,自首去吧。”
周靖垂着头,“可是……我怕我爹将我勒在房梁上抽死。”
徐阳道:“放心吧,子女乃是父母心头肉,你爹也就是口头上逞能吓唬你。”
周靖神情反射道:“不是这样的。”
徐阳疑惑道:“你被你爹勒起来抽过?”
周靖垂着头,算是默认了。
徐阳又道:“好吧……为你感到同情,但你还是得回去。”
“不回,死都不回,回去就肯定会被抽,再加重伤在身,指不定就瞅不见明早的太阳了。”
徐阳很伤感,语重心长的告诉他,“其实你可以向廉颇学些一二的,负荆请罪啊。”
周靖果断否决道:“不要,我怕疼!”
徐阳急了,“我更怕死啊。”
周靖错愕的转过目光,道:“你是怕我连累你?”
怂孩子终于开窍了,徐阳略感欣慰,“方才还为你出头,昨夜更是让你留宿,公子爷,做人得要懂得恩图报啊。”
周靖瞥着他,丝毫不吃他这一套,淡淡道:“你搬出这话来难道就不脸红?从昨日到现在你可过心想想,你是个讲究人吗?就连入恭的草纸都要让我打欠条,而且还是半两银子一张。”
徐阳有些羞愧了,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实行乘火打劫,良心是有那么一丁点过不去。
可当前并不是纠结往事的时候啊,徐阳道:“公子爷,再怎么说我都是出于好心吧,不说别的,就凭今日,我属下陈锋抽沈明那小贼一巴掌的劲儿,就给足了你义气了吧,要不是真心拿你当朋友,我的下属能这这么卖力?一巴掌将他扇晕过去?”
周靖对徐阳愈加鄙夷了,“说的好似是你抽的一样。”
看来这小子还是头倔驴,怕是想赖在这不想走了,好说是不行了,徐直接道:“周靖,你到底走是不走?”
周靖也倔上了,当即屁股往地上一坐,“我还就赖在这不走了,倘若你真的拿我当朋友,那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不是祸事临头想方设法的将我塞出去。”
徐阳也来劲儿了,“真心不走是吧,娘希匹的,年纪不大歹心倒是不小,毛都没长齐就想拉我下水了。”
“是又如何,顶多让你陪我遭我爹一顿打,刚好有个伴。”
“那你逛窑子的时候,跟妹子在床榻上翻滚,怎么没见你想到还有我这个伴?”
“那能一样吗?能通论而言吗?”周靖愤愤道。
“当真不走?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周靖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如何?”
徐阳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扭过头对着一旁的陈锋使了个眼色,“老陈,将这小子撂街上去。”
周靖一时间愣住了,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猴子啊。
周靖当即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徐阳道:“徐阳,你敢,我乃是府尹的儿子。”
徐阳毫不在意,反而趾高气扬的说道:“公子爷,你还是省省吧,你现在自个儿都是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给你一个面子,到底是你自己走,还是我请你走?”
周靖咬着牙,眼看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
这时,周天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大人,萧百户来了。”
徐阳一听彻底绝望了,就算将周靖赶出去了他也脱不了身。
再看周靖这厮,脸色白的如纸,没有一丝血色,身子更是在轻微颤抖。
叹了口气,便道:“那他人呢?”
“在正堂。”
满脸苦涩的推了把周靖,“别愣着,随我自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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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探出周靖的行踪并不难,他锦衣卫可不是吃干饭的,不出半个时辰,就知道周公子最后的踪迹是在街南百户所断去的。
一得到消息,萧元就领着几个兄弟匆匆而来。
“闻言萧百户行事理断,看来果真不假。”
走出内堂,就瞅见一壮实男子坐在席间,而他身边则是站着四下属。
闻声看去,见到一脸白净的百户青年跟周公子从内堂中走了出来,萧元当即起身,赔笑道:“你便是新上任的徐百户吧,百闻不如一见,在下萧元,与你是本户同僚。”
“既然是本户自己人,那就好说话了”徐阳与周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尔后对着门外下属道:“来者皆兄弟,难得上门,快让人炒俩酒菜。”
萧元听闻连忙推辞,“徐百户好意我心领了,我此番前来是有急事在身……”
萧元并没有一次性将话说完,也正如徐阳所言,都是本户自己人,就算彼此之间有天大的矛盾也不宜当面挑破,做人留三分,日后好相见。
何况他跟徐阳并无冲突,所以就给他留了一步台阶下。
徐阳也是个精明人,坦然道:“是为了周靖公子来的吧。”
萧元点头道:“劳烦徐百户了。”
“无妨,周公子便在这,你领走便是了。”
萧元抱拳道:“那就先谢过徐百户了。”
可等萧元将目光投在周靖的脸上时,顿时惶恐了。
从内堂出来时,周靖是随在徐阳的身后,萧元是从身影上瞧出了他,并没有去看他的脸,此次目睹,着实吓着了。
他这要是往令夫人面前一站,也怕是认不出来吧。
模样,忒惨了,特别是那对眼睛,肿的真能瞧见人?尽管之前从探报上得知他是遭人殴打了,却也没想到会被打的如此凄惨。
萧元急切道:“周公子,你这是?”
周靖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吐道:“遭小贼暗算了。”
徐阳听着想笑,分明是技不如人好不好。
也没拆穿他,就自顾端着下属刚递上来的茶水,吃了两口。
萧元追问道:“公子可知那小贼是谁?”
随即,徐阳瞥了周靖一眼。
周靖会意道的打着哈哈,“私事,男人间的私事,这就不劳烦萧百户了。”
“那公子为何不着家,反而待在百户所?”
这下确实让周靖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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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东窗事发
男人生来就是好面子,周靖这个纨绔公子当然也不例外。
萧元同样也是个明白人,从他的表情中就能看的出来,又道:“那就请公子随我走一遭了,大人跟夫人对你甚至挂念。”
周靖瘪着嘴,尽管极不情愿,可又没办法。
偷偷的瞧了眼徐阳,见对方神色无波,就果断心碎了。
周靖最后还是被萧元带走了,不过临走前死死抱着身前的茶几,眼泪就跟小孩尿尿一样,哗啦啦的……
无奈下,徐阳大袖一挥,一副肉痛的模样将茶几白送给周靖了。
看着周靖消失在百户所内,徐阳的脸上随即升腾起一股忧愁,端着杯茶,喃喃自语道:“一个上好的茶几得值二两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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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阳的差事不多,本是乐的清闲,可陡然被人当成了大熊猫这等奇珍,徐阳怎么也舒坦不起来。
本就对周靖的事感到忧心忡忡,总觉得他老子那介腐儒不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心头有种暴风雨即将来袭的征兆。
而眼下走在所内,所见的下属个个都是对他点头哈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线,而嘴笑的都合不拢,若不徐阳是个明白人,早就将他们这些异端当成了大脑精神病患者。
但对于他们的所作所为,徐阳也又很能理解,换做是他,讨好献媚的姿态会更加风/骚。
问题是,地主家也没粮食了。
陈锋从外堂走了进来,“大人,周天让人传信回来,让你去一趟去小柳巷。”
徐阳愕然,“小柳巷?去搂妹子嫖/娼?”
听其话,就知道那条巷子不是个正经地儿,不错,用前世的话来讲,就是全套一条街。
陈锋道:“大人误解了,似乎是油水问题。”
顿时徐阳就来了精神,每位百户都是有自己的一块管辖区,而在管辖区中都会有油水费,也就是所谓的治安费。
锦衣卫的大多油水就都是来自青/楼,消费高,关系杂乱,所以利润也就肥厚。
可油水出了问题,徐阳怎么按捺的住,说道:“那你就带俩弟兄随我走一遭。”
南京很大,锦衣卫千户所同样也不少,而每位千户手下都有若干百户,一块大蛋糕,被若干个人瓜分了,落到手中的地盘也自然就没多少。
徒步走了小半个时辰,从正街一拐,就钻进了小柳巷。
巷子很大,不然这儿也不会容纳数家青/楼招客,每家楼前都是灯笼高高悬起,似乎是一种卖肉的象征,往前就是一块回香楼的招牌。
徐阳自始就对青/楼很向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曾想来此溜溜门,可想到这一世的处男之身,就又果断打消了这念头。
君子之身,洁白无瑕,怎可失于烟花肮脏之所。
不是夜间,就无法目睹香艳佳人衣衫袒露之景,徐阳的心底竟是存有一丝遗憾。
但正事要紧,走进巷子就瞧见站在回香楼前的周天。
“大人,劳烦你了。”
周天也算是自己的心腹兄弟,徐阳道:“无妨,都是自家弟兄,谈何劳烦。”
周天笑了笑,过后便是将话题转到了正主上,“卑职日往常一样,到了时日就来索要税收,可这家老/鸨竟是拒绝交。”
这时徐阳身侧的陈锋说道:“胆有这事?还有敢在我锦衣卫都上行野的。”
周天道:“卑职是准备让手下弟兄洒手的,怎么也不能折了我们南街百户所的名声不是,可那贱婆娘竟然将胡安那狗娘养的搬出来了。”
徐阳看着陈锋,“胡安是何人?”
从周天的话中就不难猜出对方是一个有手段的狠人,应该还是个万年老破泥的死对头。
果不其然,陈锋道:“是孙千户底下的一百户,就跟大人相邻,而且自他上任以来,就与我们南街势同水火,此人极不讲究。”
了解到了情况,徐阳沉凝了片刻,又是对着周天道:“你接着说。”
周天点了头,道:“这条小柳巷向来都是我们百户所油水来源之地,而且跟胡安的管辖区相邻,所以他就对这条小柳巷窥视已久。”
经过这番解释,后面的事情就接连铺垫而出。
周天愤愤不平道:“娘的,那遭万人骑的贱婆娘定是让胡安那杂碎给收买了。”
徐阳道:“这事洪千户知道吗?”
陈锋道:“知道,而他与孙千户之间的关系也不算和睦。”
这下徐阳就有些疑惑了,“既是他们生有矛盾,那为何不管?”
“大概是不好撕破脸皮吧,再说了,这区域油水问题本就是百户自己的事,他们也不好介入。”
徐阳顿了一下,又是问道周天:“那老/鸨呢?”
“正在楼中,怕是在找人寻胡安那杂种去了。”
徐阳迈动了步子,“走,我倒要看看胡安到底给了她几个胆子。”
走进回香楼,一股浓重的艳香水分味就迎面扑来,徐阳的眉头不禁微然挑动。
回香楼的规模并不是很大,但也是一个中等消费场所,下了大门台阶,就瞅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坐在桌前,一手摇着画扇,而另一手则是捏着一片罗帕。
坐在她对面,是两位娇嫩佳人,跟一位中年掌事龟公。
徐阳看到了她,而对方同样也看到徐阳。
旋即起身扭着老腰对着徐阳走来,似乎料到徐阳会亲身来此,道:“这位大概就是新上任的百户大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