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镜-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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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辉还不知道这块石头是罗斐送给族弟罗颂贤的保命法宝，留在身上实在是一个不小的祸患。
将石头收起后，林辉又将这日球内的景物远远望了个遍。他终究是一个十六岁的男子，少年心性，再壮丽的景色，一天内看两遍也会觉得无味。修炼到灵海境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修士后，已经可以完全辟谷，更不需要睡觉，可说不再是凡人了。无所事事的林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无聊至极。若是林辉知道眼前大山四周布置有无数法阵禁制，随便参透其中之一，就能让他修为战力都大幅提升，估计她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死物看得厌了，林辉便将目光移向广场中央静坐修炼的人群。
在离广场约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五丈长宽的方形法阵，不时便有七八个人传送到其中，再走入广场。这便是传说中能将人从一个地方变到另一个地方的传送阵了，第一次看到时，足足把林辉震住好一会。在狠狠瞪目看几眼之后，未能看出半点门道的林辉只得无奈将视线也开。
后来的修士也如其他修士一般，静坐修炼。林辉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广场中的灵力如此稀薄，他们仍要如此争分夺秒的修炼。
林辉想起被冰刃刺穿脖子的秦武，总是自顾自地废话个不停的秦武将这些修士形容为只知道修炼的行尸走肉。林辉摇头苦笑，他何尝不是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秦武口中的行尸走肉。在这洞府中，总会有各种各样身不由己的理由让人不得不昼夜不停地全力修炼，有人是为了保护身边亲友，有人是为了争口气或是出人头地，有的是被人威胁压迫后奋起反抗，而洞府中人数最多的魂民，绝大多数则仅仅是为活着、为不给人丢入骨洞喂骷髅。
在现在的林辉看来，觉得洞府中的一切才是顺应天道，外面的世界反而有些不正常。从小便在山林中猎食，在林辉心中，弱肉强食才是天道。自懂事之后就有个疑问，为何人会和山上的禽兽如此不同？为何不会如野兽那样，强者可以凭力量掠夺弱者的一切？
直到此时，林辉才隐隐猜到其中的道理。大宋光武大帝曾立下一条规矩，要天下所有灵海境以上的修士不得干预普通人的生活。但是这条规矩连大宋帝室都无法做到，更不用说其他分疆裂土的诸侯了。不过在光武大帝之后，代代大宋皇帝都会立下许多严惩高阶修士欺压普通平民的律法，每隔几年还会灭掉一两个胆敢藐视这些条例的宗门家族立威，这才有了平民百姓在大宋羽翼下安居乐业的景象。
想到这里，林辉不由暗叹，感慨自己沦落到这个法外之地的同时猜想到：“若是哪天大宋亡国，外门是否也会便得如这洞府之内一般，弱者只能任人鱼肉？”但转念一想，觉得这个想法完全是杞人忧天，立国数万年的大宋哪有这么容易亡国，他这辈子多半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突然间，又有几人从传送阵里走出，其中一人的身形让林辉感到异常熟悉。一想到那个间接导致自己和姬康被抓入这法外之地的女子，心神激动的林辉急忙从地上跳起，快步走向站立在传送阵外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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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收买
林辉慢慢走近传送阵。越是接近，女子的身形轮廓和面容神态越来越清晰，林辉这才发现远处那位女子只是与姬姚有三四分形似而已。他仍不死心，一直走到离女子三丈之外，待将女子全身上下看了个遍，这才哀叹一声，垂头丧气地离开。
在外人看来，林辉这一番举止与登徒浪子无异。那女子被人莫名其妙地盯了半天，既羞且怒，但是她只是个来参加大比的魂民，在这天演宗内既无亲友更无根基，一时间举止无措。好在林辉并没有进一步轻薄于她，面红耳赤的女子匆忙找了块空地坐下。只是心中无法平静，暗暗记下林辉的容貌，想着等自己在这天演宗内有一席之地，必定将今日所受羞辱加倍奉还。
“姬姚到底在哪里？”林辉这几个月来心中一直不断思考着这个问题。他相信姬姚必定在这天演宗的洞府中，只是洞府何其广阔，在其中要找出姬姚，无异于海底捞针。
传送阵中仍不停的有人走出，大都是来参加大比的魂民，时不时还能看到几个率领辖下魂民前来此处的内外门弟子。在这洞府之内有能力凭自身修为飞行的只有左右两大护法，被赐予飞剑的三大内门弟子勉强可以靠着法宝御空，剩下的其他内外门弟子要前来此处，就只能先步行前往指定的地点开启传送阵，再传送到这日球之中。
参加大比的八百人中，如林辉这般直接御空飞到日球中的幸运儿屈指可数。若非如此，初来此地的林辉也不会如此引入注目。
当然，其中还有罗斐的缘故，那家伙有时候行事就是怎么做招人恨怎么来，便只差没在那柄时常拿出来招摇的玉扇上书写“来打我呀”四个字。只是乘着罗斐“顺风剑”来的此处，林辉便顺带沾上了不少怨念恨意。
身后传送阵发动的宝光接连不断，正准备离开的林辉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姬姚失踪前，她的修为已经到了灵脉高阶，资质不算低。洞府中灵气异常充沛，境界提高远远快于外界，我都在几个月内连续上升两个小境，姬姚必定也能突破桎梏。”
想起姬姚曾在天根山上徒手摔死一头壮年雄鹿，林辉至今仍清楚记得当时姬姚甚至连汗都没出半点，心中便断定她通过资格比试的可能性怎么都有五成以上。那么在两天后参加大比的八百人中，多半会有姬姚的身影。
林辉不由心头火热，自姬姚失踪开始，他便经历连番变故，其中的苦楚他甚至都没时间与姬康诉说。虽然还不知道如何逃离这个洞府，但若是能在这里寻回姬姚，那便是这几个月以来最让他高兴的事情，远比修为的突破提升更让人期待。
心情激动的林辉又将目光转向广场上静坐的众人，生怕自己之前看的不够仔细，想要在几百个身影中找出姬姚。虽然最后还是徒劳无功，心中仍未气馁。
为了能更好地看清楚从传送阵中走出的修士的样貌，林辉返身回到传送阵附近。从某种意义上说，传送阵就是天演宗宗门所在地日球的门户，聚集在附近的修士远多于其他地方。林辉硬是挤入原本就密集的人群，全不理会周围人厌恶的目光，坐下后也不如其他人那般静修，只是静静望着传送阵的阵纹。
当阵纹泛起宝光，准备有人走出时，林辉就一脸期待地抬头张望，只是最后必定吐一口长气，头慢慢低下去。
林辉心中的希望如水中的气泡一个接一个浮起，然后又一一破灭。日球之中无昼夜更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林辉欲要振作开始修炼之时，才惊觉自己身处人群的最密集处，甚至可以感受到附近修士身体所散发出的热气，而灵气更是稀薄得几近于无。在这里吐纳再多，也恢复不了多少灵力。
林辉体内灵力只恢复了三成，必须远离人群，到远处灵气较为浓郁的地方吐纳。当他极不情愿地再次离开传送阵、离开人群时，心情烦闷到几点。
离开广场百丈，林辉坐下来后，仍是花费了好一会才将心绪平复下来，开始吸收周围灵气。
每每传送阵发动，林辉仍是忍不住抬头远望，导致吐纳的效果很低。第三天罗斐返回时，林辉只恢复了七成左右的灵力。即便如此，在罗斐看来，林辉灵力恢复的速度已比其他人快了近一倍。
灵力未能完全恢复，又未能找到姬姚，林辉心中异常气闷。
罗斐将他脸上神情看在眼中，只以为他是因为身上重伤未愈，所以担心不能通过要进行的大比。罗斐微微一笑，伸右手在腰间如意袋的袋口打个响指，一个灰褐色光点从袋中飞出，他屈指轻弹，光点便疾射而出。
林辉急忙将冲到门面的光点用手掌抓住，低头一看，赫然是一块拇指头大小灰褐色石头。这石头看起来极其普通，若是将它丢到砂石堆里，想要再找出来的话，必定要花上一番功夫。
林辉却知道手中的石头虽然像极了路边到处散落的石块，其实是一件难得的宝物，因为他腰带里就有一块差不多的石头，而且那块石头还救过他的命。两块石头给林辉的感觉极其相似，只是他身上那块黑色石头的灵力早已耗尽，而手上灰褐色石头中的灵力仍十分充沛。
罗斐看到林辉脸上的欣喜神色，也笑了说，说道：“眼力不错，知道这是一件宝物。这石头叫丹顶石，被左护法用秘术注入灵力，勉强可保你在灵元境修士一击之下不死，或者抵挡两次灵海境的修士全力一击而丝毫不损。”
拿到这块石头，那就等于多出两条命啊，林辉心中雀跃不已，只是听完对方言语后心中有点迷糊，问道：“一击之下不死是什么意思。”
罗斐嗤地一声笑道：“意思就是灵元初阶的高手用全部灵力对你丢个大火球，你不用丹顶石就会被烤个十成熟，要是用了丹顶石呢就只会被烧个五分熟，算是不死但重伤。”
林辉心中暗骂：“那有个屁用？还不是等死。”随即想到这句话实在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这丹顶石曾救过他一命，若这还能说没有屁用，那他林辉的小命当真是狗屁不如了。
罗斐猜到他在心中腹诽，嘿嘿笑道：“死与不死的差别难道你现在还看不出来？这可不仅仅是一字之差、一线之隔。就算真的重伤躺地上等死，至少在等死的时候你还有机会施展些手段，说不定就能将形势扭转。”
“只要还活着，便什么都有希望，是不是？”罗斐若有所思地说道，侧头遥望远处天空。
罗斐拍拍林辉的肩膀，同时将一个卷轴交到他手里，说道：“上次看你斗法，似乎曾模仿过水镜术，这个法诀你拿去，应该对你有用。”
将卷轴接过手中，林辉站着将其轻轻拉开，低头细看，“水镜术”三字就映入眼帘。林辉心中又是一阵惊喜。马仲盛曾施展过水镜术，若不是他运气不佳，林辉就被他当场玩死了。而后林辉仅仅是模仿了下水镜术，就将资格比试的对手吓退。对水镜术这门神通，林辉是神往已久，只是一直不知道该到哪里去获取水镜术的法诀。
丹顶石虽然威力强大，但在林辉心中，还是这水镜术法诀的分量更重一些。对于现在的林辉来说，两件东西绝对是天大的宝物。
罗斐对自己裸的收买没半点遮掩的意思，笑道：“怎么样？两份礼物还够吧？”
林辉自然知道这够不够的含义，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姬康之外的人看重，而姬康最初看重他其实也只是看重他找魂晶的本事，动机也算不上纯良。想着自己不久前还是一个随时死于非命的小人物，长叹一声，说道：“只要不是让我去送死，你让我做什么，我照做便是。”
罗斐哈哈大笑：“这里一个个都看我不顺眼，可没几个人愿意为我做事。我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让你去送死。”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林辉心中一窒，想着：“若是不随随便便，你就会让我去送死吗？”
罗斐心思何等敏锐，很快就发现自己话中的歧义。此时解释等同掩饰，徒惹林辉疑心。他看到林辉脸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似乎没有别的想法，心里才轻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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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姊劫
罗斐正想着怎么不着痕迹的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一道黑影飞至广场上空。罗斐冷哼道：“站在那飞剑上的是我的死对头，名叫白金贵。虽然姓白，人却长的像一头山林里的大黑熊，心肠更是比蛇蝎还黑，你提防着点。”
正说话间，那黑影已飞到两人十丈之外，悬停在丈高的空中。白金果然如罗斐所说，是个身高体宽、健硕威猛的黑大汉。至于心肠如何，林辉一时半会还看不出来。只是白金贵是将飞剑踏于脚下，而罗斐御空飞行时必须将飞剑握在手中，两人修为境界自然是白金贵稍微高些。
白金贵脚下黑色飞剑样式古朴，没有半点雕饰篆文，也没有宝剑利刃该有金属光泽。整把剑就如同一根长条木炭，似乎没有半点杀伤力。黑色飞剑时时笼罩在一片微弱猩红宝光中，若非如此，林辉多半会认为它是一把用火将表面烧成黑色的普通木剑。
白金贵就这么站在飞剑上，双手抱在胸前，再看过林辉一眼之后，便用玩味的眼神望着罗斐。罗斐冷哼一声，闭目调息，只当做眼前不存在白金贵这么一个大活人。一个巴掌拍不响，即便白金贵诚心恶心罗斐，但对方既然不接招，他的众多后手也无法使出。骂了句“龟孙子”，见依旧罗斐无动于衷，心中暗自忌惮，想到：“我倒要看你装孙子能装到几时！”
白金贵作开怀状哈哈大笑，驱使木炭一般的飞剑飞入广场人群中。刚落到地上，临近之人便纷纷将他围住，稍远些的也急忙站起来向他靠拢。
一时间阿谀奉承不断，马屁啪啪直响，白金贵脸上心中都乐开了花。反观罗斐这般，若是将不入流的魂民林辉忽略不计，罗斐便算是形只影单孤家寡人一个了。每每望向罗斐这般，白金贵便觉浑身上下畅快非常，就如饮下琼浆玉露一般。
林辉将广场上众人的作态看在眼中，突然觉得这些已算修炼出道行、能够被称为修士的人物，其实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一般的趋炎附势，不由想到：“难道普通人和修士的区别仅仅是修为高低不同而已？”
而罗斐和白金贵两个林辉眼中的高人，一个得志后便要恶心嘲弄所有人，一个则存心要将罗斐死死压下一头。一时间，两人在林辉心目中的高人形象便消失得荡然无存。
姬康时常在林辉面前念叨一句“三省吾身”，林辉觉得自己又不想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