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镜-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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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大海一般向他压过来，林辉虚脱的身体仿佛行走于泥沼中，举步维艰。
又一道光芒驱散了林辉身旁的黑暗，这次的光来自他身体内，那是他体内七个灵气漩涡的光芒。
“这是我最后的力量。”林辉在虚空中对自己说着，然后他就感觉到外界浓郁如水的灵气，他怒吼一声，引动身上所有的气旋、灵脉，拼命吸收周围的灵气。
刚刚平复心情、在一旁石凳上坐下的姬康被一声突如其来的暴喝惊醒，循声望去，看到躺在石床上的林辉紧皱眉头，布满汗滴的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语无伦次地说着些梦话。
突然间，林辉大吼一声：“这些灵气都是我的！”接着，姬康就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正缓缓围着林辉的身体转动，以极快的速度冲入他的体内。
睡梦中吸收灵气是修行的大忌，因为梦中无法控制灵气的流动，更不知道节制，很有可能会吸取超过自己承受能力的灵气，后果可能比走火入魔还要严重。林辉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在他疯狂的吸收之下，就连姬康身上的灵力都被吸扯得躁动不已。
站在一旁的姬康非常焦急，却有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好友吸收的灵气越来越多，而他身体上更是出现阵阵波动扭曲，似乎已经无法束缚其内四处游走的灵气。
如果林辉是走火入魔，他还可以强行将对方打晕，虽然林辉身体和修为都不免受到损伤，性命却是可以保住。又或者姬康的修为再高一些，则可以在外强行引导林辉体内乱窜的灵气，甚至可以布下结界，使外界灵气再无法进入他体内。然而现在姬康却拿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此时，林辉的意识正被浓郁的灵气包围。点点灵气如星辰一般闪烁着各色光芒，它们组成一道如虹光带，缠绕着林辉时缓时快地流转。初时，还只有一条细小且暗淡的光带，渐渐的，光带越来越多，也越发明亮。林辉周围的灵气已由点点星辰变成驱散黑暗的光雾，而且灵气还在继续汇集，隐约有凝雾化海的趋势。
梦境中的黑暗被灵气凝聚成的明亮光雾完全驱散，林辉全身沉浸在浓厚的雾气中，浑身的伤痛和空虚感被快要满溢的灵气补足，只觉说不出的满足、舒畅。
但是梦魇明显没有放过林辉的意思。灵气所化的气雾还未能成海，却先涌起一翻滚澎湃的潮汐。一道道滔天巨浪来回奔腾，拍打着支撑世界的壁垒，让整个天地都为之颤栗，让林辉所处的天地全部毁灭。
大浪呼喊咆哮着将林辉吞没，要将他整个身体拖入潮汐之中淹死。
林辉全身疼痛欲裂，正惶恐不知所措间，突然听到一声呼唤，低头一看，发现心轮处的灵气漩涡发出远比其他六个气旋要明亮得多的光华。林辉似有所悟，右手平放心口，左手置于脐下，齐捏印诀，凝神引动周围的气海，流入心轮气旋之中。
灵气一进入心轮气旋，林辉便感到浑身轻松了一些。初时，林辉还是谨慎地缓缓引导，到后面渐渐变得熟练，灵气在他驱使下有如臂使。林辉仿佛又回到了山林里，奔跑跳跃，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和快意，他得意忘形之下竟然全力引动整个气海，翻腾咆哮着向天穹袭去。
姬康一直站在旁边观望，看到林辉停止吸收灵气。虽不知道原因，但仍是让他松了口气。
姬康刚来得及擦去额头上的冷汗，便看到林辉双手捏成印诀，一股四色灵气从他身上喷涌而出，直冲石室顶端。姬康暗叫一声不好，将林辉拉起，直冲石室外的通道，再无法顾及其它。
灵气冲出太快，又没有被控制，所以还未凝成实体，就冲撞在石室顶部，顿时哗啦啦地塌下一大片石块粉尘。好在石室外早被布下几个法阵，里面虽然闹出极大的动静，而且烟尘弥漫，外间却丝毫没有察觉石室内的异动。
而向外冲出的粉尘受法阵阻挡，再次折返石室内，这可就苦了里面的两个人。姬康扶着林辉从石室内冲出时，周身都落满灰尘，如同两个面人。
林辉将体内激荡的灵气排出时，下意识地驱动它们游走身上各处，治愈的损伤。短短时间内已好了许多，虽然已经空虚乏力，但只要咬牙忍住疼痛，便可以缓缓行走。他上下打量着扶着自己的好友，此时的姬康满脸都是白色的粉尘，偏偏嘴唇红润，一双大眼又明亮灵动至极，虽然那双眼睛正关切地望着自己，林辉还是忍不住笑道：“你这是要去跳大神吗？哈哈……”
谁知林辉刚笑两声，却将落在自己脸上、嘴边的灰尘吸入肺中，便咳嗽起来，直把眼泪都呛出两滴。这次轮到姬康大笑：“刚救了你，便要取笑我！忘恩负义，招报应了吧。嘿嘿，哈哈哈……”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这句话，姬康看到过，可惜没记下。
两个难兄难弟就这般对望着，边大笑边咳嗽，仿佛又回到了再天根山上寻宝的日子。
等不再咳嗽了，林辉才问道：“这里哪来的这么多灰尘？”
姬康猛地发出哼的一声，圆瞪两只大眼盯着他，怒道：“还不是因为你！乱放法术，砸坏了我家房顶，赔钱！”姬康突然想到什么，语气一转，低声问道：“你刚才好像使用了那些没有被同化的灵气，你是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天演宗版的《七漩诀》只记录了如何将外界的灵气强行引入腹轮气旋，却没有说如何运用这些为被同化转换成灵力的灵气。按常理来说，这些灵气是无法被使用的，即便能用，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所以，天演宗版的《七漩诀》虽然可以多储存几倍的灵气，对修士的修为和斗法却几乎无用，只是勉强提升修行的速度。可即便修为再高，没有灵力的支撑，还远不如按部就班的慢慢积聚、凝炼灵力。
如果林辉可以运使这些本来不能使用的灵气，那么就是变废为宝，那真是被好运砸到头，捡到逆天的功法了。
听完姬康的话，回想之前噩梦中的场景，甚至连更早之前与朗尚嗣斗法的经过也想了一遍。虽然他重伤还未痊愈，脑中的记忆还有些模糊，但自己驱使灵气化作法术的经过却十分清晰。对于姬康的问题，他却无法回答。
在林辉的记忆中，他只是记得每当体内灵气不受控制、四处冲撞时，就会有一部分灵气自行流入心轮气旋。这个过程是自然发生的，就像雨水总会流向大海一样。林辉意识只是起到加速这个过程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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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心轮虚魄
林辉想了一会，找不到答案，只得说道：“这些灵气是自己动的，我只是用意识引导、加速它们的速度。”
姬康一听，直接对林辉嗤之以鼻，一边拍掉身上的尘土，一边没好气地说道：“要是灵气自己会动，那我还修炼个屁啊。直接躺在床上，灵气自己随便转转，我就成高人大能了！”
林辉也不理会姬康言语中的讽刺，再一次凝神搜索自己的记忆，点头道：“的确如你所说，那些灵气并不是完全自行运转。多半是因为我一次吸的灵气太多，在快要把身体撑满的时候，我引动自身灵力从心轮气旋发出，那些快要满溢的灵气就自行跟着灵力冲出来了。”
姬康一听，细想之后觉得过程多半就如林辉所说那样，并不是他驱动灵气，而是将要满溢的灵气自行跟着灵力运转、散出体外。虽然得到答案，姬康却没有半点开怀的意思。在灵气将要爆满时让它们自行流出，看似简单，其实过程极其凶险，假如控制不好，很可能尚未流出，就直接把身体撑爆了。
这个方法并不复杂，数万年间，肯定早有修士发现过这个方法，但姬康却从未听说过。这个方法简单而又威力巨大，虽然危险，但在强大力量的诱惑下，这点风险便算不上什么了。然而这个方法却未曾在世间广为流传，这很不正常，姬康隐隐觉得这个方法还有其他弊端。
姬康一时想不出这个方法的瑕疵在哪里，于是换了个问题：“那你是怎么把这些灵气直接变为用法术发出的？”
对于这个问题，林辉心中也没有答案，便将心中最大的可能说了出来：“多半前面一样，灵气自行跟着灵力运转。”
姬康点点头，他也是这般想的。
这时，林辉已经扶着墙站了起来，过程中不免牵动身上的伤口，疼得他手脚不停抖动。姬康一皱眉，站起身想要扶住他，说道：“别逞强，回床上躺好。”这时他才想起回去查看自己石室里的状况。飞扬的尘土已经落下，只见石室顶部塌出半丈大小一块，无数土石碎块散落在各处，地上一片狼藉，石桌更是被砸出两半，再无法使用。石床也崩了一角，原本平整的石床表面被砸出许多凹陷。
姬康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这就叫自作自受，你还是慢慢爬回自己屋里睡吧。”
林辉指着崩了一角且遍布碎石的石床，也笑道：“要不你先睡？你那床看起来挺舒服的。”
姬康弯下腰，正准备清理散落在石室各处的碎石，闻言呼吸为之一窒，抬眼凝视眼前这个在睡梦中弄塌自己石室的祸害。他胸中虽有百丈怒火，却又不能对着病殃殃的林辉倾泻，只得垂眉低语道：“我怎么就招惹了你这个祸害？”
林辉没发现他话语里的弯弯绕绕，突然正色道：“我要离开这里。”
姬康没好气的说：“我也想离开。可惜我们现在连出去的门在哪里都不知道。”
林辉平静地说道：“我会找到离开的路，到时候你要帮我。”
姬康还是第一次听到林辉说出这样的话，心中感慨，说道：“这个自然。我也要离开这里。”他继续清理地上杂乱的石头，只有做完这些他才能修炼。
看着姬康忙着上下收拾，林辉便不再停留，扶着石壁，一步一步地挪动脚步往外走。姬康望着好友艰难移动的背影，眼神时而暗淡时而发出慑人的光芒，只是直到林辉远去，他也没有上前扶上一把。
同朗尚嗣斗法，林辉又到鬼门关里走了一回，而不久前还被他整整折磨了十几天。敌人，这时林辉第一次用这个词标记一个人。让林辉感到压抑的除了朗尚嗣之外，还有天演宗，这个拥有一个巨大洞府的宗门。外面的洞府极其巨大，几乎就是一个自成体系的小天地，甚至还有太阳和月亮。林辉无法想象是怎样莫测的神通才能创造出这样一片天地，在他的记忆中，也只有传说中破开混沌、创造万物的天尊才有这样的威能。
林辉开始思考今后的路，他要离开这里，首先就必须打败朗尚嗣，取得天演宗弟子的身份，这样才能接触这个洞府的秘密，才能找到离开的路。
刚走出山洞，林辉又听到秦武破锣一般的声音：“哈哈，你还没死啊？奇怪了，你就算没被那狗日的朗尚嗣打死，怎么也得躺上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床啊，你怎么这么快就能自己走动了？难道你还有乌草丹？”
林辉差点因为秦武而枉送性命，自然不会再去理睬他，甚至连多看他一眼、多听他说一句话都举得恶心。他心中烦躁，便强忍着剧痛，加快脚步离去。当他快要走回自己石室所在的山洞时，耳边仍能听到秦武略带痛苦的声音：“你不想知道怎么打败朗尚嗣吗？我知道你想杀了他，我知道他的弱点。只要你跟我说话，我就把关于他的事情全都告诉你。”
林辉心中低哼一声，想道：“如果我要杀人的话，第一个杀的就是你！然后才轮到朗尚嗣。”
姬康将自己石室中散落的碎石土块集中在一起，堆在角落里。他原本想把它们全部扔到山洞外面去，但想到这样做多半会引起朗尚嗣的注意。姬康想起朗尚嗣对他们两人的浓烈杀意，觉得这段时间还是尽量不要引起对方的关注。好在在这洞府中只要吸收足够的灵气，便不会感到饥渴，只要他一直呆在洞中修炼，朗尚嗣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他麻烦。
想起方才说过的如何驱使灵气的窍门，姬康的心情便雀跃不已。少年人对于强大的事物总是充满向往，小到刀剑匕首，大到家国权柄，无一不是他们热衷之物。而这种可以驱使那些原本无法动用的灵气的异法，更足以让与姬康同样低阶修士疯狂。
姬康用袖筒简单地将石床上的粉尘扫开，便迫不及待地在上面坐定，引动额轮气旋，开始吸收外界灵气。这一次，他不再像往常那样缓缓引导，而是马上疯狂地吸入灵气，直到腹部传来阵阵刺痛，他才将速度放缓。
这时，姬康开始凝神观察腹轮气旋的状况。按照林辉所说的方法，他要最大限度的吸收灵气，直到快要将身体撑爆为止。这是个极其痛苦且充满危险的过程，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玩死。
没过多久，冷汗便爬满姬康苍白的脸颊，然后湿透他的衣衫。姬康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装着一片大海，海水沸腾翻滚，几乎要将他这身皮囊撕碎。
当身体开始因为疼痛而不受控制地左右晃动时，姬康知道，他吸收的灵气已经达到能承受的极限了。他立刻催动灵力，使出自己所掌握的种种术法。
然而无论姬康使出哪种法术，都无法引出哪怕一点灵气。这时，他体内的灵气已经狂暴到极致，再过一两个呼吸之后，他便会爆体而亡。
死亡的恐惧笼罩在姬康的心头，一个一个混乱的影像不停地在他脑海中浮现，他想到了姐姐姬姚、想到了林辉、想到了家中的亲人还有仆从。瞬时间，被抓入天演宗的前后种种变故搅动着他的心绪，长久以来被他镇压在心底最深处的各种念头再也控制不住，如脱缰野马一般在他脑中崩腾而过。
他痛苦，他不甘心。他原本有中兴家门的天纵之才，却只能在外人的嘲笑中碌碌而不能寸进。他本应将姐姐从危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