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王朝-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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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中高耸的佛塔,自言自语道:“我眼花了么?怎觉得这塔有些歪呢?”
他朝着山上信步走去,却在剑池旁停下了脚步。池水幽碧,仿佛是千载的沉积,恍恍惚惚的看不清晰。李陵在里面看到了一片迷雾和自己朦胧的影子。
“这池底,当真有剑么?”他怔怔的问着。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片雾气茫茫然开合舒卷。
江南的情形,迅速被几方面知晓了。打造兵器,操练士卒,这样大的动作是怎么也瞒不过的。不过当时,不论是太子、燕王,还是不知隐身何处的二皇子李征,都不认为李陵真会起兵。太子只是草率的发诏令各地加强防务,李沐风也没有跟着李陵的步调提前计划,在他们看来,李陵真正的意思不在于此。他虚张声势一番后,就会把这些兵力转来加强防御。
因此,一个月后,李陵的突然进兵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真正打乱了这盘原本就混沌不明的棋局。
谁也想不到,险些第一个攻入长安的,竟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吴王李陵。
“春暮,吴王尽发吴越精兵,自丹徒、晋陵、江阴三路起,众十万,击破襄阳,直指长安。”
“众十万……破襄阳……”一名身着淡紫色长袍的青年男子手中捏着战报,一双剑眉紧紧锁在一起。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淡淡的洒在他的肩头。于是,一抹柔和的光芒笼在他身上,和他那不可轻慢的高贵气质融为一体,倒仿佛发自本身,浑然天成。
“少卿,你怎么看?”这名男子正是李沐风,他反复把战报念了几遍,才回头询问顾少卿的意思。
“这个吴王,当真让人难以看透。”顾少卿苦笑着摇摇头,给李陵的那封信,正是他的授意,用意正如李陵所料。谁知这个吴王竟当真发兵北上,一下令幽州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不说这个,我是问这战报。”李沐风扬了扬手中的折子。“这个么……”顾少卿沉吟一下道:“此中大有文章。”
“哦?这所言有虚么?”
“倒也未必。”顾少卿摇摇头,道:“吴王攻破襄阳,虽说令人吃惊,若仔细想来,却也合情合理。一来吴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二来襄阳实则兵力空虚,难以与之对敌。”
“是了。”李沐风含笑点点头,道:“这兵么,想来都番上到了关中去了。”
“不错。”顾少卿思索着道:“而今最是难解的,便是这十万大军。若当真这个数目,确实是‘尽发吴越精兵’了,只是……”他顿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李沐风自然明白。他本也是在这事情上不解。想来,倾吴越之兵,也不过这个数目,可精兵尽出,难道后方就不要了不成?吴越之地并非幽州,身后依旧是大唐疆域。就算而今关中势弱,可南衙十六卫无数掉兵令发出去,未必没有作用。只要岭南道出兵,这江南之地正是门户大开呢。
老四当真疯了不成?
“这会不会是障眼法呢?”李沐风沉吟着说道。
“未必,”顾少卿摇头道:“少卿实在看不出吴王作伪的必要。若是虚张声势,未免太过了些。”
确实。都已经攻下了襄阳,无论如何也不能算作佯攻了。就算他不再进兵,关中也放他不过。毕竟襄阳一失,则长安危矣。
“莫不是——”顾少卿眼前一亮,道:“吴王当真弃了江南?他若坐镇襄阳,随时可进兵长安,至于粮草,就地取材也抵得住一时之需。”
“笑话。”李沐风晒笑道:“他以为他攻得下长安么?”
“就怕,吴王当真以为呢?”
“有趣。”李沐风低头想了想,微笑道:“倘若如此,我便推他一把。少卿——”他看了一眼顾少卿,道:“计划,怕是要变一变了。”
“莫非燕王要出兵么?”
“不错。父皇看来已然不行了,眼下正是山雨欲来之时,我看这八方风雨等要汇集关中了……”李沐风闭口不语,微微一笑。
顾少卿当即明白了,略带惊讶的看了一眼李沐风。他倒不奇别的,只是就在不久之前,燕王还在因为给吴王的一封书信犹豫不决。而现在,似乎要把吴王起兵作为南下的理由了。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李沐风看出了顾少卿眼中的那抹异色,笑道:“他既然做出来了,我当然要利用一下,不然也于事无补。”
“这理由么,就是平乱。”李沐风的嘴角微微翘起一条弧线,道:“或许,二哥找的理由也大同小异呢。”
“吴王叛乱么?”顾少卿想了想,笑道:“想必太子不敢昭告天下吧?”
“是啊。”李沐风点点头,笑意更浓了。“不过,他就算不说,我也不能不顾兄弟情谊,更不能不顾父皇安危,卫戍长安,本就是份内的事。”
“只是,幽州连连用兵,已经不宜征战了。”李沐风笑容一敛,胸有成竹地道:“要契丹各部出兵。这事情便交给守约了。至于薛礼,让他带自己的骑兵去和耶律丰汇合。两军由他总领,但切不可合兵一处。”
“契丹骑兵么?”顾少卿沉吟了一下,道:“恐怕难于控制,若要临阵出了乱子,反倒不妙。”
“守约定有法子。”李沐风淡淡道:“再者,若契丹临阵哗变,也要想想后果的。”
顾少卿登时明悟。心道:是了。这契丹部精英尽出,后方便只剩下妇孺老弱,前方要敢有所异动,这些人可就……想到此处,他不由打了个冷战。
幽州守军按兵不动,不光是为了休养生息,还包含了对契丹的胁制。燕王的用心,当真极深呢!
顾少卿心思极快,这些想法瞬间便在心中转了一遍。不过,他倒不认为有什么不对,只是更加佩服燕王的心思缜密。在他的脑子中,契丹毕竟是契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在这个观点上,顾少卿太过泾渭分明。
“另外顾况那边,”李沐风道:“让他加紧行动,也算带罪立功了。”
“其实,顾况何罪呢?”顾少卿突然问。
“无罪么?”李沐风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少卿倒说得轻巧,顾况坑杀关中战俘一千又二十三人,这还无罪?现在关中人人传言杀人魔王顾况之名,你当我不知么?”
“这也不过是燕王纵容的结果罢了!”顾少卿一挥袍袖,沉声道:“若燕王并非有意纵容,何必将那一千多战俘交给顾况看管?围村的是他们,杀了公主的也是他们,以顾况当时的心境,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这些事情,燕王当真想不到吗?”
李沐风愣住了。他负手看着天棚,半天没有说话。突然,他叹息一声,摇头道:“我确实没想到的。不过此番想来,潜在我心底的念头,正是如此吧……顾况,也不过是代我受过罢了。”
“好,不提顾况之罪……”李沐风深深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摆摆手:“就让他尽力去做吧。”
“是。”顾少卿没再说什么,依令而行,转身出了王府。
“无忧……我真的对你不起……”李沐风怔怔的看着窗外的晨光,发出一声绵长的叹息。
襄阳城破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长安,然而却并未给民间带来太大的振动。襄阳毕竟还远,之间有秦岭为屏,怎么就会打的过来?不管怎么想,战争离这些小民似乎还远的很。吴王的消息,更多的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又是华灯初上,芙蓉院内红影交错,一片莺声燕语。老鸨正忙着招呼客人,却见一阵珠帘乱舞,径直进来两人。他们都穿着一身素袍,看似普通,可结实的身体和那股彪悍之气无法掩盖,往堂里一站,立刻引得众人侧目。
老鸨自然认识。这是禁军的将军,哪一个都怠慢不得。不过她人情熟透,知道他们的身份不宜外露,只是笑着连声叫“爷”,把他们迎了进来,又忙叫过相熟的姑娘。
赵继愈本不想来的。他平日自律甚严,军中上下交口称道,否则也不会三十出头就做上了左卫将军。可等到了这个位置,才发现不由他不变,若仍照原来的行事定会惹人排挤。不得已,偶尔逛逛青楼,玩忽一下职守,都成了融入角色的功课。
就他本性而言,原不必如此。大不了一辈子不升官,也落个光明磊落,干干净净。然而,某个特殊的原因令他不得不如此,至于为什么,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芙蓉院是老地方了,不过今天一进门,他就了一种非比寻常的感觉,至于是什么,他又说不出。正在应付老鸨的时候,突然一个清朗声音在身旁响起:“叔父!”
赵继愈一愣,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清秀少年站在身前,笑吟吟的看着他。叫我的?赵继愈有些迷惑。他并不认识这人,可若不是叫他的,那为何少年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
没等他回过神来,少年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袍袖笑道:“叔父,上次说的事情你本答应了,可怎的就没了信,还要我到这里堵你来?”
“你……啊,瞧我这脑子!竟忘了!”赵继愈本想说你认错人了,但目光一转,看到少年挂在脖子上的一颗玉坠,猛然明白了,于是话锋一转,笑道:“你这小子不学好,也跑这里鬼混,等会去看我不告诉大哥去!”
少年嘻嘻一笑,摆手道:“别,别,我可是为找叔父来着。”
两人这一番对话,早引起了边上人的注意,听了几句,那汉子咧嘴笑道:“原来是老赵的侄子,端得一表人才呀!”
赵继愈哈哈一笑,道:“老吴你先去快活,等我处理些家事再来。”说着,便把少年拉到僻静之处。
看看四下无人,赵继愈低声道:“可是北边的人?”
这少年正是顾况,他受燕王之命潜入长安已经许久了。为了能见到赵继愈,他日日泡在平康里——这是唯一能接触到对方的方法。
“不错。”顾况点头道:“当年之誓,可还应否?”
赵继愈见这少年一双晶亮的眸子盯着自己,竟仿佛当年的燕王,忙低声道:“活命之恩,继愈无时不敢铭记在心!”
“那便好。燕王有密令,想必你也猜得到。如今我需要一个身份……”说着说着,顾况突然换了副表情,笑道:“我便冒充你的侄子,叫做……嗯,叫赵凌好了。”
赵继愈一听便明白,心头微感不快。幽州对他不够信任也就罢了,却还派个孩子来监视他,莫非看他不起么?虽如此想,终究不好表露,只是淡淡道:“莫不是要加入北衙?”
顾况拍手笑道:“正是,还请叔父成全。”这声音甚大,倒把赵继愈吓了一跳。他似有所悟,侧目看到那名同僚正朝这边走来,心中暗想,这少年目光倒是敏锐。便也提高了声音道:“这不过一句话的事情,既然大哥放心你,那就跟着我吧。看来近日这花酒喝不成了,咱们这便回去……”
一面说着,一面已经拉着顾况出了芙蓉院。
北衙禁军驻守于太极宫北门外,也就是西内苑附近。全军约三万人,相比玄武门事变之前,兵力有所增加,这自然是为了皇城的安全着想。那一次李建成险死还生,从此有了防备。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等他当真面临危机之时,这支亲手建立的禁军根本无能为力。
顾况是第一次进皇城。当时天色微明,一抹并不刺目的明亮映红了天际,也给高大巍峨的宫墙罩上了朦胧的光影。远远望去,整座皇城如琉璃般亮丽,朱红的墙壁上仿佛有火焰在燃烧。过了承天门,庞大的太极殿扑面而来,在朝阳中闪着纯金般的光辉,宛如梦幻。
这一切,把顾况震摄了。
“长安。”他喃喃的念着。
这是他第一次被长安征服。
赵继愈不容他有细看的功夫,越走越快。他知道,若是被人发现他私自带人入宫,就算左卫将军的身份也难以开脱。他和吴嵩一左一右,挟着顾况快速穿越了太极宫。赵继愈不太明白顾况发楞的原因,在他看来,眼前景象司空见惯,整个皇城,也不过是个庞大华丽的牢笼。
三人来到西内苑的营房,吴嵩便告辞而去。赵继愈也有些困倦了,给顾况安排了一间屋子,就回到自己屋中休息。倒是顾况愣愣地瞪着屋顶,怎么也无法入睡。
他确实有些困了,这几日一直找人,精神本就疲惫,昨晚又一夜未曾合眼,脑子都一阵麻木。可躺在床上,他偏偏又睡不着,陌生的环境令他心神不宁,总觉得有危险潜伏在某片阴影中,随时可能跳到他面前。
他想了很多事情,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混乱的画面匆匆自眼前掠过,什么都没有抓住。终于,睡意如沉重的铅幕般压下来,顾况闭上了眼睛。
“无忧……”少年在梦境中痴痴的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顾况睁开眼的时候,屋中一片昏暗。他揉了揉眼睛,看到窗口映着橙红的光,显然已经傍晚了。他闭目定了定神,把昨天的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长长出了口气。这会儿功夫,灵台愈发清明了,顾况突然有了中一切尽在掌握的玄妙感觉。他微微一笑,翻身跃了起来,才发现床脚放了一套禁军的军服。应该是赵继愈送来的,一边想着,他一边把军服换上。衣服十分的合身,顾况收拾停当,推门出了房间,一股舒爽的晚风扑面而来,令他精神一振。
果然已经是傍晚了。空旷的校场上流荡着光彩,不时有成队的士兵穿行而过,把身影长长的拖在地上。而远处的宫殿依然巍峨,只是在晚霞的映照下多了几分苍茫迟暮的味道。
顾况正看得出神,突听旁边有人道:“醒了?”他转身一瞧,正是“叔父”赵继愈。
“醒了。”顾况笑笑,看见赵继愈身旁还有个年轻的军官,不由有些迷惑。
“这衣服可真合体。”赵继愈上下打量着顾况,发现这套军服穿在少年身上异常妥贴,平添了几分飒爽的英气,在衬上少年俊秀的面庞,当真说不出的好看。
“不错不错,”赵继愈点点头,笑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卫了。这是马孟轩,也是我的亲卫。”又指了指顾况道:“这是我侄子赵凌。”
那名叫马孟轩的年轻军官朝顾况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顾况打量了马孟轩一番,见此人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冷峻,又带了几分高傲。既然知道自己是上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