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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梦幻王朝-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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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李沐风吐出一口浊气,在一股凛然的气势催动下,披风突然开始猎猎的抖动起来。“回长安!”
  
又见长安。
  明德门外,张灯结彩。文武百官夹道相迎,一时冠盖云集。看热闹的百姓们把朱雀大街两旁挤得满满的,整个长安,就如这盛夏般燥热。
  在李沐风的眼睛里,今日的长安竟是萧瑟冷清。这无限的繁华,震天的喧嚣都和自己毫无关系,他漠然的从中穿过,挥袖间将这一切抛在身后。虽千万人具往矣,他只想看到一个陈寒衣。然而没有,只有无关紧要的人拥挤着、笑着、高谈阔论着,仿佛演着一台乱哄哄的闹剧。
  两仪殿前,酒宴已经摆下。皇上还坐在以前的位子上,右边是太子,左边是二皇子李征。李沐风和吴王李陵分坐两侧,再以下,是文武百官。这情景,和数月前极为相似,可似乎人们都忘记了,忘记了曾经的杏花宴,忘记了这里曾经诛杀过一名礼部大员。人人似乎都为眼前的美酒佳肴欢笑着,没人愿意多想。
  “这人呐,忘的真快……”李陵笑吟吟的抿了口酒,侧头朝李沐风道:“据说当日三哥威风的紧,几句话就要了李义府的命……”
  “都是为了朝廷嘛。”李沐风不露声色,淡淡的道:“这事情放在这儿了,要是四弟你,难道就不管?也算是为皇上和大哥分忧了。”
  “那是当然。”李陵仰头把酒饮尽,笑道:“不过这人要想得太多就没了趣味,还是着顾眼前的好。”
  李沐风没有答话。他细细地品味着李陵的这句话,想要分析出他的立场。李陵和李征突然返回长安,这也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他们表面上是来祝贺大军得胜而归,可私下里必定有别的原由。
  是来看自己的笑话?若是老四,还真说不定,这是一个浑水摸鱼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物。可二哥是什么目的?莫非,是来打太子的主意?李沐风在心头一刻不停的盘算着,想要抓住一切对自己有利的因素。自己的眼前不光是一个太子,恐怕真正的阻碍,是皇上阿……
  “三弟,这番出战,你可真是有功了!”太子笑的格外开心,虽然也挨过皇上的训斥,可相较于李沐风,他觉得自己是绝对的胜利者。
  “不敢,那及得上大哥,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阿,我还要多多感谢才是。”李沐风嘴唇微微扬起一个弧线,看似在微笑,可却给人一种冷森森的感觉。
  “三弟太客气了,我这做大哥的可不敢当阿。”太子格格一笑,毫不理会李沐风暗含的威胁,举杯畅饮起来。
  薛礼早就对太子十分看不过眼,现在听到两人剑拔驽张的对答,更加瞧太子不起。他哼了一声,却被一旁的裴行俭扯了扯,摇手示意他不要多话。
  大殿前登时安静了下来。朝中众臣都对两位王子的过节有所耳闻,见此时两人话里暗含机锋,便凝神细听,本来热闹的酒宴一下变得寂静了。
  李建成一直微闭双目,听着臣下的歌颂功德,似乎十分惬意。此时殿前气氛突变,他睁眼四下扫了一遍,却也没什么表示,看不出喜怒。
  “我就说阿,这京师的歌舞比不上我们扬州……”李陵竟在此时旁若无人的说起话来,在一片寂静下显得格外响亮。“用三哥的话说,那是‘楚腰纤细掌中轻’……我那么一回味,实在是贴切的紧……”
  “‘楚腰纤细掌中轻’?嘿!我牛进达粗人一个,也觉得这话说的好!也就燕王这等雅人讲得出来!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想去扬州看看了!”牛进达多喝了几杯,早忘了殿前礼仪,咧着大嘴直笑。
  
二皇子李征闻言皱了皱眉头,喝道:“父皇在此,你们谈什么歌妓舞女的?这还成什么体统?仔细着君前失仪!”
  李陵吐了吐舌头,朝李征做了个噤口的手势,却又低声和李沐风谈了起来,“要我说,这扬州将来必是个好去处,我算过了的……”
  经李陵和牛进达这一插话,紧绷的气氛登时松弛了,席间热闹了许多,众人回过了神,谈笑自若起来。李沐风淡然一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陵闲聊,似乎十分悠闲。
  太子李志看李沐风十分镇定,丝毫看不出半点急燥,不由心中起疑。他侧头看了看李征,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难道老三和老二有什么关联?不对,看起来老四倒是和老三颇有默契……可老四和老二向来不是一伙的吗?难道他们三个……
  他觉得欲想越乱,不由的又看了看皇上,心里格登一下。别是皇上暗中对老三有什么交代吧?他才这般有恃无恐?又不像……老三向来神神秘秘的,谁也看不透他的心思,莫非老三本来就对这陈寒衣无所谓?
  李沐风脸上装饰着淡然的微笑,心却早已不在这两仪殿。他已经知道了,陈寒衣就在掖庭宫中。掖庭宫和两仪殿,不过是一墙之隔吧?他扫了一眼那朱红的宫墙,此时竟是如此的高大坚固,似乎这道墙,把世界分成了两半。
  李沐风不为人察觉的轻轻叹息了一声,一时间微微失了神。“倘若……倘若能看她一眼……”
  掖庭宫与世隔绝,好似另一个世界。
  这里不乏华贵的服饰,不缺精美的饮食,可对于陈寒衣来说,这不过是一个编织华丽的牢笼。在这里,时间似乎停滞了。她只有等待,日复一日的等待,她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结果,那或许是出嫁吐蕃的时刻,或许是同燕王重逢的场景。
  “小姐你听——”薇儿突然叫了起来,“好像有人奏乐呢?不会是……”薇儿担心的看了陈寒衣一眼。
  陈寒衣摇了摇头,她也听到了,这似乎是宫庭欢宴时的丝竹。“隔壁怕是在摆酒宴呢,也不知……”陈寒衣突然愣住了,一个念头闯进了脑海——是不是燕王回来了?隔壁的两仪殿轻易不会摆设酒宴的,除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番丝竹并举,看似相当隆重了,会不会是……
  一定是!一定是!陈寒衣被自己的这个念头牢牢抓住,顿时喘不过气来。他回来了,他一定回来了!那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他什么时候会来?他……一时间,陈寒衣不能自已,手掌竟然微微发起了抖!
  “小姐?”薇儿惊呼一声,握住陈寒衣的手掌,“你……你怎么啦?被什么吓到了?”
  “他,他回来了!一定是……”陈寒衣拉着薇儿跑出屋外,死死的盯着一面朱红的高墙,“他一定就在那边……”陈寒衣咬着嘴唇,拼命忍住泪。
  “小姐……”薇儿却忍不住想哭了。她知道陈寒衣,在人前,小姐是一个冷漠坚强的人,哪怕面对太子,也没见小姐显出半点的软弱。可从内心里,小姐依旧是一个柔弱的女子,纤细的肩膀承载不住太多的悲哀。在最亲近的人前,才会流露出小儿女的姿态,显现出脆弱的一面。
  “不,我没猜错,他……一定回来了……”陈寒衣突然微笑了起来,泪花在眼圈中打着转,“若能看他一眼,若能看他一眼……”
  此时此刻,李沐风和陈寒衣同时望着这堵高墙,心中均在想,若能看她(他)一眼,那该多好阿……
  
燕王府已经冷清了许久了。燕王得胜回归后,一切都像从晨梦中清醒,一下子忙碌活跃了起来。
  “太子且不必管他,加紧提防便是。二哥那方面,要找人去试探,看看口风。老四那里……”李沐风一条一条交代着,管家李远一一记下,转身分派出去。
  “最后,皇上那里,我要亲自去一趟……”李沐风一口气说完,长长出了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恩?烟岫煎的茶吧?似乎更胜从前了……”
  烟岫微微低下头,她知道此刻燕王是强颜欢笑,生怕他的情绪会给旁人带来不安。想到此处,烟岫心头一酸,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烟岫,怎么啦?”李沐风注意到了她的神情,突然正色道:“我可不是在这里强自镇定,做做表面样子的。从现在起,我要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到最佳状态,不让一丝冲动蒙蔽自己,否则一切都不用谈了!你们也一样,燕王府的人,都该是有这些本事的!”
  顾少卿在一旁微微点头。此刻的燕王,又回复了往日的冷静,又变回了那个谋定而后动的王子。经过松州那一系列艰难选择,燕王显得更加深沉和成熟了。每每想起当日,顾少卿都会心头一凛。万一燕王真的盛怒之下,率五万大军直指长安,那会是何等结果?这大唐,会不会就此分崩离析?
  “殿下,皇上那里,怕是再说也无益……”顾少卿小声提醒道。
  “我知道,可怎么也该探探口风。”李沐风轻轻旋转着茶杯,“这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事儿,总归会有个缺口。”
  “殿下,说句不中听的,陈寒衣这事情,我并不看好……”顾少卿锁着眉头,他是个有大志向的人,没有半点歧视女子的意思,可毕竟和李沐风不同,终归不自觉地受到时代环境的影响。
  李沐风笑了笑,在这上面,自己和顾少卿毕竟难以统一认识。他修长的手指在杯口轻轻滑动,一声清脆的破裂声,薄脆的青瓷被隐隐透出的剑气迫出了一道裂痕,茶水慢慢渗出,如同汗珠般在表面凝结。
  “要是真的没有缝隙,就造一个出来……”
  
和雄伟庞大的太极殿相比,小小的政事堂毫不起眼。它屈身于大殿投下的阴影中,缩在一个角落里冷冷的注视着天下。谁又曾想过,多少条决定天下大事的敕令正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呢?
  或许这太极殿实在太大了吧?它太过空旷,太过华丽,太过傲慢。身处其间,侏儒都会觉得自己伟大,需要精心思考的事情,只好放在一个幽静的小房间中进行了。
  李沐风带着无限感慨走进政事堂,李建成却好半天没有说话。他斜倚在龙椅上,微闭双目,似乎十分疲惫了。
  “儿臣叩见父皇。”等了片刻,见皇上并没有注意到他,李沐风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李建成似乎刚才一个酣睡中惊醒,他抖了抖眼皮,神情朦胧的看了李沐风一眼,“风儿,你来了?正好……”
  李建成坐正了身子,换上一副笑容道:“这次击退吐蕃,你可算立了大功了,不错,不错……”
  “这有托父皇的洪福,也靠了大家的功劳,儿臣焉敢自居有功?”
  “难得你不居功自傲,又这么谦逊有礼,用句平头百姓的话:有儿如此,后事有托了。”
  “父皇抬爱了,儿臣说的是实话,没那几位将军,儿臣能有什么作为。”要在以前,李建成这样的话一定让李沐风心潮澎湃——这里面分明隐寓着什么。可现在他知道,皇上的话根本不足信。这虚无飘渺的嘉奖更是没边的事情,不过是为了安抚自己罢了。
  “唔。这次的几位将军都有封赏,回头单独安排他们进宫见朕。”李建成点了点头,似乎突然想了起什么,“你说松州都督韩威伤重不能前来,替他过来的叫什么来的……”
  “薛礼,字仁贵。当真是一员猛将!一张震天弓吓的数万蕃兵不敢上前。那日情景,实在是威风凛凛!”李沐风实际上没见过薛仁贵的那场恶战,这番转述出来,却和亲眼看到一般。
  “震天弓?”不料李建成竟然大吃一惊,忙问道:“可是和当年破日弓齐名的震天弓吗?”
  李沐风一愣,却不知李建成对这个名字为何有如此反应。想了想道:“应该不假……”
  “嘿嘿,破日震天……”李建成脸色变了几变,突道:“薛礼是吗……让此人就不必来了,这里事情了结后,直接回返松州便是!”
  “儿臣遵旨。”李沐风心头万分诧异,却又不敢多问,一时间政事堂内沉默起来。
  李沐风本来想先用公事做个铺垫,打开话题以后再旁敲侧击,探探皇上的口风,可谁想到话题竟然僵在一个薛礼上!让他精心准备的腹稿全没了用处。
  “父皇。”李沐风犹豫了一下,沉声道:“有件事情,儿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李建成瞥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要是你觉得有什么不当讲的,那就不必说了。”
  李沐风怔了怔,皇上根本不想听他说陈寒衣的事情!他一咬牙,索性道:“儿臣觉得,有些话不得不说!陈寒衣与儿臣两情相悦,以至于有婚姻之约,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婚姻之约!”李建成哼了一声,道:“那朕怎么不知道?这父母之命也不顾了吗?我还听说,这陈寒衣曾和尚书仆射赵梦阳之子有过婚约,这又怎么算?”
  “那是儿臣所迫,不能怪陈寒衣!”李沐风高声道:“儿臣但求一个陈寒衣,别的再也不敢有非份之想!”
  “这是和朕说话的态度!”李建成脸色阴沉了下来,“你这燕王也是朕给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一涉及到陈寒衣,李沐风全然失去了冷静,他觉得胸膛有一团火在烧,当下抗声道:“儿臣的一切都是父皇给的,父皇尽可以收回去,儿臣只要一个陈寒衣!”
  “放肆!”李建成拍案而起,“这事情就不必谈了!朕有些累了,风儿你先去吧。”说到此处,李建成负手转身,不再看他。
  李沐风退出了政事堂,望着空旷的宫殿,他慢慢冷静了下来。对于刚才的冲动,他并不后悔,陈寒衣的事情既然无法解决,他也就不在乎李建成对他的看法了。
  看来难以和平解决了……很好,皇上终于帮他做了决定,他从此将不再犹豫。
  
李沐风径直朝掖庭宫走去。路上遇到的宫女太监,无不拜伏于道旁。李沐风感到一种无奈涌上心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掖庭宫内,一个精致的小小院落,却有着高大坚固的院墙。李沐风知道这里,大隋的一位娘娘曾经在这里幽蔽过,至死也未曾出去。别处宫柳郁郁,争相从院墙后面探出头来。而这里却显得死气沉沉,曾经栽种过的柳树也已经被砍去了。
  或许是怕人顺着柳树翻墙而逃吧?李沐风暗自冷笑,对一个女子也要防范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小题大做。这皇宫里,当真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李沐风朝着那院落走去,两旁早有侍卫出来相迎,跪在门前拜见燕王。
  李沐风没有看他们,扫了一眼紧闭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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