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媚-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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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感觉心扑扑地跳着,垂目道:“那你告诉我,她是谁?”
烛红摇动,她如黑色琉璃般的眼眸之中忽地凝起湿意:“楚禾,你别怪她,只怪我当年离开了她,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在她身边,她怎么还能认得出我来?”她转头向我,“我真想亲手为你煮餐饭的,只是,无论我试过多少次,煮的东西都不能入口,才想了这个法子,却未曾想,让你误会更深。”
她头上的钗环有些松动了,遥遥欲坠,使得她双鬟上的头发有一缕跌了下来,扫在了面颊之上,洁白的粉颈,更衬得那缕头发黑如墨,纤纤的肩膀如盛华衣,微微的抖动,脸上的神色更带了些肯求,让人看了不忍拒绝。
我有些不忍,终低声道:“难道,你会是我的,我的……娘亲?”
她眼里的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了下来,沿面颊而下,眼角却是含笑,点头道:“我终于听到你叫我一声娘亲。”
我茫然地抬起头来,有些不适应这世上忽地多了一个亲人,望向君楚禾,却见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才迟疑地道:“您难道是当年的西玛公主?可为什么,却变成了延清公主?你不是和当年的太子……却怎么最终和我的父亲……?”
她你上之泪未干,却含笑道:“这这么多问题,想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她语气中的宠溺让我有些腆然,只能垂了头不语。
君楚禾叹道:“阿玉,她是大阏氏的嫡女延清,西玛公主是她当年离开之时留下的名号,变因为如此,那么多年了,没有人找得到她……”
我奇道:“怎么可能?西夷有密探入天朝,天朝自也有密探进入西夷,皇上既已知道娘亲是西夷人,怎么可能不派人不入西夷找寻?”
延清长公主抬起头来,眼中泪迹未干,嘴角却有一丝冷意:“因为我并不想让他找到……玉儿,当年我和你初领军之时差不多大的年纪,那个时候,却是什么也不放在心上,每日只知道打扮玩耍,和那个年纪的你相比,娘亲真是……真是……玉儿,娘亲以你为傲,却也为你心痛……”她抬起手来抚了抚我的面颊,“如果我们早一点相会,我绝不会让你受这么大的苦,女儿,是要养来爱惜的啊。”
她将目光转向君楚禾,眼内满是谴责,君楚禾不自在地分辩:“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吗?”
她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回过头来望着我,仿佛要将我的面容刺进她的心底一般:“阿玉,这么多年了,我时常想,如果当年逃命之时,我没有弄丢了你,你也会长大,你的眉眼,会象谁?是象他多一些,还是象我多一点?每次我想起这一点,都会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还好,我终于见到了你。”
泪水划过她的面颊,沾上她轻匀在脸上的薄粉,原本晶莹的眼泪便有了些混色,清贵之极的面容却沾上了些烟火红尘之气,唇上的胭脂独留些残红,露出原本的颜色,却让人倍感亲切。
我心中微有些酸意,却强笑道:“娘亲,幸而多终见了面……您说您当年弄丢了我……”
她抬起绣有缠枝花边的锦袖试了试眼角,道:“阿玉,恐怕你一直在怪娘亲,为何丢下你吧?娘亲当年没有,娘亲遇人不淑,子昌……也就是当年天朝的永乐帝,当年他还是太子,微服出巡,而恰好,我在西夷呆腻了,听人说中原好玩的东西极多,于是趁着妹妹西玛公主随母妃驻守陵之时混进他们的队伍偷溜了出来,身边只带了两名贴身侍卫,装扮成商人的模样混进了中原,如此,就和子昌相遇了,那时的他,年青俊朗,风度翩翩,和西夷的粗人自是不同,就连我几个哥哥都比不上他……”
听到这里,君楚禾不由自主地咳了一声,他脸色有些阴沉。
她听到了这声咳,终打住了这段回忆,道:“我原以为他是普通的商人书生,到后来,我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我便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于是,我便打算自己回西夷,就当从没有见过他……”说到此处,她眼里露出些感伤,恐怕,她心底还是时有想着那人吧?
只听提茶盏呆地一声盖在茶杯上,抬眼望去,君楚禾的脸色更加阴了,也难为他还忍得住。
她笑了笑对他道:“你也不必做出这幅样子,都已是过去的事了……我哪里想到他的身份既然被我知晓,我的身份却一样在他们的监察之内,我离开子昌不过半个时辰,就遭到了刺客的追杀,我的两名侍卫武功虽高,却抵挡不住朝廷派来的内卫高手,眼看我就要被他们擒了,幸好,他救了我……”
第一百八十三章 前忆
她抬眼望向君楚禾苗,眼眸之中终少些伤感,露出淡淡的喜悦,神色之中更是缅怀之意,我自是替她高兴:“后来,您就和父亲在一起了?”
“不错,当年他还未当君家家主,可君家一向担任着保家卫国重任,一向是天朝的重臣大将,可与子昌不同,他说他可以放弃一切,和我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我本已是心灰意冷,却被他捂热了心,我虽然回西夷,想亲人,但我知道,如果我回去,他必也跟着回去,那他怎么而对他的家人?那个时候,西夷与天朝正是交战之际,他的几位哥哥全是天朝将领,如果知道弟弟竟和西夷公驻交往,他必不容于家族,我们两相为难,到最后,才决定隐居下来,两边都不相帮,做一对平凡的夫妻,那段日子,怕是我们此生之中是平静的日子了,直至……”她抬眼望着君楚禾,眼睛定定的,长而微卷的眼睫毛定而不动,手指捏住了裙带,仿佛不知道如何叙述下去,只闻微微的喘息之声和巨烛燃烧的噼啪之声在室内微响。
有风吹过窗棂,将红木窗子吹得卡卡做响,这才让她一惊般地醒悟过来,终将视线从君楚禾的脸上移开,继续道:“直至我有了身孕,生下了你,可没曾想,天朝的刺客追踪到了这里,那些日子,你祖父受了重伤,弥留之际,君家发出信鸽到处寻找他的下落,他不得不回去见祖父最后一面,屋里只剩下我和几名侍婢,这个时候,天朝的刺客便杀至,我在两护卫的保护之下抱了你逃跑,在半路上就被人截住了,我万万没有想到截杀我的,居然会是子昌,原来,他的事被宁皇后知道了,引起她大怒,想要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他唯有将功补过……当时,他真的想杀了我,我被他们逼到了悬崖边上,当时我就想,即使我们死了,也要让这人后悔莫及,于是,我告诉他,我手里的孩子,是他的!我看清了他眼里的震惊与不信……我便抱着你滚落山崖……可等我被救起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我被二哥救回了西夷,据二哥讲,当时我的手里,并没有孩子,他们从密探那里知道了我的消息,一直在找我,知道了子昌的行踪,便一路跟踪而至,却没曾想还是迟了一步……我原想着,这孩子,恐怕是被摔死了,连尸体都被野兽叼了去,却没有想到,你还活着,且活得好好的,在从父亲身边……”
君楚禾站起身来,在地上踱了两步,道:“当我赶回家的时候,仆妇们全死了,我发疯般地寻找,看见了你跳落山崖之时挂在树枝上的残巾,那片山崖,我上上下下寻找了五次,终不见你们的踪影,顿时万念俱灰,恨不得随你跳了下去,我在山崖边一直坐到半夜,听到身后有野兽逼近的声音,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一群狼围住了,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在狼群之中,我居然看见一个小孩骑于狼身上,手里抱着一个襁褓,那竟是你……”
我终于失声惊呼:“是小七?”
原来,我与他渊源已久,在我未知世事之时,便在他的怀里躺过?
“不错,是小七……为了救了出坐镇,我一连宰杀了上百只狼,才冲到那小孩面前,那小孩眼里有了惊色,却不愿意扔下你跑走,只任由那狼王背着他向前逃命,眼看你们越走越远,而我力气用竭,一急之下顾不得许多,放出袖箭,伤了他的胳膊,使他松了手,这才飞身过去接过了你,幸好,你安然无恙……”
他回忆起以前,脸上有珍宝失而复得的庆幸,眉眼之间俱是慈爱,和着烛光暗暗,带起丝丝暖意,我不由低声道:“如果没有父亲,这世上恐怕没有……”
他却哈哈一笑:“这世上恐怕要多了两个狼孩了,为父看得出,那时坐在狼王身上的小七,对你是极爱护的,失手丢了你的时候,眼里很是惊慌痛惜,不顾手臂流血想要跳下狼背,那狼王恐也初通人性,一声厉吼,几个腾跃,带了他离开,他才没有下来。”
我本以为小七由一开始对我的憎恨转为友好,是他人性使然,却原来不光如此,自襁褓之中开始,我们便已相识,只是他那时年幼,只怕早已不记得他当时想要的玩伴了。
如果天底下任何人的话我都可能不相信,但小七,我却是定会相信的,他道出当年的往事,牵扯出小七,也是怕我不相信吧?
我低声道:“正因为有这样的渊源,父亲才悄悄做发安排?”
君楚禾嘴角现了苦笑:“阿玉,为你砂想做这个统率,不想为他效命,是他害了我的妻子,还差点害了你,我原没想着背叛天朝的,只不过他们逼我太紧,我终于知道了你母亲的消息,便私下会见了乌木齐,和他谈条件,想让你母亲回到我的身边,我甚至想着,要辞官归隐,带着你,和你的母亲,可谁知道,这样便被宁王的探子探到,再加上舍铁木趁机传出诼谣言,朝廷便不顾青红皂白地欲置君家于死地……不过我一人的错,便连累了整个君家……辗玉,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但是,更对不起你们的,却是那个朝廷,雨具年泼天战功,也比不上一句流言蜚语。”
我神色有些黯然,站起身来走到长公主身边,轻轻地扶着她的肩膀,弯下腰去,将头靠在她的脖颈之间,左手将她垂露胸前的青丝拨向后背,低声道:“以后,我们就不分开了,好不好?”
双手微一拉,却将那根绕过了她脖间的韧丝拉紧。
还没使多大力,那根韧丝便深陷入她的肌肤之中,洁白如瓷的脖子有青筋冒出。
她愕然地欲转过脸来,却不能得,手往上伸,扶住了脖子,却似喘不过气一般,咳喘着道:“阿玉,你干什么?”
“长公主,您可别挣扎,你脖子上缠着的这东西可是越挣扎勒得越紧的。”我从头上取下那朵芙蓉花下的绿叶,比在她露出衫领的雪白肌肤之上,向突遭其变,欲向这边冲了过来的君楚禾道,“父亲,你信不信这片绿叶可轻易地切断她的喉咙?”
“你做什么?我真养了一个好女儿!”君楚禾脸色终变成铁青,可他明白,我一向说得出做得到,却不敢上前。
长公主的脖颈虽被勒住,可依旧能说出话来:“阿玉,为何,你要如此对我,你不相信,我是你的娘亲?是吗……”
她的声音悲切而绝望,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连被门缝揭起的轻纱,都仿佛闻声郁郁而舞。
我却只是眼望君楚禾,见他手一动,便用那片绿叶划过了长公主绣有荷花的裙领,上那的绣线便应手而裂,露出她洁白的肌肤,君楚禾便脸色阴阴地停了下来,眼欲炽,神情仿佛要将我吞下一般,我重将那片用金铁之清制成的绿叶比在长公主的脖子边上,笑道:“我相信,你们是我的父母,是生我之人,但并不代表着,我便要受你们利用,为你们倾尽所有,置身边的兄弟将领于不顾。”
君楚禾忽地笑了出声,仿佛气极:“你……我们要你做什么了?不过想熄了你心中的怨气,想要告诉你,为父所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而你,体内有西夷的血统,难道还想回到夏候商身边?他们会接受你?你想落得当年延清的下场?”
第一百八十四章 牵连
我冷冷地望着他,手却定如磐石般将那片绿叶放于长公主的颈中:“那么,父亲便让我怀了夏候商的孩子嫁与乌木齐?父亲真是好计划,一来可以用这个孩子胁逼住夏候商,让他行动不行,二来……让我想想,父亲恐怕人更大的计划吧,等孩子出生之后,乌木齐如登上汗位,那他俩使命便已完成了,有长公主的帮助,立幼子为汗……他的父亲竟是天朝皇子……”我笑道,“父亲竟然兵不血刃的将两国合成了一国呢。”
群楚禾眼里俱是失望痛悔:“辗玉,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你的父亲在你眼里就如此的不堪?我不过想家人团圆而已,你认为西夷国事如此简单,能让为你一手操控?”
我笑道:“凭你一人当然不行,但有长公主的帮助,倒也并非不行。”我垂头望着长公主,那根韧丝已深入她的脖颈,边缘之处有红印现出,她耳边垂挂的紫玉垂穗轻轻颤动,扫过她洁白的脖颈,映出些微的紫色,富贵满华。
她咳着道:“阿玉,你怨我,我心里早有了准备,你现在身陷囫囵,我又是这样的身份,你常年被你父亲训练沙场杀敌,又经此大变,难怪你不愿意相信我,但我所说的全是真的,我真的……真的,这么多年,无进无刻记挂着你……在我回国之后,我派探子去探过你的父亲,谁知道他一下子娶了三名夫人……再加上你的失踪,让我心灰意冷,才一个直没有去找你,你是不是怪我?是不是怪我……犹豫不决?”
我轻声一叹,手里却没有放松:“长公主怎会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呢?在我初来贵地之时,长公主就与乌木齐联手,不动生色之间将王后置之死地,这样的人,怎会犹豫不决?”
君楚禾额头上的青筋暴了出来:“就因为这个,你就不相信我们所说?她之所以如此,还不是困为乌木齐?为父为了你,不得不和他联手,可他提诸多要求,其中之一,便是帮他除掉在西夷坐大的姬氏,你母亲早已不管政事,却为你不得已为之,这都成了你怀疑的依据。”
“是吗?看来正如父亲所述,你们所做的一切,所计划的一切,皆为了与我团圆?那为何,你要让夏候商中那‘相思入骨’之毒?为何要让我亲自使他染上此毒?”
君楚禾眼神中有些悲哀:“辗玉,你终还是喜欢他了,是吗?其实这才是你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