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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将军媚-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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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地转过去,走近了他们两人,不经意地望向夏候商,看清了他眼底的杀意,他对她有了杀意?为阻止她说出下面的话,他居然对她有了杀意?我终于再次恳定,正如太子说述,他一早便知道我了的身份。
我绕过夏候商,上前扶起了宁启瑶,好仿佛是被吓得有些呆了,竟然任由我扶起她来,直至我轻声地问她:“二妹妹,你说说,为何我恨不得王爷死呢?”
她这才倏地惊醒,抽出了握在我手里的手臂,却是惊惶地望了夏候商一眼,摇头道:“不,不,那是我乱说的……”

他没有在她身上做手脚,就是这样,已然让她不敢再往下说了,她洁白如玉的脸颊虽有手挡住,我却依旧看清了她手下隐现的红印,珍珠般的泪水无声地沿脸颊而下,可我,却不得不再逼她。
我轻轻地叹了一声,手伸上宁启瑶的面颊,将她脸上一根散乱的秀发拔至脑后,视线却转至她发髻上插着的花钿,道:“今日可是我的大喜日子,二妹妹虽然不喜欢我,可也用不着在这样的日子闹事……二妹妹真是好打扮,连头上的花钗牡丹,用的都是这等贵气的颜色。”
众人往她头上一看,视线再转至我的头上,人人脸上都有了恍然之色,原来如此。
她乌黑的七仙坠云髻上,一朵缠金织边琉璃紫玉牡丹颤颤而光,牡丹花辫微染了些金色,仿佛紫云之中有阳光射出,那种富贵与夺目,竟然盖过了我凤冠之上满头珠玉之中的那朵葛金紫牡丹。
身为宁王王妃,用了此种颜色,其它人如知道的,便要避讳,换上其它颜色,如无心之失也就算了,可她是我的二妹妹,怎会不知?联想起她刚才的种种言行,更有那惊觉知晓前后缘由的,心中便是豁亮。
昌王更是劝道:“瑶妹妹,我们还是出去再说吧,别打扰二哥了。”
我轻轻地转身,来到桌旁,手指抚过置于桌上的细瓷酒杯,向夏候商浅浅一笑:“王爷,这酒,还饮吗?”
他见我这样地问他,眼里露出欢喜,道:“饮,当然饮。”
宁启瑶却是见众人望于她的头上,我又直指她牡丹的颜色,她一开始不明白所以,但也猜出恐怕头上不妥,见夏候商不听她的劝告,心中更是着急,手往头上摸去,便将那朵紫玉的牡丹拔了下来,却是失声而叫:“怎么可能,我早晨明明戴的是粉红的,为何来到这里,却变成这等颜色?”
她惊慌地对夏候商道:“表哥,我真没有戴这等颜色的花钗,真的,表哥,我年纪虽小,但这等有违礼节之事,怎么会不加避讳?表哥,你信我。”
她一连说了好几次“这等颜色”听在旁人的耳内,却让他们产生了不同的表情,有人便互相望了一眼,眼中神色极明显,什么“这等颜色”看来这宁家二小姐对大小姐的确极为不尊,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听闻这大小姐是从小失散了的,这才找了回来的,是不是有什么隐衷?
夏候商语气有些疲惫:“启瑶,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戴了与没有戴,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语气,更让她绝望,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表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她的委屈已然到了暴发的边缘,如果再加一把火,她便会临近崩溃了,而这把火,还没有到时候,于是,我道:“二妹妹要换花钗,还是回自己房间里好,今日可是我与王爷大喜的日子……王爷,你说,是吗?”
夏候商抬起眼眸望我,轻轻地点了点头:“不错,大喜的日子。”
房间一切用品用具,他恐怕都派人做过极为细致的检查,当然可以认定这酒内是绝没有古怪的,他只以为,是有人故意使计,让我们饮不了这合卺酒,他思虑周详,考虑一切事情皆是先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再定计策,就如他多年前一样,坚韧隐忍,不动生色,他对我,仿是因多年前的愧疚而生了情意吧,而我,唯一能利用的仿佛也只是这份情意了,却是不知,他对我的情意,到底会有多深?
能不能深得使他自己陷入泥潭之中?
我已顾不上了许多了,仿佛我手里唯一能掌握的,便是这样东西了。
他这样的人,我算是看得明白了,他想将一切全都掌握于手中,可惜,世上之事,哪能事事皆如人意?
他暗中策划,使君家将死无并身之地,让我饮下奇毒,可临到头了,却还是想将我收在他的身边,有的时候,我真不明白,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当真为了留住西疆一切?当真为了在心底留一些西疆的影子?
九色鹿的故事,再一次在他身上重演,这是我的幸还是不幸?


第一百三十章 残红滴血,灯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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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真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可我顾不了许多了,其实他何尝心底不会明白,迟早我会知道他之所为,所以,自始至终,他才会那样的患得患失,惊惶不定。
为什么,他当年可以那样的狠,到头来,却是依旧放不下我?这是存于我心底的迷团,如果还有时间,我会想尽办法将它弄清楚,可如今,却已然来不及了,近日之内,我身体阴冷的感觉越盛,我知道,我已活不了多久了。
我早就知道,仇恨是一个泥潭,会将自己不停地往下拉,往下拉,直至进入深渊,而我,却已然不能挣脱这个泥潭了。
我复伸手拿起了那描红酒杯,递往他的手里,不经意婉转手腕,手腕上的冰玉便敲得酒杯叮当而响,这响声听到宁启瑶的耳内,却产生了不同的效果,她脸色倏地变了,将手里拿着的紫玉牡丹倏地丢了落地,只听一声碎响,那紫玉的牡丹摔了落地,那样的富贵光华,转眼之间变成满地残紫,有玉碎在青砖之上弹跳,撞到我的裙摆之上,又落于我的足下,让我不禁愕然,转脸向她望去:“二妹妹,莫非魔怔了?”
她指着脚下的碎片,道:“你们看,明明是粉红色的,摔碎了,就变成粉红的,幸而我知道这种奇玉,在阳光下是一种颜色,在灯光下又是另一种,你们看看,有人在我的首饰中动了手脚。”
众人皆往地上的碎片望了过去,果然看见原本深紫的颜色变成浅紫且带了些粉红,可那依旧是紫色,却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我叹了一口气,放下酒杯,弯腰拾起那片弹跳在我脚下的玉片,站起身来对着灯光一看,笑道:“果然呢,王爷,原来妹妹的牡丹当真是粉红色的,可是二妹妹,这有什么打紧的?姐姐并未怪你,为什么你就如此冲动呢?”
她先看了夏候商一眼,见他半垂眼眸怔怔地望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勇气便大了一些,向前一步道:“为什么?因为我知道你不光让人在我的头饰中动了手脚,而且在你手上的那串冰玉上更是动了手脚,那冰玉外表没有什么,可穿绳的孔隙之处却有药物,只要略略浸入杯内,杯内便有了毒!”
我打量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古怪:“二妹妹太看得起我了,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有这么大的能耐?”
宁启瑶嘴唇有些哆嗦,又朝夏候商望了一眼,才道:“你,你没能耐,但跟着你的那些人,能耐可大着了……”
我笑笑了,以手指转动着酒杯,逗她道:“那二妹妹认为我是谁呢?能有这么大能耐的人跟着我?”
宁启瑶却不说话了,身子直往后退,一直跟着她的那位侍婢便转了出来,拦在了她的身前,面色紧张地望着夏候商。
她那女保镖措手不及地让宁启瑶挨了夏候商一巴掌,显然从夏候商的身形之中看出他的身手来,加之早闻大名,哪有不害怕的。
我不用望夏候商,便知道他现在的神情是怎么样……便如残红落日之中,披血满面,可眼里狠意更盛。
他这样的神情,宁启瑶之流却是害怕的,可象我这样见惯了此等表情的人来说,却着实算不了什么。
我伸过手去,欲从夏候商的手里取过酒杯,哪知他捏得极紧,我试了一试,竟取不下来,只得道:“王爷,这合卺酒如果也碎了,可是不大吉利的。”
他这才微微地松开了手指,我趁机将酒从他手里取出,举起那酒杯,对着灯光照了一照,只觉光线透过那薄脸细瓷,将那酒杯照得仿如鸡蛋壳一般,抬头向夏候商一笑,便将那酒杯放于嘴边,一饮而尽。
在几声轻呼之中,我又饮下了自己的那杯,这才转头向宁启瑶:“二妹妹这下可放心了吧?”
宁启瑶躲在那侍婢的身后,不敢出来,喃喃不能出声。
夏候商冷声道:“昌弟,还不请他们出去?”
夏候昌忙道:“瑶妹妹,我们走吧,别闹了。”
宁启瑶的神情委屈之极,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可脚步却随着众人往外。
我转头望了望门边露出的那片天空,心想,时间快到了吧?
冷不防地,夏候商却过来抚住了我的肩膀,一下子将我揽在怀里,身形却低了下来,挨在我的脖颈之间,轻声道:“我怎都不会放你走的。”
“王爷说什么?”我低声道,“我能走去哪里?我现在不是你的妻子了吗?”
“那好,我们饮酒。”
饮酒,这酒还能饮得下去吗?
此时,门外传来了兵甲相击之声,急促的脚步声,弓弦的铮响,夹着隐隐的号令之声,有人在门外大声道:“王爷,臣奉旨前来捉拿逆臣,您还好吧?”
四面的窗户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将屋内彤彤的红色染得更红,仿佛刑台忽地染上了泼天大血,刺得人眼生疼。
他直视着我,墨玉般的眼眸之上终凝了水汽,低声道:“怎么做,都不成了吗?”
我垂头玩着手上的瓷杯,让那酒液在杯里晃动打旋,透明无色的液体衬着杯底的桃花,转动起来,仿佛有血滴入,我抬头望他,叹道:“还能怎么样……”
大门一下子被打开了,外室的屏风被推倒,四面的窗户被铁爪扯得飞起,撞进花园之中,屋外的围墙之上露出的,全是森森的箭头,持弓的将士穿的全是连弩营的服饰,他们居然出动了本朝最精锐的队伍来捉拿我。
难道他们不清楚,我早已是个废人了吗?
我低声道:“夏候商……监军大人……让我死,或让我走,由您……”
他眼里凝着的那滴水珠终是流了下来,如我手腕上串着的那串冰玉,冰冷凄凉:“辗玉,辗玉,人如其名,宁为辗玉……可本王总是怀着万一的希望,以为你可略改一改……有本王在此,他们不敢将箭射了进来的。”
我笑了,缓缓地转动手里的酒杯,道:“监军大人不一直都没改?
只可惜,事事往往不能如意,你以为,他们只有如此的手段?”
蕾尖有咸味冒了出来,我用手指擦拭着嘴角的血线,血染了指尖,道:“他们早就动手了,监军大人。”
他急急地扑了过来:“怎么回事,怎么可能……?”
我明白他的意思,怎么可能,我身边有极顶的用毒高手,时刻防着有毒物染入,每一样用品吃食都经过检验……那喜娘便是,或他忘了,入洞房之时,喜娘是不会在的,更何况,那毒并非在我身上,而是宁启瑶带了进来,花碎玉裂,花玉的夹层那透明的液体便染上了整个碎玉,原只是令人假死的药,可如果加了酒,那么,便可致人于死命。
我何必假死,继续让三星跟着我,有志不能偿,有家不能回?陷入这永远拔不出脚的泥潭?
他们的势力那么的强,那么的大,一个敌人解决了,还有另外一个,为什么我以前想不到,表面上那么忠善的人,也会是我的对手?
没错,我终于承认,在多年之前,我们便在心底接受了他,没有将他当成这权谋最盛之处出来的人,早认为他的心地如草原的碧水蓝天般的纯净,所以,没有人防他。
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开始信他了的?是他身先士卒地领兵在前之时?还是他为我挡住飞来如蝗的飞箭之时?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只知道到了后来,他与我成了军中双将,齐名西疆,他在军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威望,更被人指为西疆战神。
直至酒入喉咙,我才明白,原来他身上的光环,不过是一个假象而已,当光环除下,光影尽去,那狰狞的假象会让人那么的难受。
我只是累了,累得想一了百了。
君家将们,我能为你们做的,便只是如此了。
我拾起了那方碎玉,手指上便染了毒,再沾于杯边,饮下……一直以来,我想用毒的对象,便是自己,我只是在赌,我的死,是否可引起宁家与夏候商最终反目,以他隐忍的性格,无论我在他心目之中占了什么位置,此事也会象一根刺一般埋于心底,他和当朝最有权势的宁家结了仇怨,大宝之路是不是会如此的畅顺?
我死之后,自有小七他们将首尾备好,将他一步步地逼到宁太后的对面,也许,天下间能唯治得了他的人,便是太后吧?
只是不知道太后,到了终了,会不会顾忌她这位重孙?还是会如对太子一般不动生色地将他替换下来?
又或是被他反曳一击?
这一切,都不是我能预计得到的东西了,也许,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最大期限,多年之前,老二用一条命换下了我这条命,而今日,便到了该我偿还的时候了。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老天爷往往便是这么的公平。
只望来世,我不用背负这么重的包袱。



第一百三十一章 路到尽处,生命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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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小七都不知道我的计划,他们只以为,我在花烛之夜将毒死的人,是夏候商,小三已然和小七他们联系上了,他的手艺终于派上了用场,用从没有人用过的夹层拔丝手法,烤出琉璃花瓣……不错,宁启瑶真的认了出来,这种琉璃与别的不同,是西域高昌国内一种特殊的琉璃矿,或可变为灰色,绿色,紫色等,制成花朵折射出不同的光线,便有不同的颜色,如击碎了,便又会恢复原样,小三一向爱收集这些,这次倒真派上了用途,可宁启瑶不知道,颜色的变化,本就是要让她明白,确是有人在搞鬼的,这样才能让她急怒之后有猜中结果的兴奋,就连这结果,都是特意通过人透进她的耳内的,如此,才能让她失措,让她果真摔了那朵珠花……如果叫人动手,堂内武功高手暗藏不少,可不大容易,再说了,我一向很懒,能不动手之时,何须动手?
至于那串冰玉,倒真只是串冰玉而已,为的只是让宁启瑶怀疑,让夏候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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