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媚-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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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便一沉,那被撕下来的沉金布帛是花魁袭月身上的。
“怎会这样?”
我瞧见了他脸上露出的慌急之色,不由暗叹了一口气,无论永乐帝怎么对他,但到底是自己的父亲。
我跟着他冲了出去,越走却越是惊心,因营账里的人全被吸引到了前面,再加上地处偏僻,我们一路走来几乎没遇到什么人,除了地上躺着的……隔不了几步,就有一名暗卫躺在地上,看来皇帝带出来的人倒真挺多的。
转过几个帐篷,终于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刀剑相击之声,他脚步加快,急赶了过去,这个时候,他终顾不上我了,只见身影在圆形帐篷后一转,便不见了踪影。
我跟着刀剑的声音左转右转,终于转到了一片空地之上,只一群灰衣人和一群黑衣织金边的暗卫相对而立,那群灰衣人中,有一人将一把剑架在了袭月的脖子上,袭月的面纱扯了下来,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脸上凝有泪痕,仿如白玉挂珠,当真欺霜赛雪。
永乐帝和安逸王被暗卫护在圈内,墨子寒手持了宝剑,站在前排,和灰衣人相对而立,安逸王手里则抱着那个兜金银瓶,警惕地望着,显然怕人家打破了他那个宝贝瓶子。
夏侯商和墨子寒站在一起,有他在,看来这群灰衣人讨不了什么好,我不准备出去了,就躲在帐篷后面瞧瞧就算了,免得殃及池鱼。
“放了袭月姑娘,朕饶你们不死!”
那灰衣人明显一怔,忙了半天一个重要人物都没碰到,捉了名歌姬,恐怕今日要全军覆盖的,恐怕是暗下了命令,个个儿准备咬破牙齿里藏的毒药的,一听此言,心中有了希望:“放我们走,我们自会放了袭月姑娘。”
我偷偷地往周围打量,有不少黑衣人暗暗地从帐篷处掩身过去,哎,这灰衣人恐怕又中了永乐帝的计了,这只老狐狸怕是知道这些是死士,动辄求死,所以来了这么一招缓兵之计,以求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几位死士,从而获知幕后黑手。
可那袭月却感动得双泪涟涟:“皇上,您别管奴婢,奴婢一条贱命,算得了什么?”
那灰衣人左手一拉,袭月洁白的脖子上便有一条血迹蜿蜒而下,永乐帝脸有怜悯之色,道:“饶你们性命,是朕做的最大让步,你们放了她,朕承诺一个时辰之内决不追赶。”
一个坐了多年皇位的人,脸上居然有了怜悯之色,说出来都没人相信,可袭月却信了,更是感动得泪水浸湿了衫领。
如果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这群人有多远走多远了,夏侯商一听,急了:“父皇,不可……”
这个人就是这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父皇随便说一句话,都是圣旨,有他反驳的余地吗?
难怪不讨永乐帝的欢心的。
果然,永乐帝冷冷地道:“宁王,尊朕旨意。”
这话说得很重,让夏侯商清醒了一些,终道:“是,父皇。”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之间改变了想法,也许这父子两人一唱一和正在演双簧呢。
因为,如此一耽误,潜藏在四周围的黑衣人又逼近了不少,有些擅长忍者之术的,更是贴着草地来到了灰衣人不足三四米的地方。
灰衣人心动了,左手向后打了一个撤退的手势,道:“好……”
话未出口,只见四周围黑影忽至,那群灰衣人心神刚刚松懈下来,就被黑衣暗卫两个对一,以极快的身手欺近,他们来不及咬破嘴里的药丸,便被人卸了下巴,虽然有一两个灰衣人还是自杀成功,但是,首领被擒,对全局却没有多大的影响。
第五十章 危险原来在这里
袭月被人救了下来,跪下向永乐帝行礼,自有人扶了她起身,为她上药。
那面危机既已解决,我正想着要不要此时出去和他们汇合,却没曾想一个声音冷冷地道:“姑娘,得罪了。”
我回头一看,暗暗叫苦,原来我光顾着看热闹了,没曾想有一个漏网之鱼躲在我的身后。
我忙道:“好汉,您捉我是没有用的,我也只是一名侍婢,帮不了您什么忙。”
那人脸上蒙了黑纱,左臂有鲜血流下,把刀子比在我的脖子上,只道:“我知道你是夏侯商身边的人,就看他救不救你了,如果不救,黄泉路上有姑娘陪着,也不寂寞。”
这个人眼神冷冷的,手臂上鲜血如泉般涌下,也不皱一下眉头,我是知道这种人的,人命在他的眼里,实则算不了什么,如有可能,连自己的性命都可舍弃,所以,我老老实实地道:“好汉,您要我怎么帮你?”
他道:“送我出去。”
我声音颤抖,道:“宁王有轿子停在外边,他的轿子,不会有人查探,不如我送你到那里,你藏在轿子里,等我们离开之时,带你一起离去?不过,好汉,您的手臂恐要包扎一下才行……”
“不用了。”他往背后一拉,居然拉出了一个斗篷,把他罩在其中,他顺手一拉,却把我也拉到了斗篷里,恐见我没有一点儿反抗之力,放在脖子上的刀子便松了松,他身材高大,我被他藏在斗篷里恐怕从外边看根本看不出里面有两个人。
我急了,如此一来,当真要带他去轿子时藏着?况且从呼吸之间可以感觉得到,此人武功竟然不弱,虽然没有夏侯商那么高,但算得上高手,只怕比刚刚那名灰衣领头人还高一些,我一想,便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永乐帝想尽了办法捉拿的人,只怕是捉错了,那些人虽是杀手,恐怕不过是收了钱便办事的杀手,这位只怕才是知道内情的正主儿。
其实我也挺想知道今天的事是谁主使的,如果是我隔几天要对付的那人,那么,只怕要改变策略才行。
所以,我决定不遗余力地帮助他,最好能将他哄到宁王府。
只是夏侯商和我是坐同一个轿子的,以他的武功,自然能听得出这个人的呼吸之声,这倒是一个难事。
我一边思索着一边被这人推着往前走,头被他的斗篷蒙着,看不见前边,只瞧得清脚下的小草,忽地听到远远传来人声:“叫人四周围找找,她不会走得太远……”有人哄然一声应了。
是夏侯商,他在发散人手找我?
听到这个声音,我第一个念头是:想不到我在他心目中还有点份量的,不会丢了便丢了,再让人送个新的来就行了。
第二个念头是:要不要想办法提醒他,我在斗篷里呢?
没等我想好,就被这人推着转了一个弯,向一侧走去,他冷冷地在我耳边低声道:“别玩花样,他救不了你。”
脖子上传来刺痛之感,显然,他将刀子又比在了我的脖子上。
此人很是警觉,不知不觉地,我们来到了停马车的地方,那两名年青的车夫不在,想是被夏侯商指派了出去,有谁会料到会有一位杀手没有逃命远遁,反而潜伏在了这里?
他将我推到马车边上,冷冷地道:“上去。”
我见他虽勉力保持了身体的笔直,却暗暗将一条腿靠在车辕上,心知他受伤不轻,很可能支持不一会儿了,这辆马车虽有些残旧,但到底是夏侯商所坐的,因而里面倒是宽敞,靠后壁处,坐位是一个狭长的黄杨木箱子,揭开盖子,里面可放一些衣物行礼,如果他倦缩在箱子里面,倒可以不知不觉地混了出去,可既进了里面,可就把性命交托在我的手上,他定会想办法钳制于我,无外乎给我吃一颗药丸什么的,以解药来相威胁……
我一边想着,把裙摆拉高,往车上爬去,不经意之间,回头向那人一望,却瞧见他神色不对,老望着我衣裙后摆,不由得暗生警意,果然,他上车之时,竟然假装身形不稳,向我怀里撞了过来,幸好我早有准备,向里一避,才没让他撞实了。
他想干什么?我暗暗诧异,如果是有了不轨念头,我已被他掌握在手,他用不着加以掩饰,他却如此行为,摆明了不想让我注意到他的行径,他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车帘放了下来,到了车内,他倒再没有其它动作,只依着车箱壁靠了,微闭了眼睛喘气,我知这些杀手出来行刺,一般外貌上都会略做修饰,绝不会在人前露脸,虽则他现在一张苍白俊秀的脸不一定是真的,但我还是暗地里打量了一翻,仔细辨认他的脸部特征,确认他并非我认识的人这才作罢。
“就是这里?”
营地灯火通明,因而车箱之内光线并不暗,他指着车箱的手宛如白玉,发着暗暗荧光,和他脸上的皮肤并不相同,我点头应了:“不错,正是这里,侠士躲了进去,王爷回府之时,便带了我们一同回去,我再趁隙放了侠士远离,不知如此可好?”
此时营地已经被神策营的人团团包围,因是祭祀之日,永乐帝恐是悄无声息地回宫了,并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但隐在暗处人影彰彰,杀机四伏,做为一个杀手,又怎么能感觉不到?
他点了点头,却良久没有出声,也没有钻进那箱子里,只皱着眉头,仿佛有什么疑难之色,我实忍不住,便道:“侠士,如您信得过我,请准我出去,我绝不会对侠士不利的……”
他终于抬着眼皮望了我一下,那一眼却是沁凉如冰:“不必,你那王爷,已然来了。”
第五十一章 这个杀手有点熟
我一惊,揭了轿帘往外看,却见夏侯商和两名轿夫正站在车头前,冷冷地朝我们望着。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如今的情况,我是这杀手的人质,可这杀手并不知道我在在夏侯商心目之中轻如鸿毛,可不能让这杀手知道他手里边原来握的不是珍珠是瓦片,我一边思量着一边想该如何将自己的价值提高才好。
那柄刀又架在了我的脖子之上,他道:“王爷,我并不想伤人性命,只求以命换一命。”
轿帘无风自开,夏侯商手里拿了一根蟒皮细鞭,长长的韧条在手里挽了几个圈,缠在左手手腕之上,绕金线的手柄轻轻地敲击着青袍下摆,暮色云曦之中,他浅浅一笑:“你还能逃得出去吗?”
他平时不常笑的,如今这么一笑,让我感觉有些渗人。
幸好他没叫人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
我悄悄地道:“侠士,王爷既然来了,我还是劝你直接投靠了王爷便是,别做无谓的挣扎,您把我握在手里是没用的,象我这样的女子,王府之中可多了。”
我越是如此说,却更让他认为我在夏侯商心目中占了一席之地,冷冷地道:“宁王殿下,难道你真不顾她的性命?”
我看清宁王手指微动,知道他既将发作,而此时这杀手以为手握重要人质而信心大增,放在我颈中的刀刃虽是稳定如昔,可其它的却是顾不上许多,悄悄地将藏在指甲里的长针取了出来,眼睛却凝视着夏侯商的手指。
只见皮影如细蛇一般窜了出来,我将头朝后一仰,脖子便稍离刀刃,左手暗暗一挥,指甲中的长针便没进了那杀手受伤的手臂,原以为那杀手会收不住势,怎么也会任由那把刀割进我的脖颈两分的,却没有想到,夏侯商手里的皮鞭如灵蛇一般把那刀子紧紧缠住,让它不能没入半分。
长针浸有烈性的麻沸散,所中部位能让人瞬间失去行动能力,所以,那杀手的手腕便握不住刀刃,任其跌了下来,而我早就趁势滑了落地,再在木板上滚了两滚,不动生色地滚到了车箱角落里。
那杀手失了武器,已不能顾得其它,跳下了马车,朝夏侯商攻了过去。
两名年青轿夫早从腰间抽了刀出来,却不上前帮手,只是在外掠阵,想是因为夏侯商还是遵照以前的规矩,不喜群殴。
自是没有扶了我起身的,我只得自己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身上的青草叶子,朝场上看去,却见那杀手不过两三招而已,就被夏侯商打得狼狈不堪。
他那长如韧枝的皮鞭灵活如蛇,身子不动,手腕翻转之处,把那杀手抽得身上的衣服片片而落,我略有些不好意思,心中存了疑虑:莫非这夏侯商骨子里真有断袖之虑?抽就抽罢,也不用抽裤子吧!
可当那杀手脸上的面具被抽得飘然落地之时,我却差点失声叫了出来,怎么会是他?
他绝不能被夏侯商捉住!
可要怎么样才能救得了他?
他终于被击倒在草地之上,夏侯商这才袖手而立,冷冷地道:“将他交给刑部。”
他不打算趟这个混水,甚至连问都不想问!
眼看那两名年青车夫上前提人,我暗暗着急,不经意之间,却看清那杀手眼波闪闪,脸有冷意,急中生智,忙抽噎着上前:“王爷,您可得为妾身做主,妾身不是有意的……”
一边说着,一边慌慌地挡在了那两名车夫的前面,离那杀手不过三米之距。
夏侯商回头望我:“什么事?”
我正待哭诉杀手对我的无理,却见他眉头一皱,将我往旁边一拨,我一个趔趄,便摔倒在地,抬眼看去,却见那杀手手持一把利刃,直刺进了夏侯商的左胸之上。
那杀手的确是趁了此次良机,却并没有将我重抓为人质,他的目地,却是玉石俱炽,所以,他那一击,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如果夏侯商没有推开我,他一定能避过那一刺。
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推开我,从力量,角度上看,这一刀,原就不是刺向我的。
那两个年青车夫训练有素,一个向那杀手追了过去,另一个过来扶住了夏侯商,眼看他胸前血来泉涌,我吓得大叫:“快,王爷不好了,快送王爷回府。”
那名追杀那杀手的年青车夫听了我的声音,情绪不稳,和那杀手过了几招之后,被他虚幌一招,终是逃掉了。
我这才暗松了一口气,让他们将宁王抬上了马车,往王府赶。
永乐帝已经起驾回宫,营地里留下的是神策营的人,听闻宁王受伤,又是好一阵忙乱,派了两个小队护送我们的马车回府,更是派人往宫里递消息,等得我们回到王府之时,已有好几名御医等在大堂了。
接下来,便是御医进进出出,冯国栋也来了,江妃娘娘得到消息,连夜从宫里赶了过来,各房的美人不得入内,只能呆在侧厅,却不敢露出沮丧之色,更不能面露泣意,却无人敢走,只能在厅内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