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之间-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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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陌然来到我身边,替李群道着歉,“真是不好意思,小魏,我这还有备用的外套,你先穿着吧。”
我笑笑,“不用了,我不冷。”
将凤卿揪到一边,“我昨天给你的符呢?”我压低声音问。
凤卿挠挠眉毛揉揉鼻子,不答。
“符呢?”我加重了语气。
“呃,亲爱的,别生气,我不太喜欢那玩意儿,”他道,“所以半道上我就把它们扔了……”
我咬着下唇忍住火,朝陈枫走去。
但是,陈枫的符也不见了。
陈枫与霞一样,不知什么时候符就掉了,我问的时候他才不好意思的向我承认。于是我追问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陈枫却道怕我觉得他不爱惜我一片心意等等等。这样的理由让我无语凝噎,只能对他的连声抱歉摇手表示没关系。
周陌然过来问我们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麻烦,我刚要张口问她的符还在不在,话到嘴边兀地停下,“没事,”我道,“没麻烦……”
笔纸等物都在我包里,找个机会再画几道也不麻烦。我这样想,跟着意外发现刚才不但是我的外衣被水打湿,连包袱也进了水!之前准备好的一叠空白符纸早就湿得透透的,连朱砂也化了开去,将包袱内垫染得通红。
捧着湿得好似刚从水中捞出来的包,目光在周陌然和李群脸上扫过,我突然觉得这两人非常的可疑。
看来,有人嫌我多管闲事了……
~
我们离开了屋棚,继续朝大山深进,一个小时后重新回归羊肠小道。之后的路程就简单了,沿着小道走就是。但越往里去,路越是不好走,过膝高的杂草数次将路面盖住。所幸小道虽然不时的断了却依旧续着,拨草穿行,那土黄色的路面倏然在草海对面中显出一线,为我们指引着方向。
自进山后,山势就一直小幅度的缓步上升,期间景色渐变,植被种类层出,非常符合秋游应有的悠然气氛,让我不由赏山乐水,数度将来此的主要目的抛在脑后。
但这怡然之情终于遭受考验,下午三点时分,我们来到一个峡谷。
两道细峭山峰平地拔起,峰岭都是黑色石块,杂草不曾生出一根,峰体如砍似削,突兀阴恻,在一片翠意盎然的背景中十分打眼。
“啊哈,就是这里了!”小美一声喜呼,“还好没有走错路!”
闻言大家纷纷围聚在谷口,探头探脑的朝内张望。
“这里原本是条河,当年那个家族就是顺着这河摸进来的。”似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小美弯腰捡起一块光滑的鹅卵石托在手中向我们展示,续道,“后来水越来越少,这河就干了。”
我好奇问,“这家人姓什么?”
“元!”小美答,“元朝的元!”
初时河水很丰沛,据小美介绍,所以元家人起先的意图是想在河边定居。他们顺着河走啊走,一直来到这里,发现山峰样貌奇特不说,此处地理还风水奇佳,‘一水中出破两屻,群峰合围聚乾坤’,此乃龙出穴,神龙隐于此,出之则呼风唤雨。如能占有此地,居之则宁,守之则富,福泽后代,实是不可多得的一个风水宝地。
于是元家族长立刻决定在此安营扎寨,一安一扎便是好几百年的寨繁衍生息。
大家在小美的叙述中开始踏步入河床,踩在那些大小鹅卵石上,不时有人滑了脚,惊呼此起彼伏。
凤卿落在后头,我转头看见他停在河床正中央处,一手遮在眉前两下仰望,一望便望了好久。走过去问他在看什么,他眯着眼回,“山上刻着东西。”
我也学他模样,将眼眯成一线,只觉山石反射阳光,白得耀目,眼都张不开。凤卿让开位置,将我拉到他之前站立的地方,扶着我的脑袋调整视角,几下尝试后,躲过阳光射线,于是我也看见了那刻在山上的是两条细细的曲线而已。弯弯扭扭,下部相交成尖合状。
我摊开手掌,以指为笔按照纹路方向描摹了一下,却看不出什么蹊跷来,“会不会是自然裂缝?”我如是猜测。凤卿摇了摇头,道,“左右都有,形状八成相似,不是自然形成的。”
“会是什么?”我将希望寄托在凤卿身上,他不知活了多少年,见过的东西总归比我的多一点点。
可惜凤卿继续摇头,“这种躲在深山里的东西,我还真没见过多少。不过我猜是某种图腾,可能做守寨镇宅之用吧。”
他这样一提示我立刻有了想法,边说边用手指临空画着,道,“要是这两条竖向曲线中再画一些横向的线,就和陈枫给我们看的照片里吊脚楼的柱子很像了。”
凤卿点头表示赞同,从笔势来看,两者确实非常接近。可惜只能看见图案的下半部分,上半部分则由于山实在太高,任凭如何极目也无法看清。
“喂~小凤~小魏~快点~”远处传来周陌然的呼唤,“我们马上就要进寨子啦~”
“走吧。”我一拽凤卿的衣袖,“先进寨再说。”
自顾自走了两步,凤卿却没跟上,我觉得奇怪,停步回头看他。只见凤卿面色很是端凝,认真的问了我一个问题,“亲爱的,你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么?”
我瞧瞧四周,再瞧瞧天和地,瞧了凤卿后低头打量自己,然后回道,“总不会是女人吧?”现在这里除了他就是我,他既然敢这样问,说明答案非此即彼。我自然不会认为凤卿这厮想争‘天下第一可怕’的名头,‘天下第一可爱’还差不多。
凤卿扑哧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之十二
沿着河床而行,人工建筑初露痕迹。两壁用石块围砌,凿得相当平整,接缝几乎细不可见,且由缓渐直,快至河底时竖做垂直挡墙。墙上约三米高处镶嵌有兽头一排,间隔亦是三米左右,被侵蚀得相当厉害,面目模糊不可辩认。
一走到底,出现石制台阶一段,居中而设。长约五六米,梯段下低上高,却没有蒙上多少岁月尘埃。
两侧还各有涵道一个,年久失修,叫它们‘遗迹’可能更为贴切。
台阶两头另有栏杆,高至大腿——以霞的身高为参照——每一米距离左右设方形立柱一个,柱头伏卧兽雕一具,保存得相当完好,须眉宛然,栩栩如生。
爬到半道上,霞将手摸在其中一具的头上,问我是什么。
“貔貅,”我道,“镇水用的。”貔貅嘴大容四方,古人喜欢用它装饰桥啊坝啊这些工事,防防水灾,估计那墙上镶嵌的兽头也是貔貅之首。
回身望向我们的来时路,但见整个河床深约四米,宽则有七八米之多,不由遥想当年河流没干时,此地水景想必甚是蔚为奇观。
再蹬几步,来到台阶之顶。众人或聚或散,都在啧啧赏景。
此时我们身处之地像桥也像坝——为了方便,以桥称之吧——大概两米宽,此侧是那道河床,彼侧则是一片长椭圆的低地,斜做45度的陡坡绕了一圈,四条阶梯镶嵌在东南西北四方,直通当中一个月形水塘。
塘中有水,满到塘沿,平静如镜,倒影蓝天白云,看上去真像一巨幅美妙风景画。
水塘的正北面,是一个恢弘的大宅。
大宅坐落在一块开山而凿的高地,目测应当是这里地势最高的地方,北侧阶梯自水塘一路往上,越过我们站立的平面,在半腰处扩展成休息平台,平台两侧各有T型望柱一根,下宽上窄,似守门大将。
以大宅为中心,木制原色的吊脚楼星点分布两侧,一目扫过,大概有二十几座小楼,都和陈枫给我看的照片中那座非常形似,只不知岳玲住的是哪一座。
想着,我走到陈枫身边。
他弯腰理行李,然后掏出水壶仰脖灌着,大概渴得厉害,咕嘟咕嘟的一连喝了好几口。于是我等了一下,一等,等来周陌然的吆喝,“看,那边!”她伸手一指,我们一起转头看去。
周陌然看见的是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桥头。看装束来者是一个女人,而且年龄不小,背已经佝偻,像一个还算精神的问号。
小美喜道,“可能是我闺蜜帮我联系的负责接待我们的人,你们等等我去看看。”说着小步跑着迎了上去。
霞大长腿一迈,停在我身边,她也在喝水,小口的抿着,旋紧矿泉水瓶盖的时候问,“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奇怪?”不待我回应,她一摇螓首,“太静了……”
“安静不正是山里特有的么?”她身边有人接话,我偏头看去,竟然是朱珠。朱珠继续出言不逊,“喜欢热闹,就应该待在城市呀!”
朱珠身边站着浩宇,或许是为了消除因朱珠一句话而引起的些许尴尬,浩宇跟着道了句,“是有点儿太安静了,现在才下午呢,怎么见不到一个人影?”
“那个不是人?”朱珠朝桥头正和小美交涉的女人点了一点头,语气很是傲娇,“再说,我不觉得安静啊,有风声,有鸟叫,真的很安静么?”
“好好,”浩宇让步了,微笑温柔道,“你喜欢就好!”
这两人,嗨,不是在给霞填堵么……我暗自摇头……
其实我也觉得这里有些太静了,静得好似是一个空寨。更奇怪的是空气充斥着一股味道,淡淡的,加上山风呼来呼往,所以我一时难以嗅出那味道到底是什么。
两个女人关于一个男人的战争还在进行着。
霞笑对朱珠道,“你男朋友好体贴啊朱小姐。”
朱珠于是也回了一笑,“命中注定的爱人,手指上绑着月老的红线呢,岳小姐和陈先生难道不是?”
霞继续嫣然,“我不信那些,我只信真心。”说着,深深看了浩宇一眼。
那一眼真是眼波流转风情万种,浩宇立时局促起来,掩饰性的捂嘴清咳几声。朱珠脸上的笑明明已经挂不住了,但她还是极力的抿着嘴,人为的在嘴角挤出两个小酒窝。
我觉得这一回合霞小胜一场,但这两个女人的笑都让我有些不寒而栗。我将霞拖着走了两步,离那对爱侣稍远一些,低声问,“朱珠是不是认出你了?”
“可能吧,你没来的时候攻击性更强,刚才那几句话已经算是很温柔了。”霞银牙暗咬的冷哧,“她不明说,就跟我这起着劲儿的演戏呢,各种暗示各种嘲讽,那我就陪她玩一玩。”
“没劲啊你,没劲透了!”我摇头,“早上你还说你讨厌这样的自己,现在又开始犯贱了!”
霞默然一阵,然后问我,“浩宇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失的忆?你有想法了么?”我没回答,因为我不知道,我还没多少机会和浩宇独处,更没机会来问缘由。霞于是叹道,“弄清楚了这个我就走,头都不会回一下!”
“真的?”我半信半疑。
正在此时,小美朝我们招手,“来吧,伙伴们,”她欢乐的呼唤着,“来认识一下我们的新朋友!”
这句呼唤像是一个契机,陆续有人从吊脚楼里走了出来,站在廊檐下,朝我们张望。
~
前来和小美接头的果然是个老妪,干缩如核桃一枚,满脸的横向皱纹,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我才准确定位出眼睛部位。小美让我们唤她‘阿姆’,道这是这里对年长女性的称呼,“遇见年轻女子,无论长幼一律叫姐姐,”小美继续道,“年老男子,就叫阿公。”
“那年轻男子呢?”我问,“叫哥哥?”
小美回说,“遇见年轻男子机会挺少的,要是真遇见了,大家不要和他们说话,绕开走就是。”
“为什么?”霞跟着问。这个规矩还真是挺奇怪。
“年轻男子都是别人家的老公,”朱珠立刻接话,“身为女人自然要避点儿嫌!”
好嘛,这又是要掐上了不是。霞没有针锋相对,只是冷笑了一声。
跟着小美向我们介绍接下来的住宿安排,因这里没有正规的旅馆,所以我们只能借住在寨人家里,为了避免给屋主带来太大麻烦,我们还得分开来住,一对情侣住一户人家。
这个安排本能的激起了我的反感,我觉得这样不妥,不安全。但是除了我以外,其他人似乎都对这一安排毫无异义。凤卿开心的一指远处那个大宅,“我喜欢那个房子,我和我亲爱的要住那里!”
小美一乐,道,“那是元家祠堂,里头供着过世的元家人,你确定你想住那?”
凤卿‘咿哦’一声怪叫,收回了手。大家齐齐笑起来,连那个阿姆也无声的咧开嘴,露出里面一排整齐的牙。
“无论住哪家呢,”小美继续着,“大家都放心,屋主不收住宿费,一日三餐都跟着她们一起吃。要是不吃饭,提前跟屋主说一声就是。”
大家边听边点头,还有啧啧赞叹声,说什么真实质朴的山民啊,只为帮助别人不求回报啊,传统美德啊等等等。我表示不以为然,不劳而获者理应遭受鄙视,这也是自古流传下来真理不是?
“至于我们具体住哪呢,我也不知道,”小美手一摊,神神秘秘的笑着,“这有个规矩,啊,也可以说是风俗吧,叫做‘撞缘’。”
所谓‘撞缘’,说白了,是一种双向选择。
那些愿意接待我们的屋主已经站在了门外——就是躲在廊檐下朝我们张望的人——我们要做的就是走过去,和她们聊天,遇上彼此都合眼缘的,这就算定下了。
要是屋主对来投宿的人满意,会往门前泼一瓢水,寓意扫地迎客。
“来,现在就让阿姆带着我们在情寨走一圈,一来熟悉地形,二来来撞个缘吧!”小美最后双手一拍,再是一伸,满面堆欢的似邀请又似欢迎。
此时终于轮到阿姆发言,她说了一个简单的单音节词,“揍,揍!”
于是我们两个一排的,跟在阿姆后头,先下了桥,来到一看就是情寨主路的土坯路上。该土坯路比我们起先站立的桥面又低了个40厘米,路面很平整,夯的时候掺杂了碎石,所以实而不滑。
防滑很重要,因为这路是在不够宽敞,顶多容两人并行,而且一侧就是那个有水塘的椭圆低地。目测水塘那块儿比路面又低了个五六米,虽然边缘是坡,但要是不小心一路滚下去也不好玩。有恐高症的,估计在这里走不了几步就会觉得腿发软。
土坯路的另一侧依旧是山坡形式,但没有水塘边坡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