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之间-第5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力。我呼了口长气,开始怀念我的肉包子,不知便宜了哪只野狗。
火车晃啊晃,我双手抱膝开始闭目冥想,练功什么的,在这样的时候最好,因为实在没其他事情可做。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车灯昏昏的亮着,广播有气无力的播放着轻音乐,有人在高谈阔论,有人默然沉思,有人蔫头蔫脑,众生百态,观之有趣。
九点后,喇叭停了,车厢静了。
我回到我的栖息地,那大汉半歪半倒的,睡得正香鼾声如雷,把我的空间也抢占了。别无他法,我回到刚才活动手脚的地方——也就是厕所的门外——继续站着当门神。不时有人来如厕,匆匆来匆匆走,我听音辨物,哟,这个男人前列腺可能不好……这个,啧啧,膀胱储藏量还蛮大的……这个,肯定尿裤子上了,我操我操的骂个不停……
子夜降临,属于夜的东西开始出没。
一个蓬头垢面的鬼出现在车厢那头。一摇一行,在挤挤挨挨的人群中毫不费力的漫步。它在寻找目标,看见那些仰面朝天大张着嘴睡觉的,便凑上去贪婪的吸着从他们口中溢出的阳气。它很小心,只吸一点点,对人体造成不了太大危害,估计也就拉个肚子,看来这只鬼在这趟车游荡了不少时间了。渐渐的,它走到我身边。
我没正眼看它,头略偏转微闭了眼,感觉那阴气经过我的身边,正要睁开眼看究竟,阴气突然回转,贴近了我的面。
真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鬼,见我不躲反迎,大概是被我修行的灵力所吸引且见我无法器傍身所以以为我软弱可欺。我不是不可以结印收它,但是没有符纸无法折附身鸭,收了它也没地方放,而且周围人太多,万一动静闹大了惹来围观就不好了。我决定将眼睁开,瞪它一眼把它吓退再说。
可没等我将眼睛睁开,就听一声低喝在我左近响起,“阴魂休得作怪!”是个男低音,中气十足的。阴气倏然逃开。我张眼一瞅,一个五短三粗的男子掠过我身边,敏捷的朝车厢那头追去,手里好像还拿了什么东西。这么多人挤着挨着的,他的速度难免受了影响,不一会就落后那个鬼老远,但他锲而不舍的穷追。
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见同行,我立时决定要跟过去看个究竟,顺便攀个近乎,没准人家有座位,我凑上去搭半边屁股也好过在这里被狐臭熏被尿急的人嫌。
只这么一小刻功夫那男低音跑开挺远了,我忙扒开人群拔脚跟上。熟睡的人们接连被骚扰,惺忪着睡眼发出不满的叽咕。
车厢就是一条直线,跟不丢,一节一节找就是,穿过四节车厢,还真叫我看见了那个男低音。不知为何他站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个东西四下照啊照。边上被其动作惊醒的旅人纷纷侧目表示惊诧,胆小的已经躲开三步远,胆大的嘟嘟囔囔“一哟”个不停。
很快男低音转过身来,我看见了他手里的东西,原来是一面镜子。
镜子反射着车厢顶灯,晃花了我的眼,我忙偏头避过。只听男低音奇怪的‘咿’了一下,我立刻看着他,却发现他也正看着我。可能是刚才一瞥之下他已经对我有了印象,此时再见必然觉得奇怪。于是我朝他扬了扬手,算做招呼。
男低音动作真是矫健,在座椅背上蹦着跳着就来到我身边,狐疑打量我。我就便瞄了瞄他的镜子,古色古香的,是个好东西!
“你……”他看着我,说了这么一个字就停了,大概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索性接了下去,“我跟着你来的,还有它。”那个‘它’字咬得特别重,他自然能明白。
男低音果然明白了,有些吃惊,问,“你看得到它?”
“不瞒你说,我们是同行。”我点头,然后马上接了句,“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你,我就想问一下,你有座儿么?反正空也空着,让我坐一会呗?”
他爽快点头报上座号,就在我刚才站的那个车厢的隔壁。道谢后我转身想走,脚后跟着地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重新面朝对方,“你,呃,”我斟酌着词汇,“要我搭把手么?”
“它躲起来了,可能附在人身上了!”男低音胸有成竹的摇头,“不过没事,我搞的定!”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秃头毛笔,笔头半干,沾着朱砂,先朝毛笔头上啐了一口,然后伸进嘴里舔了舔,跟着在镜子上画起来。
我对镜子的那一点点觊觎之心立刻烟消云散。
临走前我指指车厢那头,道,“那个穿白汗衫绿短裤的男人,就那个,头朝天张嘴睡觉的那个,你注意一下他吧。”
男低音一愣,顺着我的指点转头看过去,然后再回头看着我,依旧满脸狐疑。我也不多说了,说多了怕他不高兴,道了个‘回见’便朝来时路挤去。我要去坐一坐,打个盹儿,打个深点的盹儿,深到他回来我都不会醒来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之三
依着号找到男低音的座位,是一个双人座,正对着车行方向。靠窗趴着一个姑娘,睡的正迷糊,靠走道的就是那男低音的座位,但是已经被一个男人占了。这种情况在夜车里是司空常见的,经常有人起来活动手脚,于是那些站票旅客们就有机会坐一坐,这也是互相体谅。
现在我也是一个需要被体谅的旅客,所以我毫不客气的伸出指头戳了戳那个雀占鸠巢的家伙。那人以为座位原主回来了,先动屁股再抬头,但一看见是我就立刻就不动了,没好声气的问,“做什么?”
“这,”我拍拍椅背大言不惭,“是我哥哥的位子。”
那人眉挑老高,半信半疑一副模样,尚未发话继续求证,他边上那个打瞌睡的姑娘醒了,犀利瞪我一眼。我正奇怪,只听那姑娘问,“你谁啊?这是我哥哥的位子!”
“唵?”我一时没明白过来,但立刻就恍然大悟了,这姑娘真是那个男低音的妹妹!哎呀呀,我这是假李鬼遇见真李逵了呀……
一哟,介个,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好吧,我的不好意思只维持了三秒钟,第四秒的时候我立刻满脸堆欢,热情的朝那姑娘伸出双手,“哟,这就是我干哥的亲妹子吧!听干哥说起你好多次了!”姑娘有些发懵,我索性抓起她的手摇了摇,续道,“你看,就这么巧,刚在车那头碰见了我干哥,才知道我们竟然乘了同一趟车!你们这是去北京么?”
姑娘眼珠子转了转,迟疑的点了点头,然后问,“我哥什么时候认了一个干妹子?我怎么都不知道?”
其实我挺想接一句你哥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我不能自打耳光呀,于是我先感慨了声,“嗨,别提了,挺曲折的……”跟着赶在姑娘追问之前继续,“我见到你哥的时候,他拿着那面镜子…他正在照镜子…哟,这可不方便说吧,你懂的呀应该!”口中不闲,手里还比划着。
那姑娘轻轻说了个,“我知道……”那神色,那语气,至少信了七八分。
于是我微笑,对着那在一旁插不上嘴的男人道,“先生,您是不是该把座位让出来了?”
如愿以偿的坐进了柔软的座位,我惬意的伸长了腿,然后好长一声叹。偏头见姑娘还在打量我,我回视过去,真诚解释道,“没买到座位票,在地上坐了小半宿了,幸好遇见了你哥哥。”
“我哥干嘛去了?”姑娘顺势问,“这么久了都不回来?”
“看见一个朋友,”我答道,“他追过去了,追到了最后那节车厢,朋友不见了,他在找。”
姑娘露出担忧的神色,我便安慰道,“你哥看上去很有把握,而且那面镜子是个宝贝,别担心了。”
“你不知道,”姑娘焦虑道,“平时都是我跟我哥一起的,我们家的,呃,规矩就是这样,要两个人一起配合!”说着她站了起来向我确定,“是最后一节车厢么?我得去看看我哥,他需要照应。”
这我倒没想到,侧身抬脚便想让她过去。
忽然嘈杂声响起,两个乘警模样的人分开人群挤了过来,边挤边对被惊醒的人群道,“大家都呆在原地别动!别动!”语气很是严肃凌厉,其中一个一手一推,正好将那姑娘又给推了回来。我跟姑娘相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三个字:出事了……
乘警朝着车尾方向走了,车厢里登时热闹起来,大家纷纷议论发生了什么。有猜测抓到了小偷的,有说有旅客犯心脏病的,还有人幸灾乐祸的认为是有人争座位打起来的……夜深人静实乃梁上君子出没良机,所以第一个猜测得到的响应最多。
我身边的男低音的妹妹坐不住了,很坐不住,她一等乘警离开我们的座位便立刻站了起来,挤过我身边来到走道,目光紧紧追随那两个乘警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跟着她回过头来问我,“你说,是不是我哥遇见麻烦了?”
其实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你说在这么挤的车厢这么多人的地方捉什么鬼呢,这不是在制造恐慌么?但我只是摇了摇头,回答,“也许吧,不过很难说,没准不是……”
真是一堆废话。
“哎呀,不成!”姑娘焦急起来,“我得过去看看!”
“别去!”我一把拉住姑娘的衣襟,“等一等看看情况再说,要真是你哥,乘警会来找你的!”
真叫我说中了,大概半个小时后,一个乘警寻着座位号摸了过来。他停在座位边,很凶的瞪着我们,问,“你们,谁是何琦?”
原来是一对姓何的兄妹……
何琦跟着乘警走了,我也好想跟着去,但是被乘警凶恶的眼神给瞪回来了。好在没过多久何琦就回了转,她明显露出轻松的神色,不待我追问就对我道出原委。
原来是她哥先用镜子找到了被那只鬼附了身的人,然后就开始施法,施法的时候被其他人看见了,立刻引起非议,大家一致认为他是神经病,正在发疯,所以联合起来驱赶他。那只鬼趁机准备逃,何琦她哥一着急,就冲人尿了一泡尿……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忍不住喷了,笑的……
何琦也是好气又好笑一副模样,续道,尿液溅开,脏了不少人的身,于是大家就激动起来愤怒起来,她哥挨了不少揍,闹得太凶结果就这样惊动了乘警。
“那你哥现在呢?”我好奇追问。
何琦叹气,道,“我去和乘警坦白了,说我哥是精神有问题,我是他的监护人,但是刚才不小心让他跑了!乘警说,可以不追究责任,但是我哥得由他们来看管。现在我哥被关在乘务员休息室了,说等到站的时候我再去领人。”
“不错呀!”我不由羡慕,“豪华小单间,VIP的待遇!”
“哎,对了,”何琦转脸,用两只虽然不大却晶亮有神的眼睛盯住我,“你到底是谁?我哥跟我说他根本不认识你!”
我朝天打哈哈,急切间想找个借口搪塞却找不到,只好坦白,“我刚才是骗你的……哎呀,也没有全骗你啦,我没其他意思的,其实就想坐个座位而已。”
何琦却没有追究的意思,转而一叹,道,“我哥跟我说了,要我千万留住你,至少也要知道你的联系方式,你到底是谁?”
跃入我脑海中第一句话是,“敝姓李,乃阁下机缘之人!”……我赶紧摇摇头,把这莫名其妙的对白摇掉,然后对何琦道,“叫我木子吧,我的朋友们都这么称呼我。我略有修行在身,仅此而已。”
~
待事情平息后,我起身去了趟车厢尾,骚乱过后,大家又都睡得东倒西歪了。我在那来回走了两圈,没有看见有人被附身,看来那鬼已经躲了起来。返回的时候经过两节车厢相接处,这里有一间卫生间被锁了,上头歪歪斜斜贴了张纸,已坏。我将手贴在卫生间门上,冰凉,鬼可能躲在这里头。伸手拧门,招来数个白眼,有人不耐烦跟我说,“坏了!”我没理他,继续拧,白眼飞来更多,且,伴随阵阵警惕的“一哟”。看来何大哥在这闹得动静不小,人民群众的防范意识有了极大提高,我想我不能再犯同样错误,悻悻然离开。
十月一号凌晨三点差十七分,正是人犯困的时候,脏不拉几的绿皮火车拖着一车疲倦不堪的旅客抵达北京站,包括我和何琦。比我和何琦更蔫的是何琦的哥哥,我后来已经从何琦口中得知了他的大名,叫何琨。
何琨受了伤,不过好在他筋骨皮实,看着吓人但都是皮外伤而已。估计挨揍的时候何琨光顾着护他的宝贝镜子去了,所以虽然身手矫健但鼻也歪了嘴也破了左眼一大片乌青。看见他妹妹,何琨很紧张。
何琦谢过乘警,带着何琨来到偏僻处,我反正无事,就跟在他们身后,于是看见一出妹妹训哥的戏码。看得出来,何琨很怕他妹妹,何琦一开口他就赔笑,还主动说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犯了!被训得跟个小鸡仔一样。
好在何琦很快就消了气,也或许是我这个外人在场,她想给她哥哥留点面子。我其实还挺佩服她,这么累的旅程,这么深的夜,她还能提起精神来骂她哥哥,关键是有理说理有据论据头头是道一丝不苟,我觉得要是我有这么一个妹妹,我也愿意俯首称臣。
训完了何琨的何琦转身看着我,问,“木子,你现在要去哪?”
我摇摇头,“没啥想法,本来想去天安门看看升旗,但这火车坐得我简直生不如死,我还是在火车站猫一晚算了。”我打算找一长凳躺一躺,天一亮就去找浩宇,看完了他就返回H市。现在去住店,能睡几个钟头?太不划算了!
“火车站怎么猫?”何琦不赞同的连连摇头,然后道,“这样吧,我们定了旅馆,你跟我们一起吧,反正我的房间也多一张床。”何琨跟着点头,反正他妹妹说一句话,他就点一下头。
哎呀,感动呀,啥也不说了,无语凝噎呀。于是我就跟他们走了。
何家兄妹定的是一个颇大型的连锁酒店,M开头的,房间还不错。进房后何琦让我先了个澡,我裹着浴巾离开卫生间时,见她坐在她的床上正低头摆弄一面镜子,粗一看就是何琨用的那面,细看却又不是了。
何琦抬头,看见我好奇的眼神,笑了笑,道,“这是我们家祖辈传下来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