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之间-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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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中饭,我回房眯盹。一眯眯了两个小时,神清气爽,连热也不觉得了。
下楼来,健哥趴在桌上打瞌睡。我轻轻路过,走到大门口,想一想,回身轻手轻脚来到健哥身边。见他白T恤上落了几根短发,遂轻轻捻起。
出门,找到之前瞎逛时看见的香烛店,带着一包香返回旅店。健哥还在睡着。我顺手把桌上一次性打火机牵走。
回了房,封了门,点了香,四处瞅瞅,没地方可插,我抓抓脑袋,从卫生间里取了肥皂搁在地上,把点燃的三支香插进肥皂里,拍拍手脱鞋上床。
盘腿,点燃符与头发,念咒的时候想,就去20年前看看吧……
睁眼,已置身于20年前的县城。
作者有话要说:
☆、之五
时间是1979年,县城已经初具规模,地平整,路也规制。我在街上随便走了走,从街头走到街尾,没花多长时间。
然后,我看见了小文。
这让我有些惊讶,我进入的是健哥的过去,怎么这么快就遇见小文了?难道小文在20年前就到了这里?
20年前的小文,样子丝毫没变,除了身上的穿着以外——20年的时光,对妖来说,简直也就是弹指一挥间而已。他没有戴眼镜,但依旧头发耷拉胡须拉杂,靠在一个不起眼的墙角,脸上,是一副很落寞的神态。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瞧见一扇低矮的木门。
门里有什么?我有些好奇,于是在小文身边停下,找了个台阶坐好,托着脸,和小文一起等。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在我开始觉得无聊的时候,门开了,走出来一个面目清秀的小男孩,约莫七八岁。这眉眼,这神态,我敢百分之百断定,他是幼年的健哥。
小文,果然还是冲健哥来的……
幼年健哥一身白衬衣蓝布裤,扎着红领巾,斜身背着一个军绿色帆布书包,看样子是要去上学。他出门后翻身将门扣好,迈着大步子昂首挺胸路过我们。
在健哥刚刚迈出门的时候,小文猛然低下了头,一副不欲被人看见的模样,跟着偷眼看着小健哥,待他路过后,小文才侧头,目光锁定,尽情的追随着健哥的身影。他的眼神很奇怪,假如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温柔!
小健哥在前头走着,小文远远的辍着,我则满腹狐疑的走在小文旁边,直到小健哥拐进县城小学。
小文停在小学门口,身边陆续有孩子经过我们身边,都是和小健哥一样的神气一样的装扮。稍后,上课铃响了两次,一些落后了的孩子们纷纷奔跑起来。铃音尚未完全停止,外面已经空无一人,旋即,一声声‘老师好’并不怎么齐整的陆续从一间间教室里传了出来。
小文只是专注的盯着那间属于小健哥的教室,盯了至少三分钟,他才转身慢慢离开。
我看看渐渐归寂的校园,再看看小文,慢跑两步跟了上去。
小文连走路的姿势都没有变,双手插兜,低头弓腰,目不斜视。我跟在他身后,路过良田数亩,来到一栋孤立的独栋小楼跟前。小文掏出钥匙开门,然后将门关在身后。
我很想进去看看究竟,可惜这里显然是小文的地盘,健哥没有来过,所以我也进不去。
等了一阵,百无聊赖,索性离开小楼到别处转了转。
一转就转到中午时分,放学铃伴随着孩子们的欢呼远远传来。我返回学校门口蹲守,没多久便看见背着书包的小健哥。他正在和几个朋友争论着什么,边跑边跳,还不时做着手势。我四周望望,果然看见小文靠在墙角,依旧双手插兜,默默注视着小健哥。
我跟着跟着小健哥的小文,又回到了小健哥的家门口。
小健哥开门进屋,我决定跟进去看看。但不管怎么看,这都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而已,没有什么异常。为什么小文对他这么有兴趣呢?
看样子,这个问题得由小文亲自来告诉我了。
我收法睁眼,顺势往后一倒仰面躺在床上,然后舒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窗外夜色已深,我看看表,已经是子夜时分。我稍作收拾,便和衣躺下。眼刚闭上,又起身,到房门口撤了封门诀。
不知那只女鬼是否还在这里游弋,与其让她出去吓别人,不如在我这老实呆着,若是我心情好,帮她超度一番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着,不觉睡去。
祖奶奶露面和我扯了几句闲话,言及朱婆,祖奶奶虽有不豫之色,但也没有过多责骂。我又表示我会多烧点纸钱给朱婆,换来祖奶奶嘲笑,人家好歹也是公差,不差我这几个钱。我便说,那就烧点时尚杂志什么的吧。祖奶奶点头表示,这倒是可以的。
闲话一阵,祖奶奶遁走,我一人独做美梦。
~
梦醒,天亮。我起床梳洗,刷牙时盯着镜子突想,昨夜那女鬼怎么没来?
吐了口泡沫在水池里,再喝一口水在口里咕嘟咕嘟漱着,之后洗了把脸,再把头发梳顺,挽了个发髻,插上我的桃木簪,清清爽爽的出了门。
大堂里,健哥强打着精神和我打招呼,说起昨天下午他媳妇去看小文,本来想叫我一道,但敲我的房门却无人应门。
啊,把这事忘记了……遂解释说,出去走了走,很晚才回来,随后问健哥小文怎样了。
“还行,说是有点儿感冒,”健哥道,“就是怎么劝都不肯去看医生。”
闲聊几句我便去小吃店吃早饭,叫了碗酸辣汤,一根油条,一盘煎饺,凉碟两份,吃得不亦乐乎。
吃完了我在门口的小板凳坐着,歇歇饭气,歇完了便又到处走,不知不觉走到县小学门口。小学早已大大翻修过一次,只是门口景物依稀如20年前。我在我之前蹲坐过的地方继续蹲坐,偏头看了看先前小文靠立的那个墙角。突然心有灵犀,小文或许一直住在之前的那个独栋小楼里。
我拍屁股起身,决定去登门拜访一下。县城经过扩建,变化还真不小,我顺着记忆摸索,期间走错路两次,但最后还是让我找到了。
原本被良田包围的独栋小楼多了不少邻居,却没有多几分热闹之意。我站在黑漆门前,举手欲敲门,突然有些犹豫。
小文他是妖不错,但似乎并没有做坏事,和健哥相处20年,也一直相安无事。况且他的妖行并没有在我面前显露,没有挑衅,亦没有作恶迹象。至于收服之说,现在考虑也为时尚早。据我所知,和人类居住在一起的妖类,实在不在少数。
我放下手,慢慢转身。
回到旅店,惊觉出事了……
门口街上人头攒聚,高声叫骂者有之,怒斥者有之,围观看热闹人群窃窃私语亦有之。
我拨开人群挤进去,只见一个中年大妈,脑后扎着短马尾,身穿一件极不符合她年纪的且质量很差的混纺纱裙,正慷慨激昂唾沫星四溅的用超大的嗓门嚷着什么。她对面,健哥一手拉着怒火冲天如被激怒了的小母鸡似的媳妇,满脸的严肃。
我听了两句,从大妈车轱辘话里听出个端倪,原来此大妈是昨天一早退房的那个男孩的妈妈,唔,好像是姓周。男孩在健哥店里受了惊吓,回去没多久就病了,发烧说胡话,直嚷着鬼啊鬼啊什么的。周大妈一打听,于是将目标就锁定了健哥的旅店。
此刻,周大妈似是骂累了,往沙发上一座,手一拍茶几,“你说吧!怎么办吧!我家就这么一个娃儿,烧坏了你怎么赔!”
健哥媳妇终于按捺不住,反唇相讥,“你那娃儿,坏了就坏了,反正也是个祸害!”这话说的有点过了,我不由担心起来。
果然,那一句话犹如在油锅里浇了瓢盐粒子,周大妈立刻蹦得老高,“会说人话不!会说不!!损阴德哩你!难怪母鸡不下蛋!”健哥夫妻好像确实没有小孩,在这个小县城里,想必被人在背后说了不少闲话。
突然围观群众有人喊了一嗓门,“周家的,你家小子被鬼迷了,你在人家这闹也没用啊,去山上请师父来看看吧!”
想不到这里也能碰到同道中人,我好奇的支起了耳朵。
旁人附和起来,“对啊,去请道长来吧!”
难道说的是那个道观?看上去那么萧条一副模样,原来平时他们也捉捉鬼打打秋风。
这个提议遭到了众多附和,加之健哥不停道歉,周大妈暂时中止了怒气。健哥再道,“就这样吧,等下我就去山上找师父,费用我们出。成了吧?”看来健哥只求息事宁人,不想把自家店招牌砸了。健哥媳妇刚要表示不满,健哥猛拉了她一把。
丢下一句“中午之前我要看到我儿子活蹦乱跳!”周大妈骂骂咧咧的挤开人群走了。人也渐渐散去。
我看见了久未见面的小文,还是双手插兜,低着头,缩在街角,他茫然的盯着眼前的地面,不知道对周围的热闹听进去了几分。
我走上前,想和小文说话,但斜地里窜了只野狗出来,惊了我一下。再回头看去,小文已经消失,我只好转身回了旅店。
大堂里,健哥媳妇正气呼呼的用抹布使力抹着适才周大妈坐过的地方。健哥和我打了个招呼,然后问,“你啥时回来的?”
我说,“刚才……”
健哥说,“那,你都看见了吧……”
我说,“嗯,平时没见到过这么多人,刚才算见识过了。”
我语气里的轻松让健哥大感安慰,他紧绷的面皮松了下来,笑了笑说,“我们这的人,挺信这个的……哎……”
健哥媳妇把手里的抹布一丢,“你真要上山啊?”
健哥点头。
健哥媳妇劝阻,“你这一上山不就把事情给坐实了么?要是人家都说我们这闹鬼,生意还怎么做?”
健哥愁的抓抓后脑勺,“不去吧,周大妈哪肯放过我们?就当破财消灾……”说完看看我,“现在店里除了木子以外就309那对夫妻了,就是人家要退房,损失也没多大。再说,都街坊邻居的,还是就这样吧……”
我马上表态,“我不退啊。”有热闹不瞧白不瞧。健哥媳妇感激的冲我笑了笑。我跟着再问,“刚才你们说的山上的师傅,就是道观里的道士么?”
健哥点头,“是啊,我们这有点什么红白喜事,都会找道士来做做道场。”
“灵不?”我继续问。
健哥想了想,迟疑的说,“还成……嗨,这事,不好说,信则灵……”
作者有话要说:
☆、之六
忙完手头的事情,健哥前往三清观请道士,小片刻功夫就返回了。他身后果然跟着一个黄毛干瘪老道,手里一把拂尘秃得像兀鹫头顶,身上一件油污道袍,看着真不像什么世外高人。
健哥和老道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一个年轻男子,看上去和健哥差不多大。五官颇粗,头发剪得很短,身板儿也挺拔,脚下一双布鞋,布袜子扎在裤脚外,一件短襟褂子,露在外的两只胳膊肌肉盘结。斜背一只布包,里面鼓鼓囊囊放着家伙,一只木剑柄露在外头,看样子时老道作法的工具。
我正在猜这个肌肉男是谁,只听老道和健哥媳妇打了个稽首做了个开场白后,介绍说,“这是我新收的俗家弟子,你们叫他陈枫就好了。他来帮我打个下手,人工嘛,按照我的一半就行!”嗯,价钱公道,童叟无欺,还挺厚道。
健哥吩咐健哥媳妇到小舅子的小吃店里整治整治,先给师傅们备好饭食,吃饱了好干活。事已至此健哥媳妇也没招,只好不情不愿的走了。
健哥转头跟我说,“木子,你想看个热闹不?等下一起吧。”
我忙点头,“好啊~”跟着去蹭了顿午饭。
吃饭的时候,老道荤素不忌,长筷运用如风,鸡鸭鱼肉流水介的往嘴里送,且在咀嚼间隙还能说几句神叨叨的话唬得健哥和健哥媳妇一愣一愣。倒是那个叫陈枫的俗家弟子,默默的吃着饭,白米饭吃了四碗下肚,都是用青菜送的饭。他居然吃素?自己师父都不吃……我对他产生了几分好奇。
吃完饭后,老道开了个单子,都是做道场要用到的,健哥媳妇忙着采买。健哥便带着老道和肌肉男,当然还有看热闹的木子,去了周家踩点。这一路间,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越跟越多,等到了周家的时候,后面已经跟了一大串,连身为群众演员主角的我都被挤到外援,差点没能踏进周家的门。
周大妈见到健哥神态很恶,见到老道忙又换上笑脸。
老道止住众人追随,独自一人在周大妈的引导下,前往周家男孩的卧室,勘探。
不一阵,老道出来,很严肃的说,“是恶鬼!”
“哗~”一下,围观群众——除了我以外——纷纷退出周家。
健哥搓搓手,面露为难之色,老道会意,续道,“不过绝对不是在旅店里惹的……”接着开始盘问周大妈她宝贝儿子这段时间的动向,问来问去,终于问到半月前,周家娃子曾到县外的废弃了三十多年的乱葬岗玩过。
老道一拍大腿,“这就是招鬼的根源了……”
周大妈面露将信将疑之色,看着健哥的眼神带出点愧疚来。我不得不佩服健哥,想必是他上山的时候就和老道做好交易了。果然是花钱消灾啊……
我不忍心再看老道那故作神秘的老脸,担心再多看一秒,我会笑场。转头时,又看见了小文。他远离人群,坐在一丛矮墙上,手托着腮,饶有兴致的旁观着。看见我发现了他,他忙低头。可是已经晚了,我看见了……他的笑容……
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即便他的笑容很短,即便他低头躲开了我的注视,我还是被那个笑容给惊住了!
我从来没想过,一个外形这么邋遢,一个被乱发和胡须遮住了大半脸庞的人,可以笑得这么动人!
我惊了……惊艳得惊了……
~
周家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不想知道也不感兴趣,此时我眼里只有这个令人惊艳的小妖。可是,小文在发觉我看见了他后,便翻下短墙低头急急离去。
这次不能让他给跑了,我马上挤出人群追了过去。
初时小文还算克制,只是快步的走,接着似是见甩不掉我,步伐越迈越大索性跑了起来。他以为这样就能脱身?真是小瞧我练了二十年的功了……
我腿虽短但胜在频率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