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心欲何托-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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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爱本想用酒精麻醉自己,虽醉了,心还是醒着,一想到从此以后,即使用尽一切手段都无法得到绮妍,梦已碎,心也沉。
翌日,君羡下了早朝后,如往常一样,转至茂升山庄门口,突然发现门楣上悬着的彩灯、菖蒲等统统撤了去,换上的是白绫布,出入的仆人们各个脸上一副沮丧的神情。
郑山自从海棠口中得知绮妍的事后,反复思量,都感到难以置信,因为事关重大,便想要亲自来问一问小桃,以后即使君羡知道了,他也好事先想出一套安慰的说辞。
郑山刚一走到茂升山庄,看到君羡站在门前徘徊,他赶紧上前一步拉住君羡道:“大哥!”
君羡看是郑山,就指着门上的白布道:“郑山,你看见没有,昨日门庭还喜庆着,怎么今日会这么冷清,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能——能有什么事?”郑山有些紧张的结巴,看此情景,想必绮妍遇难的事是真的了。“大哥,你想太多了。走, 我请你喝茶去!”
说着,郑山就要来拉君羡。
小桃刚要出门去买些办丧事用的东西,一见君羡在门口,想起绮妍病中的悲苦之状,不禁恨由心生,掉头欲去。
君羡欲知绮妍消息,心急便追过去,问:“小桃,绮妍呢?她回来了吗?她在哪?”
小桃一听“绮妍”二字是从他口中说出,难忍心头之很,向君羡吼道:“不许你提我们小姐!你还有脸问?她都被你害死了!”
君羡顿了顿,“你说什么?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快说!”
小桃恨恨地看着君羡,将绮妍是如何悲伤的离开京城,如何的抑郁生了病,又是如何为寻回紫檀木盒而落入水中,重重的说了一遍。自己也忍不住流出泪来,指着君羡道:“都是你!既然你都决定不跟小姐在一起了,为什么还写那什么狗屁诗?本来小姐都要放下了的,可就是因为你的那首诗和那条丝巾,小姐就……”小桃捂着脸哭起来,“我恨你——恨你——”
君羡听完,愣在原地,动弹不得,三魂像是去了两魂半。还是由郑山抚着回到了李宅。一整天君羡都是水米未尽,只把自己关在漆黑的书房里,郑山劝了半日也没用,最担心的事这么快就发生了,他生怕君羡就此颓废下去,心里开始自责着不该擅自将那紫檀木盒交予绮妍。君羡一心挂着绮妍之死,恨不得立即以身相殉。
泪,不知不觉地落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郑山追随他多年,南征北讨,从来只见是他流血不流泪的,不知何时还能再看到他昔日的英姿飒爽,英雄气概。绮妍,是哪点吸引了他?他们之间又是怎样的相惜呢?
绮妍亡故的消息传到宫中,太宗深为之惋惜,真是天妒红颜。杨妃和李恪听到后,起初都不肯相信。李恪心中念着绮妍,想起她生前的音容笑貌,哭得更加厉害,一连几日都双眉深锁,愁容满面。
常山公主闻知,十分惊异,后想起君羡来,担心他伤心过度,便趁一早皇宫守卫不森严的时候溜出了出来。常山公主一路小跑到李宅,正扶着门前的墙想喘口气再推门进去,只见君羡带着佩剑走来出来,面容憔悴,看来昨晚肯定是没睡了。
君羡看到了常山公主,但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树桩旁解开了拴马的缰绳。
“君羡,你要去哪?”常山公主看出他将要离开。
“我要去找绮妍。”君羡淡淡地道,似乎是在下他一辈子最重要的决定。
第二十卷 茂升主看诗叹殇 瑶池女携夫返京
“可她已经死了!”常山公主大吼道,难道眼前一个活生生的她还比不上一个死人吗?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君羡要沿江而下,必定会找到她!”君羡坚定着信念。
“那万一要是找不到呢?”常山公主不死心。
“那我就一直找下去!”
“不——不要去,好不好,君羡?绮妍死了,你还有我啊。”
君羡望着她,心中十分感激,但他依旧坚持道:“君羡绝不负绮妍!”
短短的一句话,明白的表示出他最大的决心。
君羡刚要跨马而去,郑山忽然匆匆跑来,气喘吁吁道:“大哥,不好了,杭大人他要辞官回乡!”
君羡一听,暂放下缰绳,立即随郑山赶去问个究竟。
离李宅没几步就是杭恽府邸。君羡看到门口停着辆破旧的马车,一个老仆人正扶着杭恽登上车。
“大人!”君羡叫了杭恽一声。
杭恽转身望去,是君羡来了。
“听说您要辞官?”
杭恽点着头,“老夫也想为大唐继续效力,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昨日刑部正式呈文立案捉拿窦建德外孙许仁,老夫连夜进宫劝谏,皇上依旧要置许仁于死地。想当年玄武门之变,老夫力保皇上登上帝位时,曾进言天下初定,不宜过多杀戮,当时的皇上尚肯听老夫一言,如今老夫已不复当日!”
在君羡心里,杭恽一直是那个指挥着千军万马,所向披靡的大将军,即使年迈,也依旧老当益壮。现今听他这番话,忽然才觉得他真的苍老了很多,或许远离官场的是是非非,闲云野鹤会更加适合他。
杭恽叹息着,“老夫丢官弃爵事小,只是想到稚子何辜?当年窦建德兵败时,那许仁还在襁褓中,如今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只因他系窦氏后人而遭此横祸,令人感到可悲哪!”
杭恽说完,与君羡告了别,登上马车,驰骋而去,只见到远处的天际扬起一阵灰蒙蒙的尘埃。
“大哥,你怎么不劝杭大人留下?”郑山不解道。
“人皆有选择,大人他知道自己最想做的是什么。”
君羡说着,转身往回走。
常山公主紧跟在后,“你要去哪?是去找绮妍吗?”
“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
君羡牵着自己的马,跨上马,调转了马头。那个方向是——皇宫。
太宗清晨起身后,太监忙将杭恽辞官的文书呈上。太宗一看,气得一脚踹翻了桌椅,将身旁站着的宫女太监等一块痛骂了一顿,并且下令今日免朝。
魏征前来求见,都被太监挡在了外面,谁也不敢进去为他通传。魏征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杭恽辞官的事,惹得太宗震怒。想到自己也是为许仁的事而来,看来今日即使见到太宗,也是劝谏不成的。忖度之下,乃决定不如改日再提此事。魏征走出宫门,迎面遇到了君羡,询问之下才知道他也是为许仁而来。魏征便劝君羡先回去,君羡听完魏征的叙述,答应了改日与他一同进宫面见太宗。
国事当前,君子当舍身而秉持正义。
至于绮妍,君羡只好暂先搁置一边,等许仁的事一结束,无论走遍天涯海角,哪怕找到的只是绮妍的一根头发,他都要义无反顾的去。这就是他对绮妍的爱,也是对自己的承诺。别人或许会无法理解,但只要他明白自己想要的就已足够。这个道理,是绮妍教会他的。不止如此,还有什么是幸福,他都体会到了。
幸福其实很简单,就是每天心里牵挂着一个人,即使因为想念而感到煎熬,心里依旧是甜蜜的。幸福就是当自己遇到困扰、烦恼,有说不出的苦衷时,身边有个心心相印的人,理解自己,宽慰自己,甚至比自己更懂自己。幸福就是拥有一个相知的人,即使彼此不说话,也懂得聆听对方心灵深处最真实的声音。幸福就是只要对方幸福,就是最大的幸福。
眼看明日就是端阳佳节,茂升山庄却是格外凄清。季嫱圆整日不眠不休的打理内外,还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徐显。
徐显始终无法接受绮妍过世的消息,他勉强地吃了几口季嫱圆亲自煮的米粥后,就说要出去走走。季嫱圆担心他的身子,又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好扶着徐显在院里走动。
徐显由季嫱圆陪着,在院子里绕了几圈,猛一抬头间,感觉到眼前满目凄凉,只见不远处的一间竹屋依旧色泽苍翠,朝气蓬勃。
那不是“瑶池”么,季嫱圆怕徐显又要徒增伤悲,便搀着他往另一边走去。经过书房时,看到门开着,徐显走了进去,季嫱圆看到他从书案后的红楠香木柜中取出了一个画轴,画纸上并没有图画,只有几行古朴端庄的篆字。上面写道:
难求倾国才貌,
不幸雄关多舛。
生就心比天高,
可叹命及纸薄。
最底下的一排小字写的是:
若得挚心君子,
幸可破此劫数。
徐显抚着上面的字痛心不已,道:“这是小时候一个道士见过妍儿后留下来的,他说妍儿天生命薄,当时我们都只当是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没想到真的应验了,这都是我的过错,倘若当年我坚持我们的婚约,她也就不会……”
季嫱圆听他说来,顿感绮妍的命途坎坷,悲悯之情油然而生,竟连她自己都浑然未觉。
徐显深悔自己当年的忍痛割爱,曾经以为是成全了绮妍的幸福,却忽略了什么才是幸福,害得绮妍变得更加不幸。自从目睹了房遗爱的无情无义后,他就开始悔恨,只可惜他已有妻室,再说绮妍性情刚烈,是断然不可能与人共侍一夫的。即使自己再想给予绮妍幸福,也都只是枉然了。所以,绮妍的幸福就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也是一种责任。
“庄主!庄主!”小桃从外面疾奔进来,眼眶中还闪着泪花,神情激动地捏着一封信,“庄主,大小姐她没死,您快看哪!”
徐显立即接过信笺,果然是绮妍的字迹!信中写道——
大哥:
见信安好!
绮妍现如今一切平安,返京途中曾不慎落水,幸有恩人搭救,捡回一条性命。为报恩人大恩,绮妍已将终身托付。恩人是巴蜀人氏,姓颜名合伍。绮妍与新夫婿将于端阳节当日抵京,到时必将合伍引介给大哥,望大哥谅解绮妍先婚后禀。待绮妍归来时,当会将事情一一告知。
勿念。
绮妍亲笔
徐显看完信后脸色忽然转晴,赶紧吩咐仆人们快去准备。茂升山庄瞬间又变得热闹起来,山庄上上下下各个喜笑颜开,四处地张罗着,把原先收起来的彩灯重新撑挂起来。季嫱圆本以为徐显得知绮妍嫁人的消息后,会难过一阵,竟不知他显得比谁都高兴,在他心里绮妍平安才是最重要的,看来她还是不够了解自己的丈夫,也渐渐地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的心胸都太狭隘了。
端阳节这天,街市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对赤乌马拖着辆香车缓缓行来,香车四面皆垂有薄绫,四周分别由四根花雕红木支起,精致非常。车旁有六个彩衣少女手挽着竹编花篮同行,车后又有若干个随从护卫着,浩浩荡荡的一路进入长安。
街头的百姓们自动地分站两旁,翘首望之,说不尽这豪华气派。有百姓一眼就认出了车中坐着的女子,是长安首富徐家的大小姐徐绮妍,只是不知道坐在她身边的那个男子是谁,看起来挺眼生的,应该不是本地人。
于是,街上的行人争相告之,一会儿消息就传遍了街头巷尾。
徐显一早就已率着茂升山庄众人在门口迎接,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绮妍平安归来。
绮妍的香车绕过繁闹的街市缓缓向山庄方向行驶而来。
好大的阵势!季嫱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远处浩荡而来的队伍居然会是绮妍一行人?
只见香车在山庄门口停了下来,两个丫头上前掀开纱绫,一个眉清目秀的玉面公子先走下马车,徐显着急着见绮妍,便走过去想要接绮妍下车,却见那个年轻公子弯下腰,将手伸到车内,扶着绮妍慢慢下车来,细心周到之处令徐显惊赞。
“大哥!”绮妍经历过生死,见到最亲的亲人,心中激动万分。
徐显望着绮妍,她还是跟走时一样,终于看到她平平安安的回家,他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总算放下了,“这位就是妹夫吧。”
颜合伍上前作揖道:“大哥有礼。”
“大小姐!”小桃从人群中跳了出来,拉着绮妍欢呼着转圈叫道,“太好了,你没事,我还以为再也不能伺候你了呢。”
绮妍看着小桃喜极而泣,便笑着替她擦干眼泪,“傻丫头,哭什么哪!”
“快别在外头站着了,进去再说。”
徐显领着绮妍夫妇进庄。一时仆人摆上家宴,徐显、季嫱圆、颜合伍、绮妍围桌一一坐下。
席间,徐显问起绮妍与颜合伍的相识经过,绮妍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徐显听后连声赞道:“真是缘分哪!幸好绮妍遇到贵人,合伍,多谢你一直照顾绮妍,她才得以保全性命。来,为兄敬你。”
颜合伍也举起杯,仰头一饮而尽。
小桃站在绮妍身后嘻嘻笑道:“哦!所以小姐就跟姑爷日久生情,以身相许了。”
绮妍看了她一眼,低头抿了口酒,不语。
用完午膳,绮妍心想房夫人之前以为她离世一定是十分悲痛,现今应立马赶去房府报个平安,好让房夫人安心。于是,稍作休息后,她便与颜合伍一同乘车赶往房府。
房夫人早已从茂升山庄得到消息,又听茂升山庄来人说绮妍一会就到。房夫人欢喜的忙令人守在门外,绮妍一来,命人立即进来通传。尽管如此,房夫人还是坐立不安,欲亲自到外头瞧瞧绮妍来了没有,刚一起身,就见绮妍与颜合伍进门来。
颜合伍一一拜见了房玄龄和房夫人。
房夫人仔细打量着颜合伍,见他仪表堂堂,举止不凡,甚是喜欢。又问起颜合伍的父母家世等等,颜合伍也都如实说出自己的身世,一无显赫背景,二无万贯家财,一介书生,而且还尚未取得功名。
房遗爱心中暗笑,想拿话讽刺他时,却听房玄龄无丝毫的介意,反倒鼓励颜合伍发奋上进。房遗爱心中有气不平,便借口离席,一个人走到园中生着闷气。
房夫人拉着绮妍道房里说了会话,忙活了半天,房夫人感到有点困倦,绮妍扶着她在睡塌上躺下,等到房夫人渐渐睡去,才轻声退出房间阖上门。
房遗爱早已在屋外观望好久,见绮妍一出来,忙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