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祭-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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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食难安,毕竟像楚国这么强盛的国家想要灭弹丸之地的许国自然是易如反掌的。许羲和虽是缠绵病榻,却也在为此事烦神伤脑,夜夜不能寐,那段时间冷长渊几乎是住在宫中的,一面是家国大事,一面是许羲和的病,整个人瘦了整整一圈,而许羲和在他半个月来日夜不休的照料下病情开始好转,渐渐地能起床批阅奏章,虽是憔悴,但好在精神不错。
那年除夕夜,整个许国的臣民都是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的,许羲和站在城墙之上,一身玄衣高冠将她裹在当中,她推开扶着她的婢女,只身将那盏长明灯放上天空,一时灿烂的光华照亮了半壁城楼。她抬头望向那盏越飞越远的孤灯,青丝被风雪吹过唇缘,一点明星深深地印在眼眸,身边一同来行祭礼的冷长渊将长袍披在她身上,道:“陛下,这里风大,我们早些回去罢。”
许羲和裹了裹身上的长袍,转身走向石阶,下楼前蓦然回首看了眼依旧飞于高中的长明灯,眼中的忧虑之色久久不散。
正如之前坊间传得那般,那年开春,楚国果然出兵攻打许国,楚世子带着七万大军浩浩汤汤杀了过来,许国连吃败仗,短短半月二十城就失守了六座,左相冷长渊主动请缨,恳请上阵杀敌,这边许羲和还未考虑好,那边冷夫人就找到了她。
华仪一进殿就扑通一声跪在许羲和面前,迭声说着“恳请陛下收回成命”的话,许羲和放下手中的笔蹙眉看着她,冷声问道:“你找寡人是有何事?”
“陛下!”华仪泣不成声,“臣妇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千万不能让长渊披挂上阵!”
许羲和正在沾染墨水的手顿了下来,她正声问道:“冷爱卿贵为左相,受我许国俸禄,国难之时莫说披挂上阵,就算是战死沙场也是分内之事。”
华仪摇着头,哭道:“他不可以死,因为……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
许羲和手一松,狼毫猝不及防地从手中滑落,在奏章上滚了几圈拖出一道殷红,她的脸色忽地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着,握笔的手也渐渐握成了拳头。半晌,许羲和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华仪身边慢慢蹲下身来,嘴角带着一丝冷漠,“那又如何?冷夫人,你不相信他么?”
华仪抬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楚国那样强,陛下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吗?”
许羲和冷冷一笑,“可寡人信他。”说罢站起身道:“冷夫人既已有孕就不要继续跪着了,来人,送冷夫人出宫。”
“你是在嫉妒!”华仪突然吼出声,“你嫉妒长渊娶了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喜欢他,可是那又怎样?他喜欢的人是我,娶得人也是我,你堂堂君主又能怎样!不过是我们华氏的傀儡罢了!”
许羲和转身走到她跟前,低眸冷冷看着她半晌,华仪亦抬头愤怒地逼视着她,胸膛因为怒意剧烈起伏着。许羲和粲然一笑蓦地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寡人曾很敬佩你什么也不顾地陪他深入大漠的勇气,若非如此即使他死于大漠我也绝不会让他回来娶一个华氏女子为妻,如今看来却是寡人错了,一个连何为家何为国都不知道的女子,又怎能配得上他?”
华仪伸手抓住了许羲和的手,刚想要反驳什么就看见门外闯进一人,紫衣长袍,正是冷长渊,他看了华仪一眼,跪在许羲和面前替她求情:“阿仪年纪小不懂事,还望陛下多多包涵。”
许羲和收回手,看着冷长渊半晌,“看来左相大人帮寡人处理政务久了,将礼节都忘了不少。”她斜眼看了一眼华仪,“冷夫人有孕不易久跪,左相大人还是带她回去罢。”
冷长渊倏然抬头看着她,眸中露出少有的诧异之色,转而又望向身旁的华仪,而华仪只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他。冷长渊冷着脸扶起她,向许羲和告辞。
最后冷长渊仍是披挂上阵,一身雕翎戎装风华天成,许羲和亲自为他饯别,于城墙之上目送他远去,双目深深,似无尽的黑夜。其实这出战事早就败局已定,且不说楚世子自从十五岁征战沙场来就未曾输过,只看那楚国是当时九州数一数二的强国,而许国因年冬雪灾国库早已空虚,前线粮草抵不过一月便会告急,再加上如今许国君臣不和,华氏一族对王位虎视眈眈,所以即使冷长渊披挂上阵也未必能挽回败局,这一点,聪明如他,不会不知。
楚许两军交锋,许国不出意外节节败退,一月后楚国已兵临沐州城下,冷长渊被迫率兵退回城中。楚世子在城外安营扎寨,七万大军按兵不动,一时许国人皆言国破,纷纷携家带口削尖脑袋欲往外逃,城中混乱不堪。冷长渊回到许宫时已过了戌时,时节虽已至春天,这宫中却依旧萧条,万物仍是一派死寂,不见片块绿意。溶溶冷月照着长长的甬道分外寂寥,玉纱灯笼透出昏黄的光,拉的他的影子老长。
冷长渊踏过红木高槛,向许羲和行了跪拜礼,许羲和坐在案台旁用手支着头冷眸看着他,左手渐渐握成了拳头,烛火映上她的侧脸,投下淡漠的剪影,半晌,她才慢慢起身,一手抽出身旁的长剑,明亮的寒光划过冷长渊的双目,“父王去世前曾对寡人说过十八字,”她拖着长剑走向他,锐利的剑锋与汉白玉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肃杀声,她一步一句,语中透着凉意:“经国家,固社稷,存人民,明是非,决嫌疑,别异同。”
“同”字刚发出口,她倏然举剑对着他,眸中渗出恨意。冷长渊却没有丝毫震惊之意,只轻轻抬眸看着她,眼中如一潭死水,见不到任何波光流转。
许羲和咬唇看着他,渐有泪水溢出眼眶滑过嘴角,她握紧了手中的剑,咬牙道:“冷长渊,你贵为相位,国危不持,国颠不扶,私通敌国,卖主求荣,其罪当诛!”
此情此景,那般熟悉。
“臣未曾背叛过陛下。”冷长渊淡然应之。
“未曾?”许羲和冷冷一笑,转身拿起案上一沓纸甩到了他的脸上,“这些都是这些年你与楚世子来往的书信!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倾然后退几步,“你扶我为王不过是想搞垮许国,冷长渊,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
“臣不知陛下听信了什么谗言,但臣当年说过,此生绝不会背叛陛下。”
“好,这些都是谗言,那这个呢?”她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俯下身在冷长渊面前展开,“以许国二十城换我国人性命无恙,冷长渊,你凭什么!”
“陛下!”冷长渊突然站起身,“楚许之战我国败局早已注定,臣这样做只想陛下与数万城民平安无事。”
她直起身再次用剑指着他,“寡人才是这个国家的王,为何你们所有人都要将寡人视为傀儡!许国城民有寡人守护,轮不到你们插手!”
“许羲和!”随着他的话音一同落下的是利剑入骨的声音,许羲和的长剑刺进了他的胸膛,万物似乎在一瞬静止,烛火不再摇曳,更漏不再绵长,寒鸦不再低鸣,冷月无声,月色悄悄淌进殿中,爬上了两人一玄一紫的衣裳。
半晌,冷长渊抬眼看着她,缓缓伸出右手,一点一点地想要接近她,许羲和面色震惊地后退几步,长剑嗤地被拔出,殷红的血染了半边紫衣。冷长渊的手未抬至半空,便被突然闯进来的华仪一把抱住,她哭着喊着他的名字,冷长渊面无血色看了她一眼,推开她道:“我没事。”
许羲和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她歇斯底里地冲他们吼道:“出去!都给寡人出去!”华仪上前抱着冷长渊,怨恨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带着他走了出去。
许羲和看着他们远走的背影,双腿突然一软跪倒在地,两行清泪从眼中无声滑下。
他们走后不久,内殿中忽然走出一人,素色的衣袍,手中抱着一个红木锦盒,上面雕镂这繁复古怪的花纹。是早已辞官归隐的公子溶。
“现在陛下该相信臣说的了?”公子溶走到她身边,低眸看着无状跪倒在地的许羲和,眉头微蹙:“如今能救许国的只有这一个方法,许国初建时穆公将它交由我的父亲保管,我想如今,是时候物归原主了。”他蹲下身将红木锦盒放在许羲和手边,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半晌轻声道了声:“告辞。”说罢起身离开。
风雨满春城,永夜一孤灯。
公子溶走后不久,淅淅沥沥的春雨便下了起来,一声又一声透过窗子清楚地传了进来,良久,许羲和才伸手去打开锦盒,那里面是一幅卷起的画轴,从纸张便可看出其年代之久远,却被保存的完好无缺。毋庸置疑,是第三幅祭画。
许羲和打开画轴,那画纸上没有一点墨迹,她拾起身旁还沾了冷长渊血迹的长剑,对着自己的手心狠狠割了一下,一时殷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滴答滴答落在纸上,须臾间画纸上便有云雾升起,一个似来自另一个空间的声音说道,“你终于来了。”
许羲和虚弱地抬眼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佑我许国百民无恙,我愿,永生入祭。”语落人便晕倒在画旁,她身边的云雾渐浓,玄色的衣角被完全隐在当中。外面的雨声愈来愈大,滴落在黛瓦飞檐上格外清晰,似要吞噬这人间一切的声响。
浓得化不开的云雾逐渐溢出画卷,盈满了整个眼眸,未央突然将我往他怀中一拉,伸出广袖将我的眼睛遮住,“不要看。”他说。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梅花的香气。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木有大人发现专栏里多了一个锁文……因为之前打算新文先曝光文案再全文存稿的,结果手残未点文案曝光QAQ
作者菌懒到死目前也不想再开坑了,就在这里先曝光文案吧——
《[系统+书穿]谁动了我的男主》
重夜微晓,90后网络作家,码字龟速度,卡文专业户,在使用基友推荐的某款传说中狂霸酷炫拽的码字软件后,发现自己竟然被系统了,穿越到了自己的书中做苦逼女主,最惨的是她这次正一改逗比文风开写虐文,还是虐心不虐身的那种……
当妹纸终于端正心态潜心练级时,本以为会金手指大开驰骋庙堂江湖,恨只恨自己当初大纲没撸细,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么多路人是怎么回事?最要命的是她发现之前设定的男主在男配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无缘无故多出来的某只傲娇却越靠越近。
司慕泪奔,男主男神不要走!!!说好的一起装逼一起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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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慕:妈蛋,基友你给我等着,看老娘出来不收拾你……
系统君:说脏话,经验减十。
司慕:系统君你出来我们好好谈一下。
系统君:系统正在修复,请稍候。
司慕:卧槽,你怎么和JJ一样抽!
内个……基友的重生文也很好看哦,传送门《福无双至 祸必重生》(大大们求收藏哦~)
☆、骗过天下是忠贞(终)
时间仿佛静止,只剩他衣袖间淡淡的梅香流连鼻尖,不记得过了多久云雾才渐渐散开,未央将他的袖子从我眼前拿开,我抬眼看见对面的冷长渊面色颓然,双目涣散地盯着画中那靡靡二十城,两行清泪蓦然滚过面庞,苍白的双唇颤抖了许久,暗哑的嗓音中才模糊说出两个字:“羲和……”
“冷大人。”未央沉默良久才道,“我会让你们见上一面,但于你,她只是幻象,于她,你不存在,你可还愿意?”
冷长渊伸手抚摸着画卷,一双凤眸中没有丝毫神采,机械般地说道:“我愿意,即便是死,只要能再见她一面,我也愿意。”
未央看着他,神色黯然:“这其实并不需要你的命,我之前那样说,不过是想确定一件事。”说罢他转眸看着我,温凉的手覆上了我的手,抱歉一声道:“千千,对不起。”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既然已经无法阻止那便助他一臂之力,遂点点头让他在我的掌心划了一刀,鲜血沿着掌心的纹络落在砚中,没入墨色,未央执笔蘸墨,在画纸上细致地勾勒着,却是看不到墨迹留下。四周原本静止的景色突然快速地运动着,光怪陆离地变换,天空开始飘起雪花,簌簌白雪越来越大,淹没一切。
而我们三人仍是坐在那一方茶几前,只是周围都是雪白的一片,苍茫的大雪覆盖了一切,徒留一片虚幻的白意。
我抬眼看到冷长渊身后站着一个身着玄衣的女子,高冠下的九色琉璃冕帘遮住大半张脸,“许……许羲和……”我喊出声来。
冷长渊蓦地站起身,回头看着她,许羲和缓缓向我们走近,却是看不见我们,双目呆滞地直直穿过冷长渊的身体,穿过茶几,从我和未央的中间渐渐走远。冷长渊仍是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一身紫衣被风雪吹得猎猎作响。
“没用的,她看不见我们。”未央开口断了他的念想。
冷长渊忽然转身不死心地向许羲和奔去,却是如何也抓不住她,他的手一遍又一遍穿过她的身体,最终还是什么也未能握住。他颓然跪地,上身半倾向前方,眼睁睁看着许羲和慢慢消失在远方苍茫的皑皑白雪中。
风雪倏地变得大了起来,肃肃地卷刮着一切,冷长渊的青丝被凛冽的风吹散,恣意飘卷在风雪中,未央起身护住我,我抓着他的袖子,感觉的到风雪从我耳畔呼呼刮过,待我再次睁开眼睛时仍是回到了由原先的地方,碧水幽湖,冷月清风,不见风雪,不见伊人。
未央站起身,走到冷长渊身边缓缓开口:“冷大人的愿望我已实现,按照约定,这幅画便是在下的了。”
冷长渊没有答他的话,只狼狈地跪坐在地上,嘴唇翕动着,我隐约听到了“羲和”二字。未央转身将画轴卷起放入锦盒,拉着我离开许宫,我回头看了一眼冷长渊,他仍是跪在那儿,墨色的发丝散下遮住脸,看不清表情,只听得到那一声复一声的“羲和”。
不远处的箜篌在月色下发出泠泠寒光,二十三弦凄凉刻骨。
未央带我回到了之前歇脚的老人家中,老人并未入睡,坐在正屋的椅子上等着我们回来,双目有些浑浊,我们和他打了个招呼便上了楼,跨上最后一节楼梯时突然脚下一软,幸亏身旁的未央及时扶住了我才没叫我跌跤,他抬手理了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