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末世路-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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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人类与梅尔人的战争进入到相持阶段了。”
听到戴琪的话，陆心明心里并不轻松，他明白，这种军事上的相持，也就意味着更加惨烈的战斗将在地球上爆发，如果这场战争不快点结束平衡状态，让其中一者取得胜利，那么，地球将毁于战火，双方也用不着再争了。
一天，陆心明看到一件奇异的事情，在他们对面山岭后面，升腾起漫天灰尘，遮住地平线，将苍穹模糊成混沌。
两人决定去探个究竟，于是花了些功夫来到山顶，在一处隐蔽的山体后面向山下看，眼前的情景让他们大吃一惊！
山下公路上，密密麻麻的出现一支前行的敌军，与平时见到的不一样，他们基本上是由征服者组成的。暗灰皮肤的庞然大物杂乱无序，组成一支钢铁大军，蜿蜒前行。宽阔的公路在他们面前变得狭小拥挤，两旁被巨大的脚印出一条辅路，矿石与植物被碾成了混合的地面。尽管这样，仍然有征服者不时碰到同伴，引起一阵嘶吼。无数绿眼在这片灰暗的色彩中突兀刺眼，鬼火一样浮动，密集而诡异，让人不敢久看。
汪洋兽海中，每隔一段便可看到几台机甲，或拥挤与其中，或在路两边跟行，看样子是潜入者，充当协调和侦察任务。
整个大军散发出恐怖的力量和一种压迫气势，肃杀的步伐扬起遮天蔽日的灰尘，望眼看去，首尾隐约，如巨蟒盘缓慢而又坚定的吞食天地。
一头体格硕大的征服者跳出队伍，向裸露的山体飞窜，灵巧而又迅猛，脚下碎石滑落，却没有阻止他向山腰跳跃的速度，几个蹬踏，跳到高处一块巨石上。巨蜥一样的头部瞪着绿光，俯视脚下。然后征服者猛地弓腰伸脖，血盆大口张开，发出一道猛烈的嘶吼，贯穿天地山林。
伴随着这一声吼叫，山下的队伍同时响起回应，无数巨兽的嘶鸣同时响起，震开云霄，激飞草木，天空阴暗的灰云中，受不了血腥杀意的吼响，无数飞鸟震破脑膜、折了翅膀，跌落下来……
戴琪被吼声震得大脑生疼，紧紧捂住耳朵，同时关心地望向陆心明。
这一看，让她娇容失色……
陆心明本来冷静地观察山下，忽然漫天响彻兽吼，像巨浪卷来，只感觉头脑剧痛，一股强大的意识无预兆地塞进脑海，瞬间吞噬了自己的思维。
伴随难忍的疼痛，他努力保持最后一丝微弱的意识，挣扎着让自己清醒，但仍然感觉，身体被那股外来的力量所支配。自己能做的，也就是旁观身体被绑架，渐渐的，最后一丝意识也恍惚起来。
他感觉自己胸中堵塞一团怨气，想要宣泄，怨气顶到喉咙处，却释放不出，偏偏越积越多，让自己无法呼吸。
我要死了？
一段游离的思维碎片发出疑问。
大脑和神经筋疲力尽地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外来的思维力量控制全身，以强大的力量将喉咙中的堵塞冲开。
“呜——吼————————————”
陆心明发出声嘶力竭的嚎叫，野兽般的吼叫仿佛聚集了他身体里全部力量，狂泄喷发，一声未止，一声再起，非要将身体里能量全部喊光为止。
他脖子上青筋暴露，五官变形，鼻眼逼迫到一起。特别是那张嘴，已经扩到最大，仍在极限处拉扯，两嘴角的皮肤甚至有轻微破裂的痕迹。
头脑中那点快熄灭的意识让他模模糊糊地觉得，这声嘶吼在响应前面兽群。但被那些庞然大物齐吼之声淹没了。
自己的身体从隐蔽处站了起来，机械地向着山下走，向着那片兽海挪动……
不行，我不能过去！
属于自己的那点意识挣扎着反抗，但却绝望地发现，不受控的身体仍然向死亡之海走去……
就在这时，他感到一个身体扑了过来，抱住自己，并将他压倒在地，耳边依稀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心明……怎么……不要……死……爱……不想……离开……看……琪……”
充满乞求与眷恋的声音，化作勇气渗入大脑，融入自己那眼看要熄灭的意识。
“不能……放弃……有个人……在等我……”
兽吼慢慢低沉，心灵之水浇向那团怨气，慢慢稀释浓浓的暴戾。
陆心明感到身体某些部位又有了感觉，特别是脖子后面，有一团温柔的气体反复冲刷那里的皮肤，那是谁的喘息，让自己感到如此平静？
大脑中的闯入者慢慢褪出，后背的感觉也开始恢复，一个柔软的身体压在上面，虽然纤弱，却让自己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不是那种让你不死，而是让你充满希望的安全感。
感觉如溪流一样汇聚，然后分支，漫延到四肢，流淌到心脾……
陆心明苏醒了，虽然感到浑身无力，但确实又恢复了自由身，只有大脑仍有些残留的疼痛感。
他感觉到自己正面朝下趴在地上，背上那个柔软的身体仍然温暖的包围自己，他的双手被她握着，五指紧紧相连，交叉地扣在一起，搂在自己胸前。
陆心明虚弱地说：“谢谢……我刚才……”
“不要说话……有几只山下的征服者在向这里张望……”
两人默默无语，静静地贴在一起，仿佛对方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漫天的阴暗、万兽的吼叫、残败的万物、肃杀的天地……
两人就那么静静地贴在一起，一动不动……
16两个人的月亮
月朗星稀，白色的月光轻拂大地，跳动的篝火正旺，让这天地间充满了一丝温暖。篝火照亮了旁边的行军帐篷，映出里面两个人影。
戴琪单膝跪地，一手扶着陆心明的后背，将他的身体挺直一些，然后递过一碗汤水，半躺的陆心明慢慢饮了几口，脸色好转不少。
轻轻将他放下，靠好枕头，戴琪朝他笑了笑，然后手拢双膝坐在地上。
陆心明注意到戴琪不自觉地向后挪了挪，与自己拉开了一段距离。
“吓着你了吧？”陆心明内疚地说。
“没事。”
戴琪眼望着他，始终保持着笑意，她觉得这样可以让他安心，也让自己安心。
“心明，当时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陆心明懊恼说道，“那帮大蜥蜴乱叫后，就感觉自己心里深处什么东西被搅了出来，完全失控了。只想……”
“只想什么？”
“我说出来你也不信。”
“我信。”
“……只想着冲上去，冲到征服者的兽群中。”
……
戴琪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便道：“难道征服者也有潜入者一样的能力，控制人的思维和身体？要知道，那么多征服者同时吼叫，正常人都会癫狂。”
“我也不知道，可能吧。也许是因为我天生的头痛病造成的……”
陆心明将自己偏头疼的事告诉了戴琪，也包括他的意识可以欺骗潜入者的“心灵辐射”，还有他作战时的暴走状态。
戴琪之前看过陆心明的日记，多少了解一些他的事情，也不觉得太惊讶，只是好奇的问：“你们家族一直有这种奇怪的偏头疼吗？”
“有时没有，像我父亲，但我爸爸也说过，历史上我家大多数男性都有这种状况，如果某一代没有，那么下一代会更加严重。”
“根据我们的研究，梅尔人中的潜入者，在发动心灵辐射时对有头部疾病的人效果很弱。你们家族这病倒是一件好事。”
“是啊，所以我对付潜入者特别容易。”
“……”
“戴琪，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是不是你头脑中的神经在遇到梅尔人时就会自然产生一种抵制，长时间下来，形成了条件反射。这回也一样，只不过对方人太多了，你的神经受不了，遭到反噬了。”
“咦？对啊，非常有可能。大概就是这样了……”陆心明也不细想，兴奋地接受了这个答案。他急于找到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告诉自己没有疯掉。他也怕自己变得不人不鬼。
看着陆心明如释重负的样子，戴琪没再说什么，但却在心里疑惑：“真的是这样吗？可今天的敌人是征服者，不是潜入者啊……”
放下心中重担，陆心明开心起来，“对了，今天多谢你，要不是你，我要能就成了大蜥蜴的食物了。”
“不用谢。”戴琪向前移动了一下，“你也救过我，这算不了什么。”
陆心明笑了笑，说道：“听你说，现在敌我方面都在集结军队，今天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规模的征服者军队，真是恐怖啊。”
“是啊，我们手里的情报也显示，除了当初攻占地球时，现在征服者已经很少集结了，他们人数不多，只有一百万左右，散落在地球各大洲控制占领区，真的有点捉襟见肘。现在他们居然集结成如此大规模的军队，越来越有决战的前兆了。你有一线战斗经验，他们很厉害吗？”
“这种庞然大物，只有与他同等身高的机甲能够克制，一般兵种顶多起个火力压制作用。大约三个机甲能控制住一个征服者吧，如果拉开一些距离，会有一些火力优势。”
“今天白天我们见到的队伍能有多少征服者。”
“目测约有万人左右。”
“也就是说，得集结三万多机甲才能对抗……”
“不，用不了那么多。一半就够了。”
戴琪疑惑地望着陆心明，“为什么？”
“机甲如果集结起来，火力优势会很强，形成的密集火力会让征服者在冲锋时受到巨大损失，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很少聚在一起的原因。单兵搏斗是他们的优势，集团冲锋还是我们机甲占优。要不是我们缺少巩固的基地，游击小队这种小单位存在就是个错误。”
“他们不是也可以拿武器吗？”
“大蜥蜴们不擅长射击，而且那些手持武器怎么跟机甲全身大大小小火力相比。所以现在梅尔人也没放弃传统步兵，征服者需要他们的火力支援。”
“这么说我们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对，只要有基地和地盘，当然，包括充足的补给。人数众多的军队，每天的消耗是极其惊人的，梅尔人可以负担得起，我们可很难。所以你们才化整为零地建了那么多补给点，要是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又没有好的保护，一旦碎了，我们就完了。”
戴琪点点头，低头沉思。
两人都明白，真正战事打起来，远远比想象复杂得多，各种问题够上面的人头疼的了。
陆心明看着戴琪认真思索的样子，想到了第一次在峡谷里见面时，为了救一个驾驶员的情景，又想到了这几日相处时她流露出的智慧与认真。
这个温柔善良的少女，有些时候，将温柔藏在干练的外表下，而她的善良又激发出勇敢与坚强。不熟悉时，觉得她是个优秀的女尉官，相处久了，发现她是个很好的知己。
自己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陆心明自己也无法回答，只是感觉喜欢和她在一起，喜欢和她说话聊天。他觉得自己对凌遥的那种感觉是爱情。那时，自己一见凌遥就砰然心动，甚至语无伦次。
可跟戴琪在一起不一样，有种前世就认识，今生重逢的感觉，心里很舒服，很平静，很自然。哪怕两人都不说话，也不会感到尴尬。
所以，陆心明心里觉得这只是一种异性之间的好感，而不是爱情。因为大家都说过，爱情是受罪，是死去活来，是山盟海誓，是海枯石烂……
但他不知，还有一种爱情，叫执手偕老，叫天长地久。
虽没有烟花短暂而璀璨的缤纷，却有一句誓言便可厮守一生的长久。
一路兵戈缠身，风尘仆仆，打硬了陆心明的神经，却也打硬了他的心。如果说在感情上戴琪是外冷内热，那么浪子陆心明则是外巧内拙。
陆心明一边看戴琪认真思考“天下大势”，一边逗笑说：“我说美女长官，你看了我的日记，了解我那么多事情，我对你却知之甚少，能不能详尽一二啊？”
“我？”戴琪被拉回现实，发现自己实在是有些瞎操心，是该从工作中跳出来，也不知与他在一起的时间会有多长，应该珍惜才是。
“你想听外地联邦在太空的事？”
“那些破事我从卡米尔那也听过，没意思。聊聊你吧，我知道你们都在一种独立环境下长大的，说说你的童年，还有你的生活，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戴琪脸色变得迷茫，抱膝望向天空，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陆心明有些后悔了，成天机械般的生活有什么可聊的，自己真不应该多此一问。他看着她略显失落的表情，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下，犹显孤单与落寞，仿佛被上天抛弃的女儿，扔在人间任其自生自灭。
怪不得卡米尔在小队中那么喜欢和大家聊天说笑，把每个人都当亲人似的。从那个世界来的她们，大概都缺少感情的浸润，哪怕对她们有一丝的好，她们便会加倍的珍惜。
“等打完仗，我要去你住的地方喝茶，你欢迎吗？”陆心明悄声问道。
戴琪柔美的脸上荡漾甜蜜的微笑，她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可仍然开心不已。
“我是个认真的军人噢，你说的这句话我会牢牢记住，到时候你不去，我可要生气的。”
“好！我一定去！”
“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