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将求妻-第8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像眼盲一般,王后完全无视了平王的威胁,转而抱住自己女儿,“母后没有疯。二十多年了,你父王为了那个贱人冷落了我整整二十多年……现在为了送那贱人的儿子登上太子之位,连亲生的显儿都不放过。你父王他不是人,是禽兽啊!母后受够了,早就受够了!”
收敛住激烈的情绪,她轻拍着贺兰端绮的后背,喃喃语道:“我的孩子,我的好孩子。随母后一起去吧,母后不忍心留你一人在这世上受苦。我们一起去找你哥哥好不好?”
“母后……”
泪水划过脸颊,由热转凉,贺兰端绮哽咽着,无语回应。从小在这深宫中长大,母亲的痛苦她何尝不知、何尝不晓?只是禁宫之事,从来如此,尊贵如王后,也不能幸免。不能忍,便是死。她多想劝劝母亲惜命,却找不出令人信服的言辞。
“不要!”
察觉到王后自毁的意图,公孙筠秀终于忍不住大声惊呼。只见她两腿打颤,想要上前却狼狈地跌倒在地上。双手强撑起身子,她心痛地哭喊:“不要!王后娘娘!求求您!……求您看在三王子的份上!不要伤着孩子!他是三王子的骨血,您的孙子啊!”
顾不得了。
顾不得陆惊雷在场,顾不得这满场的外人,公孙筠秀只想救下自己儿子。如果丢掉名声能换回儿子,她宁可丢它千遍百遍。王后穷途末路,万念俱灰,不惜带着自己的女儿共赴黄泉。她又何尝不是穷途末路,万念俱灰?那是她十月怀胎,拼了性命才生下来的孩子啊!
像是感应到母亲的呼唤,被夹在王后与六公主之间的小祁风也再次“哇哇”大哭起来。
她们的身前有人墙挡着,公孙筠秀也看不真切,只觉得一颗心千刀万剐般疼着。南彩儿和万安想把她扶起来,她却怎样都立不住双腿。
忽地,六公主和王后身子也往下一矮,直直地跪到了地上。陆惊雷手中的利箭也在这一刻破空而出,正正嵌进了林焕的眉心。下一秒,箭响“嗖嗖”,弓箭手们跟着陆惊雷出手,王后一党纷纷倒地,竟是一个幸免的都没有。
此起彼伏的哀嚎过后,只剩六公主的哭诉还留在风里:“母后,对不起……绮儿不能让您一错再错啊……”
原来,是贺兰端绮在关键时候以手为刀敲晕了王后,助了平王一臂之力。
浓重的血腥混碰上风雪冲入了公孙筠秀的鼻腔喉头,短暂的窒息之后,她才重新找回了呼吸的本能。
“祁风……”
公孙筠秀再次挣扎起身,想要跑到儿子身边,却被人一把拉住。回头发现这次不再是南彩儿或万安,拉住她的是陆惊雷。陆惊雷撇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大掌铁钳一般钳着她的胳膊。
不懂他是何用意,却连询问的勇气都没有,公孙筠秀强忍着,不让自己痛哭出声。
很快,王后被人带走,六公主抱着孩子,踉跄着绕过死人堆,裙摆一路拖着血迹,没几步便冻成冰渣,嘎吱作响地走过来。紧接着,一生骄傲的六公主,扑通一下跪在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面前。
“求王兄手下留情,放母后一条生路。”说完,她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
但凡认识贺兰端绮的人都知道,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对她来说是怎样的困难。为了自己的母亲,她放弃了从前珍视的一切。磕头示弱,跪地求饶,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是曾经眼高于顶,任性到近乎刁蛮的六公主贺兰端绮。
知她心受巨创,平王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待父王清醒,一切由他定夺。”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六公主的泪水簌簌而下,嘴角狠狠地抽搐着,却没再多说什么。等到泪水在脸上结了霜,才认命地低语道:“谢王兄恩典。”
平王点头,本来要走,但见陆惊雷拖着公孙筠秀上前一步,才又对贺兰端绮说到:“这孩子先交给他的母亲照料吧。”
贺兰端绮面上一惊,下意识将孩子搂紧,正要不服气地反驳,可转念一想,又把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陆惊雷以为她不愿放手,又走近了几步,那架势大有公主不给,他就自己动手抢夺的意思。
平王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再次令道:“你先把孩子还给他的母亲。如果他真是三弟的骨肉,我是绝不会让他流落在外的。”
但见平王的面色不善,六公主不敢违逆,终是起身将孩子交到公孙筠秀手中。
且不说平王现在还捏着王后的性命,贺兰端绮只能听从他的命令。若这孩子真是贺兰端显的骨血,此时也绝不是认祖归宗的好时候。王后一派的力量已经土崩瓦解,平王一派如果想要斩草除根,贺兰端绮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能力保住这个孩子。所以她选择沉默、服从。
“要是这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将你千刀万剐,为他陪葬。”
这话是对陆惊雷说的。直觉告诉贺兰端绮,哪怕头上绿云压顶,为了公孙筠秀,陆惊雷也会拼死护得这个孩子的周全。而这个直觉,也令她莫名地心痛着。
陆惊雷没有答话,只是直视六公主,双目坦荡,神情坚定。贺兰端绮知道,这便是他给的承诺。
接过孩子的一瞬,公孙筠秀几乎紧张得晕了过去。还好,孩子穿得厚实,小脸也有东西挡着,虽然在户外停留了不短的时间,但除了哭得气弱,并没有冻伤的迹象。
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公孙筠秀全身发软,差点抱着孩子滑到地上。还好陆惊雷二话不说,连大人带小孩一起抱了起来。
得到平王首肯,陆惊雷抱着公孙筠秀径直出了宫门,马不停蹄地将母子二人送回了之前居住的别院。
万安奉平王之令跟在了陆惊雷身后,而身为宫女的南彩儿只能留在宫中。
避开无数打量的目光,公孙筠秀没有力气多想,只是抱着孩子,将脸埋在陆惊雷的颈间,任陆惊雷用大氅包裹着,躲风避雪。
王后叛变何等大事,自然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处理妥当的。平息了宫中的腥风血雨,还有朝野的枝枝蔓蔓需要修剪。身为平王最信任的武将,陆惊雷奉命临时执掌禁军,护卫国都永邺以及整个宫廷。
在那个残忍的雪夜之后,公孙筠秀就没怎么见过他。他总是回得太晚,又走得太早。若不是枕畔常有余温,公孙筠秀几乎要以为他的存在只是自己的幻觉。
连日来,公孙筠秀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观察了自己的儿子无数遍,想从他脸上找出一星半点陆惊雷的影子。奈何孩子实在太小,脸还没长开,就是个婴孩模样,根本说不出像谁。每每看完,公孙筠秀心里都有说不尽的苦楚,恨自己之前怎么就把谎话说得那么天衣无缝,到如今想反驳都找不出漏洞。
这一晚,她特地喝下几大杯浓茶,端端正正地坐在房里等人。之前的误会再不找机会澄清,生出的嫌隙只怕要裂成悬崖了,她可不想跌个粉身碎骨。
“夫人,奴婢叫乳娘来把少爷抱走吧?”梁小环见小祁风已经睡熟,忍不住提醒了一下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女主人。
“迟些吧,等他爹回来再说。”
生产之后错过了哺乳期,公孙筠秀现在也没有乳汁可以喂养孩子,只能全部依靠乳娘。所以,夜里小祁风都和乳娘睡一个屋,这样小家伙半夜饿醒了才能吃得上东西。
陆惊雷回得晚,连公孙筠秀都没能和他照上面,更别提睡在不同屋子的小祁风了。公孙筠秀就是想让他们父子见一见。虽说现在还看不出哪里相似,但她还是希望陆惊雷能仔细瞧瞧他们的孩子。都说母子连心,说不定父子之间也连着呢?
“这样抱着怪累的。”梁小环多少也能猜到公孙筠秀的想法,于是提议:“夫人还是先抱小少爷去床上躺着,一会儿将军回来了,奴婢再叫您起身可好?”
小孩子的确是越抱越重,公孙筠秀便点头应允了。和衣躺下,盯着儿子熟睡的小脸不过片刻,她就觉得眼皮直打架,心里不禁嘀咕着那浓茶也太不顶事儿了,
子夜时分,陆惊雷回到家中,见到的就是母子二人安然沉睡的模样。
恪尽职守的梁小环想把公孙筠秀叫起来,却被陆惊雷阻止了。只见他轻轻抱起儿子,面无表情地看了两秒,便把人交给梁小环,示意她带出去交给乳娘。
梁小环有些不太情愿,担心陆惊雷冷硬粗暴,迟早又会伤了夫人。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之后,这个冷硬粗暴的陆惊雷,脸上浮现的是怎样的温柔。
坐在床前,手背缓缓滑过公孙筠秀的脸庞,认真端详她平静的容颜,细数她轻浅的呼吸,看碎发在她鬂边顽皮纠结……关于公孙筠秀的一切,都让陆惊雷深深地迷恋着。
从初见时的好奇,到如今的非她不可,浓烈的情感冲击着她,也震撼了自己。任何没有她的未来都是不可想象的,任何对她的伤害都是不可容忍的。多少次想将心意一一坦白,话到嘴边却又口笨舌拙,惟有紧紧握住她的双手,藉此传达永不分离的决心。
她的手……
执起她的右手,看到绑在手掌上的白布与木条,陆惊雷眼中不由一黯。大夫说公孙筠秀的尾指连续两次骨折,现在只是勉强接上,愈合之后多半再也不能弯曲。日常生活也许影响不大,可对于一个擅长抚琴的人来说,毁一指就等于毁去了整双手。是他鲁莽,轻易就毁了公孙筠秀唯一的爱好。
她会怨恨他吗?光是揣测就让陆惊雷如坐针毡。除此之外,他也痛恨自己的无能,连累公孙筠秀母子煎熬不断,虽然现在总算到头了,但愧疚与自责还是让陆惊雷难以直面于她。
再等等,等到……
“惊雷?”
心里惦着丈夫,公孙筠秀本就睡得不沉,被陆惊雷又是摸脸又是拉手的,终于给扰醒了。睁眼就对上他凝重的面色,公孙筠秀不由心头一颤。
“惊雷……”
未尽的话语淹没在陆惊雷的唇齿间,久违的亲密令夫妻二人都感到一阵惊魂慑魄的晕眩。指间划过对方的皮肤,就像划开了彼此的隔阂。陆惊雷毫不迟疑地更进一步,公孙筠秀除了配合地交出自己,完全不想做第二个选择。
除下厚重的冬装,就像在给鸡蛋剥蛋。陆惊雷耐心有限,恨不能一口气就把整个鸡蛋撞碎,却还是强忍着,用尽最大的理智与温柔,一层层发掘眼前可口的美丽。
到底是多深的情感,才会让自己非他不可?意乱情迷的间隙,公孙筠秀的脑中浮出这个问题,很快又被愉悦的刺激撞飞到九霄云外。陆惊雷,陆惊雷,陆惊雷。这三个字是她此生的情劫,是催她盛开的符咒。依稀从他的眸中看到自己最原始的模样,身外无一物,唯有眼前人。迎合他,包容他,一遍又一遍奉献自己,希望在他的生命里留下痕迹,结下最深的羁绊,长相守,勿相离。
公孙筠秀难得的主动,让陆惊雷讶异同时,也释放了他刻意压抑的疯狂。拼着最后的清醒,用腰带将公孙筠秀受伤的右手绑在了床架上,陆惊雷终于化身洪水野兽,尽情攻占那方令他沉醉的蜜地。天造地设般契合,努力再努力,听她高喊低吟,刺激她战栗痉挛,陆惊雷感觉自己掌控了一切,又像被她掌控了一切。于是不知餍足地分开她的双腿,让她最大限度地呈现在自己面前,视线巡礼,手口并用,不放过每一寸细节,直羞得公孙筠秀哭泣讨饶。畅快淋漓前,他忽然抽身退出,释放在她的体外。被折腾得力竭的公孙筠秀顿时一阵空虚,不过并没有细想,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陆惊雷照旧不见人影,腕上的红痕却清晰明了。回忆起昨夜的种种,公孙筠秀一阵面红耳赤,平复后又有点懊恼,怪自己没有找到忘了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接下来一段日子,每晚仿佛都是这晚的重复。公孙筠秀始终没有找到认真对谈的机会,时间伴着风雪一步步走到隆冬。
十二月初九,昏迷多日的北泽王清醒过来,敦促平王按律处置以王后为首的一干叛党,同时收回了之前赦免王后的密诏。当晚,王后自戕于寝宫。北泽王下旨,褫夺其封号,连尸首都不得葬在皇陵。
至此,王后叛国一事终于尘埃落定。左玄成、程仕之平等大臣乱有功,纷纷加官进爵。陆惊雷也不例外,受封二品骠骑大将军,同时奉令统领外军,镇守军事重地巴托,即日起程。李克勇也被提拔为他的副将,随他一道儿前往巴托。
公孙筠秀不知道陆惊雷用了什么法子,小祁风的身世之争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虽然想着要去与南彩儿、杨正、白仙芝他们告别,姨母那边也应该走一趟,但见陆惊雷把时间安排得很紧,她不想给他添麻烦,于是分别修书知会,留言有缘再聚。
如果不是绝对必要,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回这个地方。所以,若要再聚,真的只能等待有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厚福
除夕前三天,行至芮城,陆惊雷独自上祁风寨与寨里的乡亲告别,并把豹婶接到了城里团聚,同行的还有刘杏儿与张子青。
公孙筠秀不知道都城永邺的事是否会传到芮城,但见豹婶与刘杏儿对自己依然冷淡,对小祁风更是漠然,心里便知这坏事多半是传到千里开外了。
碍着陆惊雷的面子,又是大过年的,豹婶并没有为难公孙筠秀,一家人团圆饭吃得还算热闹。不过大年初一早上开始拜年的时候,问题就来了。按北泽习俗,晚辈拜年,长辈是一定要打红包的。豹婶给陆惊雷包了个大红包,却没有理会公孙筠秀和小祁风。
陆惊雷一看这事儿,心里不乐意了。怕公孙筠秀委屈,便将手里的红包塞给她,说:“婶子这红包是给我们全家的。”
若是豹婶配合,这话也说得过去,可她偏偏马上给了李克勇一个红包,又塞了孟巧巧一个。挑明了自己就是故意不给公孙筠秀和小祁风红包,不想认这个儿媳妇和孙子。
这和当面被打了耳光没什么区别,公孙筠秀心里难过,于是借口收拾行李,连忙催着梁小环抱着儿子离开,自己也急急忙忙往外走。谁知,陆惊雷一把将她拉住,决定借机把话全都挑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