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将求妻-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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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起来?谁和谁打?”
与公孙筠秀互相搀扶着站起身,南彩儿问小宫女。
“好、好像是平王的人在反抗王后。”
小宫女话音才落,公孙筠秀就像离弦箭矢直冲门口。还好南彩眼明手快,死死将她抱住。
“你去哪儿?!”
“我要去看看!”
“你疯了?真要打起来,刀剑无眼,你跑去要是被人伤了怎么办?”
使劲儿拖住公孙筠秀,南彩儿对两个小宫女吆喝:“你们快帮我拦着她!”
“让我出去!不要拦着我!”
不等小宫女近身,公孙筠秀疯妇一般反抗,根本听不进劝说。她有预感,陆惊雷一定在平王的大军里,说不定还打了头阵。她一定要去找他,为他们生死相随的诺言,哪怕送了性命,她也无怨无尤。
“筠秀!”
“陆惊雷是我的丈夫,离了他,我也活不成。他一定在平王的人马里!彩儿,你若真当我是姐妹,就不要拦我!”
南彩儿终究没能拦住,连两个帮手的小宫女都敌不过公孙筠秀爆发出来的蛮力。
不过,公孙筠秀虽然心急如焚,却并未横冲直撞。凭着当乐女时的记忆,她小心翼翼地接近声音的源头。
一路上不停遇到宫女太监,有抱头鼠窜的,有挂彩哀嚎的,更有倒地不起、无缘明日的尸首。起初只有三两具,越往前越多。除了宫人,便是身着软甲的禁军侍卫。
经历过巴托大战的种种,公孙筠秀对这些虽不能免疫,却早已掌握镇定的诀窍。
她试着询问奔逃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不是得不到答案,就是收获大段的语无伦次。恐惧飘浮在空中,肉眼无法看见,肌肤毛孔却能一一接收。
不是不想退缩,可脑海中不断闪过陆惊雷的面容,公孙筠秀便硬起了头皮,继续逆势而行。
“筠秀!”
南彩儿的声音再度传来,公孙筠秀吃惊地回头,愣愣地看她跑到面前,牵起了自己的手。
“彩儿……”
“我陪你一起。”从死人手里捡起一柄长剑,南彩儿壮士断腕一般,紧贴在公孙筠秀的身侧。
“不行!太危险了!”公孙筠秀不忍拖累她。
“我的亲人已经全没了,就剩下你这一个姐妹。不管是福是祸,我们一起拼了吧!”
夜色模糊了南彩儿的面庞,零星的灯火却将她的眸子映得闪闪发亮。公孙筠秀一阵眼酸鼻涩,不过心头瞬间盈满了洋洋暖意。
就这么手牵手,一路小心翼翼,两姐妹终于在北泽王的寝宫附近遭遇了相互厮杀的主力。两方都是禁军装束,不过占优势的一方胳膊上绑着一条白布,以区分敌我。
手起刀落,你死我活。玩命的搏杀既是为了胜利,也是为了生存。
万安!
藏身在茂密的灌木之后,眼尖的公孙筠秀发现万安身在其中,却不敢出声叫他。因他正在与人缠斗,刀光剑影中和死神频频擦肩,任何分神都可能累他丢了性命。
两手攥着衣襟,公孙筠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南彩儿在她身后也吓得不轻,不过她并不知道公孙筠秀担心的是谁。
“看到认识的了?”
公孙筠秀点头,指了指万安的方向。
“是万安吗?平王的贴身侍卫万安?”
陆惊雷返回祁风寨之后,万安就留在永邺跟随平王。南彩儿是六公主身边的人,曾经陪主子在平王府来去过几回,所以也识得万安。
“他是陆惊雷的旧部。”
简单说明与万安的渊源,公孙筠秀不再说话,借着昏暗的火光中紧盯着他,咬紧牙关在心中祈祷一切平安。
总算等到万安放倒了对手,公孙筠秀大喘了一口气,却被空气中的血腥味儿呛住,久久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万安身后的地上有一团黑影蠕动着,忽地弹立而起,挥舞着刀剑,眼看就要伤害于他。
南彩儿先一步尖叫出来,立刻暴露了她与公孙筠秀的藏身之处,权衡之下不禁懦弱地捂住了双眼。公孙筠秀比她强一点,总算是记得示警:“小心!”
随着公孙筠秀的呼喊,袭击万安的人忽地一颤,便以奇怪的角度栽倒在地。公孙筠秀定睛细看,才发现他已被一箭穿喉。
射出这一箭的人站在远处,遥远的火光勾染了他的发鬓,却无能照亮他的面容。
只见那人摆头示意,他身边的一队兵士便跑向了万安和公孙筠秀的方向,他自己则马不停蹄地奔向宫殿深处。
身边有了自己人,万安安下心来,回神看清公孙筠秀,不由又是一惊。
“夫人?!您怎么在这儿?!”
公孙筠秀动了动嘴唇,却不是为了回答万安。她想叫住那个离她而去的身影,可终究没能发出声音。
她只知道陆惊雷擅刀,却不知他同样擅长弓箭。目光追随着他,直到他消失不见,公孙筠秀被一股强烈的陌生感冲击着,不亚于被凌厉的北风迎头撞上。
“筠秀!”看到公孙筠秀忽地往前冲去,已经镇定下来南彩儿本能地拦住她,“太危险了!不要过去了!”
“是惊雷,我要去找他!”公孙筠秀哪肯听劝,心急火撩地想追上自己的丈夫。
她有大把的误会需要解释,还有大把的委屈想去诉说。陆惊雷片刻不停地离她而去,让她本能地感觉恐慌,仿佛此刻不追上去,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他。
“夫人!”万安当然不可能像南采儿一样去拉公孙筠秀,于是和赶来的兵士一同挡在了她的前面,“请夫人随在下先去安全的地方。”
北风呼啸,复又搅起遍地血腥。
公孙筠秀憋了口气,强硬道:“让开,我要过去!”
“夫人,您在只会让将军分心!如今情势紧急,还请夫人以大局为重!”万安神情严肃,说话间跟着迈近,逼得公孙筠秀倒退一步,南彩儿趁机将她抓得更紧。
虽然心中极度不愿,残存的理智还是让她不得不正视万安所言。陆惊雷此去是助平王夺宫,她跟着百无一利,反而害人害己。只是心头难言的隐痛,害怕被厌弃,恐惧从此一别无期……
压抑住情绪,公孙筠秀闭上眼,终于点头应允。
南彩儿松了口气,与万安互换了一个眼神,便在兵士的护卫下搀着公孙筠秀往来路上走。可人算不如天算,还没等他们走出死人堆,之前震天的打斗撕杀声忽地嘎然而止,只剩下深宫死寂,月光阴惨。
大家的步子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公孙筠秀回头,细辨耳旁鼓鼓风声,一时间整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结束了吗?
不等众人交流心中揣测,忽地又传来婴儿啼哭,嘹亮清晰,连绵不绝。
“是祁风在哭!是我的孩子!”
若刚才公孙筠秀还存着一丝理智,此刻便是彻底的疯狂。一直在纠结陆惊雷的事,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忽略了生命中同样重要的另一人。她的儿子,她十月怀胎孕育的骨血——陆祁风。
“孩子!我的孩子!”
没有人可以阻止一位疯狂的母亲。公孙筠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开了南彩儿,极其敏捷地跨过地上重重阻碍,与北风结伴直闯深宫。
“夫人!”
“筠秀!”
被弄得措手不及的万安和南彩儿立刻追了上去,电光石火间竟是迟了。
公孙筠秀一路狂奔,就这样遁着儿子的哭声,来到了君王的寝殿。大批手臂绑扎白布的兵士已经将它重重包围,若不是万安及时赶到,公孙筠秀早就被他们手中的刀剑捅成了马蜂窝。
“让开,这是陆将军的夫人!”眼见拖走公孙筠秀是不可能了,万安不得不硬着头皮为她保驾护航。
☆、团圆
好不容易分开人群,接近了哭声的源头,眼前的景像却让公孙筠秀更加心碎。
幼小的婴儿被王后抱在怀中,嚎哭不止。而王后、六公主一派人数已不足半百,此刻被平王的人马逼至角落。虽然大势已去,却不甘心束手就擒,即使有人在随着簌簌落下的白雪瑟瑟发抖……
终于,下雪了。
盘旋了几日的寒意,凝结成脆弱的形态,开始缓慢地覆盖万物生灵。
雪花落在脸上是凉的,却远不及心头涌动的寒意。公孙筠秀看到孩子的父亲、她的丈夫——陆惊雷,正高举弓箭与一群弓箭手一起瞄准了敌人,也瞄准了她的孩子。一个个仿如出鞘青锋,锋芒凌厉,比冰雪更加冷酷无情。
“母后,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您这样顽抗,伤人伤己,又是何必?”
陆惊雷身侧,平王贺兰端烈坐在轮椅上,声调不带起伏地规劝穷途末路的王后。不过,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停在六公主贺兰端绮的脸上。
段太医供认陈贵妃毒害北泽王之后,揭破北泽王水银中毒一事的御医苗立却突然道出段太医其实是因为儿子性命有虞,受王后胁迫才出口诬陷陈贵妃。而他,也是受王后指使,成了这连环计中的一枚棋子。不仅如此,他还指出北泽王的近侍刘公公才是真正下手投毒之人,段太医不过是被逼上绝路,当了一回替罪羊。
此言一出,事情急转直下。
平王先是告知段太医他的独子无恙,促他翻供,然后找来人证,证实刘公公投毒。说起这刘公公,伺候北泽王多年,不可谓不尽心,却偏偏败在嗜财如命。王后花重金诱他结盟,让他利用职位之便对北泽王下毒,本来一切人不知鬼不觉,怎料在月前被一新入宫的小太监撞破。杀人灭口是自然,偏偏那小太监命不该绝,被人勒晕投了井,落水后回过神来,竟在井中强撑了几日。正好王后拉拢苗立布局,苗立权衡轻重后,毅然找平王告了密。平王派人顺藤摸瓜,终是将那井中的小太监救了回来。
刘公公见到死人还魂时,便已经吓破了胆。没有多做挣扎,就把什么都招了。
面对眼前种种,王后自是不认,急命禁军统领林焕护驾,一口咬定平王栽赃陷害。谁知禁军中早已遍布平王亲信,林焕虽然仍旧忠心王后,但他的心腹却纷纷倒戈。王后怒不可遏,顽抗似乎是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唯一的选择。
六公主就是在这一片混乱中,本能地跟着母亲,一步步落入眼前的境地。母亲与兄长各执一词,互相指责对方诬陷。一边是最亲的亲人,一边是严密的证据,让她根本无从分辨。
“半月前我就已查明真相,禀告父王。父王仁慈,念在结发之情,不愿与您对峙反目,这才决定前往离宫休养。”
平王早已洞悉一切,却没有预料到父王会在今日病发,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但也顺水推舟,将王后恶行公之于众。与王后之间新仇旧恨不记其数,平王并没有要放她一马的意思。只是当着旁人,他不愿背上弑母的污名。王后纵是罪大恶极,也仍是一国之后,他必须尊为母亲的人。而且,六公主贺兰端绮并未参与王后的阴谋,平王与她始终是一脉同胞,到底心存恻隐。
“这是父王昨日给我的密旨。只要母后认罪悔过,可留得一命,在长熹宫中颐养天年。”从袖中抽出密旨,平王示意手下送到王后手中。
王后远远地瞟了一眼圣旨,却没有接下细看的打算。
“认罪悔过?哈哈哈哈哈……”漫天风雪中,她尖刻地笑着,“我有何罪?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你父王欠我的!欠显儿的!”
“母后……”
听到母亲无异于认罪的言词,一直处在混乱中的六公主贺兰端绮如坠冰窟,瞬间全身僵直。小祁风在她怀里,哭声渐弱。她只是本能地抱着,却无法给予更多关注。
公孙筠秀怕儿子被冻出好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下意识地望着陆惊雷。陆惊雷仍然举着弓,眉宇眼睫都沾上了白雪,一动不动有如冰雕。如果不是间歇呼出的白气,公孙筠秀都不能确定他是否只剩躯壳,亦或是变成了平王操纵的武力傀儡。
而陆惊雷的身旁,平王仍然端坐如山。侍从已经体贴地为他撑起了纸伞,只是风雪狂乱,一把纸伞也挡不住什么。听着王后的叫嚣,平王没有回应,但细看之下,不难发现他的面上已流露出一丝不耐。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王兄为什么会中毒吗?是你父王,是你父王亲自命他喝下毒酒!”王后咬牙切齿,神情略显疯狂,又带着几分凄怆。败局已定,那些淤积的、经年的怨恨,是拖拽她不断下陷的泥沼。趁着还未没顶,还能发声,王后只想鸣出胸中不平。明知垂死,也要挣扎。
“不会的……怎么会?”六公主贺兰端绮不能接受。
若说旁人要害她的哥哥,平王也好,陈贵妃也罢,她绝对深信不疑。唯有自己的父王,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虽然知道三哥与大嫂素和流金的不伦丑闻令父王出离愤怒,但那并不代表他会对自己的儿子痛下杀手。虎毒不食子,父王连有心叛变的妻子都能网开一面,更何况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怎么不会?如果不是他毒死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会要走上今天这条路?是他对我不仁,我才对他不义!”
“不!不会的!母后……你疯了吗?”贺兰端绮终于哭了出来,
“母后,您再这样胡言乱语,只会罪加一等。何必绝了自己的后路,再毁了端绮的前途?”平王终于出声了,带着最明确的威胁,“还有其他人,你们此时缴械投降,本王还可留你们一个全尸,迟些就等着九族连座吧!”
平王此刻还对贺兰端绮心存怜悯,不愿将她牵涉进来。但她如果信了王后的话,那他必然没得选择,要连她一并除去的。
挡在王后身前的侍卫,有动摇的,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刀剑,却被禁军统领林焕一剑捅了个窟窿。
“鼠辈!我看谁敢起二心,这就是他的下场!”
林焕受王后照拂多年,忠心不二,骨头也硬,唯王后马首是瞻。被其威慑,其他人也不敢再有动作。只见鲜血蜿蜒,浸润积雪,慢慢侵占满地洁白。
王后冷冷地笑了,面上隐退的傲气再度回还;眼中疯狂也更胜从前。
不屑再与她撕扯,平王决定快些了结眼前的一切,于是举起了左手。
随着他的动作,蓄势待发的弓箭手们立刻拉满弓弦,只等一下个指示,数箭齐发,将叛党射成一群刺猬。
就像眼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