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山行-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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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虽然心情不佳，但蒋卫还是称赞了宰和的办事水准，他该打听的都打听到了。
宰和不禁有些飘飘然。他最近把买奴仆的事办得极好，现在听蒋卫这么一赞，他自己觉得又重新是国主的心腹了，这马屁自然拍得格外有精神。
不过蒋卫可没心思听那些，他转对卢裕道：“子丰，你说这天子是如何打算的？”
卢裕笑了笑，道：“我又不是天子，怎会知道？但这天下怕是要乱了。（小说）
天京（虞都）的那位陛下一向没听说有什么才能，脾气也不大好。即位十三年来，其虽然也似是想要振作一番，可除了打下几家没什么大过的小诸侯，就再无可提的事情。而他借小过攻伐诸侯又让其余豪强减少了贡奉，可谓是得不偿失。
天家的几位王子也不是什么有才之士：太子恭软弱，王子孤刚愎，王子武骄狂。那位束发公主静澜倒是罕见的名将，可一个女子，又能如何？朝中各大员，除了董遥、冯越鹤风评还算不错，其他诸人多是碌碌之辈。
这次战事也太蹊跷了。按理说就算与羌、匈奴定了约，可调如此重兵出战也太莽撞了。天子就不怕有什么变故？这里面定有什么隐秘枝节。
而鲜卑虽是三胡中最弱的一国，可防守是一回事，远征又是另一回事。
那辎重转运哪怕出了半点问题都可能让大军惨败。虽说天子可由水路从两蜀调粮，还可征集北方诸侯的粮草，但水路只到信阳南武城，一旦出塞转运难了岂止十倍！当初太祖也不过在虎山大败鲜卑而已，根本就没有追出塞外。
我朝自立国以来都没有过出塞讨伐之事，太祖朝后更没有统御如此多军队经验的将领。此一战怕是凶多吉少，而一旦大军败回，天下野心之辈再无顾忌，大乱难免。
真不知那天子和朝臣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第九十三章 青玉】………
“这事情可能拖延么？联合其他诸侯给天子那里找点事情……”蒋卫沉声问。他一晚上都在想这事，假托生病或是其他什么的他是不指望了——祥成帝怕是正等着杀人立威呢，自己就在信阳边上……但如果能够让皇帝无法出征，这事情就有转机。（小说）
“且不说诸侯间的纷争，光是这仅剩两、三月的时间……”卢裕摇头，“若是还有四、五月，弄出点动静还有可能。现在就……”
“那么此次天子远征有战平的希望么？”蒋卫又问。若是祥成帝不胜不败，那他们四人还能逍遥下去。
卢裕冷笑几声：“怕是难。这天下盼望大乱的人太多了……”
是啊。这天下有些实力的诸侯哪个不是野心勃勃？如果虞军大败，那正是趁了他们的意。只要虞军露出一点破绽，恐怕就会被虎视眈眈的南方诸侯抓住——就是要出征的北方诸侯怕也难免；而在塞外，出了一点点问题都可能导致全军覆没……虞军能不露破绽么？蒋卫听了卢裕对祥成帝的评价，不敢报任何幻想。
蒋卫闭目长出了口气：“子丰，你说我家该如何应付此事？”
“想不随帝出征怕是不行了。那这样，只能多想些塞外保命之策了。而且家中……”卢裕突然捻着茶杯诡笑一声，“不知湫河口那位，主上作何打算？”
蒋亭？蒋卫早想过了，这个心怀深刻恨意的老头和那帮随其叛乱的人，还有不太听话的家伙，全都带出塞外！他在卢裕面前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这个念头。
“随军出塞？好主意，好主意啊！呵呵……”卢裕笑了起来，开心得很。
蒋卫看这个眯眯眼得意的模样越来越不爽，他冷笑道：“子丰，你是太史，这出塞随天子作战可是家中的大事啊，太史不去怎行？”
“呃……”卢裕的笑声卡住了，他马上又开始要求“退休”了……（小说）
“行了，你是免不了要去的！”蒋卫挥断卢裕的请求。看这眯眯眼表面上哀求不已，可眼神仍是含着戏谑，他又抛出了另一句话。
“子丰年幼贫苦，那青玉待你可好？”
卢裕的眉头猛地拧了起来，一双细长凤眼大瞪！他拍案而起，一副想要喊些什么的样子，却又忍住了。最后他还是坐了下来……
……
蒋卫一直都让虎山卫盯着卢裕，而蒋无风在半个月前报告了件奇怪的事：卢裕已经连续一个月去同一家青楼，找同一个妓女，还把那女子包了下来。这对一向“风流倜傥”的卢裕来说太不寻常了。但若是仅仅如此，蒋卫还不会怀疑什么。妙的是，蒋卫偶然碰见那投靠蒋卫没多久，被放在卢裕身边看管的祥雀军首领胡涉，与之闲聊时听到了一个消息：卢裕最近逛青楼没带他去（以前都带去当钱袋，胡涉还“欠”他钱呢……）。
蒋卫不由奇怪，就让人查了一下，结果得知那个被卢裕包下的女子名叫青玉，并不是什么天姿国色的美人。这就让蒋卫更加怀疑了，派人详查之下竟然发现这青玉是卢裕儿时的青梅竹马！
这个女孩比较命苦，在卢裕被找回继承前卢家家主香火之前，就与家人在探亲的路上遇到了山贼而被捉了去卖到外郡，其余家人死绝。一晃许多年过去，蒋城的一家青楼“淘货”，竟把青玉从外郡一家生意不好的青楼买了来。而经常晃荡青楼的卢裕也与自己的青梅竹马见了面。
卢裕幼时本极为贫苦，与青玉这个小青梅竹马的感情非常好。后来虽然卢裕继承以前卢家家主的香火，却又因为已经过世母亲的出身而处处受气。这样一来，他的性格自然会比较“怪异”。人之常情，他也就更加思念以前对他好的人。
这些年来，卢裕开赌坊打探消息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青玉。可惜二人运气不佳，直到最近才能相遇。而青玉更是已经成了妓女……
这件事实在是比较八卦，但世事往往就真的那般巧合。蒋卫知道这件事后，也曾说给女孩们听，惹得她们唏嘘不已。（小说）
……
卢裕此时却正在后悔前些日子初见青玉的失态，那时他连月驻留青楼，现在自己想来也晓得太引人注目了点。他还非常担心：“前些时日刚起念带她远遁他乡，都快备妥了，却又出了这档子事！若是那人把小玉扣了……！”
卢裕碰到青玉后激动万分，当场就说要娶她为妻。可青玉却不肯，也不让卢裕给她赎身。卢裕虽然聪明，可遇到这种关乎感情的事却没什么好主意，只有把青玉包了下来天天劝说。
蒋卫看卢裕的作态，知道他已方寸大乱。
蒋卫冷眼看着卢裕，沉声道：“这次我们若是能活着回来，我便赐你与你那青玉大婚（娶正妻），以太史的身份！”
蒋卫一直记着青玉的事，他知道卢裕还没有完全投靠自己，而这个青玉可以成为一招杀手锏。
卢裕和青玉之间的事蒋卫虽然不知详情，可他分析之下觉得卢裕无论出于哪种感情，都不该放着青玉在青楼不赎。那么问题就肯定是出在那个女孩身上，根据他那个时代如此多的狗血连续剧，蒋卫很容易猜到青玉无非是自怜身世，觉得配不起卢裕之类。而从这又可反推出卢裕所怀的绝对不是一般感情……
那么只要蒋卫以国主之尊促成两人的好事，那卢裕还不感激涕零？就算不如此，只要把青玉作为人质……当然，蒋卫除非不得已是不愿这么做的，他内心还没那么黑暗。何况这样的一对情侣，让蒋卫非常欣赏——符合他那个时代的人品审美观！
这件事蒋卫本来准备慢慢做，毕竟让一个太史与一个妓女成婚是极大的丑闻。原来那位“蒋卫”也不过娶了三个身家清白的侍女为正妻，就让家臣异常不满。可是现在他也也顾不得那许多：出塞作战的危险太大，没个能干又完全忠心的参谋怎么行？
……（小说）
卢裕却是被蒋卫的那句话震晕了：“国主赐婚？！以太史身份娶小玉为正妻？！若是真能如此，小玉一定会答应……但若是远走他乡也……”
“你也是个男人，难道不想和心爱的女人风风光光的大婚么？！”蒋卫一把将卢裕拎了起来，对着他怒吼。而边上的宰和已经吓呆了。
是啊，只要是个男人，就想光明正大地把心爱的女人娶回来。卢裕虽说放浪不羁，可他的性别无庸置疑，而且心中对青玉念之入骨。
蒋卫继续道：“我也不说什么好男儿建功立业的废话。你我也都不是什么胸怀大志的人物。但若是远遁他乡，就凭你那惹人厌的臭脾气，就算有些本事，可还能得到太史高位么？再说出塞一战，我等也非是真有多大危险。只要准备妥当，暌准机会逃回来就是！这等好事，还有什么难做的？”
蒋卫的话，让卢裕回神，慢慢正色。他那对本来看上去很秀气的眉毛倒竖起来，一双细目也怒睁得仿佛要撑裂眼角。
卢裕冷声道：“主上也莫哄我，这出征塞外的事哪是如此轻易？便是我家之敌邢侯、信阳侯在路上稍微弄些诡计，都可让我等吃不了兜着走！不过这人生贫贱，命不如猪狗！若是国主真为我二人举行大婚，卢裕便随你出塞一游，又有何妨？！但是国主要用什么做抵？空口白牙我却是不信！”
蒋卫冷笑道：“你不信我也无法。但若是我日后真打算反悔，还不如现在直接扣了那青玉！”
是啊！看来这人一激动，脑子都不好使。卢裕听了蒋卫的话立刻想明白了，他不禁松弛了愤怒的表情，有些赧然。
看卢裕的模样，蒋卫知道他想透了，便把他放下。
“看来这一次，下臣还真是免不得去领略一番塞外风光了。”卢裕很快重整颜色，让笑容再次浮起：“便请主上多加照抚。”（小说）
卫也笑了起来，“子丰啊，这么做才是聪明人。”
他想了想，又道：“既然子丰已经答应随我出塞，那些赌坊怕是顾不得照看了。不如就让宰和替你管了吧？”
“啊？”宰和刚回神，现又听了这个消息，不由再次大惊。不过这次却是惊喜：“看来主上要大用我啊！而那卢裕的赌坊……每日进帐听说可不少啊……”
他正打算间，却不经意发现蒋卫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那笑容实在有些诡异……宰和突然想起以前被查帐的事，立刻浑身出了层冷汗：“这位主上可不是好糊弄的主，还是老实些为妙……”
“我就知道……”卢裕听了竟然没吃惊，而是一脸苦笑：“主上怕是惦记已久了吧？”
蒋卫还是一脸笑容。
………【第九十四章 军工】………
敲定了卢裕的事，并且抢了一个“情报机构”，蒋卫还是没有半分轻松感：这需要忙的事也太多了！武器、辎重、家内安排……他的时间异常紧张。
不过事情终究得一件一件来，他在和卢裕商量完许多事后，找来了山平、咸甫。
这俩商人都还没得到祥成帝要亲征鲜卑的消息，他们沉浸在大肆赚取金钱的快感中，见了蒋卫都是喜笑颜开，非常巴结。
“天子将于夏至后，率北方诸侯远征鲜卑。”
蒋卫说出了这句话，两个商人一下子张口结舌。醒过神来，两人立刻询问详细的消息——天子远征在经济上会对整个虞朝产生多大的影响，他们当然知道。
蒋卫把消息详述一边后，道：“接下来这段日子，我将暂停茶、糖供应，全力囤积虎渊酒。其中的意思，我想你们应该明白。”
两个商人脑子一转立刻就想通了：塞外可不比虞地，那里昼夜温差极大，即使是夏天晚上也是寒冷得很，棉衣棉被少不了。烈酒对出塞作战的军队来说肯定是急需物品，现在开始囤积的话，一定能大赚一笔！
山平那胖子立刻拍起了马屁，咸甫也连连赞叹。
蒋卫道：“你们知道这事便好。这次天子令我家出四百武士助阵，军需采办你们可得小心了。”
“那是自然！下臣一定尽力！”山平两眼放光：四百武士啊！就这国主的大手笔，怕是又要买大批武具……
他按以前蒋卫给蒋城武士队装备的情况快速算了一遍，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至少需要黄金一万二千两的东西！这利润……
可蒋卫却让山平的如意算盘打空了。他这次带出塞外的军队，至少有一半是那些比较刺头的家伙。给他们装备那么好岂不是自讨苦吃？再说他手里暂时也没那么多钱了。
但山平也没太失望，因为蒋卫的确开出了一批订单：五百匹匈奴母马。
这远征塞外，后勤的重要性无庸置疑。蒋卫觉得这个问题的解决可以向蒙古人学习，携带大量母马，用马奶补充一部分粮食。不过这母马必须是对食物要求不高的品种，不然携带那么多草料就反而加重后勤负担了。
蒋卫询问过有经验的马夫，得到了不少资料。以马种来说，适合这一点的只有匈奴马。这时代的匈奴，占据了主要的草原，匈奴马也是矮小的草原马种，不善冲刺但耐力强韧能吃苦。而羌、鲜卑所在都是寒冷高地，马种比较高大，耐力不错但更适合冲刺，对草料要求也高，马价还贵。
五百匹匈奴母马弄起来虽然比较困难，但这两个大商人也能办到。在大笔利润的诱惑下，他们都答应在限期内完成采购。其他军用物资的囤积任务也都分配妥当。
说完这些事，蒋卫就让咸甫回去了。但他把山平单独留了下来。
蒋卫先向山平索要向导，这家伙每年都能弄到不少鲜卑良马，要说他没有人在鲜卑，鬼都不信。那胖子一开始支支吾吾还想隐瞒，可哪能糊弄得过去？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答应了。
蒋卫见这家伙就范，便让人重新上茶。两人装模作样摆弄了一会儿茶道后，蒋卫笑道：“我说山平啊，你得了爵位也有些时日了，我还没不知道你的字呢。取了没有？”
山平正盘算买马能弄多少钱呢，他谀笑道：“下臣倒是取了一个‘坦之’，粗鄙得很！粗鄙得很！”
“也算不错。”蒋卫笑笑。
他从怀里摸出个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