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山行-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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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卫说的正是在第二次月比武中获得剑术第一的蒋虎长子边河。蒋城的月比武会已经在国内有了极大的名气。在击败蒋亭后，蒋卫立刻恢复了这项活动。而边河也是年少慕名而来，并取得了好成绩。那时蒋卫也去观看，就记下了这个名字。
“主上缪赞了。”蒋虎对这个长子的确很自豪，他虽然口中谦虚，但沉稳中却又隐隐地带着一丝骄傲：“这小子脾气不佳，我让他在城兵里做了个兵头先磨练磨练。”
“是呵，年轻人是得磨练才能成大器！”蒋卫点头笑道，“前些日子我的侍从都调出去了，身边没有合适之人听用。想让侄儿过来给我当个差，兄长可愿意？”
这话一出，蒋虎不由暗吸一口冷气。他虽是个军人，可对政治也不是一点不懂。蒋卫这么做无非是想将边河留作人质。但是，作为国主侍从，边河今后的前途也是极为光明的。这一点从连连被提拔的米川、涂掣、蒋鹄三人就看出来了。
蒋虎出身很低，虽然现在有了高位，却无法给予自己儿子太多关照。而边河已经到了重新立氏（以前介绍过，士贵三代后重新立氏）的时候，这个心爱儿子的前途一直是他的心头大患。这一下，蒋虎两难起来。
蒋卫在边上却又加了把猛料：“侄儿也快及冠。按理也该另立新氏了。可兄长这些年来为蒋家立下大功无数，到时不妨再给侄儿续氏两代。这事我已和太卜商量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续氏两代？！蒋虎这下激动起来！这时代士族最爱的就是名，最注重的就是出身。给边河续氏两代可是把蒋虎提到了国主嫡亲的位置，如何不让他激动？这个条件终于让蒋虎不再犹豫。
聚精兵于一处的确对虎山国有利，再加上蒋卫的种种拉拢，蒋虎决定他收兵权的做法。这也达到了蒋卫的期望，他可没指望蒋虎立刻就能死心塌地的服从自己：这人既不是一向跟从蒋卫的两老臣，也不是耿直愚忠的虎山卫和下级武士，更不是田孝那个笨蛋……
有了林武士军的，蒋卫收回兵权的举动就一点顾忌都没有了。他把家中重臣们召到蒋城。为了场面上好看些，他先与手中没有常规军的县尹们达成了妥协，之后就召集所有人正式宣布了收缴兵权的决定。
那些城主当然不想放弃手中的权力。但是他们可以反驳蒋卫决定的理由已经没有了。而包括蒋虎在内的许多重臣都表示了赞同，这件事就被定了下来。
不过事情也没有蒋卫想的那么简单。蒋家的三大分家卢、齐、田家家主在会后就找上了蒋卫，隐讳地要求在即将组建的军队里让自己家族分得一定的权力。
这让蒋卫有些头痛。但他转念一想，三大分家的力量已经渗透到虎山国的各个方面，军中本就不可能摆脱影响。于是他答应了。
不过蒋卫自然要讨价还价一番，他手中实力足够，三分家的家主也不敢怎么样。最后所有人都同意让公正的老臣齐汉总掌军务；而二三百人的总武士队的权力则分出大半归三家所出的将领统率；至于城兵就由蒋卫任意支配，将由米川、涂掣分掌。
这些人还停留在老思路上……蒋卫暗笑。城兵人数是武士队的三倍，而现在蒋家的最重要装备是强弓硬弩，这样一来城兵只要多加训练，那总战力迟早会超越武士队——事实上已经差不多了。而那些武士聚到蒋城来，就算大部分下级指挥权在分家手里，可下级武士在眼皮子底下难道还敢不听国主之命么？何况其中还有归蒋鹄统领的许多蒋城武士，再加上老臣齐汉也是忠心耿耿……
……
隆冬已过，天气不再是那种彻骨的寒冷。这一天，山平、咸甫两个大商一同求见蒋卫。
侯府已经改建好，蒋卫量产的第一批糖、酒刚刚交付两个商人。不过他们这次来却不是说这个，而是蒋卫上次所提的购买耕牛之事。
两个商人说起收购耕牛，都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件事他们可以说是失败了。其他诸侯也不傻，对于耕牛这种关系粮食生产的重要畜力牲口管理的很严，何况拥有耕牛的平民也很少愿意卖这和命根子一样的畜力。两个商人一个月来只弄到寥寥几头，觉得完成蒋卫的任务不太容易。而虎山接近鲜卑，弄马比弄耕牛容易多了，他们便想用驮马代替耕牛缴纳。
“驮马？那也好啊。虽说养起来比耕牛贵点，但用来耕地的话也比牛耕快吧？”蒋卫倒是觉得没什么，他当初就没打算一定要耕牛。反正都是拉东西的牲口，能耕田就行。
两个商人一听这话，更加尴尬起来。
山平小心翼翼地道：“主上，马耕只合旱田之用，水田是不能用马的。而且就算是旱田，马耕也比不上牛耕……”
水田用水牛蒋卫也知道，但旱田里马耕也不如牛耕就比较奇怪了。他晓得自己又犯了什么常识性错误。不过胜在皮厚，他咳嗽两声道：“这是为什么？驮马之力虽不如耕牛，但行速却是要快捷得多，怎么耕田却比不上？”
咸甫还是那副风霜满脸的模样，他接下话头：“回主上，此事下臣稍有些研究。按理说驮马耕田的确该比耕牛强些。但其虽然在马中价钱最贱，可比起耕牛来仍是要贵近倍，养起来也是如此。用得起的下民几乎没有。所以天下耕作之器具都是为耕牛所设，用马反而不易耕作。”
咸甫这么一说蒋卫也想起来了。他小时候也是看过牛耕田的，那耕牛背上有一块突出的骨头，正是用来驾轭的。马和其他牲畜没有的话，想用现有的耕具的确困难。
不过蒋卫想到刚收了墨家这个科研中心，让他们去研究马耕问题不是正好么？耕具设计对他们来说应该算不上什么难事吧？实在不行自己凑合研究一下估计也没问题……
他于是答应了两个商人用驮马代替耕牛的请求，立刻派人去找墨升。
………【第九十章 马耕】………
墨升还在江宁的山寨，要来蒋城得一天。（小说）
蒋卫在等待墨升前来的时候也没闲着。他详细搜集了资料，在女孩们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些关于马耕的情报。
可惜那些东西并不详细，仅仅提到了重钉马蹄铁和新式轭挽，而这两样东西到底是什么模样，蒋卫四人只能凭那寥寥几句话来想象猜测了。不过对于这两种器具对马耕的改良效果，记载却比较详细：可以使得马牵引的功效提高四倍！而对马耕与牛耕的比较，资料上提到马耕的效率要比牛耕快三倍！当然，那说的是外国马，虞朝的马普遍要矮小力弱。但蒋卫觉得不管怎么说，这里的马就算只有外国马的一半，他也占便宜了。
……
墨升还是粗衣草鞋，静默少语。
他见了蒋卫也不行礼，只问了句：“国侯召见，不知有什么要事？”
蒋卫私下里完全不太在乎什么礼不礼的，他笑道：“矩子，我现在有一项可利天下万民的好事，不知墨家可愿助我？”
“可利万民？”墨升微微动容，“若真有此事，我墨门自然义不容辞！”
蒋卫暗笑：对墨家先把大义压下去，自然好说话。他于是把马耕的主意说了出来，并提出自己四人研究后臆想出的马耕用具。
墨升听了又是沉默不语，他仔细思考了很长时间才有些激动地道：“国主之话非常有理！马匹虽贵，但配上合适的耕具，浅耕效率应该能比耕牛强上不少。虽然那些耕具听来有些不大合理之处，但我墨家愿一力承担此事，定能将马耕用具研制出来！”
墨家两千多年的机械造诣，比起蒋卫四人凭着文字瞎琢磨出的东西，自然要强了许多。蒋卫得到了承诺放下心来。（小说）
他知道不用去督促什么，这种有利于天下细民的好事，墨家肯定会全力以赴。
蒋卫又提起一件事，那是女孩们整理出的资料上记录的关于水力水车的问题。这时代——至少虎山国，还没有水力驱动的水车，只有桶车之类利用人力、畜力的工具。
蒋卫知道在机械水准上，自己是比不得墨家的。送墨者们回山寨时，他曾要求看一下寨内隐藏的种种器物工事。墨者们也同意了，蒋卫当时就发现比较基本的铆接、螺旋、滑轮组、齿轮、齿条、圆柱轴承、弹簧等等机械结构墨家都有应用。相比之下，蒋卫这个半调子搞机械的就只能提些新奇的主意罢了。
但这些集中了后世经验的东西可以启发墨家开辟出新思路。这些灵感上的东西很玄妙，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虽然老爱那家伙说“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勤奋”，可还有一句“但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都要重要。”有了蒋卫提出的水力，那些传动结构对墨家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这个话题让墨升眼中异彩连连，语调比刚才听到“有利万民”的事情还要激动：“这、这真可说是绝妙的想法！用水力带动……嗯，不光是桶车，其他东西也可以啊！鼓风、舂米、磨盘……这要是弄出来，简直……！”作为这时代的科学家，一向稳重的墨升也被大发现而引起的脑中狂想搞得兴奋异常！
听着墨升的自言自语，蒋卫在边上也非常高兴，这水力的作用他是知道的。虎山国河流并不缺乏。能把水力利用起来，肯定可以省许多劳力。一旦水力水车成功，那就可以把更多的旱田改成麦稻两熟（冬小麦加单季晚稻）的水旱田，提高粮产。他连连表示将会提供充裕的资金和场地，让墨家开展这项研究……
这时墨升那不冷不热的态度也变得比较恭敬了：蒋卫提出的这些东西，虽然说不上能让天下产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但的确可以改变许多事情。墨家对各种技术的重视非同一般，所以墨升即使还没完全相信蒋卫，可也对他的“奇思妙想”羡慕得近乎崇拜。
墨升态度的变化，蒋卫自然察觉到。他对此非常高兴：人总是会被潜移默化的，和墨家的关系渐渐好转，迟早会让他们完全为自己效力。
……
接下来的日子又比较悠闲起来，蒋卫和三个女孩除了作些研究外，都挺轻松。四个人还热闹地过了在这时代的第一个新年。（小说）
仅过了一个月，墨家就送来新制出的马耕用具。墨升亲自在蒋卫面前试用了一番，并和牛耕作了对比。从效率上讲，这东西已经不逊牛耕多少，虽还算不上完善，但一个月就能达到这种程度蒋卫已经非常满意了。他并不着急，因为马用来耕旱田，而冬种已经过了。只要在夏收之前研制好就可以。
而几乎同时，山平、咸甫带着激动的笑容，把茶、糖、酒的初期销售情况报告给蒋卫：这三样加起来除去二商的利润，足足为虎山国赚来了两千两黄金！其中蒸馏酒的功劳最大，利润有金千两之多！那是托天时寒冷的福，蒸馏酒刚一上市就受到追捧，售价比预计的要高了许多。
两个商人也带来了驮马采购的情况，有山平这个军火商在，这个把月他们已经弄到了二百匹。
其他事情也都有了消息。两个商人这个月从外地购入了两千石的粮食，除去酿粗酒所耗，能剩下四分之三。虽然接下来的收购会难些，但他们保证在夏收时节能搞到两万石面粉。咸甫联系到了几个出名的探矿师，预计两个月后能到。而各地的矿石标本也正源源不断地往虎山国送来。
这些好消息让蒋卫异常兴奋，觉得自己和女孩们的幸福日子已经不远了。褒扬了这些人，蒋卫立刻召来卢望，商量驮马使用的事情。
虽然花去了五百多两黄金购买驮马，但这次卢望并没有心疼那些钱。因为他看到了墨家已经改造出的马耕用具的实验效果。蒋卫又给他算了笔帐，说明将来马耕用具再改良后的效果。
水田虽然高产（单季早稻，熟后还能再种荸荠、兹姑、泽泻之类的水生作物，还可养鱼），但虎山国的河流流域有很多不适合耕种。每年农民缴纳的粮食倒有一大半是麦子。有了那些驮马，还有配套的耕具，至少能为虎山国增加万亩旱田、山田，增加的税粮少说也有万石，还有农闲时用马租给商家运货的租赁费，这笔生意是一点不吃亏。所以虽然小麦冬种（冬小麦）已经过了，但卢望还是喜滋滋地和蒋卫研究如何将这些驮马分配租给农户们。
商量完以上事宜，蒋卫也趁机向卢望提出新的农税方案。就是今后减少收取小麦，而改为多收杂粮。
他的理由有很多。杂粮适应范围广，很多像荞麦之类的杂粮耐活不比杂草差，撒了种子就可以收，而且生长周期短。而小麦种植则需要花费农户大量的时间，少收小麦，农户就有更多的时间去种杂粮，从而让粮产上升。而且现在发的俸禄也不再是粮食，国库不需要收取那么多麦子，有每年三四万石的稻米，就足够士贵们的需求。
但把卢望砸晕的理由却不是以上那些，而是蒋卫说出的茶、糖、酒的本月利润。（小说）
“两、两千两？！黄金？！一个月？！”卢望呆了：如果每个月能有两千两黄金，这足以让虎山国的盈余比得上蒋家一直以来在实质上所服从的东渤海鲁公！
蒋卫看老头有点发傻知道没问题了，他一边介绍说以后可能还会更多，一边又道那利润最高的酒需要大量粮食酿造，而酿酒也是可以用杂粮的。
“改！一定得改！！”卢望眼神放光，这严肃的老头都要手舞足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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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帝使】………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而这时代也进入了祥成十三年。
虎山国的春耕开始了。
蒋卫也装作个大头蒜，假模假样跑去田间地头视察一番。事实上却是带着老婆去踏青罢了。这一举动被连怜拆穿，蒋卫被迫携俩电灯泡一起跑出去放风筝玩儿。
虽然是“被迫”，但到了地头上蒋卫还是很乐呵。春天湿润的空气虽然有些让人烦恼，但那刚露头的点点绿色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