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川之叹息-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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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不去看她努力掩饰的神情。放下手中的饭菜,转身又出去了。
辰汐窝心的暖意,他站在外面许久了吧!虽然并不希望被窥探到心事,也没有刻意想要隐藏。青洛却很细腻地注意每一个环节,虽然人别扭些,可相处久了慢慢懂得这是他关心她的方式。
狠狠地拭去眼角的泪,下定决心不去想那些恼人的事情。失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下了床,莲步轻移,朝食物走去。今后怎样打算从来都不由她决定,她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等……
好在事情没出一周,就有人按耐不住。六天后的下午,院子门口来了位不速之客。
对着朱门口那抹熟悉的淡紫色身影辰汐笑得清泠。这场拉锯战沉不住气的不是她、也不是血阑,却是另有其人。
站在门口的粉眸泪眼婆娑,神情哀求地看着她。辰汐暗自摇了摇头。
她这是何解?!按照琉璃的性格,听到她与血阑闹翻该是拍手叫好才是,怎地站在门口哭得像个孩子。该哭的是她辰汐才对吧!
琉璃的粉眸流转,环绕了一下四周寻觅其他人的影子,发现只有她俩时,安心的吐出一口气。大步朝奔来,用力地捏住辰汐的胳膊,声泪俱下:
“汐,我求你,去看看公子吧,他……他需要你啊……”
银眸一凛,淡然以对。等待下文。琉璃似是不敢相信她的冷漠,泪滑落得更加凶猛了,声音哽咽:
“公子……公子把自己关注宅院里,喝了很多酒。完全不理事务……这样下去……这样下去……”
辰汐的心酸涩的震动一下,却又决绝地扬起下颚,冰眸没有温度:
“他硬要这么折磨自己,与我何干?有些事情做了就不能挽回……”
粉色的晶眸一怔,转为悲愤,抓住辰汐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恨不得撕了她痛快:
“小汐,凭良心公子这一年对你如何?他哪里有对不住的地方。不过是把你献给天族族长而已。既然你是弑冢楼的人,为弑冢楼效力有什么不对?!你清高,你的人生是自由的。那么我们的呢?整个弑冢楼的呢?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清高跟你所谓的自由,现在整个弑冢楼将要面对前所未有的劫难。天族的战士已经在路上了。呵呵!十万精锐,就算拼上所有也不够塞牙缝——”
苦涩的笑挂上唇角,眼前那张梨花带泪的容颜在她眼前突然变得平凡无奇。
兴许早该释然了,只要一天身处弑冢楼,她就该有做好舍生取义的觉悟。在这里没有她所容身的角落,人与人的关系不过是最原始的利用。
“你走吧——”
衣袖一拨,轻易地甩开了钳制。退后几步,远远地看她。琉璃愣住,不敢置信地瞪她,似是没想到辰汐能够轻易地挣脱她,打乱了她的计划。不过很快地做出下一个动作,放低身段准备去把腰间的刀……
银眸冷凝的光一闪而过,淡淡一笑:
“你是在找它么?”
扬手,琉璃的镰刀却已落入她手。轻轻地叹了口气,
“知道为何骆公子没有在宅院设下结界么?”
粉眸慌乱,嘴抿起。
“因为已经不需要——”
镰刀在辰汐的手中转了圈,轻盈一甩,落回了琉璃身前。以一种宛如溪水的音质陈述:
“试练的时候你能够推我坠入悬崖,并不是我比你差多少,而是我对你过度地信任以及友好。而今一切均已不复存在,这种温情戏码就达不到效果了。不要眼泪汪汪地时候还在惦记四周的环境,那只会让你破绽百出。回去吧!这事我自有打算,不劳你操心——”
琉璃狠狠地咬了咬牙,挫败地拾起地上的武器,转身步出宅院,临了回首加上一句:
“就算你用整个弑冢楼陪葬,到了也逃不过此劫。做好觉悟吧!”
灿烂的笑容挂上辰汐的唇角,回敬她一句:
“谢谢,我会考虑拉你一起下地狱的——”
琉璃消失在她视线里许久,而辰汐仍旧保持最初的姿势。柳眉蹙紧完全不复刚刚的决然表情。
还是在乎吧!听到血阑虐待自己的时候,心脏传来的收缩,虽然极力克制,却并不太成功啊!
突然觉得她自己所坚持的一切根本不堪一击,轻易地就被几句话打散、打乱。那么她之前的愤慨到底是怨什么?!
若非出于纯粹的善意就不值得信任么?别人要是对自己不够好,就是错误的么?
相信对方与背叛是没有关系的。就像自己对待别人的方式与别人对待自己的,并没有实质上的关联,世间的感情不是等价交换。
生命教会的不是记恨而是原谅,既然可以原谅推她坠入悬崖的琉璃,为何不能原谅利用她的血阑呢……
人要怀抱感激的啊!假如没有血阑搭救,她早该死在了绿沼森林。假若没有弑冢楼的癖护,或许如今不知身在何处。会不会有温暖的床以及供挡风遮雨的屋檐……
突然间,心绪豁然。不自觉嫣然一笑,正巧撞见从外面回来的青洛。红眸因那抹醉人的笑意脚下一滞,傻傻地愣在门口。很久才恍过神来。
“有人来过?”
青洛敏感地蹙眉。
“嗯——”
“干什么的?”
“劝我这个小女子去挽救苍生——”
青洛佯装不以为意地朝内走,神经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那么最终决定呢?”
“既然我一个人能抵上两万条命,为何不换。这买卖赚大了啊——”
朝里走的脚步停顿,旋身,定睛望向她,眼底没有半点戏虐:
“丫头,命不是用对等价值交换的,对每个人来说都不一样。兴许你在血阑以及翔玠眼里它脆弱地可以抛来丢去,但对于我来说却很重……”
音一顿,似是说的太快,泄露了某个昭然若揭的秘密,话音转的突兀,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它可是我用大半生功力救回来的,我可不希望夭折地这般迅速——”
银眸流转,扑哧笑出生来。他明明是关心她,却又嘴硬。
纯净的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缓缓朝他踱了过来。伸出纤细的手臂温柔地搂住他结实的腰身,感觉对方明显的震动一下,肌肉绷紧。
这是她第一主动搂别人呢!太优待青洛这家伙了,不过看在他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就让他得意一次吧!
“知道我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么?”
对方沉默得任她抱着,安静地听。
“是被人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不过,我并不觉得埋怨,反而庆幸终于如愿。或者说那件事其实算半自杀吧!”
青洛的脊背瞬间僵硬,心疼地搂了回去,似是给与她温暖,又像是害怕,死命地缠住她的身体恨不得镶入怀里,直到辰汐吃疼地低呼,这才放柔力道,却不肯她挣脱怀抱。辰汐只好任由他搂着,继续讲道:
“最近我才发现自己当初多傻,以为富有极大勇气的人才会去自杀。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确实需要一定恒心不是……”
嗅着青洛身上香气,辰汐莞尔一笑:
“其实要烙下生命没有存在价值的烙印很容易,死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不过是抹脖子眼一闭就过去了。可那是逃避——”
她想要活下去,活着的人永远比自杀者更需要勇气,那是生存的勇气。原来的她竟是如此可笑且懦弱啊!
抬起头,银眸闪烁着夺目的光,晃得红眸炫目。
“所以,放心吧!我会让我自己活下去。好像我是光音转世吧!不会那么快玩完的——”
大掌轻轻捧起她的脸,温热地气息喷吐在她的鼻翼一阵搔痒。青洛一点都不受她冷笑话的影响,眼瞳里盈满了担心:
“记住我提醒过你的,那个男人,与朗熠其名的战神。假如你没有足够的筹码,不要试图硬碰硬。最好能躲多远就多躲多远。真若避不过的话,要尽量顺着他,兴许腻了、厌了就会放过你吧……”
“嗯——”
辰汐听话地点头,心底却通透无比。她见过翔玠,那样邪气的男人,当真是会放过她么?这事儿,谁又说的好……
☆、NO 51
午夜,朗月当空。
辰汐身着天蓝色雪纱踏入熟悉的宅院,穿过百米长廊,从绿油油的荷塘到双层建筑的中心主楼。在入口处停顿,大力地深吸一口气。
过往的场景又似昨日般历历在目,她记得这片宅院里每一个画面:
初遇那天,他推开了朱红色的门,一袭白衫温文儒雅,眼儿带笑得看她,声音柔润如沐春风。他说,你可以叫我阑……
左手边不远处的书房,他似抱小猫儿一般把她从书堆里捞出,宠幸地问:你在我这里抛坑做窝么……
出了庭院门的百转回廊,虽然现在她早已走得轻车熟路,但依然由记某个午后他对她伸出手,笑得狡黠:借你手,别跟丢哦……
还有外堂,他与朗熠的对抗。之后苦涩地让她原谅,他没有保护她的能力……
向她引荐蓝琦,好似大哥哥一般拍着她的头说,早些回来吃饭……
她说她想参加试练,他却委屈的问,接受他的照顾有那么难么……
试练的前夜,掬起她的发为她绑上丝带,那一吻火热滚烫,穿透了她长久建立的心墙……
可为何蓝色的丝带仍然在发鬓,而心境却以不复存在……
悠悠叹息,抛开了杂念提裙踏上木梯。辰汐走得极慢极轻,老旧的梯子依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没踏出几步,血阑沙哑烦闷的低咒伴随着一阵酒气传了过来:
“出去。不是说了没我命令不许进来……”
“是我——”
乍闻辰汐的嗓音,血阑一怔,酒醒了不少。却又怕自己幻听,傻楞楞地注视着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儿,好一会儿还反应不过来。
以往朗空般脱尘的蓝眸里附着上一层黯昏,混着忧郁的伤,深邃难懂。兴许那片灰暗一直都在,只有她像个自欺欺人的傻子,看得到湖面的清明却料不到湖底的淤泥。执著于表面的幽蓝却忘了通透是靠深不见底的污泥烘托出来。
她到底喜欢的是血阑这个人,还是自己制造的幻想,突然间迷惘。一度认定了温柔的他,自欺的要求百分百对待,可世间又有几个百分百。
如果不曾被伤害,兴许她也不会醒悟,可惜爱意不在,剩下的只有荒芜。如今那些好的坏的在心上变得模糊,没有泪水没有恨意,为留下苍白的一个笑颜。
辰汐娇小的脸庞上挤出不算漂亮的笑容,惹得蓝眸一滞,即刻拢上惆怅。那曾经属于他的璀璨光亮如今彻底走了样,再如何努力也于事无补。酸楚的味道钻入心底,悲伤且绝望。
避开了视线,拿起手边干净的空杯斟满,缓缓的开口,语气好似多年不见的老友,试图亲密却又恐惧,疏离地紧张:
“楼里新制的佳酿,过来尝尝——”
莲步轻移,挑在血阑对面坐下,执起杯一饮而尽。水漾地银眸通亮,粉颊微醺:
“好味道,毫不腥辣,入口留香。叫什么名字——”
血阑缭乱的青丝散了下来,几缕淘气地落在了棱角分明的颊边。单手托腮,醉眼惺忪:
“还没有名字。十几瓶下肚,却仍旧想不出个合适的。不如你来起吧——”
红唇上翘,从怀里掏出一瓶白瓷药瓶。执起筷子黏了稍许放入酒壶里涮了涮。即刻银眸转回了视线,笑语嫣然:
“这酒兴许这样喝会美味许多。不信你尝尝——”
风撞开了半掩的窗户,伴随一阵清凉的荷香,撒得满地的银色月光。好似他对面人儿的眼,温柔却又冰凉。想也未想,执起酒壶仰头就往口中灌了下去。蓝眸深深地锁住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兴许喝得太快太猛,几滴琼浆顺着血阑晶莹赛雪的脖颈流淌而过滴入微张的领口,阴湿了小片锦缎,衬出胸膛肌理绮丽的弧度,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别开眼,她问得不禁意:
“不怕我下毒么?”
落在桌面的酒壶已空,蓝眸眼底得笑意却由淡转浓:
“入口时,我期盼它是。可……你令我失望了……”
蓝色绮缎下的手微颤,捏紧成拳。这才是血阑,温柔却又暗含摄人的尊贵王者气焰。只是她一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没有看清楚罢了。
他微薄的唇带着醉人的笑意,眼神渐渐涣散:
“恨我么,不想杀了我么?”
辰汐的小脑袋轻晃两下:
“不恨,也不想杀你——”
“呵呵……哈哈哈……”他最终连恨也未能得到啊……
笑声自奋力起伏的胸膛中爆出,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觉得分外的悲怆绝望。银眸染上怜惜地色彩,静静地注视着,似要把那熟悉的模样深刻的烙印在心底,怕自己遗忘。
很久以后,笑声缓和了下来。女孩温婉的叹息匿藏在平淡的语气里:
“那不是什么毒药,我只是加了点迷魂草,帮助你入睡而已……”
她仍旧是不舍得啊,看着他爬满血丝的眼,心柔软。
晕眩传来。血阑竭力地控制清醒,在倒下的最后时分,执拗地拉住辰汐起身的手腕:
“名字,酒的名字……”
“碎梦。加入迷魂草后,它就叫做碎梦吧……”
随手拾起落在地上的外衣,披在了伏案的高大身影上。合上窗,踏下了木梯……
夜风抚过荷塘,一池的碧叶晃动,迷蒙幻境中,他听到一个声音轻轻地伏在耳畔说:
阑,你可知就在这满池碧波的塘边,有人曾对你的吻怦然心动过……
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么……
走不回最初看着满室月夜,你为我轻轻绑上蓝丝带的心境。但我会一直记得,所以也请你偶尔想起……
愿我此行能保你的平安无事,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
狂风乍起,天空突然下起淅沥沥的小雨。就连天也呼应着她的感伤。
水沾湿了天蓝色的裙摆,在墨黑的发髻上点缀出晶莹地雾气。银眸却没有半分的犹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紧闭着的朱门。吱呀晦涩的响声惊动了夜寻的哨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