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带刀太监-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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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伤并没有恶化的样子,时间在此仿佛已经不再起作用,只不过一次又一次伤势累加,也足以让他喝上一壶。
他甚至在想,若是能够出去,如此严重的伤势他会不会立刻就死掉。
日后的事情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最起码现在他不想死。
没有时间,他就用阴骑的战戟来计数,杀一波收集四柄,杀两波收集八柄,杀到最后,一波接一波接连出现,数都数不清楚。
战戟堆成了小山,宁辰看的头疼,也懒得再去重新数。
再到后来,战戟就论堆来数,一堆,两堆……
阴兵阴骑不断出现,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战斗,宁辰应付的也越来越轻松,再遇到阴骑时,已不是旗鼓相当的战斗,而是单方面的杀戮,砍瓜切菜一般,毫无战斗的悬念。
墨剑上的血水从来就没有干过,腥味扑鼻,有些恶心。
没有时间的日子,过的如此单调、枯燥,宁辰感到他已经快要发疯,若不是还有不断出现的阴兵和阴骑作伴,他毫不怀疑地认为自己很可能早已疯掉。
杀的厌了,烦了,甚至恶心地要吐了,可是,他还是要一直杀下去。
精神的折磨已远远超出了身体上的痛楚,若不是那一分要活下去的执拗,他或许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墨剑,任由阴骑的战戟将他四分五裂。
就在宁辰终于坚持不住,将要达到崩溃的边缘时,周围的混沌世界突然咔咔地出现裂缝,旋即砰然一声碎裂开来。
眼前景象瞬变,阴森威严的大殿中,一匹小白马一口吃掉了祭台上一颗珠子,破快了整个幻境之源。
宁辰得救了,救他的是一匹他惦记吃肉很久的小白马。
或许再晚上一秒钟,宁辰就疯了,但小白马吃的很及时,再最关键的一刻,吃掉了最关键的东西。
宁辰只看到了小白马吞掉了什么,似乎是一颗珠子,至于究竟是什么,他并不知道。
祭台上,还有一页金色纸张,一把诡异的血色妖刀,还有一把尊贵的紫金神剑。
宁辰转动轮椅来到祭台前,拍了拍小白马的马匹,态度良好,表示感谢。
“呼哧”
小白马不懂,没有反应过来这一直对它十分恶劣的主人为何会变化如此之大。
祭台前,宁辰盯着金色纸张,想了许久,旋即咬破手指,将血水滴了上去,只见金光大盛,金色纸张缓缓升起,然后化为一抹流光没入他丹田气海之内。
同样的招术,宁辰又用在血色妖刀和紫金神剑上,然而,刀剑光芒一荡,硬是将血滴震开,不肯接受。
斯文的不行,那便来野蛮的,宁辰眼睛一眯,真气运转一把抓向妖刀,但见一股磅礴的巨力袭来,猛然震开了刀柄上的不速之手。
宁辰收回右手转而试向长剑,结果却是一样。
如今的宁辰也不再是武道上的小白,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妖刀和神剑并不承认他,或许从一开始,他和绝大多数人就想错了,这幽冥遗迹,并非是无主之物,而是在等待某人的到来,而这个人明显不是他。
刚才若不是小白马吞了珠子,救了他,他恐怕就要永远陷入幻境之中。
至于为何小白马为何没有被幻境所困,这就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了,只是,他也实在无法想象一匹马会被幻境困住。
如今的现实就是,小白马吞了别人的珠子,他拿了别人的金色纸张,而这里看上去最珍贵的妖刀和神剑他却又带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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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冥子
宁辰很是纠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纠结,他受了那么大的罪,被人阴的那么狠,甚至差点困死在幻境中,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宝物在眼前,他却拿不到。
这种痛苦让他发疯,就好像别人捅了他一刀,最后连刀也要拔走。
“呼哧”
小白马喘了一口粗气,浑身红通通的,就如同被煮了一般,宁辰正烦着,没空搭理它。
“叮”
铃铛声响起,地府大门外,一尊幽冥鬼轿出现,前方的黑白无常一跳十丈,转眼便已靠近。
宁辰心中一寒,当机立断,拉着小白马就走,这鬼轿中坐的他不知道是谁,但那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尚不是他能够对付的。
脑中热一次已经够了,他不能再去找罪受。
幽冥地府的大殿很大,祭台之后,是一座十丈方圆的血池,血池已干,唯有那血腥味经久不散,让人作呕。
幽冥鬼轿进入大殿后,停在了祭台前,轿中一双冰冷的眼睛看着祭台上的妖刀与神剑,嘴中一阵诡异的音符念出,意欲收复这两把神兵。
妖刀轻轻一颤,发出刺眼的血色光芒,正要飞出,却见神剑紫色光芒大盛,压下躁动的妖刀,两把神兵不断颤动,仿佛在争执什么。
最终,妖刀恢复平静,神剑也随之沉默下来。
“哼”
鬼轿之中,传出一声清冷的冷哼,显然对此结果甚为不满,然而,刀剑有灵,在这幽冥地府之中,谁都无法勉强两柄神兵认主。
“鬼女,好久不见”
就在这时,大殿之外,一道至阴至邪的声音传来,来人神态俊美如妖,一袭紫中有赤的华服,眉目虽笑却有着让人浑身颤栗的寒意。
“冥子,你竟然也醒了”
鬼轿中的女子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异与愤怒,对眼前俊美的男子提前出世十分不喜。
“醒?呵,吾一直都在醒着啊”
冥子向前走了两步,来到祭台前,一声无所谓的浅笑道。
轿中的女子没有理会这明显的谎言,他们都沉睡了很久,不可能有人醒着。
冥子是冥界的异数,强大而又荒诞,让人惊艳的同时亦让人恐惧。
“你也是为妖刀而来的吗”
冥子醒来已是事实,鬼女也不再多做思量,而是沉声问道。
“吾说不是,你信吗?”冥子手指轻抚着妖刀上的纹理,嘴角弯起一抹危险的弧度,继续道,“不过,吾知晓很多人对之有兴趣,所以吾便来了”
“疯子”轿中,鬼女讥讽道。
“疯子吗?吾认为鬼女是最了解冥子的,可惜啊”
冥子抚心长叹,妖异的面容上闪过一抹哀伤,愁苦的叹声似乎再为鬼女的不理解而心痛。
“深渊,你的虚伪让人作呕”
鬼女道出冥子真实姓名,语带讽刺,在这个地方,只有他们两人,谁都无比了解对方,自然不会被这虚假的表演所动。
冥子转过身,面露正色,轻叹道,“吾,从来都不说谎啊”
轿中传来鬼女冷声的一笑,“你这句话才是最大的谎言!”
“冥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今世不同以往,你的荒谬只会带给你死亡”
话声落,鬼女不愿在此浪费时间,嘴中轻念,黑白无常开道,牛头马面抬轿,幽冥鬼轿缓缓离去,不多时便消失不见。
“死亡,吾无比期待啊”
冥子轻抚妖着刀,眸中闪过一道道光芒,任由锋刃划破手指却犹如不知,一丝丝鲜血顺着刀身留下,让这冰冷的刀更显三分妖异。
妖刀并不拒绝冥子的鲜血,却也不承认其身份,只是静静地插在祭台上,血光明灭,一动也不动。
冥子静静地看着妖刀,很久之后,轻轻笑道,“妖刀啊,妖刀,吾便等你出世的那天,看你将整个世间染成最美妙的血色”
……
大殿中发生的事情,宁辰并不知道,他走了后没有再回头,他很清楚那对邪门的刀剑不是他的,他动不了也拿不走,不过他把弱水旁的木船藏了起来,其他人也别想进来。
宁辰心情十分糟糕,一路念叨个没完。
宁辰承认,他心眼不大,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不能得到。
至于鬼轿中的人能不能拿走那对刀剑,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虽然很不爽,但他确实没有办法。
如今的他连抬轿的牛头马面都打不过,更不用说鬼轿中的人或鬼了。
小白马依然周身通红,甚至有些烫手,看起来真的就像是被煮了一样。
“呼哧”小白马有苦说不出,有怨不敢发。
叫你乱吃东西,宁辰幸灾乐祸想道。
他对拿不走刀剑之事依然还有很大怨气,看小白马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最多也就难受几天,便不再管它。
“忍着点吧,对了,我刚才说到哪了”
宁辰从幻境中出来以后,话就多了很多,变得念念叨叨,其实也不难理解,任谁在幻境中被困了不知道几天,几月还是几年,身边没一个活人,甚至连只蟑螂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群又一群的阴兵,阴骑,就算不疯,也会变态。
小白马很痛苦,基本不理会宁辰在说什么,偶尔呼哧一声,也是被念叨的烦了,表示一下抗议。
可惜,宁辰根本就不在乎它的抗议。
在此刻的他看来,小白马的抗议也是可爱的。
或者说,只要是活的,就是可爱的。
幽冥地狱的大殿之后,是一片荒芜,坑坑洼洼,还有随意竖起的巨石,奇异古怪的地形一眼望不见头,让人感觉心头冷飕飕的。
宁辰眉头皱了皱,这地方他不喜欢,阴气过重不说还难走。
他是残疾人,走平地就比一般人费劲,如今让他走这诡异的地形,这不是要他的老命么。
宁辰看了看小白马,丈量了一下后者的体系,最终还是放弃,这家伙看上去没几两肉,驮不驮动他还是两说,别再把他摔了。
昔日跳崖摔了腿,今天再磕着脸就太不值得。
想一想,他的命其实也够大了,跳崖没摔死,落下不久后不知道砸到什么东西身上,今日幻境又没死,被小白马救了出来,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但是不论怎么看他也不像坏人吧?
古人云,古人曰,古人说了那么多话,看来总是有出错的。
“小白,你说我是好人吗?”
宁辰转着轮椅,一边努力地爬着小坑,一边问道。
“呼哧”
小白马即便浑身难受,也忍不住表示了一下不屑。
“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
宁辰乐的眉开眼笑,道。
“呼哧”
小白马翻了一个白眼,不再理会这个无耻的人类。
“等等”
宁辰突然手上一僵,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地形,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该不是传说说的十八地狱吧?
宁辰皱着眉头,想了又想,前世他对神话传说涉猎的并不多,所以记得不是很清楚,幽冥大殿后,是不是十八层地狱来着?
宁辰心中一叹,书到用时方恨少,真是一点没错,早知道从前他就多看些有关神话传说的书。
走了不知道多久,一人一马吃光了自己带的干粮,喉咙也干得直冒烟,却发现这诡异的地方似乎永远走不到头。
“小白,我们不会饿死渴死在这吧?”
宁辰缓慢地转动着轮椅,有气无力道。
“呼哧”
小白马转过头呼哧了一声,示意他们可以原路返回。
宁辰沉默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他总感觉后面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守在那里,让他始终不敢有回头的念头。
“呼哧”
小白马继续往前走,意思是不回就不回,要死一起死。
“仗义”
宁辰对小白马的态度很满意,艰难地咧嘴一笑,他决定若是他能活下去,一定对这家伙稍微好点。
“呃”
又走了半天后,就在一人一马都已到油尽灯枯,气力将尽时,轮椅之上,宁辰突然身子一颤,嘴中一声痛苦的长哼,气海之内,两页金色的纸张在没有真气温养后,竟开始互相吞噬起来。
“都给我老实点”
宁辰震怒,一声暴喝,都已什么时候了,这两个家伙竟然还搞内斗。
小白马吓了一跳,看着宁辰,不明所以。
两页金纸仿佛是天生的对头,在气海中真气还充足时,勉强还能共存,然而,如今丹田气海中的真气已散离的差不多,两页金纸就再也无法保持和平。
宁辰脸色异常难看,沉声道,“我要死在这里,你们两个也得一起陪葬,最好都给我安分一点”
“嗡”
两页金纸颤鸣,似乎是听懂了一般,不再争斗,渐渐平息下来。
“什么该死的世界,连一张破纸也能成精”
宁辰心情糟糕地咒骂了一声,随之,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的念头。
不过再荒唐的事情他都见过了,也不差试这一次。
强催最后一丝真气没入祭台上收取的金色纸张之中,宁辰沉下心神,道,“听好了,现在我们是绑在一根绳的蚂蚱,你既然来自这幽冥地狱,自然知道如何出去,若是不想和我一起永远地埋在这里,就出来指条路”
金色纸张先是一阵沉默,旋即竟真的从宁辰的气海飞了出来,纸张之上,金光大亮,耀眼的光芒照向远方,隐约间,一道黑色的大裂缝依稀可见。
“我操”
这一次,宁辰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那里他们已经走过,只是当时根本就没有这道裂缝。
“希律律”
小白马兴奋地一抬前蹄,叫出了人生中第一次正确叫声,不再呼哧呼哧地装哑巴。
小白马跑的飞快,毫无义气地抛弃了宁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