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争锋-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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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并不表示绝望。
很快,他便动身离开了白首山。
有暗中留意的人发现,有好几道鬼魅的影子紧随张岩安而去,鬼鬼祟祟的。
那是张岩安的仇家,想趁虚而入。
人心叵测,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熙攘的人群中,墨雄于的目光从杨霜岚那边挪开,盯住下方的梁丘峰,心中微微感到奇怪。
铁忠说天宝商行的太上长老杜长老很欣赏梁丘峰,要收之为徒。这一点,墨雄于绝不怀疑,觉得不同寻常的是:按照一般情况,梁丘峰不是应该第一时间跟随铁忠离开的吗?
为何突然下场去尝试破解禁制了?
那杜长老,武王巅峰,声名赫赫,乃是一尊可怖的存在。能拜在这等人物的门下,简直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换了别人,早屁颠屁颠地扑过去了,哪里还会留在外面,夜长梦多的?
看起来,此子神态淡定得很呀。
装的?
墨雄于压根没想到梁丘峰会拒绝天宝,怎么可能嘛,简直不可想象。
心里揣测着梁丘峰意欲何为,一边也想好好观察下,梁丘峰究竟有甚过人之处,能入得杜长老法眼。
不过先前梁丘峰所使出的那一剑,确实有独到之处。现在想起,不正恰和杜长老成名剑法隐隐有相通之处吗?
杜长老高高在上,自不是墨雄于所能结识的,更遑论交手。但杜长老成名剑道,弈剑为笔,铁画银钩,真意长存,却是许多武者都听说过的。
梁丘峰的“横剑式”,属于“永字八剑”,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和杜长老的剑道有些类似。
想通这一层,墨雄于更加相信,明确铁忠不可能狐假虎威,用杜长老来压人。
梁丘峰即将成为杜长老的亲传弟子,确凿无疑。
“既然如此,面子不得不给。瞧梁丘峰与杨霜岚之间的关系,也有些密切,只怕不好下手了。”
墨雄于虽然好色,可绝没有到精虫上脑的地步,知进退轻重。
“也罢,虽然杨霜岚姿色傲人,属于绝等尤物,但也犯不着因此得罪了梁丘峰,就此算了。”
不再监视杨霜岚,把关注的重点放在梁丘峰身上,看其能在盆地里走多远。
无奈左等右等,时间一点点过去,梁丘峰始终坐着不动,如同老僧入定般,毫无动作。
这就表示他没有得到任何破解禁制的窍门手段。
墨雄于颇感失望,转念一想,又觉释然了。
白首秘境的禁制法门奥妙无比,绝非具有实力天赋就可以破解的了,还得讲究很多方面的因素,非常难以解释。
梁丘峰解不开禁制,一点不奇怪。
墨雄于感到意兴萧索,记起宗门另有事务,不再观望了,飘身离开白首山。
“小姐,墨雄于走了!”
密切关注动向的一名下人惊喜地汇报道。
杨霜岚也是喜出望外。
话说被墨雄于一直盯着,如芒在背,十分难受。现在对方离开,便等于抛开了压在心头上的巨石,整个人轻松起来。
不过她担心墨雄于使诈,虚晃一枪,便吩咐两名机灵的手下跟下去看看。
一个时辰后,手下回来禀告,说墨雄于的确远走,返回赤阳宗去了。
“小姐,此地不可久留,我们马上走吧。”
杨霜岚望着下方的梁丘峰,沉吟不语。
手下再劝:“小姐,快走吧,迟则生变,悔之晚矣。”
杨霜岚叹了口气:“走。”
她不是不想与梁丘峰告别,只是两人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人声嘈杂。梁丘峰又正在闭目冥思,根本听不进去。
“梁弟,此地一别,希望不用多久,我们又能在怀左府相见。”
心里默默说了句,带着手下仆从,匆匆离开,启程返回唐王朝去。
人山人海,人去人留,谁会在意?
就算是苏兴平的手下,他们也正全神贯注地观望着自家公子的表现,无暇留意。
处于盆地第三阶次的苏兴平忽而再度起身,似乎又有破解的苗头。
之前已经有不少看客关注着他了,见状顿时哗然,激动起来。如果苏兴平能再进一步,那可真是一鸣惊人的表现了。
一天时间,连破三阶,成绩直追龙马公子等天才呀。
苏兴平的动作有些慢,空气中仿佛存在无数的羁绊,令他的身子难以轻松舒展开来。
盆地九大阶次,每个阶次之间的距离并不相等,但同样有规律可依循。就是越在外层,距离越短;越往里走,距离越长。
其中第一层到第二层的阶距,约莫丈余,但第二层都第三层的距离,就有两丈多了,几乎翻倍。
苏兴平踏出了第一步,然后是第二步……
但就在他迈出第五步,距离第三阶次位置剩下三尺的时候,他的面部表情蓦然生变,五官好像扭曲了起来,变得十分诡异。
“不好,走错了,这不步错了……”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不,我不甘心,我要重头来过……”
嘴里喃喃自语着,眼神开始变得慌乱迷离:“可我的这枚白字应该下在哪里呢?”
“‘长’不行,前面位置被卡死了……‘立’也不行,空间过于逼仄,等于自绝后路……”
“‘尖’呢……而或‘挡’一下?”
连串的言语,无奈越是推算,越觉混沌一片,发现这一手,前后左右,不管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
“死路,都是死路,不该这样的,我明明已经算清楚……”
破解禁制棋局,对于每一局,事先都要先逐一计算明白,第一步怎么走,第二步怎么走,包括对手会如何应对等,所有步骤都做到胸有成竹,才会落子。
本来苏兴平已经推演到第十一手了,每一手都清清楚楚,滴水不漏。然而当他正式开始实施的时候,只落到第五手,局面便出现了不可测的变化。至于具体哪里变的,却又毫无头绪。
人沉溺其中,眼前尽然是黑白两色的棋子纵横交错,让心神深深地陷落进去,难以自拔。
“哗!”
这时候,无数看客纷纷看到,站立着的苏兴平七窍都流出血来,流淌成殷红的线条,可苏兴平浑然不觉。
“公子,快退出吧!”
他的下人感到了危机,什么都顾不得,扯开喉咙大喊起来。
然而苏兴平依然无反应。
“对了,右下角我白子‘小飞’,便能断开黑子大龙……哎呀,也不行,失了先手,劫材不足,反会被黑子围杀殆尽……”
“白棋死局,我应该选黑棋的呀……”
砰!
突然地一声脆响,原来是苏兴平腰间悬挂的一枚玉佩竟然激发出白茫茫的光来,将其笼罩住。
光华现,黑的白的,棋子棋局立刻消失于无形。
苏兴平猛地惊醒,心中大骇。他这才感到七窍流血的苦痛,以及五脏六腑着火般的难受。
嗖!
奋起最后的力量,人朝着盆地外弹起。
噗通一响,却是力道有失偏颇,经脉内气血烦乱,失去控制,直接砸在山体的土堆中,狼狈不堪。
对于一名气道中段的武者而言,这时候却连最基本的动作都无法完成了,足见遭受的反噬是多少严重。
如果苏兴平见机得快,第一时间退出,最多只是精神受点损伤,休养几天便可。但他沉迷在棋局内,近乎痴狂,难以自拔,能保得一条姓命,还多亏随身携带的一件消耗姓宝器玉佩及时发挥了作用。
光芒消散,玉佩断落,摔在地上,化为齑粉。
大难不死的银月公子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心有余悸地回想发生的种种,忽而醒悟明白过来:
“棋局,第三重禁制的棋局是活的……”(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四章:惊悉真相
“棋局,棋局是活的,会发生局部变化!”
苏兴平如梦初醒,吃惊地望着下方盆地。
很快之后,他禁不住暴怒起来:“这,这不是作弊吗?”
好比两人对弈,走着走着,到了白热化的时候,对手突然将棋局中的一个部分换掉。虽然换得不多,只得寥寥数子,但足以改变整个局势趋向了。
这样的走法,谁能赢?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咆哮的姿态,让苏兴平引动伤势,忍不住又咳血。
“公子小心些。”
“公子稍安勿躁……”
仆从手下慌忙劝道,他们瞧苏兴平的模样,倘若气不顺,甚至会活活气死的样子,那可真是冤死到家。
“嘿,天真的家伙,你以为破解禁制真得像现实中走棋那么简单?”
旁边忽然传来嘲讽的声音。
抬头看去,见到一位中年人双臂抱胸,眼神阴柔。
苏兴平怒道:“你是什么人,在此胡乱……”
话没有说完,被一位手下伸手按住了嘴巴——这已经属于很过分的以下犯上了。
“公子,你看他的武器……”
一对斧头,呈八字形插在裤腰带上。
斧头不大,柄长一尺左右,斧刃各不同。左边一柄,刃若银月;右边一柄,饱满如日。两者具备的共同点是,俱鲜红似沾染鲜血。
血斧。
血斧萧寒道,武王级人物,无门无派,独来独往,和狂刀人屠郭善林齐名。
来这白元城之前,苏兴平老实做了一番准备功课;而且作为大族子弟,阅历见识颇为渊博,对于不少武道高手皆有了解。即使不曾见过,但人的名树的影,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路。
身上隐晦的强大气息,加上标志性的一对斧头,再想不起人来,就真该死了。
苏兴平赶紧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原来是萧前辈,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原谅。”
心里却已破口大骂:什么鬼地方,一不留神便碰到个武王,还让不让人活了。
大陆九大洲域,虽然说神洲最大,人杰地灵,天才辈出。可武王的数量也绝非遍地皆是的。比如说苏兴平所在的怀左府那边,满打满算,武王不超过一巴掌的总数。
在这白首山却不得了,光是盆地中的武王便有好几个,人山人海的观众中更不知有多少。反正苏兴平随便发个牢骚,便遭遇到一个,实在让人无语。
很快他醒悟过来:白首秘境不同其他,名声在外,许多别的洲域的武王不远万里而来,聚集在一块,自然就多了……
就说这位血斧萧寒道,便来自高洲;那狂刀人屠,是宜洲武王;丑剑客阿丑,却是出身化洲……
五湖四海,各有不同。
相比之下,神洲本地的武王,出现在白首山的反而不多。因为他们或多或少,早已尝试过破解秘境,失败无望,自然不会天天蹲在此地守着。
也正因为是他洲武王,越境而至,基本上都孤身一人,并且收敛了气势,看上去不像个武王人物,容易让人走眼。
好在萧寒道虽然和狂刀人屠齐名,但性格却不知要好多少倍。绰号“血斧”,听着血淋淋很恐怖,其实只是因为打造双斧武器的材质用的是庚阳血刚而已。如果是狂刀人屠,苏兴平觉得自己十死无生了。
“秘境禁制,千变万化。每一重,每一棋局,看着已经固定,实则处处都可能暗藏杀机。你看不透,心中有碍,一叶障目,则所见生变——但其实,变得不是棋局,而是你的内心。”
萧寒道有感而发,看着像是对苏兴平说的,可又仿佛只是自言自语。
他应该下场尝试破解过,铩羽而归了,才有这一番感悟想法。
“变得不是棋局,而是自己的内心?”
苏兴平在重伤之下,思维有所呆滞,听不明白对方玄之又玄的言语,只得陪着笑,一个劲地道:“前辈指点的是……”
一边朝手下狠打眼色。
仆从如梦初醒,赶紧抬起公子走人。
虽然萧寒道不计较苏兴平的失言,但和一位陌生武王呆在一起,总归是相当危险的一件事情。
离开得远了,寻一处空地安置住。
苏兴平赶紧从百宝囊中掏丹药吃。
咯吱咯吱的,五六颗效果不同的四窍珍贵丹药塞进喉咙里,因为塞得急,还差点噎着了。
禁制反噬,精神受创严重,引发丹田经脉都损伤不轻,起码得静养一个月时间,才能康复过来。
又想起那枚化为齑粉的珍罕玉佩,可是宝器极品,极为接近王器的东西呢,一下子就没了,不心疼才怪。
而由于他的失败立场,原本还颇有热度的关注一下子消失掉——跻身两层阶次的武者实在太多太多,不可计量,根本不值得人记住。一如昙花,开得快也凋谢得快。
苏兴平恨恨不已。
唯一的安慰是,梁丘峰仍然呆在老地方上,生根发芽了似的,没有任何挪动的痕迹。
“哼,本公子失败了又如何,起码进入了第二层次,你这乡巴佬看来一步都走不动……”
苏兴平聊以自wei地想着,猛地问:“苏三,杨霜岚他们呢?”
“禀告公子,他们不见了。”
“不见了?”
苏兴平睁大眼睛。
“嗯,就在前不久,突然失去影踪。属下估计,他们应该是跑了,返回了怀左府……”
“原来如此。”
苏兴平咬牙切齿:“好一个杨霜岚,把我们都耍了……走,你们带我回白元城养伤。”
白首山可不安全。
那苏三低声道:“公子,从白首山回白元城,有一段路程。现在你伤势严重,贸然回去,恐怕会引起某些不安好心的人的窥伺。”
得他提醒,苏兴平心一凛。想起流传在白元城的一些说法:就是有一伙人,专门在白首山山麓周围游荡,一旦盯上受伤下山的人,便会伺机下毒手,杀人越货。
便道:“那我们暂时先留在山上,过几天再走。”
再走的话,就不是去白元城,而是直接返回怀左府了。
外面的世界真得太危险,还是回家里好。
……
白首山热闹非凡,白元城同样繁华似锦。不时有好事者,将发生在白首山上的事态变化传讯回来,全城热议。
前一阵子,还是龙马公子和神教圣女大步迈过第五层的惊爆消息;很快又传来恒明刀客张岩安受挫失败,返回白元城途中却受到仇家伏击,死于非命的新闻。
喧嚣的下面,日子如水般流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