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繁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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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吧，好孩子，别去想太多，就只是沉沉地睡著睡著……就像回到最初孕育你的所在，温暖、安祥、宁静，没有人会伤害你，只有无止尽的温柔……」老者慈祥的嗓音说著催眠的语词，直到神剑不再轻颤，神魂气息深深沉眠，他才将剑温柔地交给飞掠身旁的盘古幡。
　　「可惜可惜，这柄神剑将会沉睡百年，到时候姜子牙也降临了──让她睡吧，但是待她醒来，将会再一次苏醒杀劫，并且带来天劫！原始天尊，你在制造她之时可有想过……若一个什麽都不懂的孩子懂了心，她是否会怨恨你们这些仙人加诸於身的束缚呢？」太上老君叹息著，却在交过神剑之後一扯青牛尾，让青牛「哞」了一声，踏著慢吞吞的脚步再度消失於虚空之中……
　　所有将在场一切全部记入眼中的的仙人都大感震撼，方才那崩天裂地的战斗，就因为老者突然出现而终止了，老者甚至什麽都没有做，就让失控的神剑冥太极陷入沉睡──很快的，有人认出那是极少露面的三清天尊之一，太上老君！
　　他身下那头看似寻常牛只的青牛就是他的招牌标志，还有那举手头足能够撼动天地的气度，他的力量据闻已经超越天地，但好在他对仙与妖的争斗不敢兴趣，带著一群期许和平的仙与妖去了仙界某处的仙山上，建立了蓬莱派。
　　然後，就在盘古幡领著众仙将要归反仙界之时，淡雅老者的声音又突兀地传进众仙脑海之中。
　　（对了，不要妄图收伏这柄小神剑，这可是连尊神都镇压不住的存在呀……）他的声音平静，却说著警告的语词，让本有异心的真仙顿时心头一惊，暗自抹去心中对神剑冥太极的贪图之意。
　　最後，失去光辉与神魂沉睡的神剑冥太极，又被缠上封印力量的浑沌神铁锁链，扔进了那原本封藏她的所在──那个黑暗的广场之中，静静地沉睡，疗养重创的神魂与躯体……
　　青牛驼著老者，慢吞吞的在云巅漫步，却像是穿越了无数时空，来到一处在云烟袅袅，交错於人与仙界之处的美丽仙岛之上。青牛熟练的落上大地，甩甩牛尾巴，踱步到一旁去啃青草去了，倒是老者「嘿呦」一声从牛屁股上跳了下来，閒散地直往自个建立的湖畔小屋前去。
　　远远的，一抹赤影就倚在小屋旁的树木边欣赏湖中波光粼粼的美景，那是一位赤红发丝的沉稳男性，眼楮颜色与发色相同，平稳之中又带著一丝凛冽深沉。
　　「嗯。」见太上老君回来，男人只是随口轻应了一声，然後将手中提著的酒壶甩给老者。
　　「欸欸，这样让你家儿子自己去处理後续……他不会在知道是我封印小神剑之後来找我麻烦吧？」
　　「他来找你麻烦的话，你就说是我叫你做的。」男人平静回答，随後身影便消失在虚空之中。
　　老者挠著脑袋上的冲天束发，似乎有些困扰，可是手上的酒壶又让他开心万分──不过就是顺手做了件小事，就能换来一壶神酒，值了呀！
　　至於真正会倒楣的原始天尊，哈，也趁机让他用掉『老君令』了，这样他在这个世界，可真的是无牵无挂罗！
　　「唉……原始呀，你那一点算计还是省省吧，制造出那柄小神剑本是你的机缘，最後却可能会成了你的大劫难呀……两头无尽空间中最强的恶鬼都关注此界，这机会可说是非常罕见难得的。可惜，若你对小神剑好一点，还可以换来小恶鬼的协助也不一定，但可惜，今日小神剑疯魔，就注定你将惹上一头远古凶鬼了……」老者只是笑著，但个人机缘只能依靠自己把握罗，他可是好好把握这个难得的机缘，哦哦哦这神酒可是难得一见的好物呢！
　　「人呐，就算成了神仙，还是贪求一堆不应属於自己的事物呀……成为尊神超脱天地对你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要超越的并不是实质上的修为，而是『心』呀……」老者眼神深沉地仰望著天空，却像是已然洞悉什麽地淡然一笑。
　　□
　　然而，就在神剑冥太极的气息，随著被封印沉睡而消失时，那还待在自己空间里头专研情绪、理解思维的男人突然一愣，顿时心头彷佛撞上一层不安的水膜似的，在心口涟漪激盪著不安……
　　这种感觉……
　　战灭罗神情瞬间严肃，这是怎麽回事？小玩具发生什麽事情了？
　　为什麽她的气息……消失了？
　　以他的能力，他早就在繁星身上留下自己的一缕印记，当然，为了留给彼此空间思索，他并没有时刻透过留在繁星身上的印记观察她的情况，除非只有在她受到重创甚至是将死之时才会传来这种感觉──这麽说来，是繁星出事了？！
　　气息消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死亡、二是陷入无能感应的深沉沉睡之中！
　　可以的话，他希望不要是第一点……
　　「该死！繁星等我！」男人咒骂著，身影瞬时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
　　「天穹，你回来了。」女人雀跃的像归巢乳燕似的飞身而至，喜悦地拥住男人身躯，用满腔的情意迎接男人的归来。
　　「怎麽样，灭罗跟那女孩的情况还好吗？」
　　原来，这对父母虽然表面说让孩子自己去处理，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关注他们呀，天下父母心，没有人会希望孩子最後必须面对绝望哀伤的未来的。
　　「灭罗还好，可那女孩……这或许是灭罗必须去面对的事情吧，当从希望之中跌落绝望深渊，却又悲哀的才终於察觉自己的情感，那单纯的孩子在绝望之馀，竟然一心求死呀。」战天穹紧锁剑眉，虽然他不认同繁星的举止，可她的心智只是一个单纯的娃儿，会这样选择，可见灭罗当时说得言语伤她多重！
　　「这样呀……不过也该是让灭罗长大的时候了，让他知道，一时恼火说出的语词可以将所爱之人伤得多重！」君儿淡淡地笑著，脸上满是让男人苦笑的森冷。
　　「你这丫头……表面上最疼灭罗，实际上对他最残酷的是你这个娘才对。」
　　「嗯哼，你还不是表面上对灭罗最苛责，其实却是最溺爱他的爹？还偷偷跑去打点他的未来妻子，怎麽？怕儿子伤心呀。」
　　战天穹被妻子说出这些，没有否认，而是轻吻了吻她的唇，「傻瓜，其实我们都一样爱著我们的孩子，只是他确实该长大了，希望他能够明了这些……」

☆、第二十一章：等待

　　「繁星……」男人傻愣的呼唤声响起，眼前的林间，就像在回应过去的记忆一般，虚幻的幻影飞速倒退，直到那位少女的虚影出现其中……
　　她，在哭呢。
　　那无声的哭泣还有那张苍白的小脸，就像在他心头刨挖血肉一样，疼得他难以承受。
　　在他离开之後，繁星还是回到他们先前所待的那片树林里头，大多数都在发呆跟哭泣，偶尔也会离开前去封神，然而一次次的，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气息越来越弱──让他看得心惊肉颤的。
　　最後，那总是仰望天空的少女不再遥望天空了，而是静静的卷缩著身子，将脸埋进腿膝之间，真正让他不安的，是少女那越来越沉重的眼神……
　　她离开了，彷佛认知到他真的不会回来似的，这点让战灭罗苦涩了心扉，早知道他当时在第一时间就回来找她了，却偏偏又想赶快让自己成长起来，不想再像过去那样失去理智的说难听话伤害她……但他还是伤害她了吗？
　　为了找到繁星此刻的踪迹，他已经感应不到她的气息，却隐约知道她还活著，只是陷入沉睡，此刻已是平安……那麽他就要找出为何她会受创如斯的主因，把那个伤害繁星的存在给亲手抹杀！
　　然而，当他判读世界轨迹，随著繁星留下来的足迹逐渐将时间推前，却让他认知道一个震撼他心神的事实──那真正让繁星受创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明明每一次的战斗，她可以将自己保护得好好的不至於受伤，但她偏偏却撤去防御，让那些妖怪邪仙能够伤害到她！
　　战灭罗心里颤抖著，不敢相信她竟然这麽做！
　　然後看著她留在世界轨迹中的历史，看著她观察人类、看著她困惑又挫败的神情、看著她不断寻找「爱」究竟是什麽……他很欣慰，同时也很心痛。
　　要不是他没有跟她讲明白，她就不会因为接触人世间那麽多悲欢离合了……爱这个东西，既美好又残酷，谁说此刻的相爱真能持续永远？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必须在无数的苦难与磨合中才能逐渐契合彼此……繁星看到的，都以悲剧收场，让人会对「爱」一词产生疑虑的悲伤结局。
　　他一直不想让她接触这些，就是怕她的单纯会染上人心的复杂，可到最後，还是无可避免的让她碰触到这些了吗？
　　看著她流泪、看著她伤心、看著她在战斗中那越发强烈的求死之心──究竟是多痛的伤势，让她宁愿以死为解脱呀！
　　「傻繁星……」他看著繁星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那桃花精与邪仙前方，听他们讲述爱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明明在世界轨迹中是感觉不到当事人的情绪的，但他却能够感觉，桃花精所言述的那些，对繁星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然後在她转身离开时，那抹了然却又充斥著哀伤绝望的神情，彷佛在不停地在重复一句话：「太迟了。」
　　那在少女脸上，极短时间绽放地娇豔笑容，在刹那间夺去了战灭罗的呼吸，然後在下一刻，那发自灵魂深处的哀恸却让她落下眼泪……
　　在这瞬间，战灭罗自然也明白繁星终於理解自己对她的情意了，可是她却以为他已经不要她了……该死，他胡乱说出的气话，竟然会将繁星伤得那麽深！这让他多想在去给爹狠揍个百来回以表自责，可如今必须早点找到繁星才行。
　　他加快了阅读世界轨迹的速度，却凝重的发现，繁星在之後发了疯似的疯狂封神，身上沾染的血气与怨念甚至连单纯的世界轨迹都能映射而出，就知道她身上缠了多少沉重的杀气。
　　那个单纯的繁星，开始一点一滴的被杀意腐蚀，变得噬杀，也同时在寻死。
　　战灭罗拥有逆转过去的能力，但此刻的他，不敢贸然扭转繁星的过去，因为这是他挚爱的人儿呀，要是一个错乱，就是彻底的湮灭，若是旁人他大可以随便扭转不管那人死活，可繁星不一样，好不容易等到她明白爱情，他可不想亲自葬送她！
　　直到看著那个单纯的小玩具竟然被杀劫侵蚀而疯魔，他的心可说是碎到不能在碎了……毁恨交加，恨自己竟然说出那种话让她绝望伤心，悔自己放任她一个单纯的孩子去面对这些……
　　看著那已然没了气息、甚至无能显化人型的神剑，被那些昆仑派的仙人困绑上无数封印的锁链，然後随意像扔垃圾似的扔进某处完全黑暗的所在，他的怒气可说是濒临极限了，但不行……繁星没有亲口说出她要跟自己走的一天，她的命运始终是掌握在这个世界的运作之下的。
　　男人走进黑暗之中，用自己的力量凝聚出鲜红的火焰，照亮了空荡的广场，这阴森黑暗的所在，中心只有一柄黯淡还满布深痕的长剑静静横躺其中，被无数的锁链缠绕於身，看著剑柄处黯淡的金银太极图，若不是有一股极微弱的力量深藏其中，怕只会让人这只是一柄作工精致的装饰剑而已。
　　但谁又知道，这曾是至强法宝冥太极──也是他最宠爱的那位空白少女呢？
　　只是如今的她已经开始成长，不再空白了，她开始会思索、会去探寻、会去了解，但那根深蒂固的固执跟不懂变通还是害惨了她……
　　「傻瓜。」他轻捧起那把被沉重锁链束缚的长剑，抬手一拂，那些锁链便自动退开。
　　战灭罗盘腿落坐，腿上放著繁星的本体长剑，轻抚她剑身上的细碎伤痕，开使用自己的力量温养这柄受创的神剑法宝，然後期许她在苏醒之时，第一眼能够看见他。
　　他想告诉她，他回来了，这一次，也会一起带她走。
　　看著这片幽暗空荡的广场，战灭罗长长一叹，「以前你就是在这里度过漫长岁月的吗？这麽黑，什麽都没有，难怪你会对世界那麽好奇又那麽喜爱静静看著一切……」但更多的，是看著他呀。
　　「这一次我陪你、陪你……」
　　□
　　在冥太极沉睡的时间里，外界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因为冥太极在疯魔前大量屠杀妖怪，再加上四大凶兽中有三只被冥太极一封神，二被完全抹杀，使得金鳖妖仙一派士气大挫，昆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藉机与金鳖岛宣战！
　　然而，金鳖妖仙却展现预料之外的战力，双方就此交战不休，让仙界一度陷入戒备警戒，混乱成了这美丽仙境的唯一写照。
　　而这一日，一名铁灰发丝，面有红印的男子却抱著一柄长剑出现在人间的某一个人类游牧聚落之中，他看著这位於宽阔草原上的宁静小村，居所是用方便拆装的布料搭建而成，四周放牧的牛羊穿梭草地，被孩童或牧羊犬驱赶其中。
　　他很清楚这片祥和的景色，很快就会因为战火的波及而消失，然後就有一位人类孩子，会被仙人带回照顾……
　　美其名是因为同情所以照顾这游牧民族遗留的孤儿，但其实，看过那麽多世界剧情的战灭罗，从这一界的原始天尊表露出来的一切，也早推算出那其实只是这些仙人假借这虚伪名义，刻意引导的战事而已。
　　那个孩子，就是真正的封神执行者姜子牙。
　　但假如，姜子牙在诞生之时就明白这些了呢？明白他的村落跟族人会死去，都是因为这些仙人刻意为之的作为……
　　呵……因为那该死的原始天尊竟然将他的小玩具害得那麽惨，所以他也有插上一手，扭转这个世界的未来轨迹！
　　隐形的他没有人能看得见，更别提这些凡人了。
　　他跟著几名忙碌穿梭布棚间的女人，走进某处不断传来女人痛喊的所在，看著躺在软榻上大腹便便的女人，此刻正神情苍白的紧抓著身下软垫，痛苦却又坚强的模样，忍不住让战灭罗放缓了冰冷的神情。
　　每次看到怀孕的妇人，总会让他想起母亲也是这般辛苦的将他生下的……
　　『……姜子牙，相信你一定也很爱你母亲，不要被那些仙人欺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