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妖-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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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尖一松,那盏灯便摇摇晃晃的飘了出去,她看得又痴又傻。她不知道对于别人来说,什么是爱情。但是对于小花来说,她曾有那么一刻,希望昔耶能够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不求达官显贵,美人在怀。可是这一刻,她却开始自私地希望,他只属于她一个人。她私有的昔耶,他所有的一切都只被她一个人拥有。最重要的是,不管她是死了,还是活着,他都只爱她一个。
她原来是想等他长大,等他们完成八苦之后,她就离开他。如他母亲所言,他会回到长安,会有无数的姑娘喜欢他,他会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活着,过得无忧无虑。
只是,此刻她却不想放开他了。
“与君共此生。”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已是满脸泪痕泛滥,她从未想过自己真会有嫁给他的那一天,因为太快了。
她总是想着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还不懂情爱为何物,等他有一天懂了,知道什么是真爱了,总是会离开她的。
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她想起那时他们一起看安公的梦境,看到安公与苏皎月成婚那夜,他说:羡慕。
她哽咽地凝望着一直静静注视她,给她抹眼泪抚背的昔耶,小花说:“我···有点欣喜若狂,还是好想哭···”
他哑然失笑,收回了给她擦眼泪的手,一脸正色道:“你这样,让我觉得,你很想嫁给我。”
他无奈地望着小花,又叹气给她轻轻擦去眼泪,摸摸她的头说,“这样也好,我也很想娶你。”他俯身亲了亲她的眉心,懒懒道:“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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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江郡是淮水的源头。
“我听人说,安府的大公子是个病秧子,原来病秧子也要学人花前月下的。”那声音带着三分戏谑,七分调笑,白衣男子却没有反驳,只伸出手,拉她上船。
一条小舟,载着两人向水面缓缓荡去。
“病秧子,你怎么不说话?”苏皎月在小舟中坐下,打量了一下漆黑的水面,将目光投向安世朝:“你将我约出来,是想干什么?”
借着清亮的月色,她看见安世朝笑了一下,似是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点点涟漪。
她前几日还偷听到父母在书房又忧心忡忡的说,安家恐会退婚,因安大公子病重。
“世朝不日就要去长安考试,此去路遥,再回来时,也应是你我大婚之时了。今夜正好是皎月及笄之日,所以很想见一下皎月。”
苏皎月一呆,微微吃惊的张着嘴巴,无法相信这是安世朝会说的话,外间传闻安大公子病弱无力,为人木讷孤傲。
“你莫要哄我,你这药罐子,还能跋山涉水去考功名?”
苏皎月笑了笑,说着刻薄的话,却口是心非地搅起了手指。
“你我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自己也是想要你做我妻子的。你将来要嫁给我,我自然不能让你将来的生活比现在还差。若是那样,你还不如不嫁给我。”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要嫁你。”虽是放狠话,其实也没有什么底气,她搅在一起的手指愈发的纠结,狠狠瞪了他一眼。
安世朝却云淡风轻地笑了,夜风微凉,他低头轻咳了两声,眼前忽见一件秋香色的披风,带着一袭水果的香味,抬眼便见到苏皎月明晃晃的笑容:“披上吧,若是病了,我娘又该心疼了。”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安世朝接过她的披风,却没有收回手,微凉而瘦削的指搭在苏皎月的手心,引得她掌心一阵战栗,还未斥责他无理,身上便一暖,披风又回到了她的身上,那人微冷的指轻轻扫过她的下巴,让她难得娇羞地别开了头。
“披着,若是病了,我该心疼了。”
安世朝一说完这句话,因为隔得近,所以看见了苏皎月微微弯着的唇,他舒了一口气,明白她这时与那时一样,还是爱着他的。
只是这时,他没有辜负她最好的青春。
他拉起她的手,指着远方点亮的第一盏天灯,缓缓说道:“你的生辰,我还未送你礼物。将这千盏天灯寄送皎月,与卿共此生。”
苏皎月抬头,望着漫天随风向着天上那轮圆月而去的灯火,听到他在耳边的一语双关,咬了咬唇,轻轻开口道:“你是真喜欢我?”
“真喜欢。”
“你又没见过我。”
苏皎月探出身子,从水面上托起一盏快要跌进水面的天灯,微微用力,将它送上夜空,身后的人却以手为枕仰躺在小舟中,望着那盏被苏皎月救下的天灯,暖暖道:“谁说我没见过你。你五岁的时候,爬树掏鸟窝,要落下,别人嫌你重,不敢接你,我接住了。七岁的时候,夫子教你写诗,给你布置了一篇文章,你贪玩忘了写,你还真以为是你大哥偷偷帮你补上的?十岁的时候,来我家弄坏了三弟最爱的一幅画,躲在树上哭。十三岁的时候,骑马摔下来,弄断了腿骨,半夜的时候,想喝水,从床上摔下来痛晕了,你以为,你是怎么回床上的?”
苏皎月完全愣住了,指着安世朝的手哆哆嗦嗦的:“你怎么知道?”
安世朝弯唇笑道:“你现在还觉得我没见过你吗?”
苏皎月眨了眨眼,咬唇道:“那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还说要退亲。”
他揉了揉她的头,笑道:“是真怕你成了望门寡。”
她闻言,惊愕的抬头,有些迟疑的说:“我还以为,你是装病呢。”
他叹了口气,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无奈道:“谁会喜欢每日躺在床上装病呢?”
苏皎月垂眼见到他瘦削如柴的手掌,心口一抽,有些话便脱口而出:“其实,身体有没有病,没有关系,只要心是好的就行了。”她抿了抿唇,说:“出仕入相若是自己喜欢便好,若是真为了我,大可不必。”
她望着,慢条斯理的说道:“你我定亲也非是一年两年,我很早以前就想过。你身体不好,我也不喜欢那些官场之事,我们成婚以后,就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世而居。”她看了安世朝一眼,“你若不是真心为我,这些话便当做没听过。只要你不退婚,我还是嫁给你的。”
“只是,就光是嫁给我了。”
两人都笑了,苏皎月趴在舟沿上,侧着身枕着脸蛋说:“病秧子,外人都说你呆笨无趣,我怎么觉得你奸猾狡诈呢?”
安世朝笑了笑,没有反驳,反而是打趣的说:“你若这样想,将来做不了官夫人,可怨不得我。”
苏皎月勾唇,促狭道:“病秧子,这话说得,只要我想当,你就考得上似的。”
“也未可知。”安世朝似笑非笑的答了她一句。
难得的,苏皎月没有回嘴,反而是安安静静的说:“我要是想当官夫人,莫说高了位置,七品芝麻官,总是可嫁得的。还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她瞪了他一眼:“我也不是非上赶着嫁你不可了。”
他笑,迎合道:“也是,是我很想娶你。”
苏皎月双颊染红,低下头拨弄潺潺流水,不再说话。
岸上的昔耶与小花见到这一幕景,不觉也相视一笑,小花跳到他的背上,絮絮叨叨的说:“真羡慕苏皎月,什么都不愁,只等着安世朝娶她就可以了。”
她听说现实中的苏皎月虽然苦等安世朝到了二十四岁,可是自打她嫁给安世朝之后,婚后的生活美满至极,若没有安小树溺水那件事,估计她会是世间最幸福的妻子,与安世朝白头偕老。“真羡慕你。”昔耶漠然开口,冷冷道。
小花蹙眉,“羡慕我做什么?”
昔耶不答,小花却狡猾地哈哈大笑,凑到昔耶的耳边,循循善诱的解释道:“你羡慕我,是不是因为我要有一个世间最完美的夫君啊?”
昔耶差点摔倒,稳了稳心神,镇定自若的颔首。
小花脸笑得像一朵向日葵,看着昔耶红得能滴出血的耳垂道:“我也挺羡慕我自己的,有个这么秀色可餐的郎君。郎君,我们今晚上吃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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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中树7
千盏天灯隐入乌云之后,小花趴在昔耶背上睡着了。
因为是幻境中,所以她和正常人没有区别,能吃能睡。或者说,比当鬼的时候,更加能吃能睡。对于这种现象,小花认为并非是因为,在现实中的食物是用昔耶的血兑成的,她不舍得吃,幻境中的食物不要昔耶流血,她舍得吃。
她这样对昔耶解释的,“你知道我做鬼和做妖都是不来月事的,跑到你的幻境之后做了人,开始来月事了。我原先一直对女人一个月流血七天而不死抱有怀疑,现在亲生体验一回,方觉得,哈哈,我多吃点,也能补回来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左手拿着一只油腻腻的大鸡腿,右手抓着软乎乎的酱肘子,嘴里还嚼着五香牛肉。
原本害怕她吃多了积食的昔耶,在对上她那双忽闪忽闪的琉璃星眸后,泯然垂头,毫无抵抗力的只能任由她慢慢吃。
那样跳脱的姑娘,此时却沉静下来,安安稳稳的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昔公子。”
右方的小码头,传来一声。
昔耶闻声望过去,正是安世朝携苏皎月游水归来,两人点头示意之后,安世朝将苏皎月介绍给昔耶:“这是我的未婚妻,苏氏皎月。”他领着苏皎月上前,道:“皎月,这是昔耶昔公子。”
苏皎月倒吸一口气,半天都没有缓过来,虽说她觉得安世朝长得很不错了,可是见到眼前这个昔公子,忽然觉得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只是这个人让她觉得难以亲近,因此便装出了大家闺秀的气质,微微俯身,有礼又疏远的行礼。
昔耶难得的对外人笑了一笑,声音低缓道:“我···未婚妻已睡着了,你们明日可同来喝喜酒。”
安世朝表情疑惑,等昔耶背着小花走出老远,才回过神来问苏皎月:“他让我们明日去喝喜酒?”
苏皎月点点头:“这不是你朋友吗?他何日成婚,你还不知道?”说到这里望了望那二人模糊的背影,笑道:“病秧子,你何时交了这样特别的朋友。”
安世朝瞧了一眼苏皎月,问:“哪里特别了?”这口气些微的醋意。
苏皎月想了想,眯着眼睛笑答道:“康美音色,好容色。”她瞥了一眼安世朝,果见他脸色一下子黑了起来,又不疾不徐接着说道:“然远迈不群,孤松独立。”
这话一出,安世朝的脸色才稍霁。
“他背的真是他未婚妻?”
安世朝点头,见苏皎月满眼的好奇,心里盘算了一下,干脆直接与她说:“我明日来接你去观礼吧。”
苏皎月一喜,“真的可以吗?”
安世朝点头,温和道:“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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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绿衣巷的时候,黑漆漆的巷子里空无一人,一点微芒从内走出来,步态单调,是提着白纸灯笼的迷谷。
再知道接到了昔耶与小花之后,她便提着灯笼静静的等在原地,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小花睡醒了,揉了揉眼睛,发现上次消失之后就不见了的迷谷也在,一边伸了个懒腰,一边说:“迷谷,你也在这里啊。”
迷谷点头,唇角微微上扬,跟在他们身后。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一直沉默寡言的迷谷突然开口,道:“主人,不如先让奴婢照顾小姐吧。”
小花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迷谷,可惜迷谷看不见,接收不到小花奇怪的眼神,小花只能问昔耶:“照顾我?是什么意思?”
他将她从背上放下来,替她理顺被夜风吹乱的头发,微微低下头,看着她笑道:“我有些事情要做,今夜让迷谷陪着你,明日我就来接你。”
他含笑看着她,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小花咬了咬唇,又望了望静静微笑的迷谷,这才听话的点了点头,又问:“那你不回家,要去哪?”连我也不肯带着?
她咬着指甲,别开眼,虽然答应了,却是不情不愿的。
昔耶将她的手指从嘴里掰出来,握在手里,脸上是一贯严肃,敛起了笑容,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今夜去办的事,关乎我们以后能不能一直在一起。”
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也不知道是自己笨,还是昔耶更聪明,见他低头在自己唇上轻轻一吻,强作镇定的说:“昔耶,我不管你去做什么,我都在这里等你来接我。(。pnxs。 ;平南文学网)”
他将她交给了迷谷,便离去。
她看见他翻飞的衣角消失在黑夜中,似融成一股墨色,与这寂寂黑夜成为一体。她突然想起那年他在瑶山上,抚开绿枝向她走来,她那时躲在白蔷薇花里,初见他,就像看到四月春暖,那黑濯石般的眼睛燃着一簇簇烈火,将山岭焚化,将她烧成灰烬。
她抱了抱膝,头一次感谢上苍,让她相遇他,即便相遇的时候,已是人鬼殊途,她如今心里有一个甜蜜的愿望,她好想快点重生,快点和他真实的在一起。
甚至有时候,她好想跟他说,昔耶,我们就一辈子呆在幻境里好不好?
可是,回过神来,却觉得自己真自私。这是世间上最喜欢她的人,她应该小心翼翼的放在心尖上珍惜呵护,让他一生安乐无忧,不能伤害他一点点。留在幻境里,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是幻境终究是虚妄的,她是假的,他也是假的。
不知等了多久,忽觉得身上一暖,迷谷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小花披在了肩上。她面上依旧是温暖的微笑,带着小花慢